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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温晚怔住了,容唯又不好意思起来:“扬州多富商,奇货可居这一招,是可用的。”

容唯又说了好一会儿他的打算。

温晚倒吸一口凉气,都有些无法直视他这张害羞腼腆的脸了:“二哥,莫要因利,有失本心啊。”

“小妹放心,我绝不赚不义之财!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我信二哥…”

信你个鬼!顶着一张软弱可欺的脸,实际是个心黑胆大的?!

剩下的方子,温晚准备先好好捂着。

她忍不住想,那还未谋面的大哥…会是个什么样子?

总不会其实是三大五粗,杀人如麻吧…

两人又聊了些家人的亲近话题,容唯便不舍得要出宫了。

弘历也来了前头,表达了一番关爱。

待容唯走后,温晚看了眼养心殿的龙椅,“您坐着去。”

弘历会错了意,牵她的手要去后殿。

温晚挣开,轻声道:“您坐龙椅上。”

“恩?”

“别问,快坐!”

温晚自己还站在中间,金碧辉煌的殿内,显得她格外娇小。

弘历坐在龙椅上,看她一错不错的看着自己,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失笑:“可还满意?”

温晚点头,好奇心得以满足。

活的,皇帝,坐在龙椅上。

跟以前看过的剧是全然不一样的。

弘历走下来,低头看她:“把我当什么了?恩?”

温晚正要哄他两句,却突然被他抱了起来。

一路被抱到御桌前,温晚反应了过来:“不可…”

弘历不以为然的把她放在了龙椅上。

“坐好。”

弘历按住她,打量了一下,笑了:“更显娇小了。”

他遂也坐了上去,然后将温晚抱在怀里。

摊开一本折子,道:“拿笔。”

温晚心一横,拿起了那只朱笔,弘历将她的手一并包裹住,开始写:朕知你忠心,甚悦!

这应该是个请安折子。

写了一本,温晚就挣开了手,在他耳边轻声道:“若是被外人瞧见,我可就成了传说中祸国殃民的奸妃了!”

“您不会是想借刀杀人罢?”

弘历气笑了:“又胡说八道!”

“皇上…”李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低着头,不敢看上头的情形。

温晚娇嗔的推了推弘历,他才松手,让她起身站在一旁。

“进来罢。”

李玉进来,躬身道:“皇上,陈大人求见。”

温晚听了,立刻道:“我先回翊坤宫。”

“你休想。”弘历捉住她的手,低声道。

“陈问谋只是来回永琏的功课,还有宗室子弟进宫伴读之事。”

“前后半个时辰也就够了。”

温晚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去后面等他。

即将绕过那十二扇明制雕花屏风时,温晚鬼使神差的侧头看向弘历。

他已经提起了笔,折子的内容显然不太要紧,他只看了几眼,就落笔了。

似乎察觉到温晚的目光,弘历亦侧头看了过来。

他目光之势让温晚不可抑制的心中一紧。

弘历见是温晚,一笑,方才的气势便散了许多。

眼见他要起身,温晚立刻绕过屏风,往里而去。

弘历没有追过来,想必是那位陈大人已经进来了。

过了不足半个时辰,就听到了问安的声音。

温晚假装看书,并不看他。

弘历换了身衣裳,才坐到她身边,正要说话,却看到了她的脸色,原本要说的话就换成了:“可是热了?”

怎么脸这般红?

温晚摇头,仍拽着书,视线也不肯移开。

弘历瞥了眼那书,失笑:“周易?”

温晚懂他笑里的含义,是笑她根本看不懂。

往日里,她怎么也会怼上几句,可此刻,她却装模作样的翻了一页。

弘历带着笑,把她揽进怀里:“我给你念。”

温晚像是被烫到一样,往旁边挪了挪。

弘历没料到她会躲开,一怔,随即过来哄她:“我并非笑你…”

温晚偏头,躲开他在耳边的呼吸,“您说话便——”

她只说了几个字,两人都愣住了。

温晚的声音实在娇媚的不像话!

她脸色越发红了,索性把书一放,就要离开。

弘历一把就两人捞了回来,按进怀里。

“别动。”他声音也变了,带着情欲的低哑。

温晚简直快要羞愤死了。

心里把翠翠和它的制造者骂了一遍又一遍。

这什么破技能!

她要的根本不是这种媚态横生的样子!

她只是想着,自己缺乏那方面经验,便想问翠翠要点免费的科普片看看…

谁知翠翠竟推荐了一个技能,说是技能加持可让人增加一定的魅力值,且只需两句话的任务就够,而且,还不怕温晚赖账,在温晚同意交易的时候就给她点亮了技能。

然后——温晚不过是回想了一下弘历方才批折子的样子,就开始面红耳赤!

完全控制不住!

灵魂和□□,像是分裂开来!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娇媚滚烫。

弘历全然不知她这般只是因为技能在身,被勾的情难自已,猛的将人压在身下:“心心…”

“为何?”

