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聿浑身冰冷，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把自己丢到床上，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数日后。

三皇子被禁足一事，在前朝后宫都没有引起什么波澜，毕竟三皇子这根废柴，谁也不会在意。皇后知道亲生儿子如此境遇，只派了婢女来照顾了他几日，自己是没有露面的。

夏侯聿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只能耐下心思在乾仪殿里等待。他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钟离清真的被净身变成了太监吗？如果他真的挨了刀，又能不能从这次的重伤之下活过来呢？活下来之后呢？他又如何面对自己的身份呢？

夏侯聿百感交集，最终脑海中浮现了钟离清被人带走时的眼光。他只是微微地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但是却一丝恐慌也无。

他从不知道，钟离清是这样坚定的一个人。

夏侯聿焦心地数着日子，到了第十五天，钟离清终于被人送回了乾仪殿。他依然换上了一身太监服，大概是跟随教官学过了礼数，见到夏侯聿，就是一个标准的奴礼。

夏侯聿眼底波澜起伏，把身边唯一的宫女遣退，说：“你回母后那里复命吧，以后乾仪殿不用再来了。”

“是。”小宫女领命退下，语气中还带着解脱的意思，大概在她眼中，伺候这个诡异阴森的三皇子，实在是个苦差事。

宫女一走，偌大的乾仪殿只余夏侯聿与钟离清二人。

“你……”夏侯聿开口想说话，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嘉从地上起来，坦然地掸了一下衣服，说：“这太监袍也没什么不好，袖子是收紧的，方便行事，以前我就觉得衣袖太松敞了，想把袖子绑起来，大哥还说我没有礼数，这下随便我穿了。”

夏侯聿眸子一暗，说：“当初你将计就计，就没有想到皇上会把你如何处置吗？”

陈嘉低头，别开目光说：“我还以为最多是挨板子，我毕竟是钟离侯府的小少爷，没想到皇上的处罚这么重，能保住这条小命，已是大幸了。”

“那你以后……”

陈嘉摇摇头，打断了夏侯聿的话，说：“三皇子不必为我费心，还记得我说过，古有司马迁宫刑而修史记、孙膑膑刑而为军师，我自认干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是为父报仇，这点牺牲，算不得什么。”

夏侯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大概是这一场共患难的风云把他最后的一丝顾虑打消了。他说：“以后我会尽力配合你的治疗，有朝一日，那个位子，一定会是我的。”

陈嘉终于露出了进殿以来的第一个由衷的笑容，说：“三皇子能这样想，我的牺牲就更有价值了。”

说罢，他上前两步靠近了夏侯聿，说：“三皇子，请让我给您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