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想必须以具体的词句传达,而不仅仅是一个抽象概念。实际上,因为黑塞的理想是一个非常有内涵的理想,所存在的程度只达到它表现在人类精神的产物中者,所以它不能够以纯抽象的说法表达出来:它要求实质化。面临一个新的叙事情况——最显著的是一种理想,而不是人性的命运——以及以小说的形式传达这个情况的需要,黑塞又回到传统中,在那里他找到一种古老的形式,可以适合他自己的目的——盟会小说(Bundesroman)。如同玛丽安·塔尔曼(Marianne Thalmann)在她的最后研究中所证实的,盟会小说是具有清晰特征的小说形式。它是在18世纪的后半叶,当秘密结社达到它们影响力的尖峰的时候兴起的。当时的重要人物(弗烈德利克大帝、歌德、赫德、裴斯塔洛齐、莫扎特——实际上,几乎除了席勒以外)大部分都属于某一个结社。作为对于贫瘠的理性主义的一种反抗而崛起,这些秘密结社跟20世纪反抗实证主义的那种神秘主义,有相当惊人的类似。不管怎样,无可避免地,这一种民众运动一定会反映到当代的文学当中,而像梅杨(Meyern)的《迭那索》(Dya-Na-Sore)和《格洛斯》(Grosse)的“精灵”这种标题富于异国风味的小说,迅速地跃居当代畅销书之首,如同刘易斯的《僧侣》一书在英国那样。
这些“盟会小说”,虽然绝不是没有趣味,但大部分都完全缺乏文学价值。不过,它们具有如此显著的一种形式——照今天流行的小说术语来说,就是格式——以至它们的许多特点,有意无意之间,被当代的大作家所吸收。歌德的《威廉·麦斯特的学习时代》、哲安·保罗(JeanPaul)的《泰坦》(Titan)、霍夫曼(E.T.A.Hoffmann)的《恶魔的灵液》——甚至于像诺伐利斯(Novalis)的《亨利·冯·奥夫特丁根》(Heinrich von Ofterdingen)和赫尔德林(H.lderlin)的《太阳神!》这种空灵的作品——没有了盟会小说的影响就会不可思议(顺便说一下,这些标题构成了黑塞对于这个时期的最喜爱作品的一份书单)。构成“盟会小说”的核心而以种种方式适应上述作品之需的是这种构想:一个秘密社团以某种方式引导——或设法控制——主角的一生。这产生了中心人物与该结社之间的一种不断的紧张,而在传统上,后者是代表主角正在接受教育以期达到的那种理想。几乎在所有这些小说中,秘密社团的描写都是根据既定的模式,而这些模式都是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