他眼底似有狂风暴雨,紧紧盯着她,不给她任何避开的机会。

温晚深吸了一口气,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只能闭上眼睛,忍着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我也不知…”

“方才,见你…”

“同以往…不同…”

“便…总想…那一眼…”

她说着,眼泪从眼角滑落。

弘历明白过来,欢喜充斥他整个心神,已然不能自制,俯身吻了下去。

温晚的呻吟也不同以往,她只觉极其羞耻,眼泪止不住的蔓延,那沾染了哭腔的呻吟,就如同最烈的媚药,让弘历根本没办法停下。

“心心…”他在唇齿间呢喃。

温晚挣扎亦无济于事,只会让他越发失控。

眼看着肚兜就要被扯下来,温晚一手护在胸前,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尖。

鲜血的腥气,终于让弘历回神。

他微微抬起身子,急切的捏住温晚的下颚:“你做了什么?!”

“你欺负我…”温晚偏头挣扎开。

弘历猛的起身,将她的衣裳裹好,却发现领口的扣子是被他挣开的,已然系不上了。

“我让人进来伺候你。”弘历艰难的转过身。

“我要回翊坤宫。”温晚声音还是带着媚意。

“不行。”弘历拒绝。

“我不碰你了。”他声音放软,哄她。

温晚难得如此,弘历怎么可能让她离开,生怕她回了翊坤宫,再见就又是另一番样子了。

“我许你十里桃花,便不会失言。”

“君无戏言!”他声音带着急切。

可到底忍住了没有回头看她。

温晚自知逃不掉,只能嗯了一声。

两个人重新更衣后,弘历也不敢离她太近了,生怕一个控制不住,把她吓着。

两人离着约莫五步远坐着,弘历手边还有一杯解燥热的药茶。

温晚看了一眼,恨不得也要一杯试试。

如果以后都这个样子,这日子还怎么过?!

“心心…”

“你闭嘴!”温晚咬牙切齿,可声音听起来就像那奶凶奶凶的猫儿。

啊啊啊啊!

毁灭吧!

温晚神情有些生无可恋。

她要怎么解释,姐不爱你,但姐的身子馋你身子。

弘历显然是相信身体比心诚实,对温晚的反应满意的不得了,见她这般神情,也只当她是爱而不自知,害羞了罢了。

为表对她的珍重,他夜里竟又独自睡在外间的炕上,龙床让给了再不肯发一言的温晚。

只是两人都是各怀心思,辗转难眠。

一夜煎熬。

次日,圣驾前往圆明园,后妃中只携了贵妃一人。

谁都知道,弘历带温晚一个人离宫是为着什么。

还没侍寝就已经宠冠后宫的贵妃,终于要侍寝了,此后数月,贵妃椒房专宠,恐怕也不足为奇。

钟粹宫中,秀珠捧着药碗,心疼的看着高氏:“娘娘…皇上不知何时才能回宫,这药,不如停几日?”

“娘娘,这药不能停。”底下开口的赫然是慎贵人。

“这药让娘娘夜里难眠,是因娘娘身子湿寒过重,又曾失过元气,这药是在为娘娘调理身子,让娘娘能早些得偿所愿!”

“有太后在,皇上不可能独宠贵妃的!”

高氏点头,“你说的有理,本宫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岂会半途而废?”

她接过药碗,艰难的一口口咽了下去。

秀珠捧着糖水为她漱口,一番折腾后,高氏脸色堪堪好了些。

“纯嫔,可有动静?”

慎贵人担忧的摇头:“嫔妾并未察觉。”

“只是娘娘,嫔妾心里怕的很…娘娘定要庇护嫔妾啊…”

高氏见她这般,心里防备渐松了些。

“本宫自然会护着你。”

慎贵人仍是忧心忡忡:“娘娘大恩,嫔妾铭记在心!”

第107章

在温晚的坚持下,弘历并未与她同坐一辆马车。

让温晚得以喘息。

她独自坐在马车里,趁着车轴声的声音掩盖,对翠翠一顿输出。

“你坑队友?!你有没有点契约精神?!”

“技能给我撤了!”

“我就不跟你讨精神损失费了!”

“什么?永久性技能?!”

“我XXXX!”

温晚目色狰狞的吸了口气,冷静下来:“你比我清楚,我不做任务只是无法获取技能。”

“我完全可以不要你的这些垃圾玩意儿!”

“我自己吃两粒媚药都好过你这个破技能!”温晚这句话又忍不住要炸,但她很快压了下去。

甚至露出一个笑来:“所以,我们可以谈谈赔偿的问题了!”

翠翠不知道是心虚亦或是因竞争对手的虎视眈眈,没有同温晚扯皮太久,就签订了赔偿条约——再送一个技能,但温晚的两句话任务还是要做。

“相当于,你现在的技能是赠送的。”翠翠试图让温晚心理平衡些。

换来的是温晚再一次的:“我XXXXX!”

