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假装害怕,虚抬了一点眼神去瞧,只见皇帝脚步虚浮,步履不稳,除了老态之外,还透着一些虚靡。因为不敢多看,陈嘉马上垂下了眼,继续发着抖装怂。
皇帝一走近,夏侯聿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哭喊到:“父皇!父皇饶命啊父皇!孩儿知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父皇!”若不是在场的人太多,陈嘉真想给三皇子这哭天喊地的表演点个赞。
夏侯德听人说三皇子做下污秽皇宫之事,还有些怀疑——毕竟夏侯聿那副身板,能稳健走路都不容易了,还能干什么?但是当他看到跪在自己脚下的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又瞥见床上不可言说的污渍之后,气得老腿一抬,直把夏侯聿踹出几步远。
这一脚真是没留情,夏侯聿的身子本来就虚,结结实实挨上一脚,当即趴在地上进气容易出气难,陈嘉不忍心看,垂着头,两手在衣袖里紧紧攥着。
贤妃站在一旁,假仁假义地扶着皇帝宽慰说:“皇上您也别气了,皇后不理事,臣妾代管后宫,出了这种事本来不该麻烦圣上您的,但是三皇子身份不一般,毕竟是皇帝的嫡长子,臣妾不敢随意处置,只好……”
贤妃不说还好,一说就上皇帝想起自己这位不争气的儿子,还偏偏是嫡长子!顿时冷哼一声,龙袍一甩,说:“这是什么嫡长子!我要这样的儿子!真是天不待我!天不待我啊!”
老皇帝气得不轻,满场子人谁也不敢说话,只有贤妃上去问:“皇上您消消气,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哼!三皇子失德失志,按规矩本来应该把这个孽子扫地出门!念在你体弱多病,就容你在皇宫静养,没有圣旨,不得出乾仪殿的大门!”
夏侯聿此时已经浑身无力,趴在地上勉强跪起来,话也没力气说,磕了个头表示领旨。
皇帝又看看跪在地上发抖的钟离清,来回踱了几步,说:“至于这个钟离清,罪无可恕!来人,拖下去杖毙!”
陈嘉早知自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没有保命的功夫,他又怎么敢将计就计?他刚要开口求饶,就见三皇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膝行过来,抱着皇帝的大腿求饶道:“父皇,绕了他吧!”
“你还有脸替他求情?!”皇帝更是震怒。
夏侯聿把头磕得当当响,喘着气说:“父皇,儿臣在乾仪殿无依无靠,就一个体己照顾的人了,求父皇留他一条命!”说着,夏侯聿大概是气急攻心,竟然口吐鲜血!
殷红的血溅到皇上的龙袍之上,立刻留下清晰的印迹。年迈的夏侯德看着这个儿子,大约觉得他命不久矣,难得找回了一丝人性,犹豫了一下,说:“既然如此,就命钟离清永世不得离开乾仪殿,在此伺候你吧。”
两人刚要谢恩,就听皇帝继续说:“但是,今日之事,不容再有,钟离清德行不正,拖下去,送到净房净身,断了欲根,留命伺候三皇子。”
净房?!皇上要把他阉割?!陈嘉脸色一白,马上想到先保命要紧,只得暂时磕头领旨。
夏侯聿则是头冒青筋,终究不敢再多说一言。
钟离清像一块破旧的抹布被两个侍卫拖出去了,夏侯聿抬眼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陈嘉冲他微不可及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反抗。夏侯聿眸色一暗,低头闭目。
一场大戏终于结束。贤妃像个旗开得胜的孔雀,大摇大摆地带着仆从陪同皇帝离开。乾仪殿像一个幽深的牢笼,随着大门的关闭,这座牢笼彻底把三皇子与外世隔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