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聿觉得身体很暖，很舒服，这是一种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陈嘉说：“药力最初效果最好，以后泡药浴的效果就没有今天这么明显了，但若是能长久坚持，身体底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此时已经快要入冬，浴桶里的水温下降很快，陈嘉为了保持温度，不停地往里面加热水，整个药浴的过程中，他出的汗比在药桶里的夏侯聿要多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说：“可以了。”

夏侯聿缓缓睁开眼睛，他几乎要舒服地睡着了。他说：“我感觉这药浴的效果很好，不能多泡一会吗？”

陈嘉答：“贪多冒进，你的身体受不了的。”

夏侯聿点点头，陈嘉怕他冷，早早地准备好裘皮毯在一边备着，这时候扯过来交给了夏侯聿。夏侯聿向来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因此陈嘉的帮助都是点到即止，比如递上毯子，但是绝对不会帮他披上。

等夏侯聿把自己裹起来，陈嘉才说：“现在冒风回主殿不大好，殿下以后就在这个偏室内住下吧，再过些日子到了冬天，咱们的炭火烘暖大屋子也不够用。”

住在哪里夏侯聿一向没什么意见，于是点头。偏室很小，他没走几步就到了卧床。床上的被子显然是新铺的，松软干净，带着阳光的味道。夏侯聿躺上去，几乎要舒服地呻、吟出来。

等到床帐被放下，陈嘉才敢去看夏侯聿的身影。

方才药浴的时候，他看到夏侯聿的身子，实在太瘦太瘦了。陈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身子，恐怕他一米八多的身高，充其量也就七十来斤重——净是一把骨头的重量。

陈嘉看着痛心，甚至怕自己流泪，泡药浴的时候都不敢多看夏侯聿。他收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浴桶里的水挑出去倒掉，这才带上偏室的门，重新回到钟离清的房间。

自己必须要想办法让夏侯聿多吃点东西了，还有泡药浴的过程还有许多需要改善，陈嘉晚上想了一下，不如就按照从前土炕的做法，把偏室改造成暖房，虽然忙起来工程量大，但是一劳永逸，不需要他总往浴桶里加热水。

说干就干，次日一大早，陈嘉就画出了改造的草图，有过在洪荒大陆盖房子的经验，这点小事难不倒他。暖房的改造需要建材，他们出不去这乾仪殿，陈嘉便就地取材，把后院的一坐小屋的墙给砸了，取下来不少可用的建材。

外面的侍卫从来不理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只要不放火烧宫，就是拆了一座空屋子，算不得什么事。

陈嘉上午建暖室，中午会想尽办法做饭，把单调的食材摆弄出好看的样子，多少让夏侯聿吃得开心些。午间夏侯聿去午休，他就开始准备药材，一样一样地精细处理，一点都不能马虎。傍晚要烧足热水，晚间看护夏侯聿药浴，一整天忙碌下来，真是顾不上休息。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夏侯聿的气色越发好了，他的身上艰难地补上了几斤肉，晚上也不再觉得彻夜难眠，至少可以睡上一个整觉了。白天夏侯聿会自己看书做消遣，空荡荡的乾仪殿，他没什么可娱乐的，看书看累了，就会偷眼看忙碌的钟离清。

他比钟离清虚长几岁，但是行事作风钟离清却更加稳重。就说钟离清处理药材，绝对不会马虎，为了省钱，钟离浩给他的芊梓草都是没有精加工的，需要钟离清一点一点地去根碾碎。他碾药的时候动作很熟稔，一言不发，一磨就是大半天，药粉磨得精细均匀，比之细面也不遑多让。

夏侯聿的目光从药碾子上移到钟离清好看的手，又从他的手移到他的侧脸上。钟离清的侧脸很俊秀，眼尾修长而精致，笔挺的鼻梁之下是不薄不厚的唇，他的下巴线像是被最好的工匠雕琢出来的，多一分少一分都有失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