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鹿盯着那排快要被尘土掩埋的墓碑,举着手电筒走过去,在海睿说的那个相同日期的碑前停下来。
江驹走到她身边,温声安抚。
“再等等,不一定是。”
等待的几分钟里,山里的夜风乍起,吹的乔予鹿通体发凉。
她突然扭过身,双臂穿过江驹腋下环抱住他。
“你抱抱我,我冷。”
江驹搂住她身子搓了搓,又侧目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保镖。
保镖上前,脱下自己的黑西装双手递过来。
下一瞬,宽大西褂包裹住乔予鹿,遮挡了春末的寒风,江驹依然搂着她,大手轻揉她后脑。
“小鹿,会查明真相的。”
父母突遭横死,临终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回到所谓的亲人身边,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关爱和安抚,只有训斥和责罚,冷落和排挤,甚至受到畸形的引导和调教。
最应该给她关爱的人,却带给了她最深重的折磨。
江驹想,她只是有点偏激,但还没真正发疯,已经是很坚强的。
海睿拿了六年前的登记本过来,点着一行字给两人看。
“守墓人说,这些都是无故无亲的人,有些突遭横祸意外惨死的,政府会给收尸,大部分是火葬场把骨灰送过来,人就走了,有的甚至交代不清楚姓名和年月,就只刻个日期。”
“乔小姐,在这里有签字。”
手电筒的光束打在登记本上。
一行字迹印入眼帘,很潦草。
但她还是认出了一个‘靳’字。
“回去吧。”
乔予鹿垂下眼,裹紧身上的西装,当先转身离开。
车上。
江驹握着她冰凉的手,试图替她暖热。
“知道是谁了?”
乔予鹿安静看着窗外,轻轻点头。
江驹:“想怎么做?”
她沉默了片刻,启唇的声音轻乎似梦呓。
“靳忠,我爸爸的司机,不确定还在不在乔家,你帮我找到他吧。”
江驹垂着眼嗯了声,“好。”
——
第二天一早。
江驹接到了陈寻的电话。
“你住的那么近,知道消息了吧?乔家老太太昨天没了,后天的葬礼,要不要一起去慰问一下?”
手机放在洗漱台上,他正垂眼系着衬衣袖扣,听言淡淡回了句。
“没空。”
陈寻直接炸了。
“什么叫没空?!江驹,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葬礼?苏市戏曲泰斗,乔焰他亲奶奶!整个苏市排得上名号的人都要去慰问,甚至不少外地戏曲界的老艺术家,那些国家级演员也会来!你告诉我你没空?!”
江驹捡起手机走出洗手间。
“没空,我要去医院。”
陈寻:“你去医院干什么?!你们家也有人得绝症了?”
江驹皱眉,“嘴巴放干净。”
“……”
陈寻运了口气,竭力冷静下来规劝他: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去!你哪怕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要去露个脸!”
江驹没听他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乔予鹿已经换好了衣服,见状侧头看向他。
“你不用拒绝那么早,说不定我会想去。”
江驹手机揣进裤兜,闻言动作一顿,挑眉:
“你确定?”
乔予鹿戴上墨镜,一字一句重复:
“说不定。”
*
两人用过早餐,启程去医院。
昨天晚上,负责在医院看护的人通禀说乔予鹿的外婆已经醒了。
所以乔予鹿一走进病房,就看到坐在轮椅里的外婆。
她昨天还乱糟糟的头发已经修剪过,戴了顶针织帽子,正坐在窗户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