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把你所有的苦难、喜悦,都带到我的音乐里吧;不是抛弃一切,也不是毫无节制,而是用经过控制与训练的力量放进去。你有头脑,也有勇气。少了勇气就什么都不成了。那些没有勇气的人背弃人生;你永远不会背弃你的人生,不管有什么降临,你都会站在那里,眼神非常坚定,头抬得高高的面对它……但我希望,我的孩子,你不会受太多伤害……”
他转过身去。
“我会把谱寄来,”他转头说道,“你要好好研读它。”
他大步走出客厅,砰地一声关上公寓大门。
简在桌子旁边坐下,眼神空洞地瞪着墙壁。她的机会来了。
她用很轻的声音喃喃说道:“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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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整个星期,弗农都费心思量:该不该把简说的话当真?他可以在周末到伦敦去——但那时候简可能不在。他觉得自己过分自觉、害羞。或许她早已忘记自己邀请过他了。
第一个周末过去了,他很确定现在她已经忘记他了。接下来,乔寄了信来,提到她跟简见了两次面,弗农因此下定决心,在下一个星期六的傍晚六点钟,他按了简家的门铃。
简自己来开门。她只在发现来人是谁的时候眼睛略略睁大,除此之外,表情如常。
“进来吧,”她说道,“我的练习就快结束,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跟着她走进一个长方形的客厅,窗户可以俯视河流。客厅非常空旷:一架平台钢琴,一张长沙发,几张椅子,三面墙上贴着狂野的蓝色风铃草跟黄水仙图案的壁纸,唯独某面墙贴了深沉的暗绿色,上面只挂着一张画:一个古怪的秃树桩写生。画的氛围,让弗农想起他早年在森林里的冒险。
坐在钢琴椅上的,是那个像条白色虫子的小个子男人。
简把烟盒推给弗农,用她粗鲁的命令式声音说道:“来吧,希尔先生。”然后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希尔扑向钢琴,双手以惊人的速度与灵巧在琴键上跳动。简唱了起来,大多数时间是极弱音,几乎像是气音,偶尔她会全力唱出一个乐句。有几次她停下来,发出像是愤怒、不耐烦的叫声,然后吩咐希尔重复前面的几个小节。
她双手一拍,相当突然地结束了。她越过房间走到火炉旁边,按了一下叫人铃,然后第一次用对待人类的态度跟希尔说话。
“希尔先生,留下来喝杯茶吧?”
希尔说恐怕不行。他歉疚地扭动着身体,然后扭扭捏捏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