可她不想再往南。
淮清婳出了营帐,和杜珲面对面站着,真诚道,“杜将军有军务在身,那就不必管我,我有自己的护卫,可护我安然无恙。”
杜珲看了看站在她帐外的护卫,心下了然,他看得出这些都是宣家的护卫。
本事很大。
他深深吸气,道,“皇后娘娘给淮小姐的人自然是本领通天,但现在南朝情势复杂,难免会遇到像昨天那种情况,我还是拨几个人给你,护你周全,我才能心安。”
呃……
好吧…
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拱手作揖,真心实意道谢,“那就谢过杜将军了。”
“不必谢的…”,杜珲把她扶正,“只希望下次跟你打听皇后娘娘的时候,不要立马溜人,我真的没有恶意。”
啧……
多冒昧啊!
淮清婳一时语凝,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闭了嘴。
好在他也没接着说这茬,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人了。
这下淮清婳是真的忍不住,噌的进了营帐,抓住正在收拾东西都云儿,急声道,“好云儿…你快告诉我,杜将军和皇后娘娘到底什么关系,我刚听完他说的话,现在全身难受,感觉像是我做错了般。”
“小姐………”,云儿无奈,“我不敢啊!”
“怕什么!”
淮清婳把她拉过来身边坐着,“悄悄跟我说,我不告诉任何人,你家小姐人品你还不信吗?”
呃…
这…
云儿在心里为难了一刻,斟酌了一下,还是认命的凑到淮清婳耳边,小声的告诉她,“小姐…杜世子和皇后娘娘是青梅竹马,两人曾有过婚约,原本婚期都要定了,后来陛下登基,皇后娘娘进宫为妃,这婚约,也就不了了之。”
两个人有过婚约?
淮清婳如遭雷劈,那皇帝就是强取豪夺?
不应该吧…
就看皇后娘娘和皇帝的相处细节来看,也不像是被逼进宫的。
好复杂的关系。
但淮清婳有点儿同情杜珲了,翩翩少年郎,哪哪都不差,结果好好的媳妇儿被皇帝半路截胡了。
哎…若是昨晚知道这些内情,淮清婳就不会那么快溜,说一些关于皇后娘娘的不痛不痒的事情,其实也无伤大雅。
她好懊悔,懊悔到下边的人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出发。
杜珲有军令在身,给她留了几个人就快马出发,他们要往南,但淮清婳不想再往南走了。
因为昨天的事情,让她明白不能操之过急,刚打下的城池,南朝百姓对他们恨意滔天,他们做什么都是错的,让军队强制管理一段时间,一切秩序整顿就绪之后再来,慈济堂的事情才能慢慢立起来。
眼下就先退回北边,把以前立起来的那些慈济堂做好再说。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淮清婳才进了庆城。
庆城是南朝非常重要的一座城池,大景拿下庆城之后,就意味着往南之路的天然障碍基本没有。
可以一路无阻的打到木央河畔。
现在庆城成了连接大景和南朝的非常重要的一个中转站,重兵把守。
听说朝廷把已经打下且整顿好的南朝城池划为一个州郡,庆城设为州治所,还派了专门的官员过来接手庆城的一切事宜。
淮清婳已经出来七八天了,出来时,朝廷下派的官员还没到,不知道这会儿到了没有。
他们身上有令牌,进城很容易。
淮清婳进城之后,直接去了庆城里的慈济堂。
庆城是南朝的重要关卡,南朝的将领知道只要庆城一破,大景的军队将踏平南朝,所以带着百姓拼死抵抗。
大景军队出其不意,把他们的粮草烧了个干净,截断了庆城的水源,切了一切退路以后,大景的将领叫嚣着让他们投降。
但直到最后一刻,庆城的守将和百姓都没有认输投降。
没有援兵,他们坚持到了最后。
城破那一天,淮清婳跟着上了城墙,放眼望去,尸横遍野,似乎整个庆城的百姓,不论男女,都牺牲在了这场抵抗战之中。
淮清婳一如既往的难过,比前几日在嵩城事,看到老人在她面前撞柱而亡时还难过。
可她没办法让战争停止,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全城搜索活着的人。
如大家所想,这座城,是用生命去守的,根本见不到多少活人。
这世上孤苦无依的小孩子又多了几人。
庆城不是非常靠近大景的边城,所以收留的孤儿基本上都是南朝的孩子,这些孩子大多年纪不大,没有太多的认知,只知道在慈济堂里吃得饱穿得暖。
淮清婳有些时候看着他们,会害怕,害怕哪一天,孩子们会问她,他们都亲人是怎么死的!
淮清婳进了慈济堂后,脑子里就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低头往前走,一时不防,撞到了一堵肉墙。
“哎哟~”
她叫了一声,揉着撞疼的鼻子,嘴里不住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清婳……”
清冷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她猛的抬头,看到吴义慈那张熟悉的脸时,身子不由得一激灵。
“你怎么在这?”,她问。
“奉陛下之命,跟随父亲来庆城,接手城内一切事宜。”,吴义慈抬手,想揉了揉她的额头,“可有伤到。”
“啊别别别……”
淮清婳退后,“吴大公子,请自重…”
真是见了鬼了!
早知道吴义慈也来了这边,她就不回来了。
跟着杜珲往南境跑,虽说不能做关于慈济堂的事情,但也可以跟着在军中照顾受伤的将士,总比回来庆城遇到吴义慈要好得多。
她不恨吴义慈,但终归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这猛的一遇上,总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吴义慈看到她那摆得明明白白的抵触,有些受伤,闷声道,“清婳……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
这说的什么话?
淮清婳抬起头,看着他,嗤笑着问他,“不生分的话,那你要我怎么办?夹在你和你夫人中间,让你两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