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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看穿你的心 钟昱 17162 字 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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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人大概也能够猜到包拯和公孙策在说什么,神情便有些拘谨。

朱老爷落水而亡,这是横死,朱家一干人等担心朱老爷会变成怨鬼,是以这朱家家眷是前来大相国寺为他上香祈福。不仅如此,他们担心不够虔诚,还特意在大相国寺住了好几天,再请了大相国寺内的高僧为他做法事。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做法事才做到了一半,朱家就有人身死了。

朱家的主人家都在大相国寺入住了,是以此时众人也都在这里。包括朱老爷的夫人,两个儿子,和他们各自的媳妇,以及一个小女儿。朱家的第三代还没有出生,是以也就这么些人了。

说起来这朱家还是挺特别的,特别在这四个孩子都不是一个人所出。没错,朱老爷的四个孩子都是不同女子所生,只是这每个女子都是他的正室,而不是什么妾室。

朱老爷年少之时家中颇为穷困,他和邻居家的女儿成婚了,育有一子。只是这第一任夫人在他刚要发家的时候就过世了,为了自己能够继续打拼,也为了照顾大儿子,他就娶了第二任夫人。

这第二任夫人在朱老爷发家之后也生了一个儿子,只是很可惜她死于难产。第二任夫人的娘家看着已经发家的朱老爷,不愿意失去这么个好女婿,也不愿意他们外孙被其他养,于是就把第二任夫人的妹妹嫁了过来,这就是第三任夫人。

第三任夫人兢兢业业地养着自己的外甥,在生了自己的儿子之后又要打理家务又要照顾两个孩子,把自己给累死了。

朱老爷认为自己大概是克妻,就不想再娶妻子了。可是没有妻子料理家务,和其他商人之间的人事往来也很不方便。于是,他就娶了自己的表妹,一个丧夫且被认为是克夫的寡妇,心想这一次她总不会死了吧?

寡妇表妹就是第四任夫人了,她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就不能再生了,不过因为家中有三个儿子了,朱老爷也不在意。再者表妹看起来身强力壮,怎么看都是不会找事的,他很是满意。

于是,这朱家的四个孩子都是由不同的夫人所生,看起来情况实在是颇为复杂。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日日过去,朱老爷的布坊越来越大,越来越挣钱,而他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谁曾想,这一次死的人是他自己呢?大概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吧,他之前还一直等着孙子出世呢,只是他是等不到了。

朱老爷死了之后,他那三个儿子就反目成仇了。尽管他们原先的感情也没有多好,但是在朱老爷在世之时,还是能够勉强保持住所谓的兄弟感情的。

朱老大是长子,最受重视;朱老二和朱老三是亲兄弟也是表兄弟,会联手起来,看着也能和朱老大势均力敌。只是朱老爷死之后,他们三人彻底翻脸,也不顾什么亲兄弟或者表兄弟的情谊了。

毕竟这情谊什么的,哪里有银子重要呢?也正是因此,争家产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乎人尽皆知。他们倒是不觉得丢脸,只有朱夫人和朱小妹觉得丢脸。

死在锦鲤湖的锦袍公子是朱老三。

第106章家产继承案3

除了朱家人,还有另一家人在场,他们是怀化将军郑将军的夫人和儿子。因为郑将军在边关戍守,因为郑夫人担心郑将军,便到大相国寺为他上香祈福,而她的儿子是来陪她的。

这小小的亭子里倒是有不少人,开封府一众进来之后就更显得拥挤了。见状,包拯便决定让他们轮流到亭子外面的空地上回话。

朱老大和朱老二心中有些烦闷,既然开封府人都已经来了,为何不能够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呢?即便是大相国寺中的大殿也行啊,总好过在这里待着,附近还有尸首。

只是两人只敢在心中不满,却是不敢说出来的。他们本就是商户子弟,又没有高人一等的读书天赋,最好的前途就是跟朱老爷一样行商。只是他们也没有朱老爷行商的天赋,一看就是只能混吃等死的,不然也不会拼了命地和兄弟争抢财产了。

不管是钱还是权,两兄弟都不行,自然就只能忍气吞声了。尽管这只是他们自以为的,但于他们而言也是忍气吞声了。

郑夫人却是直接说道:“我们已经在此处久候多时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包大人,怎么包大人是想让我们一直站着说话吗?”

至于她身旁站着的郑郎君,一身锦袍却垂头耷脑的,看起来就是个很听话的孩子。这个听话不是指的乖巧的那种,而是没有主见的那种。所以尽管他好像对郑夫人的言语有些不敢苟同,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就这么一个罩面,白毓就知道这位郑夫人大概作风颇为强硬,儿子也只能乖乖听话的那种。

包拯听了郑夫人的话,眉眼不动,道:“此地宽阔好说话,只能委屈一番郑夫人了。”

他是故意要这些人都在这里回话的,因为朱老三的尸体就在不远处,这会让他们的心中不安,他们才会想更多,心声才会更真。如此一来,白毓能听见的也会更多。

若是那真凶心绪起伏之下将自己的所有秘密全都暴露出来,那才叫做一个好呢。所以,包拯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离开这里的。

郑夫人还想再纠缠一番,她可不想在这里站着说话,实在是太有失体统了。可是她的袖子被郑郎君给扯了一下,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了,忌惮地看了一眼跟在包拯身边的白毓,不说话了。

白毓:“???”

怎么有一种自己也成什么大人物的感觉了呢?算了算了,这个不重要,还是案子比较重要。

此时,展昭走了过来,“包大人。”

包拯问道:“朱三郎君情况如何?”

