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是因为杀裴酌古杀得太累了,是因为流干了血,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只能是被裴酌古亲手杀死。
只有这样,他才会被永永远远困在这里。
黑亮的皮鞋站在容念面前。
就像它第一次出现在那个昏暗的没有开灯的客厅。
裴酌古看着容念,他看人的方式很特别,像野兽。
轻微偏着头,冷酷不屑,又像是寻找咬下去的致命一击。
裴酌古:“你真的很美啊。”
神秘,冷漠,纤细,脆弱,高傲,还有,清醒,绝望。
“有些人天生适合成为猎物,越是令他痛苦、绝望,直到被彻底咬碎,濒死的那一刻,最为美丽。”
裴酌古那时候还不太会养这么矜贵稀有的,手段是有点粗暴,也有点轻视他的危险。
“我说过,你不会有未来。像你这样的人,最适合做一只皮毛美丽的猫,偶尔伸一伸爪子。我允许你可以骄傲,你的骄傲才有价值。”
裴酌古折磨了容念两年。
“……会考试很了不起吗?会考试是最低级的能力。”
“……五百分,六百分,七百分,在我们眼里没有任何区别,最后还不是用一张纸来我面前换一份工作。考到博士,干得也可能是所有人都会做的那些事。”
“……你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一个亿,但我可以给你更多,只要你让我高兴。”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出自《庞涓夜走马陵道》,是吧。你们这些人从古到今都是为了让我们这种人高兴的。”
裴酌古替裴斟今完成了驯养那只皮毛美丽稀有傲慢的猫。
只差一点点。
就像当年裴斟今也觉得,只差一点点。
可是,他是怎么失败的?
明明上一次,容念也已经穷途末路了。
容念睁开眼睛,鲜血滴落的脸上,眼眸清醒锐利,那张脸没有任何波澜。
上一次……
猎人和猎物在黑暗中,隔着一道毫无意义的门对峙着。
就快了,再耐心一点,他已经到了极限,就快要忍不住了。
逼破他的防线,彻底打碎他,掌控他的精神,再将他一口吞下。
猎人游刃有余。
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宴,所以一定会挑选一个最有意义的时间。
彻底击碎一个人,不是刺激他的弱点,刺伤他的脆弱,那只是开胃调剂。
得击碎他的骄傲,碾碎他最自信的地方,折断他最强的骨头。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碎他。
让他恐惧,让他绝望,在他最有希望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撕毁希望。
然后告诉他,你爱他,神垂爱他。
恐惧是爱,绝望是爱,痛苦是爱,一切都是考验,都只是赎罪。
只要跪下,就会被赦免,得到爱,得到一切,就会脱离苦海,上得天堂。
再坚硬的石块,日积月累,万箭穿心,最终都会轻轻一触,碎如齑粉。
猎物已经濒临崩溃,已经走投无路,脆弱破碎,只剩色厉内荏,猎人先生,你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