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最是反复无常的时候,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兜头而下,明兰宫外的那棵大枣树上原就深绿的叶片三两片簇在一块,晶莹透亮,另有几片朱兰狭长叶片从南边的窗子口伸到殿里来,颤巍巍的开出了几朵米白色的花。
陈鸾命人拿了小银剪剪下,插/在前朝的一个景泰蓝瓶里,这清冷的明兰宫也算是有了些生机。
“娘娘,夜里当值的人是往日的数倍,提着灯照得整个院子里灯火通明。”流月上前给陈鸾披了件上衣,同时将外头的情况如实相报。
饶是她不说,陈鸾也是看得到的。
“无事,让她们守着吧,本宫又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还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陈鸾声音有些散漫。
那些宫女内侍虽来自养心殿,但与原先伺候的人也并无差别,反而行事更妥当稳重一些,毕竟是天子近边的人。
夜色悄无声息来临,像是一张大网,须臾之间就已将天地都罩在其中,挣脱不得。
纪焕来的时候,陈鸾正坐在铜镜前为自己散发,左右都没有人伺候,偌大的内殿之中,暗香涌动,佳人素手微抬,取下了头上最后一根簪子。
顿时黑发如瀑散落在雪白的中衣和瘦削的肩膀上,阵阵幽香弥散在殿里,也萦绕在男人的鼻尖。
陈鸾已听到了脚步声,她从软凳上起身,眸子微垂,朝着男人福了福身,薄唇微抿:“皇上金安。”
纪焕点头颔首,却发现他不过朝前走了三步,小姑娘足足退了四五步。
真真如刺猬一样的防备着他,不让靠近分毫。
“皇上亲自前来,有何事吩咐?”陈鸾见他止住了脚步,这才开口问,声音请冷冷的如铃音响动,几缕黑亮的发随着她侧首的动作从耳边垂落下来,遮了她小半边脸颊。
他既已做到了这个份上,她自然没必要再笑脸相迎。
“这明兰宫,我不能来?”纪焕剑眉微挑,周身凛然如冰,下一刻想起袁远告诫的话,眉目下意识柔和几分,缓声道:“处理完政务,想来瞧瞧你。”
这般神情语气,倒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男人一身黑袍上绣着金边龙蟒,昏暗的灯光下也难掩其锋芒,陈鸾瞧着,唇畔突然就现出一两缕苦笑来。
“皇上换了明兰宫上上下下伺候的人,是要将臣妾软禁一辈子吗?”
小小的人儿身子纤细,脊背却挺得笔直,一丝一毫都不肯再弯,天生勾人的杏目黑白分明,其中的倔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