展昭回道:“他是被人用了迷。药给药倒之后,再用匕首划开了手腕,失血过多而亡。”

“既然如此,如何会有锦鲤包围着他?”包拯虽然在和展昭说话,但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却都在面前的这些人的身上。他目光如电,仿佛要将这些人心中的龌龊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船之下有一个水囊,水囊中有一个小机关。”展昭回道,“这水囊里装着掺了迷。药的酒水,机关让这酒水点点滴滴地往外流,那些锦鲤不是醉了就是中药了,游不走,看起来就像是包围着朱三郎君一般。”

那个小机关设置得虽然简单却是颇为巧妙,若不是他和白玉堂有经验,若是来的是一般衙门的人,说不定还真的会被骗过去。如此一来,这汴京里可是又要有新的传说了。

“原来如此。”包拯点头。他明白凶手这么做大约是想要将见到朱三郎君尸首的人给吓着,好让对方可以忽视掉一些东西,如此凶手逃脱的可能就更大了。他可没有忽视掉石学子和李学子发白的神色和微微颤抖的手。

石学子和李学子此时听见了包拯和展昭之间的对话,知道不是什么神鬼作怪,更不是朱三郎君的魂魄盘桓不去,心中的恐惧这才消散了。他们的脸色变好了些,手也不抖了,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读书人温文尔雅的模样了。

只是刚才他们那害怕不已的模样已经叫在场的人都给瞧见了,想要对他们另眼相待怕也是难了。

包拯看向面前的这些人,“本府需要先问过一番,排除一些人杀人的可能,如此就只能辛苦各位了。”言外之意就是想要离开这里去屋子里是不可能了,还是忍着吧。

在场的人自然都听懂了,他们点头表示同意,即便是郑夫人这样强硬性子的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再说下去就要被当成杀人凶手了,他们又不傻。

白毓的目光却是在郑郎君的身上转了一圈,因为她听见了他的心声。

【这个妇道人家,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若不是家中还需要她的话,真是想让她赶紧去死。】

这话中满满的恶意,竟然是对着郑夫人的。郑郎君表面看起来是受制于郑夫人的,是一个听话懦弱的儿子。但实际上他却能够影响郑夫人,否则她也不会因为他扯了袖子就改变了决定。

但是更让白毓惊讶的事,郑郎君的心声之中是满满的对郑夫人的恶意。这可不像是对待自己的生母该有的态度,反而像是对待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她心中想着,这位郑郎君到底为何要做出这种伪装呢?难道他是杀人凶手?

是不是的,要查过之后才知道。白毓不会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就妄下断论,否则会影响她的判断的。

先被单独问话的是朱夫人,因为她性子有些怯弱,实在是害怕,所以就朱小妹陪着她。

包拯问道:“朱夫人,朱三郎君是何时离开房里的,你可有察觉?”

“不曾。”朱夫人摇摇头,因为女儿就在自己身边,她看着胆子大了许多,“其实他们三个都和我不亲近,去哪里也不曾和我说过。而且我们来大相国寺借宿,男女之间是分开住的,是以除了每日里的上香祈福,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在何处。”

她虽然是朱老爷的表妹,但实际上年岁和他差得挺多的,也就比朱老大的年岁大上几岁。再加上朱老大这三兄弟很有自己的主见,她当他们的母亲,委实是有些艰难。

在还没有生下朱小妹的时候,朱夫人甚至不认为自己是朱家的一份子。直到小妹生下来了,渐渐长大了,朱老爷喜欢朱小妹这个聪慧的女儿,朱家三兄弟又觉得一个女子妨碍不了他们,朱夫人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我也不爱问他们,免得被冷嘲热讽。只要我和小妹好好的,其他的就随他们去吧。】

很意外的是,白毓竟然能够听见朱夫人的心声。她还以为像她这般怯弱的人是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听得见。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这位朱夫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她竟然能够听得见对方的心声。

包拯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在看到白毓给的示意之后,突然问道:“朱夫人上一位丈夫是怎么过世的呢?”

朱夫人猛地被问到这个问题,像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半垂着眼眸,半是伤感地说道:“他命不好,出去做工的时候砸伤了腿。家中的银钱不够,即便是花光了也没能救得了他,后来他就过世了。”

【我命不好,碰上这么个爱打人还爱喝酒的。他遭了难,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只需不管他就能逃出生天了。】

听到这里,白毓看了朱夫人一眼,而后继续听着她的心声。

原来这位朱夫人早先嫁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工做得一般还爱喝酒,喝了酒就打人骂人。她的前任公公婆婆自然没事,而且他们也会躲起来,那就只有朱夫人遭难了。

当时她被他打得皮开肉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娘家没用,公婆帮着隐瞒,她又被打在外人见不得的地方,无人能帮她。朱夫人的力气也没有那个衰人的大,每次反抗还会被打得更惨。

如此过了两年,她的前任公婆在下河捞鱼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水。本来若是放弃手中的鱼还能活,却是贪心不肯放手,等到旁人去救的时候已经晚了,就这么没了气息。

朱夫人还以为自己要过得更惨了,会被那个衰人打得更惨。谁知道那个短命鬼竟然用失去父母心中痛苦不已做借口,四处喝酒。在他喝到醉醺醺的时候回家,却失足把自己的腿给摔断了。

两条腿都摔断的人,就跟废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原本朱夫人若是好好地照顾他,他还是能够活下来的。可是她又不是什么犯。贱的人,被打成那样还无怨无悔地照顾他。

于是,朱夫人就在人前装着对他很好,但背后却是完全不管他。一天一顿饭,饿不死就行,至于吃药?家里的银钱都叫他喝酒喝光了,没有钱买。

就这样,他熬不过一个月就死了。他不算是朱夫人害死的,却间接和她有关。如此,朱夫人就开始守寡了。虽然人人都心疼同情她,可是她却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

