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我们会给你打电话。”她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我们不给家属留电话。”
我无奈的叹口气,眼光落在病历上的医生栏里,看到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她的名字,便笑笑说:“兰医生,拜托你了。”
她惊异地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兰医生?”
我指着病历说:“这里写着你的名字啊。”
兰医生便笑了起来,眼睛看着门外说:“外面还有好多家属在等着,你真要没事,先走吧。人在我这里,不会有事的。”
她说着顺手一样,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兰花儿!这是她的名字。一个精神病医院医生的名字。
我心里念叨着她的名字,突然感觉到一丝讽刺。这么好听的名字,居然是个精神病的医生,造物主还真会捉弄人。
兰花儿医生一身白大褂,看不出她的身材,一条口罩斜挂在一边,遮住了她半张脸,也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的一双眼睛,却真如一汪泉水般透明,清澈而明亮。
回到龙华家里,梁三爷听到我回来,摇着一把蒲扇过来告诉我说:“梓阳啊,今天有个女孩子来找你。”
我问:“爷爷,是谁?”
梁三爷笑眯眯地说:“我不认识,不过,人长得蛮漂亮的。”
“姓什么?”
梁三爷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拍着额头说:“哎呀,我这个老糊涂,这么久忘了问人家姓什么了呢?”
他在我屋里转了几个圈,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不过这姑娘我是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凝神想了半天,大喝一声道:“我想起来了。”
梁三爷的大喝把我吓了一跳。自从我搬到他家来后,梁三爷每晚不与我说上半个小时的话,他是不会去睡觉的。按他的说法,要是他不趁着晚上跟我说话,白天他都看不到我人影子。
我是悄悄搬进梁三爷家的,而且拒绝了梁三爷要在祠堂大张旗鼓举行入谱的仪式。我不想让所有人知道,我王者贪图富贵,居然认了别人做爹妈。
低调!必须低调。我对梁三爷说,搞不搞仪式都不能否定我已经成了他孙子的事实。我是心甘情愿的来做他的孙子的,我会尽一个做孙子的道义,做一个中国好孙子。
梁三爷在我坚决的态度下终于动摇,加上梁松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至于翁美玲,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现在打个屁也会让她大惊小怪。只要是我坚持的,没有她不同意的道理。
我甚至没把这个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孟小冬。
唯一知道我搬来与梁三爷住在一起的只有徐小婷,因为我们仅仅一墙之隔,出入很容易碰到,与其让她疑神疑鬼,不如早点告诉她,我现在不是梁松的司机,但成了照顾梁松老爸的助理。
徐小婷对我的谎话居然丝毫没有怀疑,她甚至还取笑我说,一个大男人去做一个老男人的保姆,属于硬碰硬。
梁三爷在我的床边坐下来,摇着蒲扇说:“梓阳,我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子就是隔壁厂里的厂长,叫什么来着?”
“徐小婷吧?”我问。
“对对对,就这个名字。”梁三爷兴奋地说:“其实这女孩子我都认得好几年了,她原来是大地厂里的嘛。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做了厂长了。人不错,不错。”
梁三爷连连赞叹,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般灿烂。
我笑道:“爷爷,看来你很喜欢人家啊。”
梁三爷毫不掩饰地说:“我当然喜欢啊,人漂亮,又有能力,这样的姑娘,要是做我孙媳妇,多好啊!”
我吓了一跳,赶紧堵住他的嘴说:“爷爷,你乱说什么呢?她都比我大。”
“大好,女大三,抱金砖啊。”梁三爷盯着我的看,似乎想在我身上发现什么,看了一会,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蹲在他腿边,他将嘴唇贴着我耳边轻声说:“我看了,这个女孩子屁股大,好生养。说不定可以给我生几个漂亮的重孙子出来啊。”
我大窘,脸便觉得发烧。
梁三爷哈哈大笑说:“梓阳啊,这个事不能怕羞啊。要是你愿意,就勇敢去追啊。爷爷支持你。”
我气急败坏地嚷:“爷爷,你都说了些什么呀?”
我一边说,一边将他推出去门。我站在门边叮嘱他说:“记得吃药,不吃别怪我不理你。”
梁三爷笑呵呵地答应,哼着小调摇着蒲扇去了。
我等他一走,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颓丧地跌坐在床头,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