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驹立在门外，没有跟进去，护工也退了出去。

乔予鹿慢慢靠近轮椅，然后缓缓蹲下身，昂起头看着老太太。

“外婆？”她语声放的很轻。

褚老太太缓慢地转过脸，眼神和动作都很麻木，没有任何情绪反应。

乔予鹿眨眨眼，轻轻握住她手背。

老太太手一颤，迅速抽了回去，浑浊的眼里透出几分惊恐，下一瞬左顾右盼，像是寻找什么，又像是在躲闪，用力往轮椅里缩。

“外婆，外婆。”

乔予鹿握住轮椅扶手，一遍一遍唤着她，重复道：

“外婆我是鹿鹿，我是鹿鹿啊，你看看我。”

老太太小心翼翼看着她，扁着嘴角一直摇头，嘴里哼哼的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看起来依然很害怕，根本不认识她。

乔予鹿不再勉强，松开轮椅扶手，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等到老人慢慢安静下来，看起来没那么害怕了。

她才轻柔哄道，“外婆别怕，鹿鹿会保护你的，鹿鹿会照顾你……”

在病房里呆了半个多小时，外婆依然没能想起她。

早有预料会是这样，乔予鹿谈不上失望。

离开病房，她在走廊里抱了抱江驹，脸安静的埋在他怀里，很久没出声。

江驹安抚地顺着她背。

半晌说，“想哭就哭。”

乔予鹿摇头，“不哭，有点可笑。”

“什么？”江驹问。

乔予鹿抬起脸，素白的一张笑脸，嘴角牵起的笑难掩苦涩。

“外婆很早就有老年痴呆，有时候我爸爸妈妈她都会认错，唯独不会不记得我，她是我这些年，心里唯一的牵绊，为了她能过的好一点，得到更好的照顾，我不敢惹恼乔焰，不敢惹恼姜丽，最绝望的时候，也不敢真的去死……”

“小鹿。”江驹皱眉，指腹轻搓她脸颊。

“可她不认识我了，她连最爱的鹿鹿，都忘了。”

乔予鹿眼眶微湿，眼里情绪流露出丝丝茫然。

江驹拧着眉，正犹豫该怎么安抚她，幸好海睿拨来了电话。

“三爷，人查到了，还在乔氏集团做事，现在是负责管理内勤人员。”

江驹嗯了声，垂眼告诉乔予鹿：

“靳忠找到了。”

乔予鹿很快打起精神，从他怀里站直身：

“约他出来见面，地址发给我。”

挂断电话。

江驹收起手机，“你确定亲自见他？”

“要见，不当面问清楚，他或许不会说真话。”

乔予鹿主动牵住他手，“何况，有你陪我，我没什么可怕的。”

以前她无所依仗。

现在江驹一点点向她证明了，她想做的事，他无条件会帮她做到。

乔予鹿有了无限勇气，去面对一切，查明一切。

走进电梯，江驹嘴角轻扬，揽住她肩。

她昂起头，轻声问道：

“我有没有，让你很为难？”

江驹挑眉摇头，“别小瞧你老公。”

乔予鹿笑了笑，默默环住他腰，依赖地倚在他肩臂上。

*

地址约的是乔氏集团附近的一家茶楼。

乔予鹿单独进去见人。

茶楼二楼隔间的包厢里，见有人推门进来，坐在茶桌前的中年男人略显局促地站起身。

乔予鹿摘下墨镜，温浅一笑：

“靳叔叔。”

似乎没料到来的人会是她，一时睁大了眼，满脸惊愕。

“七…七小姐？？！”

乔予鹿歪了歪头，慢慢走过去坐下。

“靳叔叔以前，可不这样叫我的，坐吧，我们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