后来就是朱老爷要续弦了,她这个守寡克夫的表妹就这么入了朱老爷的眼。虽然朱夫人当时有些害怕,但是想想嫁给他总好过再次被她娘家嫁给什么又穷又横的人。

不管如何,朱老爷好歹有钱,她能够吃点好的,穿点好的。就算是死了也不会什么都没有享受过。如此,她就成为了朱老爷的第四任夫人。

白毓听着听着,眼睛都亮了。这位姐姐哪里怯弱了,伪装功夫一流啊。

第107章家产继承案4

白毓又将目光投向朱小妹,却没有能够听见她的心声。但是见她时时刻刻维护朱夫人,情绪也略微有些激动,就知道她的内心不是彻底平静的那种。

好了,这位朱小妹的身上没有半点问题,可以换下一位了。至于朱夫人,虽然她的心声中似乎朱老三的死与她无关,但是前车之鉴还是让白毓将她放入待定人选之中。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白毓看向了展昭,微不可见地点了点,表示她这边暂时没有问题了。

展昭眨了眨眼,便去将朱老大夫妇带了过来。至于朱夫人和朱小妹,且先让她们回到亭子里。

朱老大的神情有些不耐烦,但不知是何缘由,就那么一直忍着,“我怎的知道老三会去哪里呢?我连白日里都不知道他去哪里,更遑论是深夜了。老三和我的关系只能说一般,你们要是要问,也应该问老二才对,他们可是表兄弟呢。”

说到表兄弟的时候,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可想而知他对自己的两个弟弟很是看不惯。若是在争家产之前他还要伪装一番,现在伪装已经没有必要了,谁不知道他和自己的两个弟弟闹翻了呢?

【那个人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关我什么事。他死了正好,少一个人跟我抢家产。该死的老头子,我是长子,家产里面七成都应该是我的。他居然没有留下遗嘱,害得那两个王八蛋和我抢。】

只是站在朱老大身旁的朱大媳妇神情有些着急的模样,只是似乎朱老大平日里积威甚重,她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白毓将目光投向了朱老大,他做过什么呢?“朱大郎君对自己的弟弟似乎颇为不满。”

朱老大看到是白毓问话,眼底带出了几分不屑,“是啊,我很不满,这件事情整个汴京城都知道,怎么大人不知道吗?”

【女人就应该乖乖地待在家里生孩子,做的什么官。】

好了,她懂了,这位看不起女人。白毓上下打量了一下朱老大,“朱大郎君似乎很是看不起我?怎么,你觉得官家不应该封我做官?你是对我不满还是对官家不满呢?”

她的话让朱老大彻底变了脸色,“没有没有,白大人想太多了,我如何会不满官家的决定呢?我就是因为失去了弟弟,心中悲痛,所以才会看起来脸色难看。”

【该死的jian女人,居然拿官家来压我。若不是我时运不济没有考上科举,这个官就应该我来当,什么女人都滚去死。女人不是在家生孩子,就是应该留在青楼里面伺候男人。要不是朝廷查抄了青楼,我也不会也没有地方去。要是我当了官,一定重新办青楼,把这个女人也送进去伺候我。】

朱老大的面上认着错,但是心里的恶意却一点都没有少。【到时候我要听着这个女人的哀嚎声,像打死以前的ji女和我的妾室一样,活生生打死她们。这样的话,我心里才会痛快。】

“是吗?”白毓挑眉,“可是我看不出来你对弟弟的死有什么悲痛,倒是看出来了你对女子的不满。”而后她当即拉下脸,“朱老大,你如此不满官家的决定,还颇为愤恨,看来你是对皇家对朝廷都十分不满了。”

“我没有,我……”

“说起来,”白毓对着朱老大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我看朱老大你浑身戾气,想来应该打死过不少人。只是瞧你这身无二两肉的无能样,大概也就只能够在弱女子的身上逞能了。不知道你打死过多少个人呢?”

【七个。不对,她怎么会知道的?】

“包大人,朱老大生性凶狠,一看就知道手上沾过鲜血。我们还是应该好生调查一番才是。”白毓的脸色难看极了。若对方只是看不起女子,她顶多就给他一点脸色看,却没有想到他还打死过人。

呵呵,这个垃圾,他别想翻身了。在大宋,就算是有卖身契的奴仆都不是能够随意打死的,他一个没有官身的商户子弟倒是有能耐啊,打死了这么些个女子。

她要是不把他踩死的话,她就不是白毓!

“来人。”包拯的手挥了挥,“将朱老大押后再审。”白女官的态度如此,想来这个人的心声里面怕是暴露了许多,大约是事关人命。既然如此,自然要将朱老大关押起来,查清楚再说。

“我不是……”张龙赵虎扑了上来,将朱老大的双臂往后一剪,又用东西塞住了他的嘴巴,让他无法再口出秽言了。

他们一看就知道这个朱老大肯定是杀过人了,并且还对大娘子不满。呵,他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对大娘子这般态度?张龙赵虎决定将朱老大关进大牢的时候,将这件事情透露一点给狱卒。

如今开封府上上下下,谁没有承过大娘子的情?到时候狱卒肯定会好好招待他的。那些狱卒都是经年的老手了,还都是祖辈一辈辈传下来的,手段有的是呢,一定让朱老大有苦说不出却又看不出来伤,呵。

朱大媳妇看到朱老大被抓走了,第一反应是往后看了看亭子的方向,好像要看谁的反应一样。但是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即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包拯,却还是有些害怕,又看向了白毓,“白大人,他不会再出来了,是吗?”