如此反复三次,温晚才稍稍冷静下来。

马车却突兀的停下了。

“娘娘。”春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卧佛寺到了。”

“皇上请您一起进去上香。”

上香?弘历之前倒是未提。

马车的门被打开,温晚俯身而出,却见弘历已经在车旁等她,亲手扶了她下来。

他未说一言,只笑笑,松开手,同她一并走进这卧佛寺。

大殿内自然不会有其他香客,李玉等人也只是候在殿外。

弘历亲手取了三支香,于佛前点燃,递给了温晚,然后自己另取了三支,点燃后,便同温晚一起跪于蒲团之上。

温晚闭目,心沉如水,却许不出什么心愿。

待弘历起身,她便一起将香插进香炉中。

出了寺门,弘历才重新牵起她的手,然后不由分说的就把她带到了他的马车上。

温晚感知着自己得身体变化,松了口气,呼!好在并非牵了手就动情…

弘历也不为难她,只同她十指交握。

“我头一回,未求盛世天下。”他道。

“求的是,与你能携手到老。”

我谢谢你啊!大可不必!

早知如此,我就求我容颜不老,你已转世轮回。

温晚笑笑:“我并未求佛祖什么。”

“世人皆有所愿,更有甚者,已在佛山苦苦求了多载春秋,必然是已无他法,倒不如,让机会与他们罢。”

“你自己,便无所求么?”弘历心中难免失落,她从不同那些女人一般,恨不得求与自己生生世世。【西图澜娅】

“我之所愿本就不多,您给的却更多。”这句话又让弘历受用起来。

“也是你太过好养。”

“我们今日,也算同拜神佛了,来日,再带你去泰山,拜谒天地。”

帝王都要东巡,去泰山封禅。

温晚垂眸,假装受宠若惊。

一直到圆明园,弘历最亲呢的动作也只是把人揽在怀里,免她端坐太累。

“你先与我同住九州清宴,明日你再择一处喜欢的。”

温晚对圆明园十分有兴致,虽说如今的圆明园还算不上完整的万园之园,但已经大体成型,她原先见过的那些只剩地基的地方,皆是亭台楼阁,福池之水在春风中,亦有翻起千层浪的气势。

她看的颇有些目不暇接。

弘历带着她先到了九州清宴,这原是一个小岛一般。

进去殿内,便要各自更衣,温晚出来的慢些,弘历已经在饮茶了,见她出来,便让她与自己同坐一侧:“弘昼送的新茶,勉强能入口,你尝尝。”

“他为何无事献殷勤?”温晚端着茶杯,轻轻嗅了嗅,茶香四溢,竟是好茶。

弘历笑道:“这是他自己所种,只有几株茶树,为了同我换一处皇庄,所以才来献殷勤。”

“送去慈宁宫的,倒比给我的还多些。”

“自己种茶?种在何处?景山么?”

“就种在他王府的后花园。”

“土壤倒是让人南下取回来的,茶树亦是,我也是未曾想到,他不爱读书习武,在这一道上,倒有些本事。”

温晚心里冷哼,后花园能种出这么好的茶叶,定然是他用了什么技能。

可技能只拿来种茶,她是不会信的。

“几两茶,就想换一处庄子,他做梦!”温晚冷哼。

“那庄子只一片良田罢了,不过你既不肯,那就让他真金白银来换便是。”弘历随意道。

温晚心知,这庄子,弘昼必然能换走的,一片良田?能种茶,想必就能种其它,哪怕只是改良一部分农作物,都足以影响民生。

这个弘昼,果然所谋甚大。

但她经验不足,不知这枕头风该如何去吹,且她同弘昼有“过节”,她若说些什么,弘历也只当玩闹,并不会当真。

她暂且压下心思,待日后再琢磨。

枕头风——到底得先同床共枕。

这一遭彼此心知肚明,可事到临头,弘历反而不急的样子,带她坐船游玩了半日,夜里依旧是分榻而眠。

只是第二日晨起,用了早膳,弘历眼神就已然不是昨日那般了。

“今日,便不回九州清宴了…”他眼神如有实质,在她脖颈处划过。

温晚由着他牵上马车,马车内壁四周被明黄色的布帘遮的严严实实,弘历肆无忌惮的将她抱在怀里,摘掉了她的耳环,他的手指在她的耳后摩挲,他向来极爱这般。

他不发一言,眼神却已经攻城略池,而温晚的精力全都用来抵挡技能带来的副作用,生怕自己呻吟出声。

安静的马车里,两人逐渐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好在马车并没有行进太久,弘历将她抱下马车,不顾她的不愿,将人直接抱了进去。

初入大门十分普通,就是皇家园林的规制。

可转过一道九龙琉璃壁后,场景豁然不同。

竟然是一座小山,低矮连绵。

不,似乎不是一座,是三座,没有合拢,中间有湖水隐约可见,一条青石铺就得大路往那山中蜿蜒而去。

弘历将她放了下来,与她缓缓前行。

路并不太长,走到半路,两边就已经是竹林幽幽,不时能看到那蓝尾的野稚一扫而过。

“十里竹林。”弘历道。

路的尽头,是一个被小山包围的湖,一座石桥延伸而入,温晚瞧着有些眼熟,西湖断桥?

