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惊讶地发现门压根儿未锁死,轻轻往里一推便开了,他于是走进黑沉沉的房间里面。“喂,我说屋里有人吗?”他大声嚷着,可是仍然鸦雀无声。罗伯特留在门外,歌尔德蒙继续好奇地往里钻。屋子里气味很难闻,发着一股令人恶心的奇臭。灶孔里积满了灰烬,他往里吹吹,最底下的木炭上居然还冒出一点点火星来。这当儿,在光线朦胧的灶台背后,他看见一个人坐着。那人正坐在一把圈椅里睡觉哩,看样子是一位老太太。叫喊不起作用,这所房子好像中了魔似的。歌尔德蒙亲切地拍了拍那位坐着的老太太的肩,她还是一动不动;到这会儿他才发现,老婆子原来坐在一张蛛网里,蛛丝的一端附在她的头发里,一端缠在她的膝盖上。“她死啦,”歌尔德蒙想,心中微微感到有些悚惧;为了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他便去灶孔前掏开死灰,往里吹气,直到余烬吐出火苗儿,点燃一根长长的木条。他照了照坐着的那老婆子的脸,只见她灰白的头发底下面色铁青,一只眼睛瞪着,茫然无光,凝滞不动。这个女人就如此坐在椅子里死了。哎唷,有什么办法呢。
歌尔德蒙擎着照明的木条,继续进行搜索,发现在同一间房间里,在通里屋的门口,又躺着一具尸体,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脸孔肿胀而扭曲,只穿着一身内衣。男孩的肚子朝下趴在门槛上,两手拼命地握成拳状。这是第二个了,歌尔德蒙暗自思忖;他像在做一个恶梦似的再往前走,进了里屋。这儿板窗都大开着,日光照射进来,显得很明亮。他小心翼翼地熄了火把,用脚在地上将火星踏灭。
里屋中摆着三张床。一张是空的,麻布床单下露出了铺草。第二张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大胡子汉子,面朝天僵卧着,脑袋死劲儿往后仰,下巴根上的胡子翘得很高;想必是当家的农民。他深陷的脸颊泛着死灰色的光,一条胳臂从床沿垂到地上;那儿翻倒着一个陶罐,水已从罐中流出来,在地上还不曾完全渗掉,而是流到了一个木盆面前,盆里还剩有一些水。在第三张床上,浑身上下紧紧裹着麻布和粗毛毯,躺着一个结实高大的女人,脸埋在床单里,麦秸似的又粗又黄的头发在日光中闪闪发亮。在她旁边,与她紧紧搂在一起,躺着个刚发育的女孩,一样麦秸似的黄头发,脸上青一块灰一块,像是给缠在乱糟糟的麻布里憋死了的。
歌尔德蒙把几具死尸挨个瞅了一遍。那个姑娘的脸虽然完全变了形,却仍流露出对死亡的无可奈何的恐惧。在她把脸深深埋进被单的母亲的脖子和头发上,却可看出愤怒、恐怖和狂热的求生欲。尤其是那不服管束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