“若是查出来他确实是杀过人的话,他的确是再出不来了。”白毓看出来了,比起伪装功夫一流的朱夫人,这位朱大媳妇才真正性子怯弱的人,“你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我……”朱大媳妇迟疑了片刻,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点头,“是,我有话要说。我要告发夫……朱老大,他曾经打死过七个女子。有的是他买回来的妾室,有的是以前的青楼女子。白大人,我这里都记下来了。”

说着,朱大媳妇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条丝绢,上面还绣着字。看得出来,她是日夜将这东西带在身上,可能是怕放在哪里就会被发现了。

白毓却是眼尖地发现朱大媳妇的手上好像有伤。是了,朱老大这般性子暴烈的人,能够打死其他女子,怎么会放过朱大媳妇呢?恐怕她也是日日夜夜都在他的暴力威胁之下夜不能寐吧。

所以,她才会在认定只要朱老大身上的罪证确凿,自己就能脱身的情况下将证据拿出来。

朱大媳妇像是感觉到了白毓的视线,不自在地扯着袖子遮挡自己的手臂。很显然,她不想提及此事。

既然如此,白毓就挪开了目光,假装没有看见。

朱大媳妇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也挨过打。她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

白毓凑过去和包拯他们一同看丝绢上的内容,上面绣着朱老大在何时何地打死过谁,那女子又是谁。内容不算多,但足足是七条人命,是七个女子的斑斑血泪。

要不是现在朱老大已经被拖下去了,她一定要上前踹上两脚出出气。只敢将自己的拳头对着不如他身体强壮也地位不如他的弱女子,什么没有用的懦弱狗东西,简直是死不足惜。

不对,她不能这么侮辱狗狗。狗狗又乖又可爱,比朱老大有用多了,她不能够这么对待狗狗。白毓气得双手都攥紧了。

包拯等人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而后将这份丝绢给收了起来。

包拯看着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朱大媳妇,不免问道:“朱家无人知晓此事吗?”

朱大媳妇的脸色当即有些奇怪,她顿了顿,回道:“除了娘和小妹,其他人都知道。”

朱家三兄弟对朱夫人和朱小妹是看不起却又十分排斥,家中的事务不让朱夫人插手,也不让朱小妹插手,更不会让她们知道。虽然朱家三兄弟知道朱小妹是女子,他们都在的情况下是无法继承家业的。

可是朱老爷实在是喜欢这个女儿,他们认为朱老爷将来会给朱小妹的东西一定不少。她得到的东西多了,他们的东西不就少了?是以他们自然不喜欢她。再加上朱夫人的年岁和他们相差不太多,这就让他们一致认为朱夫人肯定是图谋他们朱家财产的女人。

尽管提亲的事是朱老爷提起来的,但是朱家三兄弟就是认为是朱夫人的错。是以他们的事情从来不让朱夫人知道,自然朱小妹也不会知道。而朱老大性子暴烈会打死人这样的事情,更不会让她们知道了。

公孙策眉心一皱,“既然朱老大有这样的把柄在手,为何此前争家产的时候,朱家另外两个兄弟不拿出来用呢?”只要告发朱老大杀人,那么他就会进大牢,家产也就落到朱老二和朱老三的手中了。

朱大媳妇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我性子卑弱,不被朱老大看得起,他们也一样,是以有些事情并不让我知道。但是我猜到一二了,他们两个人也有把柄在朱老大的手中。”

否则的话,朱老大杀人的事情不可能不被朱老二和朱老三拿来用的。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这整个朱家里,也就只有朱夫人和朱小妹是个人了,也就只有她们将她当成个人了。

可惜她以前总是被拘在朱老大的身边,不能和别人来往,也不敢和别人来往。否则的话,她会知道的更多些。

这是全员恶人啊。白毓的目光投向亭子里,看着还在那里等待着的朱老二。

第108章家产继承案5

现在爆出了朱老大是个家暴杀人犯,那么朱老二呢?

朱老二看上去憨厚老实,要不是身上那身衣服和饰品,看着像是个庄稼汉,他对着开封府众人笑着,就更像了。

【也不知道这事到底什么时候过去,我还想玩两把呢。唉,可惜现在还不到关扑的时候,太可惜了。】

白毓知道了,这是个垃圾赌。博男。那么看起来来秀雅端庄的朱二媳妇呢?

【为何白女官这么严肃地看着我?难道她知道我放债了?也不对啊,我早就收手了,根本没有人会发现。应该是怀疑我杀了三弟……不对,这件事情更糟糕!】

白毓都沉默了,这对夫妻还真的是夫妻啊。般配,太般配了。

明面上,汴京城内除了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是不允许关扑的,更遑论是开赌局了。否则的话,之前赌局一案,樊楼的管事也不会不敢说实话了。

在道长和真神的案子结了之后,官家下令要清查汴京城内大大小小的赌局,就连关扑都被管理了起来。一时间,汴京城内都安静了许多,官家也满意地看到国库充盈了许多。

至于那些损失巨大的庄家,和无处可去的赌徒,官家就不予理睬了。而朱老二就是一个赌徒。

之前大概是有朱老爷在,朱老二倒是还能够克制几分。再加上有朱老三帮着遮掩,他的事情没有在朱老爷的面前暴露。但是朱老爷一死,无人能够管束他,出门去赌的次数就越来越高了。

不过近来官家清查各个赌坊,朱老二没有得地方去了,就只能够待在家里赌。若不是近来的变化,明显已经开始上瘾且要无法控制的朱老二,恐怕就已经要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了,尤其是他还打起了自己媳妇的嫁妆的主意。

朱二媳妇是个死要钱的,之前还曾经放过印子钱。只是因为官家下令,近来朝廷查得紧,她收手了,这才暂且没有被查到。她根本就不愿意自己的钱被别人用了,就算对方是朱老二都不行。是以他们夫妻近来一直吵架。

这些,都是白毓从他们夫妻的心声之中听到的。成吧,一对恶人夫妇,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两个人身上的事情虽然也可以抓起来审问,但是开封府事情多,就不准备插手了。

不过并不是说就不管了,在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时候,公孙策已经盘算好了让哪个衙门接手此事了。

而后,轮到今日的死者朱老三的媳妇了。她看起来小家碧玉的,此时眼眶泛红,眼泪时不时落下,大概是因为朱老三的死,看起来很是可怜的模样。

嗯,如果白毓没有听见她的心声的话。

【该死的朱老三,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家产还没有争到手呢,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跟大房和二房的人争?该死的朱老三,就知道走旱道,还是被人走的,这个没有用的狗东西,怎么不被野兽吃光了呢?现在三房的钱就那么点,我要怎么养我的玉郎?该死的!】

很好,朱老三是一个恶心骗婚男,他是个断袖分桃的,还是在下面的。不过朱三媳妇也不甘人后,她养了个小白脸。嗯,蛮好的,互相给对方戴绿帽,都不吃亏,挺好挺好。

再之后,就是问过朱家的下人。不过朱家的下人就那么三四个,一来是因为他们在大相国寺内,不好带太多人。二来是因为他们到底是商户人家,太过招摇过市岂不是告诉别人自家有钱?