“十里荷花。”

弘历牵她走上石桥,“我让人复刻了这西湖断桥,你可知何意?”

“我纵然真是来报恩的,也比不上那白素贞。”温晚笑道。

“你也不需同她比。”

在桥的最高处,弘历将她揽进怀里,“亦不会有什么人来拆散我们,你就安安心心的,报恩便是…”

温晚娇哼:“您就那么笃定您前世于我有恩?便是真有,我如今也是打算赖账的。”

弘历低头在她耳边道:“你要赖账…那我只能…强求了…”

温晚脸色刹那间红透。

她算是摸索出一点这技能的规律了。

只要她往那边想一点…就立刻…

方才弘历的话暗示实在明显,她下意识就想到了床笫之事…

弘历见她脸色如此,也是难耐的很,可青天白日,他只能克制。

牵着她下了桥,便传了步撵,步撵宽大,弘历定要与她同坐。

温晚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哈利路亚,试图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五颜六色的情节…

不知是谁设计的这里,十里桃花竟然如点缀一般,穿插在这山中,湖边。

将至最里面两座山中时,弘历在她耳边轻笑:“左边。”

她下意识往左边看去,只见一大片的桃花,灼灼如霞,往山里蔓延。

“思来想去,还是为你造一桃花源。”

温晚心里发毛,他不会又生了囚禁她在此的心思罢?

弘历全然不知她没有心生感动,而是一片骇然防备。

到了桃林边上,他牵她下了步撵,幽径旁有一片石山,其中有一处,刻着林深不知处的字样。

待走进去,温晚才发现,两边之烂漫粉花并非都是桃树,还穿插着许多垂丝海棠,使得纵然满目粉色,也不会显得单薄,而是层层渲染,美不胜收。

“此处被山包裹,温度适宜,否则,桃花也开不得这般绚烂。”弘历解释道。

“以后每年春夏秋三季,你皆可来住上几日,冬日当赏梅花,今年便于另一侧移种。”

听了这话,温晚才稍稍放心,也肯说话了:“这里原是皇家园林么?”

“并非,是皇玛法当年赏给我的,只是那时我还年幼,自己也建不得园子,后来,皇玛法居畅春园,又指了几个园子给皇阿玛同叔伯们,无一小辈,我便是成人,也不好在大兴土木给自己建园子了。”

“不过原就想过如何兴建,都不甚满意,你想要十里竹林,才让我有了些许灵感。”

“日后,此处,便赠与你了。”

温晚差点脱口而出:“给我?有地契么?”

她咽了回去,只能道:“君恩深重,不敢受之。”

“每年能来小住,已是幸事。”

没地契,我感动个球!

难道哪天失宠了,我还能自己跑出来住?

第108章

弘历不知她心中所想,与她行入桃林深处。

只见一片白墙灰瓦的院落,顺着山势层层交错而落,细看之下,实则是一座江南园林。

“终究匆忙,时间不及,这院中景致还有半数未成,不过再经一年,也就完善万全了。”

两个侍卫推开大门,温晚才注意到门上的题字,是弘历私下里才用的字体,他曾教过温晚。

牌匾上写的是无忧境。

弘历希望温晚无忧无虑之心,是真,可这世间,他护不住她的无忧无虑,也是真。

进门去,就同过去见过的园林极为相似了,太湖石旁的芭蕉叶油绿铮亮,显然刚被擦过。

连一处不起眼的叶子都被擦的如此干净,温晚便知弘历的旨意必然是精心布置此处。

不知里面不会是大红大绿,犹如拜堂喜宴。

对温晚来说,若是拜堂般的布置,就是欲盖弥彰的诓骗。

倘若她只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小姑娘,乍见那般布置,一定是欣喜若狂,以为弘历有视她为结发妻子之心!可实际是,弘历绝不会废后,小姑娘的自以为是,将日夜折磨于她。

温晚不是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若弘历真的那般布置,她亦不会心动半分。

只是若有嫁衣,她是绝不会穿的。

穿过重重回廊,一路景致确实未成,但看惯了紫禁城的巍峨,这里也别有一番味道。

到了最中间,是五间正房,看着廊下正常颜色的灯笼,温晚笑了笑:“这灯笼若能换成走马灯才好。”

