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山村神罚案19
在道长成功地令许多人成为了真神的信仰,在这些人开始或多或少地沉沦之后,他便回到了苦草村。
道长本以为自己想要影响到整个苦草村也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毕竟那么多人,想要拉着他们在人间共沉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谁能想到呢,苦草村的人那么容易就上当了。
他们的谷欠望比一般人的强烈,他们的恶意也比一般人的强烈,好似这一方天地的恶意都汇聚在了此地。尤其是苦草村的男子,他们的心中的恶意不必他多么费心,就这么被他引了出来。
于是,道长将整个苦草村拖入了无边的恶之中,令这方天地变成了人间炼狱。每当他看着苦草村的人受苦,心中便会痛快不已。他一步一步地推着苦草村的人往前走,令他们无法回头。
不管是谁来到苦草村,都无法令他们回头了。整个苦草村,会在某一日彻底消亡,除非有人能够容忍这样的人活下来。但是不可能的,在道长的推动下,活下来的每个苦草村的人的手上都沾着他人的鲜血,包括那些孩子。
除了真神和死亡,苦草村的人对一切都没有敬畏感。这样的人活着,这样的孩子长成了,他们就是危害,谁能不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砧上肉呢?说到这里,道长笑出声来。
他想要做的都做到了,他没有任何遗憾了,他也不后悔,更不会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呢?后悔岂不是证明了他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不可能,他做的就是对的。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脸上的快意,白玉堂终于忍不住了,质问道:“你为了一己私仇,让那么多人丧命,有些生不如死,你难道没有半分愧疚吗?”
“愧疚?”道长猛地停下了笑声,疑惑地看着白玉堂,“我达成了我想要做的,我为何会愧疚?我为何要愧疚?我很高兴,很欢喜。”
在场的人看着眼前的男子,从心底深处泛出寒意来。这个人早就已经疯了,在不知道哪一日中疯了,他没有人性,就像是一头吃过人肉的行走在人群之中的野兽一般。
即便知道他的今日也是由他的过往造成的,但是这样一个人若是不杀了他,将来他一定会继续弑杀他人。他有一副好皮相,一张巧嘴,他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鼓动他人即可。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了?我哪里说的不够清楚吗?”道长不解地问道,“我可以再说一遍。”
“不必了。”包拯摆了摆手,“刘氏子,明日本府便会开堂审问,你将会得到你应有的惩罚。”
“那是应当的。”不知道是不是说完了往事,此时的道长看上去竟然颇为通透圆融。
如此看来,他们倒是成了恶人了。一时间,小花厅一阵沉默。
“将他带下去吧。”包拯挥了挥手,只觉得有些头疼。
道长很安分地被带下去了,只是在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笑了笑。他的笑容犹似水边的春柳,清新朗润。但是不知为何,白毓的心里总有一点不安,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古怪。
这点不安,在次日得到了证实。在公堂之上,道长将苦草村村民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一遍。而开封府的人却不能强行将他压下去,或者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否则围观的百姓便要说他们以权谋私了。
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苦草村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汴京,每个人都害怕苦草村的人村民。他们总觉得若是有这样的恶人活在世上,即便不是现在,将来也是他们受苦,说不定还会丢到性命。
道长的目的达到了,他要让所有人都畏惧害怕厌恶苦草村的村民,他要苦草村彻底在世间消失。不管是谁,都保不住苦草村,除非他要与世人为敌,也成为苦草村的同谋。
谁会愿意为了一群牲畜而受尽他人的指责和谩骂呢?苦草村注定要消失了。
也不知道道长是不是真的疯了,还是真的高兴于苦草村注定的结局,他甚至还给了包拯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被他所鼓动,开始信奉真神且为真神供奉了祭品的人。
这上面的人,有在汴京的,也有在其他州府的。一时间,海捕文书是一道道地发出去。
接下去的事情,包拯就不让白毓参与了。她听了太多道长和苦草村村民的心声,若是再叫她参与下去,怕她会情志不舒,气机郁滞(心理病),推她去教书了。
白毓自然知道这是包拯的好意,再加上她最近也的确是有些头晕反胃,便只一心教书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心声给她的冲击有些大,还是她太绷着了,身体有些吃不消,刚一入夜她就发烧了,还是公孙策及时给她开了药,阿然一直照顾她,深夜的时候才算是退烧了。
她的烧退了,其他人也才能安心下来了。
白毓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见到从窗棂透过的点点的光,当即就明白此时大概是凌晨了。她有些口渴,头也有些晕,却不想睡了。于是她准备撑着自己的身子起来去倒点水喝。
其实白毓也知道,今次情况特殊,阿然应当就在外间睡着,她喊一声她就能醒了。但是她想着阿然照顾她照顾了一夜,也是累了,还是自己来吧。只是她刚一动,就被人扶住了肩膀。
“无瑕。”
白毓抬眼看去,竟然是展昭。“你……你怎么在这里?”她仔细看去,他的双眼有些红血丝,眉宇间有些疲惫,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看着她的眼神。惊讶,欢喜,担忧,都被糅杂在一起汇集在他的眼底。
不管是周叔还是白玉堂,应当都不会允许他在自己的身边照顾自己才对,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渴了是吗?我给你倒点水。”展昭扶着白毓靠坐着,而后去桌上倒了一杯清水来,递到了她的唇边,“慢些。”
这水入口微烫,想也知道大概是某个人一直用内力温热着的。白毓的心上涌出一阵暖流,垂眸开始喝水。是真的渴了,尽管是小口小口地喝着,但也很快将一整杯水都喝光了。
