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老爷钟敲了两下。这幢房子里的钟敲响的时间都不一样,有的根本不响。让一幢房子里的所有古董钟全都有序工作是很不容易的。三点的时候,二楼楼梯口的钟轻柔地敲了三下。一道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马普尔小姐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放在床头灯的按钮上。门非常轻地打开了,外面没有光亮,但是轻柔的脚步声从门外传进了房间里。马普尔小姐打开了灯。
“哦,”她说,“是您,布拉德伯里-斯科特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我不过是来看看您需要什么。”布拉德伯里-斯科特说。
马普尔小姐看着她。克洛蒂尔德身穿一件紫色的长睡袍。马普尔小姐心想,多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她的头发垂在额头上,一个悲剧角色,戏剧里的人物。马普尔小姐再次想起了希腊戏剧,再次想起了克吕泰墨斯特拉。
“您确定不需要我给您拿些什么吗?”
“不需要了,谢谢您。”马普尔小姐说,“不过,”她抱歉地说,“我没有喝牛奶。”
“哦,亲爱的,为什么不喝?”
“我觉得它对我没好处。”马普尔小姐说。
克洛蒂尔德站在床尾,看着她。
“不宜健康,您知道。”马普尔小姐说。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克洛蒂尔德的声音刺耳起来。
“我想您知道我什么意思。”马普尔小姐说,“我想您一整晚都心知肚明。也许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了。”
“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不明白?”三个音节里带有一种隐隐的讽刺。
“恐怕牛奶已经凉了,我拿走给您换杯热的吧。”
克洛蒂尔德伸出手,从床边拿起牛奶杯。
“不必麻烦了,”马普尔小姐说,“就算您拿给我,我也不会喝的。”
“我真不明白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真的。”克洛蒂尔德看着马普尔小姐说,“您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您到底是哪种女人?您为什么要这么说话?您是谁?”
马普尔小姐拉下缠在头上的那团粉红色羊毛织物,和她曾在西印度群岛戴过的那条粉红色羊毛披肩是一个系列的。
“我有个别名。”她说,“叫复仇女神。”
“复仇女神?什么意思?”
“我想您知道。”马普尔小姐说,“您是一个受过很好教育的女人。有时候复仇女神会耽误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会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