“李玉。”弘历道。

“是!”李玉立刻示意后面的小太监去办。

进了屋里,后面跟着的春然和何嬷嬷便伺候温晚更衣。

李玉已经让人送了午膳过来,这个时辰实则午膳已经迟了些许。

温晚不觉饥饿,但还是用了比平时里多一点的分量,方才何嬷嬷已经暗示她,晚上是不能让她吃太饱的…

见她胃口尚好,弘历也跟着多用了些。

用过午膳两人小憩了半个时辰,弘历就带温晚看这边的图纸,图纸足足有八张,画的十分详细,温晚不由赞叹。

“梅林就在此处,届时亦给你建一处院落,冬日里围炉煮雪。”

“竹林之中,就造一片竹屋,夏日听风听雨极佳。”

弘历手指在图纸上一一点过,温晚看着看着注意力就偏了——他今日手上没戴那些累赘的扳指,手指长而有力,竟有些好看…

倒不是温晚对弘历生了什么心思,只是今日要做什么,已经注定,她很难不去想。

她其实没有真的经过这事儿。

末世之初她就觉醒,又得陈二狗这种有底线的队长相护,她虽见人间炼狱,这方面也难免听过不少理论知识,还见过那么几次现场,但都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她又不是变态。

但她自己身上却是干净的,陈二狗倒是画大饼说来日给她强掳来几个小白脸供她享用,但是饼还没吃到,她就挂了。

人终究是有好奇心的。

没经过,所以好奇,温晚心思难免总往那上面想。

兴许是她走神明显,弘历声音停住,侧脸看她:“在想什么?”

他声音明显不怀好意。

温晚看似脱口而出道:“您的手指。”

弘历眼眸一暗:“日日都见,有何不同?”

温晚不答,后知后觉般又红了脸,就要离开,弘历一把将人扣在怀里,缓缓逼近:“我方才讲错了三处,你可知?”

温晚一愣,她的确不知,那图纸她实际看的云里雾里。

“我难以自制,所以,莫要再这般…引诱我。”

温晚轻声辩解:“我哪里有…”

弘历轻笑一声,松开了她,可气氛已经暧昧到了极点。

离着入夜还有两个时辰,晚膳可以消磨大半个时辰,但剩下的一个时辰,总要熬过去。

温晚转身看书架,想着随意抽出一本书来,也能打发时间。

但眼前空落落的书架让她傻了眼,再回头看桌子,笔墨纸砚一概皆无,只有那摞图纸凌乱的放着。

弘历紧盯着她,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也是尴尬:“尚未完全…是我太急了些…”

急什么?

不言而喻。

温晚任由自己的脸越发滚烫,往后退了一步:“我去外面——”

声音还是过于娇媚了,她艰难的说完:“走走…”

还未行一步,就被弘历困在他与书架之间,欺身而至:“我与你同去…”

话虽如此,他却半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他慢慢低头,却又不吻上去,同她拉扯着,让彼此的呼吸都急促又粘稠。

如此倒也消磨了小半个时辰,弘历额头都渗出了汗。

温晚抽出帕子要给他擦,还没碰到,就被握住手,十指交扣,帕子飘飘然的掉落下去,不止帕子,她手指上唯一的绿松石指环也因弘历的动作脱落下去,温晚已无暇顾及,弘历终于忍不住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许久,但弘历内心的□□显然没有缓减,反而愈演愈烈,他不舍得松开手,“你乖乖呆在这里。”

温晚心一横,勾住他的小指,笑了起来。

笑他求而不得。

弘历眼眸一暗:“胆子这般大?”

温晚神色促狭:“您哪儿也不许去…”

就这么折磨着罢。

弘历眼神越发危险,温晚浑然不怕。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是弘历先低了头,把温晚抱在椅子上坐好,他则站在她的身后,要接着给她讲图纸:“不如在此处建一个观赏亭…就是山路难行…需再建——”

他手指都忍住了青筋,却只能欲盖弥彰,温晚不管不顾的笑出了声,边笑边道:“此处,可是错了?”

现在不折腾他,过了今晚,可就没这机会了。

弘历深吸一口气,把她的脸转过来,狠狠咬了下去。

待分开,他威胁道:“你且等着!”

“天,总会黑的。”

温晚眼神挑衅:“一日三秋,您且先熬过这两季罢。”

弘历爱极了她这般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就把人丢到床上去,让她哭着求饶。

他艰难的扯出一抹笑:“你若现在乖一些…”

晚上兴许能不必哭的太可怜。

温晚听懂了暗示,却不可抑制的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人…技术大概是没问题…不知硬件如何…若是不妥,以后岂不无趣…

然后不出所料的,她脸颊越发滚烫。

其实他俩经常同榻而眠,弘历动情难免,只是他克制的很,每每相拥入睡,也是他沐浴冷静后…

她这么一走神,就没有继续撩拨他,弘历趁机松开她,转身出门了。

不一会儿何嬷嬷便端着一杯茶进来了,还有两盘点心:“娘娘。”

何嬷嬷看了眼温晚依旧绯红的脸,心中了然。

她四顾一番,有些惊讶:“娘娘,这里的规制…”

“都是帝王的规制,不止摆件,是这房梁等物,改动不得了。”

皇上不是说,此处赠给娘娘么?