所以在朱老爷还在的时候,朱家的下人就不多,很多事情都是他们自己动手。也正是因此,三个儿子才能够在朱老爷的面前隐藏住那些龌龊事。

问过了这些下人,结果什么结果都没有,他们连心声都没有。朱家的人都问完了,目前看来虽然恶人多,但是没有找出凶手是谁啊。

白毓有些苦恼。目前看来这朱家好像没有人是凶手,难道还能是郑家吗?不过一切都不能妄下断论,还要再看看。

郑夫人见朱夫人是和她的女儿一同过来的,也带着郑郎君一同走过来了。“我儿子想要陪着我,没有问题吧?”她那神态,高高在上的,仿佛在说要是有问题的话,也与她无关,她就是要这么做。

而站在她身后的郑郎君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仿佛一个只会听母亲的话的受气包。

当然,白毓并不相信这位郑郎君是个受气包,毕竟她可是听过他的心声的。在他的心声里,对他的这位母亲是满满的恨意,怎么都不像是正常的母子关系。

“郑夫人。”包拯突然严词厉色,“你要知道你此时乃是可能杀害朱三郎君的凶手之一。你这般态度嚣张,难道是要告诉本府你杀了人,但本府却拿你没有办法吗?”

刚才开封府众人看起来颇为平和,而她又想到自己的丈夫正在边关打仗,其他人都要为此让步,开封府大概也是如此。郑夫人便觉得他人所说的包拯如何如何强硬,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无能罢了。像她,就能够让包拯为她让步。尤其是他问话的时候将自己放在最后面,难道不就是因为他忌惮她吗?

这样想着,郑夫人的心就越发得飘,态度也就越发得跋扈起来。但是此时,她被包拯这样严词厉色地喝了一顿,当即又害怕起来了。

虽然她的丈夫是在边关打仗没有错,虽然官家登基之后这武官的地位有所提升,但终究还是比不过文官的,更何况这县官不如现管。她若是真的被包拯一铡刀给铡了,她丈夫就算是想要回来帮她撑腰也没用了啊。

【不行,至少要在夫君回来之前保住性命,我可不能死了。】这样想着,郑夫人的气焰当场就消下去了。

虽然气焰是下去了,但是郑夫人到底要是端着将军夫人的架子,不肯先说话。

尽管如此,开封府众人都看出来她的态度变化了。于是,公孙策开口问道:“不知郑夫人和那位朱三郎君可曾认识?”

“认识。”公孙策给了台阶,郑夫人自然就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我们郑家在寺内的院子和他们朱家的院子相邻,见过他两三次,也算是认识吧。”

虽然那个朱三郎君死了还让她被包拯怀疑杀人是比较晦气,但每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她都很是恭敬,说话也好听。所以,郑夫人对他的态度还行,此时也没有否认。

朱老三的长相清秀,再加上嘴巴又甜,所以郑夫人倒也不觉得他有多么可恶。当然,他今日死了,还给她造成了麻烦,往日的什么好都就此消散了,她还是颇为厌恶他的。

包拯眉头微微一皱,“不是说男香客和女香客的院子是分开的?为何你的院子会和朱三郎君的院子相邻?”

“我……”郑夫人害怕包拯,被他这么一问,一开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和我儿住在一起,他是男客,自然会住在朱三郎君隔壁的院子。”不过说着说着,她的态度倒是又理直气壮起来,“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连朱大郎君都能生下来了,就算是住在朱三郎君的隔壁又能如何?我还和我儿住在一起呢。”

她在心底想着这开封府的人当真是不会说话,若不是她脾性好,肯定要和他们打起来的。郑夫人好不心虚地想着。

白毓:“……”

“既然如此,你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公孙策又问道。

“没有。”郑夫人摇头,“我自从来了大相国寺之后,一向都睡得很沉,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还是佛祖的地方好,我来了之后就日日都睡得香,不像之前经常睡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来这里之后我能一觉睡到天亮。】

白毓的眉毛一扬,问道:“郑夫人以前睡得不好?”

郑夫人忌惮地看着白毓,“是啊,人上了年纪之后就容易睡得不好,我也是来了寺中才睡得香甜了些。”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位白女官,她可是厉害着呢,若是叫她看透了什么,那可就不好了。【难道她知道自己曾经打死过奴仆,所以才这么看着我?但是那又不怪我,是她不好,竟然想要勾。引将军。】

白毓:“……”

她还没有问呢,这位就自己交代了。很好,也省得多问了。这件事情记下来,然后告诉包大人他们。惩奸除恶是她的本分,希望以后郑夫人不要太感激她才好。

话说回来,郑夫人到了大相国寺之后就睡得香了,难道是因为心情放松了,所以才会如此?不对,心情好也不能代表全部,或者说……

白毓突然看了郑郎君一眼,脸上故意带出了几分高深,“郑夫人果真是好命,来了寺中就能睡得香。当然,郑郎君恐怕也是起了不少作用。若是没有他,郑夫人怕是不会睡得太香。”

郑夫人还以为白毓是在夸奖她的儿子,这笑容当即就挂在了脸上,“那是自然,我儿乖巧听话,有了他,我可是舒心不少。”

她是这般表现,但郑郎君却不是如此。他总觉得白毓话中有话,而且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难道她看出了些什么?

