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成帘,他沉吟片刻,丢下手中的奏疏直皱眉,最后还是起身绕过屏风去了床榻边。
殿里熏着暖暖的木棉香,他步子放得极轻,隔着层层的床幔凝望里头睡得正酣的人儿,双手负在身后,眼底漫过浅浅的笑意。
心底蓦的就定了下来。
她还在就好。
霍裘转身招来一旁的李德胜,声音压得极低:“去搬张小桌过来,将孤的奏疏也拿过来。”
李德胜也跟着笑,一扫拂尘就叫底下的人轻手轻脚将桌子抬了进来,愣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霍裘坐在桌案前,这会是能瞧进去东西了,但一闭眼就想起唐灼灼娇娇气气的小嚣张模样,再一忆起她粉嫩的樱唇,腹下就涌起一股子燥热的邪气。
简直不能想。
唐灼灼是被压低了的娇软女子的声音惊醒的,她先是眨了眨眼睛,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角,而后反应极慢地朝声音来源地望过去。
是几层的床幔和一堵极朦胧的屏风,屏风前还站着高大挺拔的男人,她再转头看看周身的环境,总算有些清醒了。
她这是在霍裘的正大殿。
正在这时,她又听见屏风外头怯怯弱弱的声音极尽温柔,殷勤讨好味十足。
“殿下,妾闲来无事,自酿了一坛子的梅花酒,藏在地里到今日才挖出来,想邀殿下共饮。”
赫然是钟玉溪的声音无疑了。
霍裘耳力过人,听见了床榻上的细微响动,以为她被吵得不安稳了,自然极为不耐。
“天色已晚,喝酒伤身,你且回吧。”
钟玉溪的笑容就这样生生地凝在了嘴角边,再出声时已带了深浓的哽咽,“殿下,这是妾特意为殿下酿的……”
她才被解了禁足的令,生怕霍裘将自己忘了,这才在深夜巴巴地赶过来,她原以为两人喝了些酒接下来的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若是叫外人知道她这个良娣有名无实,至今仍是处、女之身,指不定大牙都要被笑掉。
就更没人将她放在眼里了。
可她没想到自己都如此主动巴巴地赶过来了,殿下居然仍是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隔了一堵厚实的屏风,她朝思夜想的人就在屏风那一头,偏偏她还不敢凑上前去。
霍裘眉心紧紧皱起,周身冷冽十足,若不是看在钟家还有些用的面上,他压根都想不起这号人来。
偏偏这人还不识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