“虽说给我,可怎么能让我自己出门而居?”温晚倒是不意外,只淡淡瞥了眼房梁。

“可是,李玉把此处的地契凭证,给了奴婢,让奴婢先替您收着。”

竟然真的有地契?

皇家的东西也需要这个?!

温晚先前不过是心中嘲讽,她对这些是不知的。

温晚没有让她立刻拿来给自己看,只要是真的有这个东西,看不看已经不着急了。

“听李玉说,此处非皇家别院,是皇上登基前私有,故而是有地契文书的。”

“既赠我,屋子建的又是帝王规制,这让我如何收?”温晚蹙眉。

这人就没安好心!

眼看着温晚似乎误会了,何嬷嬷小心道:“娘娘…奴婢觉得…皇上或许是…为表对您的珍重…”

“奴婢听说,江南陈家有处私家园林,也有一院,是当年康熙爷住过的,亦是帝王规制,康熙爷恩旨,院子不算违制,赠与陈家二姑娘…”

陈家二姑娘?

温晚来了精神:“我怎么从未听说?这陈二姑娘可是哪位贵人?”

何嬷嬷摇头:“陈二姑娘,后来嫁进了江南织造的曹家。”

“听说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但是,不过一年,佳人就香消玉殒,听说是病不得医。”

“宫中无甚波澜,奴婢本听人议论,康熙爷并不悲伤,可见不过是瞧着新鲜,已然抛之脑后。”

“但奴婢察觉,荣妃娘娘当时分明谨小慎微了一个月。”

荣妃和德妃是最能体察圣意的人了。

“想必康熙爷是伤心的,说不得还会后悔,当初若是能把陈二姑娘接进宫…”

温晚消化着这个瓜,随口道:“接进宫,就能长命百岁?呵。”

说不得更惨。

不止会死,还可能死前连情分也没了。

原来的温晚,不就是个例子?

但这话温晚不能说,便转了话题:“如此,这处便是我所有,这院子也算不得违制了?”

“有文书在此,是不算的。”

皇上也不能打自己的脸不是?最多哪天皇上厌弃,把文书收回去。

“那便好。”

何嬷嬷见状,也不再多言。

她隐约觉得,温晚定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不能明媒正娶与她祭拜天地,但给她以皇后都不能得的院子作为补偿。

弘历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温晚冷冷淡淡,只低头饮茶,也不理他。

弘历当她是玩闹,配合着哄她。

但任凭他怎么说,温晚都是不理,冷淡之余还有些伤心。

弘历这才急了,把人抱在怀里:“总不是这会儿才怕了罢?”

温晚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不语。

弘历便确认了,她果然是怕了。

也是哭笑不得:“你呀。”

明明害怕,还要撩拨他,“莫不真是妖精。”

温晚依旧不语。

两人静静抱了好一会儿,弘历小心的哄她,生怕一个哄不好,就得明日了。

温晚也是见好就收,到晚膳时,两个人又是心照不宣的暧昧了。

一言不发的用了晚膳,温晚用的很少,弘历也无心多用,不过还是磨蹭的很,一碗汤,两个人就得喝半响。

温晚是故作紧张,弘历是怕吓着她。

李玉把头低了又低。

他伺候弘历多年,虽说弘历大婚时他还不够近身伺候,但也是能得点差事的了,洞房花烛夜,还跟着吴书来捧了给皇后的玉佩进去,却也没见弘历同皇后这般腻歪。

用过晚膳,两人又在院中走了走,弘历指了一些地儿,问她想种些什么,温晚哪里知道,不过弘历也不是为着一个答案,只是给她转移心神罢了。

回了屋子,何嬷嬷她们已经备了水给温晚沐浴。

温晚依旧不用人伺候,自己沐浴后就换上了寝衣。

何嬷嬷取了一罐面脂似的东西,低声道:“娘娘…太医院孝敬的…抹于手腕…有异香…”

温晚差点笑了,太医院还做这种东西?

她假装害羞:“不必了。”

姐技能在身,都快要了命了,再用这些,画蛇添足。

且太医院制的,也不知旁人有没有,若都一个味道,啧啧…

何嬷嬷也不劝,娘娘头一回,皇上新鲜着呢,用不用这些,都不要紧。

温晚面脂胭脂一概不用,一会儿还不知如何折腾,这些东西若是黏腻起来,也是扫兴。

何嬷嬷拿着细软的棉布给她擦头发,棉布本身就被玫瑰汁子反复泡过,擦完头发,就会留下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这可不是大路货,一般宫里没这么奢侈,所以这味道,倒不怕与人撞了。