见状,展昭又去倒了一杯水。
白毓连连喝了三杯水,那种口渴的感觉才缓和了下来。她抬眼看向展昭,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挤进了他的怀中,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仔细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展大人。”白毓的脸在他的怀中蹭了蹭,眼底是一片满足。
展昭的身子僵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将杯子放在了一旁,又伸手将被子扯了过来盖在白毓的身上,将她围了个严实,生怕她着凉了。
除了她刚来开封府的时候,他没有见过她这般虚弱的模样,尤其是昨夜她躺在那里,似乎无知无觉,当真是让展昭的整颗心如同沉入了冰湖之中一般。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失去她的那一日,从未有过的恐惧差点将他彻底淹没。
是以,哪怕知道不合适,他也还是偷偷地留在了白毓的房内照顾她。直到见到她醒来,直到她温热的身子在自己的怀中,展昭才觉得自己的心再次热了起来。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展昭抱着怀中人,温柔地问道。
白毓摇了摇头,“没有。”她仰起头看他,“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难道周叔开恩让他留在这里了?不太可能。
“咳咳。”展昭轻咳了两声,眼神有些飘忽。
白毓懂了,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偷偷留下来的。”
“是。”展昭承认了。
“那阿然呢?”白毓不信周叔会让她一个人,以前总是要有人留在她的房中照顾她的。要不是因为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身旁时时刻刻有人,她们就会睡在脚踏上。
她是真的不喜欢这样,也觉着委屈了照顾她的人,白毓最多能接受旁人睡在外间。所以,此时外间应当有人才对。
展昭垂着眼眸,“我点了阿然的穴道,她会睡到天光大亮。”他抱紧了她,“抱歉。”
白毓笑了,笑意之中还透着几分虚弱,“你应当跟阿然道歉才是。”
“我过后会和她道歉的。”混杂着温柔和心疼的眼神落在白毓的身上,展昭不由得吻了吻她的额头,“但我不后悔。若是不在你的身边,我寝食难安。”直到再次看见鲜活的她,他才觉着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是以,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她一个人的。
白毓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我会生病。”本来以为自己的身子都养好了,谁知道突然之间就给了她这么一下呢?想到接下来肯定还要喝上许多公孙先生开的养身汤药,她就不由得苦着一张脸。
虽然养身汤药比药汤好喝些,但也不多,而且喝多了谁能不腻呢?白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是,她明白自己一定是逃不过的。
不管是周叔,还是包大人公孙先生,甚至是白锦堂和白玉堂,他们一定会死死地盯着她的。白毓抱着展昭的腰不放,还有这个人,他肯定才是那个时刻盯人的人。
唉,谁让她这次生病了呢,生病的人是没有人权的。猜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过什么样的日子,白毓整个人蔫蔫的。
“怎么了?”展昭敏锐地发现了白毓的郁郁,侧脸贴着她的额头,“可是哪里不舒服?”
第102章山村神罚案20
“我不想喝药,不想吃养神汤药。”想到接下来的暗无天日的日子,白毓整个人蔫蔫的。
“那就不吃了。”展昭紧紧地抱着她,“只好你身子好了,我们就不吃了,好吗?”
白毓幽幽地盯着展昭,“那也还是要吃啊。”而后她自己又叹了一声,“罢了,我也知道不能不吃的。”她就是嘴上抱怨抱怨,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肯定还是要吃的。
唉,她怎么就生病了呢?
“辛苦无瑕了。”展昭的手拍了拍白毓的背,安慰的意味浓烈。
白毓笑了,仰头亲了亲展昭的侧脸,“我好辛苦的,展大人要多心疼我一些哦。”
展昭手上的动作僵了一瞬,而后说道:“好,多心疼你。”说罢,他落在背上的手上移,扶着白毓的后颈向前,让她的唇到了他的唇边,而后便含住了微微泛白的唇瓣。
他在对待白毓的时候,向来是温柔且珍重的,只怕自己过于孟浪了些,她就会厌恶了他。但是此时此刻,展昭却是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带着几分狂热,还有可能失去她的恐惧。
似乎只有这样靠近,才能够确认她的真实存在。
白毓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后遗症还是因为他。应当是因为他吧,毕竟她刚才已经好很多了。以往都是她做主导,但这一次掌控全场的人却不是她了。
良久,展昭才放开了白毓的唇。他的手捧着她的侧脸,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角,眼眸之中墨色翻涌。若不是……
白毓的手虚虚地搭在展昭的腰上,微微急促地呼吸着,缓和着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情绪。她眼神迷离地看着展昭,“展大人。”
展昭像是被什么给迷惑了一样,又吻了上去,只是这一次却满是温柔了。他爱怜着怀中的人,将她视作容易破碎的珍宝,温柔地,一点点地爱怜着她。
如果说刚才的吻是炙热的,那么现在的吻就是缠绵的。不管是哪一种,都叫白毓浑身酥。软,那份绵绵的麻意甚至蔓延到了指尖。
等到展昭彻底停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更亮了些,自然白毓也能将展昭看得更分明了些。
他眼底的爱意和恐惧,都被她看得清楚明白。白毓的身子滑进展昭的怀中,整个人依偎在他的身上,“展大人也不怕被我传了病。”
展昭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吻落在白毓的眉心,一下,一下,一下,带着他不尽的珍惜和爱意。“抱歉。”
白毓笑着蹭了蹭展昭的肩,“倒也不用道歉,因为我挺喜欢的。”若是没有她的默许,他也不会这样逾矩了。嗯,不过她喜欢逾矩的展昭,和平时很是不一样。
展昭失笑,“再睡一会儿,等我喊你起来用早点?”
