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鹿是有认知的。
大家族里,阶级层次一直很分明。
如果认知不出错,正常程序下,豪门家族的长孙,只要不是残疾或窝囊废,如江囹这样一眼能看出风度和修养都良好的条件下,他只要不出大错,会是家主之位的继承人。
长孙,家主继承人,意味着是同辈人里最有权威,和不可冒犯的存在。
就算是亲兄弟,江驹也应该敬畏长兄。
大家族的成员,都需要一个绝对的领导者,一个一致追逐和拥簇的风向标。
就像乔家其他弟妹,都很敬畏乔焰,不敢违背和冒犯他一样。
江家,初次见面,又浅刷新了下她的认知观念。
江囹不止亲自来接她们,还被江驹甩冷脸,也不放在心上。
这在乔家,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江驹仰头灌下了一整杯液体,喉结滚动,淡笑轻睨她若有所思地表情,拎起酒瓶继续倒酒,声线徐缓说:
“我家人很简单,也很好相处,不用太紧张。”
乔予鹿轻撩他一眼,“嗯。”
她没紧张。
都到了他家老巢,紧张也跑不了,随遇而安吧。
六辆劳斯莱斯的奢华车队,在夜色下绕着港城环海郊道,平稳行驶了十几分钟,然后驶入黑暗松林前的孤立庭院。
半山建筑,面积广阔,豪宅别苑。
车队穿过巍峨高阔的黑金栅门,道路两侧是高耸挺拔的松木,又行驶了快一分钟,才灯火乍现,美轮美奂地古朴庄园出现在视野里。
乔予鹿隔着半降的车窗,看了好半晌,缓缓放下了酒杯,又转头看向江驹。
“这是你家老宅?”
江驹灌下半杯香槟,也随手搁下酒杯,斜靠在座椅里的身姿神态散漫肆意。
“不算老,回国前圈地新建的,也就才住了,七八年吧。”
乔予鹿咽了口口水,又往车窗外看了眼,抬手指了指:
“这整片山头儿,都是你家?”
不然这么大一片宅院,能建的如此豪横?
江驹目色波澜不惊,“老爷子爱强身健体,没事儿喜欢爬爬山,打打猎。”
“……”
爬爬山可以理解。
但是‘打打猎’……
乔予鹿很想说,国内是禁枪的!
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江驹的游轮生意能做到公海上,出行保镖成群,有枪没什么可奇怪的。
她沉默不语,敛目思量。
前段日子从艾雅那儿吸收到的讯息,在疯狂消化中。
难怪连郭征这样的京市贵圈子弟,都在江驹面前矮半头。
“鹿鹿,想什么?”江驹温笑询问。
乔予鹿抬眼,就见有人拉开车门。
两人视线相对,江驹先迈腿下车,修长大手无声地伸过来。
乔予鹿浅提口气,搭住他手,跟下车。
江囹已经等在台阶上,台阶两侧,是开凿出优雅形态的水潭,潭水里两股泉眼涌动,水流沿着蜿蜒沟渠,不知道流向何处。
乔予鹿眉眼淡静,用余光环视一眼。
整个庭院在黑夜里广阔到看不到边,无论是建筑还是花木,处处都精心设计剪修过。
江家,真是乔家高攀不起的门第。
在这个真正的世家豪门面前,苏市乔家,就像个土暴发户。
乔予鹿有点儿佩服自己的运气,她是怎么挑到江驹的?
嗯,她很会挑。
“进去吧。”
江囹温笑发出邀请,先一步踩上石阶。
江驹牵着乔予鹿紧跟在后。
江囹走了两步,又回身看两人,清润沉稳的语调随意而轻快,给人邻家大哥的亲切感。
“坐这么久飞机,乔小姐饿了吧?”
乔予鹿还没说话,江驹已经挑眉淡怼一句。
“调侃谁?我能饿着她?”
江囹低低发笑,“我客气一句,你一点玩笑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