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带着一种我只能用贵族来形容的气质。
在我对特雷莎说我觉得那三位老太太不像真人之后,我又补充说那个女孩子也不像真的。
“她像是被关在荒废城堡里的公主?”特雷莎说。
“没错。她应该骑着一匹乳白色骏马过来才对,而不是坐那辆非常老旧的戴姆勒汽车[4]。”
我好奇地加上一句:“不知道她都在想什么。”因为伊莎贝拉在这次的拜访中很少说话。她坐姿笔挺,脸上挂着甜美却若有所思的笑容。任何人与她攀谈,她都礼貌地回应,但不大需要她继续对谈,因为那三个老太太主导了大部分的谈话。我在想,不知道她来这趟是否觉得很无聊,还是她对圣卢新出现的人事物有兴趣。我想她的人生应该蛮单调乏味的。
我好奇地问:“她在战争时没有被征召吗?”
“她才十九岁,离开学校之后就替红十字会开车。”
“学校?”我很惊讶,“你是说她上过学?寄宿学校吗?”
“对,在圣尼尼安。”
我更惊讶了,因为圣尼尼安是一所昂贵且跟得上时代的学校,不是男女合校或什么搞怪的学校,而是一所因其现代化外观而自豪的机构,它绝不是那种很时尚的女子精修学校。
“你很惊讶吗?”特雷莎问。
“对,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惊讶,”我缓缓地说,“那个女孩给人一种她从未离开过家的感觉,而且是在中世纪的环境中长大,和二十世纪完全没有任何接触。”
特雷莎沉思地点点头。“对,”她说,“我懂你的意思。”
罗伯特跟着附和说,这显示出家庭环境和遗传的个性,是唯一对人有影响力的因素。
“我还是在想,”我好奇地说,“不知她都在想些什么……”
“也许,”特雷莎说,“她根本不想事情。”
特雷莎的说法让我笑了出来。可是我脑子里对这个瘦巴巴的奇特女孩仍然感到好奇。
在那段特别的日子里,我因为强烈意识到自己残废的身体而饱受折磨,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以往我是个健康、好动的人,我很不喜欢有病痛或是肢体残缺这类的人,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我很有同情心,没错,但怜悯的同时总带着些许排斥与厌恶。
而现在,我自己就是个让人同情与厌恶的对象,一个瘫痪、残废、双脚扭曲、卧在躺椅上的人,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
我缩着身子,敏感地等着看别人对我的现状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