“好。”白毓的双手抱着展昭,“我睡一会儿。”说罢她便闭上了双眼,不多时就沉沉睡去了。
她睡着了,展昭却是没有离去。他将人放下,用被子将人裹得严实,而后就那么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若不是听见了外头传来的声音,他大概还会这么看下去。
展昭将一切东西都复原了,还用内劲外放解开了阿然的穴道,知道她很快就会醒来,这才从窗户跳走了。只不过他没有离开得太远,而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又绕了回来喊白毓起床。
用过早点就要吃药,白毓当然拒绝了展昭一勺一勺地喂汤药,端过来就是吨吨吨,几口就干了。
展昭失笑着摇头,差点忘了,他的无瑕吃药从来都用不上他插手的。
接下来的几天,白毓都在养病。虽然她都在养病,但是学生那边的课业没有停下来,而是暂时托付给了周叔。流程、教具和题目都有,算不上是什么难的。
就是白毓有些不好意思,又麻烦周叔了。不过全能的周叔一点都不介意帮她上课,只希望她早些好起来。如此,她就只能乖乖听话,养病吃药。至于旁的,她什么都没有管。
这一日,白毓见着外头的阳光正好,觉得自己待在房里都快要发霉了,就求了阿然放自己出去走走。她的要求也不高,就在开封府的花园里面走走就好了。
阿然也是心疼自家姑娘遭罪的这些日子,想着她身子好多了,又有自己在一旁看着,应当无碍,就同意了。
两人从院子出来,走走停停到了花园。白毓就想着在假山处站一站,休息一下。大概是因为她站在假山后,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看到她,这还让她觉得颇有意思。
白毓让阿然不要出声,她感觉这样可有意思了。按照小数和电视剧里面的套路,这个时候就应该能够偷听到别人说话了。不过在开封府,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大家都忙着呢。
真神和道长蛊。惑他人杀人一案让整个开封府上下忙得脚打后脑勺,没有人有那个闲心思停下来说闲话。其实白毓还有些愧疚,她本该也是忙碌的人之一。但是她现在在养病,谁都不许她插手,为了身体健康,免得以后拖大家后退,她也就只好承受这份好意了。
不过也因此,她让采买的人给开封府多多加餐了。一日三餐的标准都高了一些,每个人每日还都有菉豆汤喝。天气越发得热了,若是中暑了可不好。
就在白毓觉得肯定不会遇到和小说电视剧里一样的情节,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了有人在说话。嗯?难道遇到假山必定有话可以听真的是定律?她偷偷地往外看了一眼,是两个杂役。
“听说了吗?安置着苦草村的庄子被烧了。”
“整个都烧光了?”
“是啊,我爹娘进城的时候看到了,什么都给烧光了,可吓人了。”
“可是那个庄子不是我们……”说到这里,那个杂役左右看了看,这才继续说道:“那个庄子不是我们大娘子的庄子吗?”
“是啊。”大概是因为此处无人,这两个杂役又实在是想说话,就停下了脚步,“我们都知道那是大娘子的庄子,借给军巡铺关押苦草村的人。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苦草村的事情传出去了,人人畏惧,这畏惧过了,就成了恶念了。有了恶念,恶行也就停不下来了。”
“难怪今日包大人他们都出去了,原来是因为此事。那其他人伤着了吗?”
“没有。”那个杂役摇摇头,“除了苦草村的村民全都被烧死了,其他人顶多是被火燎了头发或者衣裳,倒是无事。”
“这么巧?”
“不是巧,是那些个防火的人将整个庄子上的人包括军巡铺的铺兵们都给药倒了,然后将他们给拖到了外面,再放的火。我爹娘也知道那个大娘子的庄子,特意停下来打听的。”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那可是军巡铺,好几十号人呢,可不是一两个。”
“因为动手的人不止一两个,大约是几百人呢。”
“几百人?哪里来的那么多人?”
“有汴京城里的,也有城外的,都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却联手将苦草村的人都给弄死了。”
“嘶——!这么多人呢?他们做什么呢?”