头发还未擦干,何嬷嬷就手上一顿,闭着眼睛的温晚便知道弘历进来了。

然后身后就换了人,他虽然也轻柔,可还是不及何嬷嬷等人惯会伺候的,温晚睁开眼:“疼。”

弘历便更加收了力,外面天色已黑,李玉带人点了几个烛台,就退了出去,同何嬷嬷在外头候着,今儿何嬷嬷特意让春然先去歇着了。

温晚除了方才喊疼,便不发一言了,弘历也没有,他的呼吸甚至都没有白日那般急促,仿佛已然不急了似的。

擦干头发,他就牵着她,竟然是去亲手点蜡烛,没有龙凤纹样,是金粉塑的如意吉祥纹。

这一对蜡烛,应该是要燃到天明的。

蜡烛燃起,他轻叹一声:“给你再多虚礼,都已无济于事。”

“您若真拿那些虚礼欲盖弥彰,我怕是要伤心了。”温晚这话半真半假。

不爱虚礼是真,伤心却是假。

她前世还没到谈婚论嫁就末世了,可她见过她表姐,有钱,但婚礼却是随意,恨不得只开席,什么仪式都不愿意要,后来才知,她不爱新郎,所以无心婚礼。

当初不理解的,如今却是理解了。

她也不愿陪着演戏。

弘历心中却有遗憾似的,看着烛光中的她,眼神复杂。

温晚故作娇羞,欲离开,他方回神,把人抱起,往床边走去。

床周全是明黄色,包括床帐,弘历把人放在床上,随手一拽,床帐就慢慢落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就暧昧旖旎起来。

温晚不可避免的小小的紧张了一瞬,弘历轻笑,依旧不急,把人揽进怀里,如往常要给她念书时一般。

“九龙佩你不肯收,我便让人制了此物。”

他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个小盒子。

温晚打开,只见是一对戒指。

“不是我小气,你自己所言,十指连心,手指才是与心相连之处。”

温晚不太记得自己何时说过,她拿起戒指,不同于这个时代常见的那种硕大风格,而是做的十分精巧,花丝勾勒,汇聚成指环模样,每一朵花蕊处,镶嵌的是帝王绿的翡翠,每一粒都不大,却又绿的如水一般。

而另一只,则不是这般繁琐,只一金环,镶嵌了一枚同色的翡翠。

“这翡翠,用的是同一块,我幼时,皇玛法所赠。”

他给她戴在了左手的中指。

她戴戒指,向来都戴在中指。

温晚拿起另一只,亦给他戴在了中指。

刚戴上,手不及收回,就被弘历捉住,他轻轻揉捏着她的手,声音便变了调:“可…还要我给你念书?”

“自然…要的…”

我就不信你带了书!

弘历竟真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本书。

温晚都愣了。

然后面色轰的又红了,她想到了这本书可能是什么书…

也太不要脸了吧…

弘历把书打开的时候,温晚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

“上次讲到何处了?”弘历声音分明带着情欲。

温晚慢慢睁开眼,还真是原先未读完的那本。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弘历,这是想干嘛?让她宾至如归?

她的表情让弘历失笑,“不过是…怕吓着你…”

他缓缓俯身,温晚也被迫躺下,却还枕在他的胳膊上,倒方便他完全的将她控在身下。

他开始一粒粒的解她的扣子,温晚脚趾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书…”她低吟。

弘历将已经挤在一旁的书往身后一丢,“方才拿反了…”

所以,根本读不下去。

都是遮掩罢了。

温晚闭上了眼睛,手攀上他的脖颈,如从前一般。

她的举动,鼓励到了弘历,但他依旧克制着,如以往闹她一般,自唇到而后,再到脖颈,肩头…慢慢的亲吻。

技能的作用下,让温晚比以前的反应重了许多,她拼命克制,细碎的呻YI还是一点点溢出,比以往都要娇MEI。

弘历原就抵不住,如今更是,且今日不必再克制,倒让他生出了想听她更加难耐呻的心思。

温晚下意识要躲开,却被他牢牢的箍着,无处可逃。

肚DOU的带子已经解开,单薄的覆在她的身上,若即若离。

他额头的汗滴在她的肩头,有些烫人,她意识朦胧般的,抬手去给他擦。

“心心…莫怕…”他的声音淹没在两人的唇齿间。

一夜红烛不歇。

第109章

第二日,温晚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但弘历没有打开床帐,里头仍光线柔和。

几乎在她醒来的那一刻起昨晚种种就浮现在脑海。

她身子一动,觉察到了什么,手摸向自己的脖颈,肚DOU的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

弘历本在她身旁看书,温晚一动,他便察觉到了,丢下书侧身看她。

两人就这么对视。

温晚后知后觉,她好像忘了害羞一下?

现在补救似乎有点矫情。

索性不装了,毕竟…也挺满意的…

弘历见她的手还放在肚DOU的带子上,俯身要替她整理:“怕吵醒你…故而…”

是他给自己穿上的?

