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地就是揪准了孟小冬的这个心理,才将她约了出去,与法院的副院长密谈了半天。
我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他们为了股权,已经争得你死我活。各路神通人物粉墨登场,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了。
我心里很清楚,股权对于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将无比重要。谁拥有股权,谁就拥有财富,谁就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谁失去股权,谁将从此改变人生,变得与我一样不名一文。
但是,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谁会甘心撒手呢?
孟小冬不会,梁大地不会,甜姨更不会。
股权来源于徐大官,徐大官在出事前悄悄留了这一手,其实就是为甜姨母女预备的。徐大官早就预感自己会出事,而且他明白,只要他一出事,身在香港的于甜母女将失去生存的基础。他安排孟小冬悄悄代持股权,其目的就是不管他将会是如何结局,只要股权存在,他不必再为甜姨母女生存担忧。
徐大官是个心思慎密的人,他知道自己一旦左右不了自己的时候,根本就会没任何机会去左右其他人。因此他与孟小冬有协议,而且协议通过公证。他是借用于甜的身份签署的协议,即使出了事也与他毫不相干。他在将协议透露给于甜的时候就暗示过她,万一发生不可逆转的事,股权一分为二,孟小冬与于甜各持一半。
听到这里,我心里翻腾着波涛。这么容易的事,何不就按徐大官的暗示,一人一半就行了啊。要知道这一半,可不是个小数目,一样的是巨额财富!
孟小冬听到我的感慨,淡淡一笑说:“其实,徐叔对我已经是做到了最好了。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徐叔给我的。内心说,我真不想与甜姨去争这个鬼东西。”
“那就撒手吧!”我说:“财富可以积累,如果连感情都没有了,人活着就与行尸走肉一个样,不会高兴的。”
孟小冬叹口气说:“我何尝不想放手啊,只是甜姨做事也太让我想不通了。她要钱,还要人啊。”
“要人?”我奇怪地问:“她要谁啊?”
孟小冬轻轻一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说她还要谁?”
我暗暗吃了一惊,但我却故意说:“她要你?”
孟小冬摇摇头说:“不是我,是你。”
“我?”我不能再装了,再装会遭雷劈!
“就是你。你说,甜姨是不是要将于莜莜嫁给你?而且你同意了?”孟小冬似笑非笑地说:“王者,你能让甜姨下这么大的决心,你真是有本事的人。”
我叫屈道:“跟我没关系,我都不知道。”
“反正她要钱可以,要人就不行。”孟小冬咬着嘴唇说:“打死我也不行。”
我心里涌上来一阵激动,我没料到孟小冬为了我,居然与甜姨公开闹别扭。
“可是梁大地又是怎么回事?”我冒出来这句话说。
“他呀,”孟小冬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他不过就是想趁火打劫,做个强盗罢了。”
我听到孟小冬居然是这样形容梁大地,心里不由冒上来一声笑。
孟小冬瞪着眼看着我说:“我说真的。梁大地算个什么东西?他本来就是做个桥梁过渡一下,没想到他这人贪心太不足了,想把股权全部据为己有。可能吗?”
我摇摇头说:“确实不可能。”
“梁大地想做人,我会给他一口饭吃。要是他不想做人,他想做个香港农民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听到孟小冬嘴里吐出“香港农民”的字眼,我不禁一乐。
这个词是陶小敏发明的,而且当着梁大地的面毫不客气地叫过他。
我说:“孟小冬,他是你前夫呢。”
“滚!”她狠狠地瞪着我说:“你敢再说,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我笑嘻嘻地将车开回到大路上,身边车流如鲫,滚滚向前。
这滚滚车流,不正是滚滚红尘吗?在这滚滚红尘里,有多少人为了利益而舍死忘生,又有多少人为了财富而失却良心,忘了道德?
这是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每个人都在计算着自己的小算盘,每个人都在挖空心思计算着别人。
我看着前面车尾灯,长长叹出一口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