“因为害怕,怕要是苦草村有人活下来了,将来成为祭品的人就是他们自己了。苦草村那些孩子未必会死,这样想想能不怕?你想想你自己,不害怕吗?”
“怕。”那个杂役想了想,认真回道。他怎么会不怕呢?那可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牲畜,他们就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唉,也许大人他们也在苦恼要怎么告知大娘子呢。”
“我觉得还是先别说了,大娘子还在养病呢。”
“我觉得也是。”
两个杂役对白毓是很感激的,因为她时不时地给买羊买鱼买肉买果子,整个开封府的人都过得比过往好。就连他们这样的杂役,最近也都胖了些,红光满面的,心中的感激自是不必言明。
这庄子被烧了,苦草村的人包括孩子都死光了,白毓向来心善,说不定会难过的。他们还是希望她在养好病之后才知道,免得病情加重了。
两个杂役又说起了别的事情,现在说的不怕人听见了,就这么走远了。
白毓从假山后走了出来,面色有些苍白。
“姑娘。”阿然扶着白毓的手臂,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白毓对阿然笑了笑,“我走得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阿然扶着白毓往回走,心里有些懊恼。她笨嘴拙腮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姑娘。要不她去等展大人,让他来安慰姑娘吧。
走进书房,白毓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出神。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阿然看了心中着急,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可能展昭已经回来了,就赶紧跑去找他。
展昭听了阿然的话,心中也是担忧不已。包拯也听见了,挥手让他去找白毓,反正如今他们要做的事情不算多,不缺他一个。
听了这话,即便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展昭还是领了这份好意,朝着白毓的院子而去。他心中焦急不已,还用上了轻功,彻底把阿然甩在了身后。
至于阿然,想着自己此时跟着去碍事也不好,就去了厨房。她还是给姑娘炖些汤吧。
展昭到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正在愣神的白毓,心下一疼,“无瑕。”
白毓回过神来,看到走进来的展昭,微微一笑,“你来了。”
他走到白毓的面前,将人揽入怀中抱着,“无瑕。”
第103章风平浪静时
“都查清楚了吗?”抱着展昭好一会儿,感觉自己心绪平静了下来,白毓才开口问道。
“查清楚了。”展昭点头,“并无什么幕后指使,就是一帮害怕苦草村会成了祸害的人联合起来将庄子给烧了。那几个发起的人被抓起来了,但按照官家的意思,关上几个月就罢了。”
不管是与不是,官家发话了,那么此事只能到此为此了。
白毓问道:“他们是怎么将军巡铺的铺兵都给放倒了的?”
“庄子上用的水是从外面引进去的,他们在里头放了足量的巴豆,所有人都被放倒了。”展昭回道,“不管是吃的水还是用的水都有,没有人不中招的。几百人一拥而上,即便是吃得少的人也都被制住了。铺兵们都被搬了出去,他们倒是没有伤亡。”
至于那些苦草村的村民,自然是无一人存活。他们不管有没有被巴豆放倒,都被那些人用绳子捆住了,根本逃不走。想到自己去了看到的惨状,展昭也是闭上双眼叹息了一声。
明明苦草村能够存活下来的每个人都是恶事做尽,但是看到那一幕,谁又能不叹息呢?
白毓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展昭的衣裳,半晌说了一句,“恶意只会带来恶意。”起源是苦草村对刘华一家的恶意,而后是刘家小娃在恶意之中长大,放大了他对世人和苦草村的恶意,现在则是世人对苦草村的恶意。
如此循环下去,何时方能结束呢?
展昭的手轻轻拍着白毓的后背,“只盼着再不会有这样的案子了。”
这个案子没有牵扯到什么达官贵族,却是叫人身心俱疲。展昭只盼着这样的案子往后不要再有了,置身在这种恶意之中,很难不被卷入那种痛苦和绝望。
“是啊,只盼着再不会有这样的案子了。”白毓这样说道,但心里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自古以来,人性就是复杂的。很多时候可以看都人性的光辉,但也能够看到人性至恶。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这样的事情发生,却无法杜绝,这就是人性了。
白毓又叹了一声,“让人给他们做个水陆道场,也告诉周遭的百姓,说他们已经彻底离开人世了。”
这水陆道场不是做给死人的,而是做给活人的。否则的话,她担心那附近的村子要就此萧条下去。
“好,我去找人。”展昭回道。
“不用啦。”白毓从展昭的怀抱中出来,仰着头看他,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忙着呢,这种小事不用你来,我让人去做就好了,他们会做的很好的。”
“好,听你的。”展昭知道自己若是坚持反倒是会让白毓苦恼,只能答应了下来。“无瑕,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白毓笑了,对着展昭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弯下腰来。
展昭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弯下了腰。
白毓搂着他的脖颈,侧过头吻了吻他的脸颊,“放心吧,我要是有用得到展大人的地方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展昭温柔地笑了,“嗯。”
尽管知道展昭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但白毓还是忍不住放纵了自己,依偎在他的怀中,多抱着他一炷香才放开了他。她推了推他,“展大人快去做事吧,早些来和我一同用饭。”
展昭无奈道:“好。”他伸手捏了捏白毓的鼻尖,“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
“不算。”白毓对着展昭眨了眨眼,“我这个人向来是还不等过河就会把桥给拆了的。”
“那么无瑕要如何过河呢?”