【不可能。即便人人都说白女官好似有看穿人心之能,那也不可能真的会看穿人心。她不可能看得出来我给娘下药了,不可能的。所以她一定是在吓唬我,想要让我自己招供。】

白毓:哦豁,我听到了。

第109章家产继承案6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巧,在家多年睡不好,一到寺庙就睡得好了?她这么久都没有到过寺庙吗?这不可能。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面的确是有问题。郑郎君可真够厉害了,给他亲娘下药。白毓心想,到底是他天生心狠还是内里有什么缘由,才会让他对自己的亲娘下手。

“郑郎君,”白毓朝向郑郎君站着,“郑夫人果真是疼爱你,这般夸赞于你。”

郑郎君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白女官说的是,娘对我再好不过了。”

郑夫人也是一脸的骄傲和满足,“我是你娘,自然是该对你好的。”

郑郎君孺慕地看着郑夫人,眼底似乎还在闪着泪光。看起来,真的是再是让人感动不过的母慈子孝的画面了。

前提是,白毓没有听见这两人的心声。

【幸好我把当初那个勾。引夫君的jian人给弄死了,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好的儿子?可恨若不是我不能生,哪里还能轮得到她?】

郑夫人看上去是一脸的慈爱,仿佛有多么爱郑郎君这个儿子一样。但实际上这个儿子是她抢来的,还是去母留子。白毓很怀疑,郑夫人心口一直在声讨的那个女子,当真是如她所说吗?

【就算是我亲娘又如何?每时每刻都在控制我。若不是三郎劝解我,早就弄死你了。可是现在三郎也死了,我还有何畏惧的?早晚有一日,送你下去见三郎去。】

白毓的双眼微微瞪圆了。郑郎君以为郑夫人是他的亲生母亲,但还是想要杀了她。并且,他好像还和朱老三有关系,听着这语气,很是亲密。等一下,朱老三他是喜欢男人的,而郑郎君的亲密的语气,该不会……

她将目光放在了郑郎君的身上,她刚才可是没有从他的身上看出一丝一毫死了情人的难过。若非是她能够听到心声,完全看不出来他和朱老三之间有联系。

别的先不说,这位郑郎君的伪装功夫实在是到位。

“郑郎君,”白毓打断了这两个人的“母慈子孝”,“你和朱三郎君之间有往来吗?”

【她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我有哪里暴露了吗?】

郑郎君的呼吸乱了一瞬,而后马上掩饰了过去,“我家借宿的院子就在朱三郎君的隔壁,我们之间也算是互相有往来。”他不能否认他认识朱老三,否则很容易暴露。

他们明面上的往来都是没有什么遮掩的,也肯定会有小沙弥看见他们之间的往来。若是他直接一口否认了,那才是下下之策。

“这样啊。”白毓笑了笑,而后又问道:“既然郑郎君和朱三郎君之间是朋友,怎么不见你为他的死感到难过呢?”

郑郎君的身子有一些僵,面上却依旧还是那位唯唯诺诺的模样,“我们也不算是太熟,只是聊过几次。他死了,我也有些难过,但仅此而已了。”

“仅此而已啊。”白毓拉长了声音,笑容很是有些意味深长。

【她该不会真的看穿我和三郎之间的关系了吧?不可能,我们就在娘的眼皮子底下来往她都不知道,这个外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一定是她在故弄玄虚。我千万不能露出了破绽,让她给发现了。】

郑郎君袖子里的手都攥紧了。

“郑郎君,你杀过人吗?”白毓突然问道。

郑郎君猛地抬眼看向白毓,眼底好似闪过了慌张,“白……白大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她看出了什么吗?不可能的。我可没有杀人。】

白毓的眼神闪了闪,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郑郎君。他的心防挺高的,这么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出些什么了。于是她看向了包拯,示意他自己问完了。

郑夫人和郑郎君就这么回到了亭子里,只是他们走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郑夫人像是要骂人,但郑郎君低头不搭理她,还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怕是要大吵一架。嗯,看来等他们回去以后,需要有个轻功好的人去偷听一下了。

他们走之后,白毓就把郑郎君和朱老三之间可能有的关系都说了出来,以及郑夫人和郑郎君之间的恩怨。今日的案子虽然只牵扯到了两家人,但是这两家人的事情可是比好几家的事情还要多呢。

老实说,要是在她哪里,放到了网上去,那必须得让人说一声离谱,再说一句现实果然比小说和电视剧还要离谱。

“我怎么觉着那个郑夫人有很大的可能是杀人凶手?”白玉堂道,“她将郑郎君看得那么紧,若是她知道儿子和朱三郎君好上了,难保不会发疯杀人。”

展昭说道:“其实郑郎君也未必没有可能,若是郑夫人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郑郎君若是想要拜托麻烦,他也有可能会对朱三郎君下手。”

“暂且不能让他们离开大相国寺,晚上他们可能会吵起来。”包拯看向展昭和白玉堂,“如此就要麻烦展护卫和白少侠了。”

“遵大人令。”

而后,王朝马汉将石学子和李学子带了过来。

“你们二人为何到这锦鲤湖来?”包拯问道。

“学生来后山背书答题。”石学子恭恭敬敬回答,“我和李兄经常来此。”

李学子跟着点头,“学生二人平时都会来这里,寺中的僧人也都知晓此事的。”

包拯又问道:“你们和朱三郎君可曾认识?”

两人同时摇头。

“学生除了早间,几乎都在房中苦读,和朱三郎君之间并无往来。”石学子回道。

李学子跟着说道:“我们倒是遥遥见过,朱三郎君似乎想要过来和我们交谈。不过当时他的身边站着那位郑郎君,他们好似说了什么,就没有过来了。”

果然有人看见朱老三和郑郎君之间的往来。白毓心想。此时包拯的态度越发的严肃,这两个学子的额头都开始冒出细汗了,不过她依旧没有听见他们的心声。

于是她朝着包拯摇了摇头。

包拯挥手,让这两人离开了。“看来这个案子没有这么快解决。”他这般说道。

一旁的公孙策笑道:“看来大人是想要一打照面就将凶手抓出来。”

包拯笑笑,捋了捋胡须,“确实如此。可惜了,天不随我愿。”

众人也都跟着笑了。

白毓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锦鲤湖,此时阳光洒满了湖面,浮光跃金,不胜美丽。若是只看这美丽的锦鲤湖,谁能想到这里是杀人现场呢?

