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
他弯身坐在写字台前,担心着他的期末考试。现在他害怕大学里的考试就象当初在中学里一样,因为他已经习惯于把优秀的成绩单给母亲看,他不愿让她失望。
户外的空气中充满了革命歌曲的回声,手拿锤子的巨大身影浮现在窗外,在这样的时刻,他的小房间里显得令人难以忍受的狭窄和闷热。
伟大的俄国式革命已经过去了五年,而他却被判处眼盯着一个课本,因考试而怕得发抖。这是什么命运!
最后他把课本推到一边(已经夜深了),沉思着他那写了一半的诗。他正在写一个叫简的无产者,他想靠使梦实现来扼杀他那美好生活的梦。他一只手拿着锤子,另一只手挽着他的恋人,由大批同志簇拥着,大踏步走进革命。
那个胆怯的法律学生(是的,当然,这是伊希·沃尔克)看见桌上覆盖着鲜血,许多鲜血,因为一个被扼杀之梦的伤口是恐怖的。
但是,他不害怕;他知道,一个真正的男人决不会害怕鲜血。
商店六点打烊,他在对面的拐角觑视,他知道那位女出纳员总是在六点过几分离开,不过他也知道,她总是由同一个商店的一个年轻的女售货员陪伴。
出纳员的这个朋友一点也不漂亮;事实上,雅罗米尔还认为她几乎很丑。这两个姑娘截然相反:出纳员是黑发,另一个却是红发;出纳员体态丰满,另一个却瘦骨伶仃;出纳员少言寡语,另一个却喋喋不休;出纳员令人感到神秘的熟悉,另一个却使人反感。
他监视了好几次,希望有一个晚上这两个姑娘会分别离开,这样他就可以对那位黑头发姑娘说话。但是,这种情形从来没发生。一次,他跟踪她们;她们穿过了几条街,走进了一幢公寓房子;他在这幢楼房前来回踱了大约一小时,然而,她们俩没有一个出来。
沃尔克太太从家乡来看望他,听着她的她朗诵诗歌。她感到心满意足:儿子仍然是属于她的。不管是别的女人还是这个疯狂的世界都没能把他从她的身边夺走。相反,倒是女人和世界被圈在这个有魔力的诗歌中心,她自己招来围着她儿子的一个圈子,她秘密地君临其上的一个领域。
他正在朗诵一首他写的怀念她母亲,即他亲爱的外祖母的诗:
我将奔赴战场我亲爱的外婆为了这个光辉世界的荣耀……沃尔克太大的内心处在安宁之中。让她的儿子奔赴战场,让他一只手拿着锤子,一只手挽着恋人吧。这没有什么损害。毕竟,他的这个世界包括她,外婆,家庭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