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阵心酸,手背上居然也滴落了几滴泪来。
翁美玲来老宅,显然有备而来。她不但有开门的钥匙,还预备了香烛纸钱。这让我特别意外,心里像堵上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要说梁三爷才是我的知遇之恩的恩人。没有梁三爷,我就没有给梁松开车的机会。不给梁松开车,我怎么会见到翁美玲?
恰恰是梁三爷的建议,被翁美玲热烈的拥护,梁松才无可奈何接受我为梁三爷孙子的事实。
可是斯人已去,哀思何存?
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狗屎!
我骂自己也算有理由的,我老家过年,不但要拜“大王”,还要在家里供奉祖宗。等到这一系列的仪式结束之后,年夜饭才开始,年也才算的上开始正式过。
可是我在这里,居然忘记了梁三爷,忘记在大年三十的这一天,为他祭上一杯酒。
我的心里一阵跳,羞愧得无地自容。
跪在我前边的翁美玲越哭越伤心,以至于她的肩膀开始剧烈的抖动。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去扶她,劝慰着她说:“翁妈妈,爷爷已经不在了,我们只有活得更好,他在天堂才会高兴啊。”
翁美玲凄哀一笑,低声说:“梓阳,你不懂妈的心啊。”
我说:“我懂,谁说我不懂了。只是爷爷已经不在了,一些要靠我们自己啊。”
她浅浅看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从老宅出来,我们在小院里站了一会,开车去祠堂。
我开车,翁美玲坐在后面。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眼眶红肿了起来。她刚才压抑的一段哭,是把压抑在心里的所有东西想宣泄出来。
现在她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我从她恬静的神色里感觉到了她的安宁。
远远的看到祠堂门口热闹非凡,车走近了,才发现梁氏族人基本都聚集在祠堂门口了。
难道梁氏祠堂也有我老家的传统?我正在惊疑,眼光就看到梁大地,他怀里抱着儿子,身后跟着谭茗茗,正在与梁氏人热烈地打着招呼。
翁美玲让我将车停在祠堂门口的停车坪里,自己款款下车去。
翁美玲一到,大家都围拢过来。
认识翁美玲的人不在少数,梁氏族人里,很多人家将翁美玲视为做儿媳的楷模。何况翁美玲当初结婚时,在梁氏村里住了不少的一段时间,男女老少也认识不少的人。
梁大地看到翁美玲,带着谭茗茗想避开。我不失时机下了车,冲着他高喊:“梁老板梁老板,新年好啊。”
梁大地尴尬地站住脚,堆满笑的一张脸凑过来说:“还没过年呢,还在旧年呢。”
我笑着说:“大年三十,还不是过年?难道过年非得是大年初一么?”
梁大地的尴尬还未褪去,悄悄说:“老弟,你怎么也来了?”
我抬头去看谭茗茗,她已经从梁大地手里接过去了孩子,远远的站在一边,显得有些孤冷。
梁氏宗祠的人只认得孟小冬是梁大地的妻子,谁会认识她谭茗茗呢?何况现在他们的婚姻关系还未解除,谁会冒着被耻笑的风险去与谭茗茗说话呢?
梁大地的话让我有些不高兴,我顶着他的话说:“梁老板,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我现在是梁梓阳,梁氏宗祠里挂过名的人。”
梁大地呵呵一笑,指着谭茗茗怀里的孩子说:“我今天带儿子来,就是想在祖宗牌位面前祷告一下,我梁大地现在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入谱?”我问。每个宗祠里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部谱书。但凡是这个家族出生的人,只有将名字列入了族谱,才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的后人。名字不入谱,只能算是外人。
“我也想,时候不到。”梁大地皱着眉头说:“我儿子早晚都要入谱的。”
原来梁氏宗祠还真有我老家的那一套。只是他们在大年三十不敬鬼神,只敬祖宗。
只有合族的男丁在祠堂里共同敬过祖宗之后,才能宣布大年正式开始。
我暗暗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一个歪打正着,让我在以后的斗争中,少费多少精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