虽然目前这朱家和郑家两家人的杀人嫌疑最高,但也不能够排除其他人和朱老三起冲突,而后冲动之下将他杀了的可能。于是,寺庙中的和尚沙弥,还有一些只是来上香的香客全都被问过了。

不过他们都没有离开他人视线去往后山的时间,心声也完全没有问题,更和朱老三没有什么联系,于是他们就都离开了。只有朱家和郑家,必须留在大相国寺过夜。

至于开封府一众,因着大相国寺内的厢房足够,他们也都留下来在寺内过夜了。

虽然如此,入夜之后,开封府众人却是都没有入睡。一些衙役和军巡铺一同守在寺庙外,也有守在锦鲤湖边的,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早就出去了。包拯、公孙策和白毓睡不着,便在同一个厢房中等着他们回来。

长夜漫漫,于是公孙策和包拯便起了兴致,开始教导白毓下棋。他们本想着即便是能教一些基本的也行,谁知道……

“应当放在这里。”公孙策无奈地挪动了白毓的棋子。

白毓尴尬地笑笑,“对不起啊,公孙先生。”而后她丧气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这下棋对我来说太难了。”

这围棋术语就让她有些头疼,什么目,边,星,什么挂,飞,挡,还有什么小目,高目,目外,一时间太多挤到了她的脑子里面,真的让她为难,她听得头晕。而且经常是公孙先生说一句,包大人又说一句,她听了这句就忘了那句。

刚学会的就被下一个挤着忘记了,下着下着,她就开始下五子棋了。白毓的心中流泪满面,下棋之前还想着自己能够成一个下棋高手呢。现在看来,什么下棋高手,她说不定连五子棋都快不会下了。

而且……白毓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叹了一声,“我觉得不像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教我下棋,更像是二位借着我的手在下棋。”老实说,一开始她还是能够看得懂一点点的,但是随着棋子越来越多,她就看不懂了。

这一看不懂,脑子就开始成浆糊,人就开始麻了。看着这完全看不懂的棋局,白毓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咳咳。”包拯轻咳了两声,“既然如此,还是改日吧。”他也是一时技痒,看着公孙策下的好棋,就不由得开始应对上了。

公孙策也有些赧然,“我找一本基础的书,你且先看看吧。”包拯的棋子一落在棋盘上,他就忍不住想要回过去,倒是一时忘记了这是在教导他人下棋。

嗯,还是先让白毓对棋有一些基础的知识吧,否则她真的会被他们两人给绕晕了的。

“好。”白毓也觉得自己学说不定还能够会一点点呢。她起身站到一旁,“我看展大人和白玉堂也没有那么快回来,大人和公孙先生不妨下一局?”

两人对视一眼,“也好。”

“大人,我们回来了。”

两人刚坐下来,棋子刚要放上,就听见了这么一声。

第110章家产继承案7

包拯和公孙策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能够略带遗憾地将棋子收了回去。罢了罢了,只能下次了。

白毓则是动作麻利地去给门外那两个人开门了,“展大人,阿弟,你们回来了。”她每次看到白玉堂的时候,就喜欢喊他阿弟,然后看到他吃瘪的表情就会很开心。

就像现在。

白玉堂憋屈道:“是兄长。”

“是阿弟。”

一旁的展昭笑看着这对姐弟玩着这个已经玩了无数遍的小把戏,他们好像总是玩不腻,他看着也是颇为有趣。尤其是在白玉堂总是被白毓压制着的情况下,那就更有趣了。

是的,看似温柔包容的展大人其实也是有些恶趣味的。

不过两人还是有分寸的,也就是在门前扯了两句,而后就进来了。此时,包拯和公孙策已经将棋子和棋盘都收起来了。

“如何了,可曾听见什么?”包拯问道。

展昭正要说话,白玉堂先开口了,道:“包大人,公孙先生,你们不知道,今夜可太精彩了。”说到这里,他的神情还有一些恍惚呢,“我觉着我在江湖上乱晃多少次都碰不上这么精彩的事情。”

他的心里都开始想着是不是要留在开封府了,真的是太长见识了。不过要是他留下来了,怎么着也得有个位置吧?总不能比展小猫的差太多吧?若真是那样,他锦毛鼠的脸面可没地方放啊。

今夜,展昭和白玉堂去往朱家和郑家人处潜伏。本以为没有那么快能够听到自己想要的,没想到他们倒是“配合”得很,很多东西都在往外爆。

“娘,你今日在面对包拯他们的时候,太过于强硬了。”比起在外面那副懦弱听话的模样,此时的郑郎君看起来很是强硬,脸上还带着戾气,“你要知道爹临走时可是说过了的,不让我们给他惹麻烦。”

“我哪里惹麻烦了,我不过是……”郑夫人刚想要狡辩,在对上郑郎君的目光时,声音和态度都变得温和了下来,“我不过是见不得被人踩在我们郑家之上而已,我后来不也是好生地配合了吗?”