“飞过去啊。”白毓笑嘻嘻的,“因为我会吹牛的,吹着吹着,我就过去了。”
展昭失笑,“不用无瑕辛苦吹,我会抱着你过河的。”临走前,他吻了吻她的眉心,这才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开封府的人都在忙碌真神一案的后续。官家让人重启当年的刘华贪污受贿案,而后判处了道长剐刑。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杀害他人性命且唆使他人用残忍的方法屠杀百姓,他的下场注定不会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华一案重启,临死前,道长的嘴角都带着笑意。但是一个受剐刑的人到死都带着笑意,实在是渗人得慌,百姓们害怕极了,他们也不接受道长的尸骨去乱葬岗。
要知道那些被抄家灭族的人好歹还能有个埋骨之地,但是道长没有,因为人人都畏惧他如虎。最后还是白毓出面,将道长火化了,而后洒向了荒野。
在白毓看来,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尘归尘,土归土,也算是有一个着落了。总好过这尸身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到处乱摆还带来疫病来得好。但是在百姓们看来,是白毓出马,用火刑化解恶人身上的凶煞之气,让他死了也不能化成厉鬼来害人。
虽然但是,反正也算是解决了?
而白毓则是在给她的学生们考试,结业考试。都已经教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了,若是还能过,她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她本来能教的东西也不多。虽然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叹息,觉得自己之前和法医学的太少,以至于能教的太少。
不过还好,虽然之前有人并不是很认真,但后来也全都卯着劲在学习。所以这结业考试是全员通过了,只是有人的成绩好些有人的成绩好些。成绩前三名的,她自掏腰包给他们三人送了一具人体骨骼模型,用作鼓励他们。
开封府的王仵作就是第二名,魏仵作就差了一名,是第四名。不过王仵作和魏仵作的关系好,他们都商量好了一同用这个模型。
“愿各位能以所学为百姓伸冤,便是历经风雨,不忘初心也无愧于心。”白毓笑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几十号人。
“谢过先生教导。”众人朝着白毓行礼,郑重又肃穆。
此时,阳光正烈,似乎在照亮众人的前路。
六月二十四乃是二郎神的生辰,汴京城西灌口的二郎庙每逢这一日就会成为汴京城内最为繁华的地方之一。二郎庙在万胜门外一里左右的地方,宫中会提前一日派人前来呈上供品。并在二郎庙门口会搭上一个露台,教坊司会在露台上演奏,间或有杂剧和舞蹈。(注)
为了能够烧到这头一炉香,百姓们也是想尽了办法。有人二十三日晚上就在庙外排队,也有人提前住进二郎庙中,只等着二十四那一日起来烧香。那一日,城里城外的人都会来烧香。
这一日,从早晨到傍晚,各色表演令人目不暇接,跳索,相扑,鼓板等等。大殿钱还会竖起两根幡竿,高达几十丈,且还会有人爬到这幡竿上表演,很是精彩。或是装出神鬼的模样,口吐烟火。
“好厉害。”二郎庙前,白毓看到幡竿上的人,时不时跟着身旁的人一起鼓掌叫好。爬到那么高的地方表演,还表演得这样好,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展昭一边护着白毓,不让旁人挤到她,一边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无瑕若是喜欢,我也可以……”
“什么?!”白毓大声回道。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说话声,表演声,乐器声,声声入耳。展昭的声音太小了,她实在是没有听清楚。
展昭无奈地摇摇头,心想之后再与她说吧。要是叫他大声喊出来,嗯咳,他也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口。
“好吧。”白毓的目光又落在了幡竿上,又开始鼓掌叫好起来。
看着这样鲜活的白毓,展昭的目光温柔又欣慰。他再也不想看到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了,此时此刻鲜活的她才能叫他觉得安心。
送走了那些学生之后,开封府好像也迎来了风平浪静的日子,好些日子都只有一些平常的事务,再没有什么大案子了。于是,正逢二郎神生辰,展昭就约了白毓出来散心。
白毓还没有参加过这种节日呢,自然是一口就应承了下来。这二郎庙果真是热闹啊,让她开心极了。
不过到底是六月下旬了,正午的日头还是很烈的。白毓实在是不耐热,只要先败退了。不过她决定先去附近的酒楼待上一段时间,等到不那么热了再来凑热闹。
这可是二郎神的生辰,一年也就一次呢。
展昭自然是无有不应的,两人一同走向附近的酒楼。
正当六月,大街小巷的路口都在卖水饭,看上去就很适合这个时节。不过白毓的目光都被满大街的各色果子给吸走了,义塘甜瓜、卫州白桃、南京金桃、水鹅梨、金杏等等不一而足。
这一个个果子摆出来,当真是让许多人无法拒绝,至少白毓是无法拒绝的。
“无瑕,你的身子还没有彻底好透,不能吃太多果子。”展昭见状就明白了,只得提醒道。
“可是我好想吃。”白毓可怜兮兮地看着展昭,“一年就一次呢。”她眉眼皱巴巴的,看起来实在是委屈极了。
展昭到底是抵不过她的目光,“那一种尝一个?”
