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话,握握他的手,听一听他那宁静、理智的嗓音,歌尔德蒙真愿意放弃他的两个金币哪。
为什么这些东西竟这般美,这些水底下的金色闪光,这些幻影和预感,这所有不真实的仙女般的幻象,所有这些无可言喻地美和令人快乐的东西,它们可正好是艺术家所创造的美的反面啊!须知,这些无名事物的美如果说是无形的,并且仅仅由神秘的东西所构成的话,那么,艺术家的作品则刚好相反,都是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充满完整的形象。没有什么比画在纸上或刻在木头上的头部和嘴部的线条更明确肯定的了。他很可以准确地、毫发不爽地,把尼克劳斯那圣母像的下唇和眼皮临摹下来;这儿没有什么不肯定的、模糊的、游移变幻的东西。
歌尔德蒙专心一意地思索着。他不明白,这些想象得出的最明确、最形象化的东西,怎么会与那些最不可捉摸、最无形的东西对人们的心灵产生非常相似的影响。不过想来想去,歌尔德蒙总算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就是为什么他对许多无懈可击的完好的艺术作品非但不喜欢,而且感到讨厌以至于近乎痛恨,尽管它们也具有某种美。工场中,教堂内,宫廷里,全都充斥着这种无聊的艺术品,他本人也一起制作过几件。它们都令人大失所望,因为它们唤起了人们对最崇高的事物的追求而不能予以满足,因为它们缺少一点主要的特征:神秘。而最杰出的艺术品与梦境之间的共同点也就是:神秘。
歌尔德蒙继续想:这个神秘就是我所爱和追索的东西,我曾不只一次看见它像闪电似地出现后又消逝了。将来一旦我可能成为艺术家,我便要塑造它,把它的形象揭示出来。这将是那位伟大的产妇——人类之母的形象;这个形象的秘密,不像任何别的形象那样存在于这种或那种细节中,不存在于丰满或瘦削、粗犷或纤弱、遒劲有力或柔和优美中,而存在于一个事实里,即那些在世界上的其他场合不可调和的种种巨大的矛盾,如诞生与死亡、善良与残忍、存在与毁灭等,都一起存在于这个形象中。我若是苦苦想出它来,那仅仅是我的思维游戏,或者一个艺术家的奢望罢了,于它本身将无所损害;我可能会看出它的缺陷,进而将它遗忘。然而,不,人类之母不是思想,我不曾想象出她,而仅仅看见过她!她活在我心里,一再地让我不期而遇。我第一次预感到她,是在一座村子里,在一个冬夜,当我迫不得已去在一位产妇床前掌灯的时候;当时她的形象就开始在我心中活了起来。以后她经常显得那么遥远,那么不可捉摸,要过很久以后,才会突然一闪重新显现出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