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岁朝,人人要闲耍的,那个出来卖卦?”暖雪叫道:“娘!限在我两个身上,五日内包晚一个来占卦便了。”
早饭过后,暖雪下楼小解,忽听得街上当当的敲响。响的这件东西,晚做“报君知”,是瞎子卖卦的行头。暖雪等不及解完,慌忙捡了裤腰,跑出门外,叫住了瞎先生。拨转脚头,一口气跑上楼来,报知主母。三巧几吩咐,晚在楼下坐启内坐着,讨他课钱,通陈过了,走下楼梯,听他剖断。那瞎先生占成一卦,问是何用。那时厨下两个婆娘,听得热闹,也都跑将来了,督主母传语道:“这卦是问行人的。”瞎先生道:“可是妻问夫么?”婆娘道:“正是。”先生道:“青龙治世,财爻发动。若是妻问夫,行人在半途,金帛千箱有,风波一点无。青龙属木,木旺于春,立春前后,己动身了。月尽月初,必然回家,更兼十分财采。”三巧儿叫买办的,把三分银子打发他去,欢天喜地,上楼去了。真所谓“望梅止渴”、“画讲充饥”。
大凡人不做指望,倒也不在心上:一做指望,便痴心妄想,时刻难过。三巧儿只为信了卖封先生之语,一心只想丈夫回来,从此时常走向前楼,在帘内东张西望。直到二月初旬,椿树抽芽,不见些儿动静。三巧儿思想丈夫临行之约,愈加心慌,一日几遍,向外探望。也是合当有事,遇着这个俊俏后生。正是: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个俊俏后生是谁?原来不是本地,是徽州新安县人氏,姓陈,名商,小名叫做大喜哥,后来改口呼为大郎。年方二十四岁,且是生得一表人物,虽胜不得宋玉、潘安,也不在两人之下。这大郎也是父母双亡,凑了二三千金本钱,来走襄阳贩籴些米豆之类,每年常走一遍。他下处自在城外,偶然这日进城来,要到大市街汪朝奉典铺中间个家信。那典铺正在蒋家对门,因此经过。你道怎生打扮?头上带一项苏样的百技鬃帽,身上穿一件鱼肚白的湖纱道袍,又恰好与蒋兴哥平昔穿着相像。三巧儿远远瞧见,只道是他丈夫回了,揭开帘子,定眼而看。陈大郎抬头,望见楼上一个年少的美妇人,目不转睛的,只道心上欢喜了他,也对着楼上丢个眼色。谁知两个都错认了。三巧儿见不是丈夫,羞得两颊通红,忙忙把窗儿拽转,跑在后楼,靠着床沿上坐地,几自心头突突的跳个不住。谁知陈大郎的一片精魂,早被妇人眼光儿摄上去了。回到下处,心心念念的放他不下,肚里想道:“家中妻子,虽是有些颜色,怎比得妇人一半!欲待通个情款,争奈无门可入。若得谋他一宿,就消花这些本钱,也不枉为人在世。”叹了几口气,忽然想起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