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把好不容易磨完的药材倒入药罐里，一抬头，正巧对上夏侯聿的眼神。

夏侯聿愣了一下，马上若无其事地避开，举起书本继续看。

陈嘉疑惑，偷眼瞅他，才发现夏侯聿那一页的书已经读了好久还没翻过。他嘴角轻笑，低头继续碾药。

日子就在药碾的沙沙声中一天天度过。

暖室改造好的那一天，大夏国迎来了初雪。夏侯聿身体不能受风，只在窗户缝里看了看雪景。陈嘉照例把药浴桶准备好，这一回颇有炫耀的意思，对夏侯聿说：“今日暖室就可以用了，我以后也就不用三五趟地端热水了。”

夏侯聿看着钟离清雀跃的目光，忍不住嘴角轻扬，第一次觉得初雪这个日子也是值得纪念的。

晚间果然如钟离清所说，暖室的温度足够，浴桶里的水热度褪得很慢，夏侯聿泡在里面，钟离清原本需要至少加五次热水，现在只需要加一次就够了。

药浴还要泡一会，陈嘉无事可做，随手拿起夏侯聿白天在读的书，也不用问他的意思，直接翻开看。夏侯聿读的竟然是一本游记，写得挺有意思，陈嘉忍不住看了进去，丝毫不知道，夏侯聿正在浴桶里盯着他瞧。

陈嘉一边翻书，一边也没忘记看沙漏计算时间，等到药浴泡完，他照例把毯子递给夏侯聿，自己挑出热水倒掉，回去睡了。

夏侯聿躺回柔软的大床，习惯性地去摸自己床头的书，才发现被钟离清带走了，他却没有恼意，想着钟离清看书时傻笑的样子，很快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初雪之后，冬天变得更冷了，接连的两场大雪让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好不容易有了艳阳天，夏侯聿实在坐不住，按照钟离清的嘱咐，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厚厚的毯子才敢出去。今天是十五，钟离清照例出宫取药材，乾仪殿只余他一人。

夏侯聿踱着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钟离清的房间。

他的房门只是虚掩着，一推就开，里面的摆设很整齐，只有书案上堆着乱七八糟，都是各种药方和医书，还有钟离清自己写的手稿。夏侯聿看了一下他的字，按照古代人的书法造诣，钟离清的毛笔字实在不能入眼，只勉强称得上整齐而已，还有许多错别字（实际上是现代汉字的简化），夏侯聿看了一会，摇摇头又把手稿放回原位。

他又往里面望了望，瞧见大床上的被子有点薄，屋子里却连一个炭火都没有，想起来前几日钟离清还念叨过，说乾仪殿分利的炭火被克扣，想必他把炭火都用给暖室了，自己却是没有的。

当天晚上，陈嘉带着药材回来。天气太冷了，这趟出门他被风吹到，似乎有些想感冒，一直都在打喷嚏。服侍夏侯聿泡完药浴，他刚要离开，就听夏侯聿在后面唤住了他：“你似乎受了风寒？”

陈嘉答：“没什么大事，我皮糙肉厚回去休息一晚上就好。”

夏侯聿却说：“天气太冷了，把你的东西搬过来，在这间暖室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