“如此最好。”郑郎君看向郑夫人的眼神满是警告,“娘,你若是不能安安分分的,待爹回来,我一切都会如实禀明的。”

郑夫人好像对郑将军十分害怕,听到郑郎君这么说,当即依旧神情更为紧绷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肯定安分。”

她保证过后,郑郎君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声,而后软化了态度,“娘,我们在汴京之中就是人质,若是爹打仗有个什么失误,官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安分守己,如此才是不给爹添麻烦。”

听到这里,展昭眉心紧锁,而白玉堂则是在黑夜中翻了个白眼。瞎胡扯,就算是他这个江湖人都知道,官家从不把边关武将的家眷给扣留在汴京,只要不离开大宋境内就行。

因为官家认为,该背叛的人就算是扣押着家眷也没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国家都可以背叛,难道就会对自己的家眷心有眷恋?是以,官家从不扣留武官家眷。

也不知道是这对郑家母子想得太多,还是那个郑将军想得太多。

郑郎君和郑夫人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后郑郎君就从郑夫人的房中离开了。房顶上的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当即就分开了。白玉堂去跟着郑郎君,而展昭则是留下来。

屋内的郑夫人看着郑郎君是真的离远了,也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之后,突然唾了一口。“jian人生的就是jian种,每次都要用将军来压制我。若不是我生不出来,哪里轮得到你来压制我?”

郑夫人说着说着,像是气急了,在房里转了起来,“要不是我,你早就跟着那个jian人一同去死了,哪里还能够在这里气我,你竟然还敢……”说到这里,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反正这个小兔崽子也只能这段时间压制我了。待将军回来,我一定要告诉将军,让他收拾这个小兔崽子。”郑夫人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所说的美好未来,开心了不少,“在将军心里,还是我最重要的。”

大概是真的开心了,郑夫人也不继续转圈骂人了,而是去休息了。

展昭听着屋内平稳的呼吸,知道她已经睡熟了,便离开了。

而白玉堂则是跟着郑郎君,一路看着他在院子外面转了一圈,像是想要去什么地方,但是却又不想去。他站在院子门口迟疑了许多,最后还是转身回到了院子了,回到了他的屋子里。

说起来也不知道郑夫人对郑郎君的管束严,还是郑郎君要死死地看着郑夫人,两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也就罢了,房间还就在隔壁。于是白玉堂就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又看到屋顶上的展昭了。

对上展昭的脸,他又翻了个白眼。刚才分开作甚,郑郎君他又不做声。

展昭默默地笑了一下。

而后两人细细地听着郑郎君屋内的动静。

“该死的……该死的……要不是你,三郎他……”郑郎君不像郑夫人那样情绪外放,只是从吐露了几个字罢了。而后,屋内便悄无声息了。

展昭和白玉堂却没有离去,因为他们听到屋内的呼吸不仅没有平缓下来,反而还慢慢地加重了,呼吸的主人应当是在压抑着些什么。

他们就这样一直等着,果然,等到郑郎君从屋内出来了。只是他不是从房门出来的,而是悄悄地翻窗出来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决定分开。白玉堂去跟郑郎君,而展昭则是去看看朱家人可否有些什么。之前他倒是去朱家的院子听了一会儿,但除了相互指责,他什么也没有听到,这才来了郑家这边。

但是现在,展昭觉得自己若是回去看看,难保不会听到些什么。大概是一种直觉吧。以前他是不相信的,但是认识了无瑕之后,他觉着信一信也未尝不可。

当然,很快他就会感激自己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白玉堂跟上了郑郎君。他的轻功乃是江湖顶尖,郑郎君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不过这郑郎君似乎对大相国寺很是了解,竟然是从小路出去的。而且看起来他的身上还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至少能够躲开军巡铺的铺兵和开封府的衙役。当然这也是因为在今夜之前,包拯已经告知了铺兵们和衙役们,让他们巡逻的时候宽松些。

不过这也只是对内不对外,若是有外人要闯进来,那么自然是不一样的。

因为铺兵们和衙役们一定程度上的视而不见,再加上这郑郎君的身手尚可,他还真的从客院出来了。而后,他一路朝着后山而去,看方向应当是锦鲤湖。

难道他们这就要抓到凶手了?白玉堂有些兴奋,连忙跟上。

不过没想到的是,郑郎君并没有去往锦鲤湖,他在半路的时候拐了一个方向。虽然此时只有天上微微的月光,但是郑郎君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看起来这里是一个小水潭,不过这水潭里是活水。水潭对面有一块可以躺着三四个成年男子的平坦的大石头,月光下似乎在微微发光一般。

郑郎君绕过了水潭,整个人躺在了大石头上,面朝上,似乎在想些什么。

隐在暗处的白玉堂皱眉,这人该不会是来这里发癔症的吧?不可能不可能,他肯定是……

“三郎,对不起。”郑郎君突然开口,“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可是我娘似乎发现了我和男子在一起。尽管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你,但是很快她就会查到了。就算只是蛛丝马迹,我也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郑郎君翻了个身,手虚空地抬着,像是在侧躺着抱着谁一样。“我不能够让娘知道我喜欢男子,绝对不能。若是我不能给郑家传宗接代,她一定会放弃我的,一定会跟爹告状的。就算是我爹,他也不会想要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儿子的。”

“三郎,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我杀你也是不得已,我不是真心想要杀你的。”躺在往日恩爱过的地方,郑郎君似乎情绪翻涌得厉害,脸上就开始簌簌往下落泪,“我们往日那般恩爱,你一定会体谅我的心情的,你也一定不会想我被郑家放弃的。我不能没有郑家,否则我就什么也不是了。三郎,你原谅我吧,你原谅我吧。”

听到这里,白玉堂的双眼都瞪圆了。他差点就要冲出去抓住郑郎君,大喊一句好你个凶手。但是来之前包拯告诉他了,一定不能够冲动。于是,他忍了。

“三郎,我也不想的,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郑郎君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都在说着原谅,却对自己怎么杀人的毫不提及。

白玉堂虽然烦躁,但也是按捺着性子等着。他虽然性情有些急躁,但是关键时刻,他从不拖后腿。于是他就一直等着,只是后来的郑郎君再也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了。

他在大石头上躺了一段时间,而后就起身回去了。白玉堂一路跟着郑郎君,直到听见他彻底睡了,这才去找展昭,想要告诉他自己抓到真凶了。

“郑郎君是杀人凶手?”展昭的声音里带着惊讶,“不可能,我这里听到的是朱家三媳妇才是杀人凶手。”

难道还能有两个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