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信。我一直很幸运,很少受到匿名信的骚扰。我想,匿名信是最卑鄙最残忍的武器,这封信也不例外。写信的人装成文盲,但有几个疑点令我不禁怀疑他的身份。
亲爱的牧师:
我想,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有人看见你的夫人从雷丁先生的小屋里鬼鬼祟祟地出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两人有暧昧关系,我想你应当知道。
一个朋友
我厌恶地轻轻叫了一声,把信纸揉成一团丢进打开的炉栅里,正在这时,格里塞尔达走进了房间。
“你扔的是什么东西,表情这么轻蔑?”她问道。
“垃圾。”我说。
我从兜里掏出一根火柴划着,蹲下身。但格里塞尔达的动作比我还快。她弯下腰捡起那个揉皱的纸团,还没等我上前制止,她就把纸团摩挲平了。
她读了便条,厌恶地轻轻叫了一声,把信纸抛还给我,同时转过身去。我点燃便条,看着它烧起来。
格里塞尔达走开了。她站在窗前凝望外面的花园。
“伦。”她说,但没转过身。
“是,亲爱的。”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对,别打断我。我要说,请你听我说。劳伦斯刚到这儿来的时候,我让你以为我和他只是一面之交。这不是真的。我……我非常了解他。事实上,在认识你之前,我非常爱他。我想很多女人都爱劳伦斯。我,呃,一度做过蠢事。我不是指写有失体面的信,或者做书中说的那种蠢事。不过,我曾经非常迷恋他。”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我问道。
“哦!没有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哦,你在某些方面有点儿傻。只是因为你比我年纪大很多,你就认为……哦,我有可能喜欢上别人。我想,你也许不喜欢我和劳伦斯做朋友。”
“你很擅长隐瞒。”我说,我记起不到一周前她在那个房间里对我说的话,她说话的模样是那么天真自然。
“是的,我一直都很会隐藏。在某种意义上说,我喜欢这样做。”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孩子般的欢乐。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不了解安妮,我很纳闷,劳伦斯为什么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我不习惯这样。”
一阵沉默。
“伦,你能理解吗?”格里塞尔达焦急地问。
“是的,”我说,“我理解。”
可是我真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