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2)

史书这样记载 冬日之门 4565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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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把对前尘往事的回忆,

召唤到我温柔的沉思的公堂,

便会为那些残缺的旧梦叹息,

哀叹着多少往事一去不复返。

于是我久干的眼睛泪流如注,

为长眠在死亡的长夜中好友,

哀悼已一笔勾销的爱之伤痛,

恸哭那许多早已消散的哀愁;

于是我会为昔日悲叹而悲叹,

重述一段段不堪回首的痛苦。

仿佛那伤心的旧账未曾偿还,

而今我又再来偿还这些债务。

但我此时若想到你,我的挚友,

一切便失而复得,悲伤也烟消云散。

——莎士比亚:《n 30》

穆夏拉和维尔茨找了个地方打开了那个在石壁岩洞中的铁盒。铁盒之中还有一个铁盒。还好这两个盒子都没有锁,他们轻松地看到了铁盒中的东西。

里面放着的是一叠厚厚的信纸,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卷羊皮纸。

他们展开那卷羊皮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这正是国王的字迹。

这个发现令他们二人都大喜过望,他们继续往下读着。

schatz:

我不知道你是否会发现这个铁盒,也不知道这个铁盒会在何时被发现。或许你不会发现,或许现在阅读着这封信件的是某位我们都不可能认识的先生或是女士。谁知道呢?

不过还请你不要因为我写了一段废话而停止阅读——我可以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再次回到布兰修道院的吗?你一定发现了吧,石壁上刻着的“1717”——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我们相遇的这年作为提示你的暗号。

好吧,夜晚总是让人废话个不停。让我想想……我们是不是已经分开有五年了?虽然这几年我们也并不是全然没有见过,谢谢你每次都收留了我。但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去年起,你总之将我拒之门外?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已经为此冥思苦想了一年,却始终没有头绪。我寄给你的信件也都被埃里克完好地送了回来。

于是,在我又一次来到阿尔卑斯山巡视的时候,我把我们以前的信件(包括你在三个月前一并寄还给我的信件)全部放在了这个盒子里。你就当我是在怀旧吧,可是我确实无不在思念着我们共度的那些美好时光。不知道你是否也是这样的呢?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你……但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所以我不会凭借着爱的名义去要求你做些什么,再怎样我也不会去消损你的一丝一毫。我写这封信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明白,我爱你,我爱你的灵魂,仅此而已。我不会借由种种借口,再去限制你的自由,限制你的行为,限制你的思想。既然你更加愿意在德思潘宫生活,那么一切便都按照你的心愿,我不会祈求你回来。但我还是想偶尔见见你,可以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

虽然在最当初,当我第一次得知我们的联姻之时,我只是期望着我们可以好好地扮演好国王和王后的角色。可是,当我认识你之后,你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吸引着我。在我尚未来得及彻底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我的心已经不知不觉向你倾斜了。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在阿尔卑斯山的那段时光——毫不夸张地说,那应该将会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幸福的时间。可惜我们不会再拥有那样的时间了,对吗?

我不知晓这封信最终能否被你看到,或许你已经彻底对我们的爱情失去了信心……但我想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的,我还是更愿意这样安慰自己。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你可以把我没有批注过的那本《中世纪诗歌考》捐赠给w大学的校图书馆吗?(我会定时去查看的。)

我没有自信,我想或许你不会再来这里了。但是这封信总会被人发现的不是吗?

那么——如果正在阅读这封信的你或者你们,恰巧知道我是谁,那我希望,你们可以将这一叠被人遗弃的信件公诸于世。

我不禁又想起了树干上的那首诗:“黾勉同心,永矢弗违。德音莫失,永矢弗忘。此情禯矣,不可选也。忧心悄悄,以牡闭之。其钥不复,与子如一。”

或许我也应该锁上你的心门——但我永远不会这样做。

所以请满足我最后的心愿:我希望我们的故事不会在我们逝去之后便化作尘土,我希望能有人记得我们,我希望即使我们已不在人世也有人知道我们曾经相爱过。

抱歉,絮絮叨叨了太多,果然我不应该在夜晚给你写信。

惟愿死亡也不会浇灭我们的爱情之火。

落款是:1726年5月3日 j

他们放下这卷羊皮纸,分不清是感动还是震撼的心情令他们久久沉默着。

“所以……这些都是国王和王后的通信?”

这绝对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一个足以颠覆此前相关研究的发现,也是一个无人知晓、无人相信的故事。

在史书的记载中,这位国王和王后分明是一对有名的怨侣——他们甚至在结婚一年多之后才开始度蜜月。这一点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他们在婚后感情不睦的重要佐证。可是在这封信中,他们可以隐约读出,与之相反的,国王和王后似乎在阿尔卑斯山度过了一个终身难忘的蜜月之行。

在史书的记载中,自从1721年的分居之后,王后只在重大节日才会回王宫,配合着国王完成皇室的任务。除了国王的花边新闻,王后似乎也有一个秘密的没有在历史中留下任何踪迹的情夫——王后在1725年的时候也小产过一次,这件事只有在德思潘宫工作的几个仆从知道。尽管皇室竭力隐瞒此事,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这被认为是一个巨大的丑闻,但是皇室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民众对于王后的拥护也因为此事而降低了许多。

但是根据这封信,他们似乎有理由怀疑,王后的秘密情夫不是别人,正是国王本人——所以那个早逝的孩子也是属于国王的?

他们怀着疑问继续翻看着这些信件。这叠信件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落款时间最早,也即实际成信时间最晚的一封是在公元1740年写下的,正是国王去世的那一年。同年,王后永远地陷入了梦境。

巴伐利亚王国的新任君主安德里希,也即国王的侄子,力排众议,不顾民众的反对声,将这对“怨侣”葬在了一起。

他们一封一封地翻阅着这些信件,三百年的时光缓缓地流过他们的身体。跨越三个世纪,文字间饱含的情感仍旧热烈而赤诚。

追寻已久的答案就这样摆在他们眼前,缓缓地叙述着曾发生过的一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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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穆夏拉用什么样的理由劝服了安娜皇太后,但是在他离宫之前,安娜皇太后确实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她只在维尔茨登上马车之前过来了一趟,说道:“一路顺风。”

他以为安娜皇太后会谴责他不负责任的行为,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一句轻飘飘的祝福和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抿抿唇,屈下身子,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多谢母后。”

安娜皇太后点点头,看着维尔茨还在张望着远方,她出声说道:“国王今日下午有事脱不开身,他不会来了,你先出发吧。到了行宫,还得收拾整理一番。”

安娜皇太后的话也有道理,今天早上穆夏拉也告诉过他:“可能我今天下午赶不回来了,我今天得去奥格斯堡一趟。如果到了时间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先带着随从们出发吧——你的安全最重要。”

维尔茨再次谢过安娜皇太后,他没有再回头,登上了马车,驶离了巴伐利亚王国的王宫,驶离了慕尼黑的城区,驶入茫茫无边的城郊,驶入广阔自由的天地。

维尔茨很快就适应了德思潘宫的生活。下莱茵公国的信件源源不断地飞入此地,维尔茨欢快地回着信,告诉他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们,他过得很好,劝慰他们不要担心,并承诺会找个时间回家住几个月。

穆夏拉的信件也总是隔三差五地送来。维尔茨犹豫半天,最终还是给他一一回了信。

还有罗曼诺夫,也关切地来信询问他的情况,维尔茨去信告诉他不必担心。他鬼使神差地在信中不小心流露出了几分他对穆夏拉的感情——即使是在给穆夏拉的信件中,他对此事也总是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