“太好啦,我就知道展大人舍不得我难过的。”白毓小小地欢呼了一声,而后就小跑向了那些卖果子的小贩那里。
“大娘子,您来点甜瓜?甜着呢”
“还是来点水鹅梨吧,解渴着呢。”
“我这桃子也很是水灵。”
现在大多是汴京人都认识了白毓,尤其是卖东西的小贩和店家,他们可不会忘记大主顾的模样。因为开封府的人都称呼她为大娘子,他们便也跟着这么称呼了。
白毓笑了笑,而后手一挥,“这些我全都买下了。”挑什么挑,成年人就是要全部拿下!
第104章家产继承案1
暮色四合,二郎庙前的表演结束了,前来烧香的人也开始慢慢散去了。人都散了,白毓和展昭自然也往回走。
“今日开心吗?”展昭看向走在身边的人。
“开心!”白毓用力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二郎庙这般热闹,我还以为只有大相国寺才会这么热闹呢。”
展昭笑着说道:“大相国寺的确是热闹的,既然二郎庙已经来过了,可要过两日和我和一同去大相国寺烧香?”
他这么说不是单纯要带着白毓去烧香,而是想要带她去那附近转转看看。大相国寺很是热闹,她一定会喜欢的。自然,她若是喜欢喜欢的话,去烧香也未尝不可。
“好啊。”白毓笑着点头同意了。反正近来开封府没有什么大事情,她便是跟着展昭出去玩了也没什么。
只是白毓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的时候说话不能够说太早,以及千万不要忘记了自己的体质。有的时候插旗子插得太开心了,这旗子就要倒了。
两人回到了开封府之后就各自去休息了。
夜深了,此时的大相国寺内一片寂静,只有还在燃着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晃着。
大相国寺内是有客院的,内里住着前来烧香拜佛的客人,也有几处住着外地来的学子。有些是因为不想回乡以免浪费了读书的时间,便在这里住下的;也有些是囊中羞涩,住不起客栈又觉着一般的旅店过于嘈杂,便在这里住下,以待来年科考。
“吱呀。”一处客院中的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从里面走出来,手上提着一个灯笼,朝着后山走去。
虽然此时天色漆黑,但可能因为锦袍公子已经走习惯了这条路,他并没有被磕绊到,走的颇为顺当。直到他到了后山的湖水前,这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大相国寺养锦鲤的地方,也是香客们在烧香拜佛之后会来走走看看的地方。有的若是看上了哪条锦鲤,只要给大相国寺供奉一些香火,就能够把锦鲤带走了。
是以这里的锦鲤养得很是不错,色彩斑斓,很是养眼。
不过锦袍公子来这里不是为了看锦鲤,毕竟谁会在深夜的时候来这里看锦鲤呢?他走上了一艘小船,将灯笼挂上去,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般。
夜风吹得越发得紧了,山林间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听着颇为吓人。
“你来了吗?是你吗?”锦袍公子也有些害怕,小声地问着。
没有人回答他,除了那几声鸟叫。
锦袍公子越发得害怕了,就想着还是下次再说,今夜且先离开吧。他起身,而后身后去拿自己的灯笼,却在下一刻,有人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口鼻。他不知道是闻见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最后的神智消失前,锦袍公子在捂着自己的那个人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个印记。原来是你,你怎么能……
锦袍公子彻底失去了意识,被那人给放倒在小船上。小船晃荡,挂着的灯笼也跟着晃荡。
“石兄,昨日那篇文章我有几处不懂之处,今日想向你讨教一番。”
“李兄说笑了,你我共勉才是。”
清晨,两个学子走在山林间,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昨日一同看过的一篇文章。这两个学子身家较为贫寒,是以住在大相国寺中等待来年科考。他们两人在大相国寺住下以后,意趣相投,便成为了朋友。
两人最爱在清晨的时候出来走走,尤其是走在山林间,觉着自己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而且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讨论,既能够让身子强健些,也能够让一起进步。是以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他们一向都会出现在这后山。
“李兄,那是什么?”石学子看到岸边停着的小船上好像有个人,有些奇怪,“有人躺在上面?”
“难道这么早还有人来这里看锦鲤?”李学子也有些奇怪。除了他们两人,一般而言在这个时辰是不会有其他人出现在后山的。现在有人在锦鲤湖的小船上躺着,自然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们过去看看?”
“也好。”
两人走向锦鲤湖,只见小船上仰躺着一个锦袍公子,他的双目紧闭,神情带笑。他的一只手放在腹前,另一只手就在湖面上。他的手腕像是被什么给隔开了,鲜红的血液还在往外蔓延。
锦鲤湖中的锦鲤都被吸引了过来,像是在吸食他的鲜血一般。湖面上这一侧挨挨挤挤的都是锦鲤,色彩斑斓。这画面看上去诡异又绮丽,像是那些话本中的神鬼故事一样,震撼人心。
石学子和李学子两人见了这画面,当场愣在原地。半晌后,两声凄惨的叫声在后山响起,这两人惨叫着朝大相国寺跑去。
“死人了,死人了!”
