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诡异的场合，直到帝后登场，才算结束。

在一声又一声的高呼万岁中，老迈的皇帝与皇后并肩走上了高台。好在皇子们只需要行拱手礼，不需要跪拜，否则陈嘉要担心这冰冷的地面让夏侯聿的膝盖受苦了。

帝后就坐之后，陈嘉才有机会第一次见到这位整日吃斋念佛、藏于深宫的神秘的皇后。

皇后看起来大约五十来岁，比之贤妃的保养得宜，她要显得苍老许多。听说，皇后的家世并不算显赫，只是位规规矩矩的高门嫡女而已。作为三皇子的生母，陈嘉对她的印象极其不好。亲生儿子在宫中生存如此艰难，她这位当母亲的，却是从来不闻不问，可见她打从心里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

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年代，三皇子病入膏肓、脾气古怪，毫无前途可言，皇后因为生他而丧失了生育能力，显然十分恼恨，她一定暗暗咒骂过上天的不公，哪怕给她一位公主，也比一个废人一样的儿子要好上几分吧。

皇后入座后，果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瞥过来，只是端端正正犹如一个人偶一般坐在高台之上，履行着她作为皇后的义务。高台之下多少嫔妃嫉恨着那个位子，可皇后人在其位，也见不得有多幸福。

陈嘉又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夏侯聿，在心里微微叹气。

礼炮响过三声，礼官宣布年宴正式开始。

按照规矩，皇宫中年节的菜肴要上足足一百零八道，不过每道菜的分量都很少，用小碟子精致地摆装过，每轮布上十道菜，二轮菜上来后，不管吃没吃完，都会把一轮菜撤下来，否则这么多盘子，桌子也放不下。

今年因为要举办祭天大典，国库紧张，后宫年节的礼度各方削减，因此今晚的菜是九九八十一道。

小太监们手脚麻利，低头排队把菜肴呈上，这每一道菜的名字都吉利，而且名字很长，也不知报菜名的大太监是怎么背下来的。

陈嘉低着头把一盘盘的食物往夏侯聿的桌子上放。一直以来闭关在乾仪殿了，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识古代御膳房的厨艺。东西果真是精致无比，单看刀工，就比他的水平要高出一大截。

大殿里钟鸣鼎食，气氛还算热闹祥和，陈嘉的心思暂时被桌子上的美味吸引。他撇头看夏侯聿，只见三皇子仍旧没有什么胃口，旁边五皇子的桌子却十分热闹，他身边有正妃、侧妃各一位，两个女人乖巧有礼地服侍他就餐。

七皇子那边更加热闹，九皇子一晚上都在吹捧他，两人真是一幅兄友弟恭的好场面。

反观夏侯聿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桌子边……陈嘉心里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给下给他布菜：“三皇子多少吃一点吧。”布好菜，陈嘉正要起身，却感觉到衣袖被人轻轻压住了。

他垂目，见自己的衣摆不知何时被夏侯聿压在屁股下面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