“锦鲤杀人了,锦鲤杀人了!”
开封府,白毓困意尚在就被阿然从被子里给挖了出来,她揉了揉眼睛,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姑娘,大相国寺的锦鲤杀人了。”阿然一边帮白毓梳头发一边回道,“大相国寺的和尚前来报案,包大人要带着众人过去。姑娘之前说过若是有案子一定要喊醒您的,我这就把您给喊醒了。”
“应该的。”白毓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不过下一刻,阿然手上凉凉的帕子敷上来,她就清醒了许多,“利落些就行。”
“放心吧,姑娘。”阿然示意白毓照照镜子,“是不是很合适?”
“太合适了。”白毓笑着点头,“阿然真是聪慧。”
“那是自然。”阿然自得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在马车上放了早点,姑娘这就走吧。”时间不等人,只能在马车上用早点了。
白毓笑了,“阿然真是越发得贴心能干了。”她也觉得她安排得非常好,没想到啊,当初光会吃饭用蛮力,经常一脸茫然地看着别人的阿然也成长了不少。
果然人还是要有历练,这样才能够长大。
白毓匆忙地出了门,一抬眼就看见在门口等着自己的人。她小跑了过去,笑着看他,“展大人,你来接我的吗?”
“嗯。”展昭点点头,“我想阿然已经帮你都准备好了。”
“是。”白毓笑着回过身冲阿然招招手,示意她不用跟来了,“我家阿然越发得能干了。”她这语气骄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然是她的孩子呢。
展昭失笑,“确实如此,走吧。”
两人到了门口的时候,众人也都到齐了,便一同出发。上马的上马,上马车的上马车。原本展昭也是上马的人,不过如今他是上马车的人。
白玉堂看着展昭自然地撩着袍子上了马车,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哼,果然猫就是会得寸进尺。不过看在他之前总是陪着妹子,又让她变好了起来,他就暂时当做看不见吧。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也当做看不见。展大人和未来小舅子之间的矛盾,他们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比较好,不然可能要当一条池鱼了。
马车上,白毓捧着杯子,喝着热乎乎的豆浆。这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淡淡的甜加上白糖糕,是她近来的最爱。
展昭也陪着她吃了一两块,就停了下来。
“锦鲤杀人是怎么一回事?”白毓问道,“阿然说的不清不楚的。”这话猛地一听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至少她的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锦鲤被污水给感染了,而后变成了怪鱼,长出了四条腿开始上岸吃人了。
不过白毓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什么科幻频道,将那个不靠谱的想法给挤出了脑子。
展昭说道:“今晨,两个寄宿在大相国寺的学子在后山散步之时,发现有人死在了锦鲤湖中。因为死相有些诡异,两个学子大约是被吓着了,有些语无伦次,于是就传出来了这句话。”
至于锦鲤杀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唉。”白毓放下了杯子,“我们原本还说好了一同来大相国寺逛一逛呢,结果是这样来的。”她就说她之前觉得哪里不太对,原来是她过得太清闲了啊。
她就说嘛,这该死的体质是不会让她过得太清闲的。不过想一想,前些日子的清闲好歹是享受到了,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展昭神情间有些抱歉,“无瑕,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毓手中的杯子给堵了个正着。
“喝一口?”白毓笑眯眯地看着展昭,“我觉得味道不错。”
展昭的耳根子有些红,接过了她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这是她用过的杯子。他的脑子里就这么一个想法。
白毓登时就笑得更欢快了,果然,在欺负她家展大人的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
展昭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她。她是故意的。
白毓对着展昭眨了眨眼。就是故意的,谁让他好欺负呢。
一行人到了大相国寺,寺门口已经有几个和尚在等着了。而旁边有许多人围着看热闹,怎么都不肯离去。不过还好有先他们一步到的军巡铺铺兵守着,他们倒是不敢进大相国寺里面去看热闹。
“包大人。”大相国寺的监正一直在等着,心中焦急不已,看到开封府的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快请进。”
今日的事情要是不解决了的话,对他们大相国寺的声誉可是一个大大的打击啊。他身为监正,自然是着急上火的。
包拯点头,“请。”
“请。”
第105章家产继承案2
开封府众人在寺监正的引路下,一路朝着后山的锦鲤湖而去。路上,他们听见的都是寺监正的声音。
“大相国寺的锦鲤向来有灵,许多香客都会求几尾锦鲤回去,本寺也是照顾得很好的。它们吃喝不愁,绝对不会喝人血的。”
“不知究竟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在本寺的锦鲤湖杀人,这才传出了吃人的流言,但是那些锦鲤真的不吃人。”
“锦鲤湖附近已经被本寺的弟子都给围起来了,绝不会有人擅自靠近的。”
“除了寺中弟子和昨夜在大相国寺投宿的香客,没有其他人进入寺中。”
“包大人……”
寺监正一路上都在说话,话里话外都是他们大相国寺的弟子不会杀人,还有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若是有什么不好的,还请担待。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汇聚成了一句话,他们大相国寺真的不会杀人的!
听出了寺监正的话外音的白毓有些想笑,不他还挺会见缝插针的嘛。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笑意,毕竟他都已经这么辛苦了,自己还是不要雪上加霜了。不过……她看着这大相国寺,眼底满是惊奇。
不愧是大相国寺,大气辉煌,还带着佛家的气息。这个时候白毓就有些痛恨自己的文化水平了,描述不出来啊,嗐。
走在她身旁的展昭见她左右张望,眼底满是好奇,莞尔一笑。他挪了挪身子,挡住了他人能够看向她的可能,却不会让她看不见。
后面的白玉堂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是越来越觉着这两个人腻人得慌了。难道有心上人都会变得这般吓人?那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吧,也落个一个潇洒自在。
不多时,众人就到了锦鲤湖。因为无人敢靠近,寺监正也不让人靠近,是以这锦鲤湖外面一圈都围着人。不过看得出来,军巡铺的铺兵大约是比他们早了一小会儿,之前应该是大相国寺的和尚们守着的。
“这位是寺中主持。”寺监正引着他们到了一个长得略胖的和尚面前,“之前就是主持带着人都在锦鲤湖边的,不管是寺中弟子还是其他人,都不能真正靠近锦鲤湖做手脚。”
为了能够摆脱大相国寺杀人的嫌疑,整个寺庙都在努力啊。
“阿弥陀佛。”主持叹了一声,“老衲保证,在石学子和李学子两位香客发现此地之后,绝无他人擅自靠近。”
包拯说道:“多谢主持和监正费心了。”
“包大人说笑了,此乃本寺应做之事。”
在他们到了锦鲤湖之后,王仵作和魏仵作已经开始检查尸首了。而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在四处查看此地是否有机关之类的东西,至于白毓,她则是跟在包拯的身边,去见那些和死者相关的人。
大概大相国寺的主持和监正也很担心会再出什么事情,是以和死者有关的人都被他们请到了这锦鲤湖附近的亭子里。一开始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大相国寺背后的关系复杂,且他们请来的是开封府包拯。
众人担心自己若是不配合,难保不会被认为是杀人行凶之后想要逃脱才会万般抵抗,只能忍了,都在这亭子里等着。索性这亭子不小,他们坐在里面,下人在外面站着,还是可以忍耐一二的。
等到人来了,他们就见到有一个女子的身影跟在包拯的身边,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这小半年下来,汴京城中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开封府中有一个女官的存在。再消息灵通些就知道,她最擅长的是勘破人心,还有一些小老百姓认为她能够看穿人心中所想,所以才会如此厉害。
达官贵族对此都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将白毓放在了眼中,也对她颇为忌惮。尽管她官位低微,但是她可以直达天听,又有能力又在包拯麾下,他们可不会小看他们。
这亭子中的一些人也是如此,他们当然知道白毓的能耐。是以他们在看到她的时候,脸色才会难看,不是因为他们杀了人,而是因为担心会被她看出一些自己的隐秘。
人人都有不想宣之于众的隐秘,偏偏这位白女官能够看穿许多,这叫他们如何不脸色难看呢?
主持假装没看见那些人难看的脸色,对着包拯说道:“这一家子是死去的那位公子的家人。”
包拯看向那家人,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的打扮,而后问道:“尔等何人?”
一个身穿素衣的妇人走了出来,回道:“回禀包大人,我等是朱家布坊朱老爷的家眷。”
朱家布坊?包拯觉得有些耳熟。
一旁的公孙策小声道:“包大人,朱老爷此前意外落水而亡,案子是由刑部经手的。”他之所以会知道这个案子,也是因为案子闹大了才知道的。
朱老爷落水一案闹大了,并不是因为他是被人谋杀或者案子出了什么纰漏,而是因为朱老爷的三个儿子为了争家产一事,大打出手,闹得汴京城内几乎是人人皆知了。
毕竟这样的事情,向来都颇为受百姓们在茶余饭后的欢迎。尤其这个案子牵扯到三个亲生儿子争夺父亲遗留下来的家产,百姓们想到自家,也难免会点评一二,是以不知道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说到朱老爷落水,包拯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在他的同僚之间也曾被提及,只不过他当时听过就算了,没想到今日会碰上。
白毓当然也知道朱家布坊的朱老爷,还有他的三个儿子的事情。不过不是因为他们争夺家产的事情,而是因为朱老爷曾经找上门,说要和她的布坊合作。周叔曾告诉过她,不过因为她对生意的事情不太懂,就全权交托给周叔了。
她的布坊已经是发展起来了,那些女子也开始自己养活自己了,不管前路如何,好歹不是一条死路了。而且有皇帝给他们做靠山,敢下手对付布坊的人还没有出现呢。
是以,便出现了想要和她的布坊合作的商人。只不过有些人还在观望,而朱老爷是最先提出来的。不过嘛,世事无常,他后来意外落水身亡了,周叔也就找了别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