是顾及她晨起尴尬?

这个事后细节多少让温晚更满意了些。

她满意了,便愿意给他一点回馈。

双手懒懒的攀住他的脖颈,任由他替她重新系上带子。

弘历手上一顿,带子散了下去,本来他就不曾给人系过,不知松紧,亦不知系什么样的结,方不硌着。

温晚这般配合,他根本无心系带子,只能一只手托着她,让她不必用力。

“快些…”温晚恍若听不见他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催促道。

撩人而不自知,才最让人着迷。

弘历胡乱系了两个结,就把人裹在被子里。

隔着被子,他才与她贴近,不同于昨夜他从头到尾的克制,他落在她肩头脖颈的每一个吻,都炽热又凶狠。

温晚不知他的心思,只以为是他晨起的正常反应,她咬唇,不让自己出声。

弘历的吻在她肩头肆虐后,又落到她的眼角,却无比轻柔。

温晚的脸又不可抑制的越发红了起来。

她想起了昨晚他便是这样吻掉了她渗出的眼泪,还蛊惑她:“心心,莫要忍着,哭出来…”

脸颊发烫让温晚不由得偏头躲避,弘历没有不依不饶,低喘着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不是说替我系带子…骗子…”温晚娇哼,媚眼如丝。

她已经反应过来,他用被子裹着她,便是不想动她,故而肆无忌惮的勾他。

“你总要教教我。”

“那带子,怎么系?”

“或者,多系几回…便能无师自通了罢?”

弘历眼神落在被子上,温晚忍不住双手挡了挡,只到底没有说些让他拿别人练习这样扫兴的话来。

弘历有些戏谑眼神在她身上游离,待滑到她的脸上时,突然正经了起来。

他隔着被子将温晚缓缓抱紧,细碎的吻不同于昨夜,也不同于方才,似乎没有情欲一般,又温情脉脉。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他在她耳边轻叹。

“原觉这诗不好,儿女情长,无用至极,可思来想去,唯有此句,能聊表心意。”

温晚还真知这一句,出自专写男女艳词的花间集。

将心比心,你才知我入骨相思。

温晚抚上他的脸,浅浅一笑:“姑且信你。”

他没有再闹她:“再歇会儿罢。”

“不在宫中,随你自在就是。”

见他也没有要起的意思,温晚便安心躺着。

弘历在被子下寻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在这处住了整整七日,这期间,温晚情绪价值给的足足的,并未有任何扫兴。

第八日,圣驾浩浩荡荡的回宫了。

弘历回宫便去了慈宁宫请安,太后留用晚膳,当晚,他依旧去了翊坤宫。

而永寿宫已经修缮完毕,只等着十日后,吉日吉时迁宫。

长春宫,皇后看了眼彤史,温晚并非日日侍寝,头一回侍寝后,竟足足隔了三日。

果然心尖宠就是不一样,他舍不得伤了她。

“娘娘,皇上今晚召了贵妃去养心殿。”彩柳道。

皇后淡淡嗯了一声,便放下彤史册子,目光平静。

“永琏昨日说,见过他舅舅了,很是欢喜。”

“你去拿着玉佩来,男子可用的,我给傅恒挑一个,他在御前,不得张扬,可也不能寒酸,他原来的玉佩,旧了些。”

“大人原来的玉佩也是娘娘所赠,所以舍不得换下呢!”彩柳笑了起来。

皇后脸色温柔:“那也不能这么戴着,让人家笑话富察家。”

“娘娘再赠,大人定然肯换的。”

彩柳很快端了一盘子玉佩来。

皇后认真的选了两块:“让人给他送去罢。”

又叹了口气:“倒也不好给他点心这些。”

彩柳笑道:“娘娘关心则乱,大人在御前,皇上十分重视,点心是少不了的。”

皇后哪里不知,不过那是她的胞弟,心中惦念罢了。

傅恒收到长春宫大太监送来的玉佩,脸上也是露着暖意,当即就把玉佩换上了,与他同在一队的侍卫见了,笑道:“富察大人同皇后,真是姐弟情深。”

傅恒一笑,并未接话,那侍卫却不太安分,往里面努了努嘴:“贵妃真是盛宠无双啊。”

方才,温晚刚进养心殿。

傅恒脸色冷了下来:“妄议贵妃,可是大罪。”

侍卫见他不受挑拨,赶紧闭上了嘴,往旁边去了。

傅恒也不能刚来御前没多久就同人闹翻,只是记在心里,定要把这人踢出去才是。

他看向殿前的天空,贵妃受宠,富察家如何不知?但皇后让绿竹带了话,要他们务必稳住。

富察家便不敢轻举妄动。

临入宫前,他阿玛也曾嘱咐他,在御前,绝不能露出分毫不妥。

傅恒收回目光,他本就不怪贵妃。

贵妃何其无辜?

她是被皇上捧上这个位置的,不是她,也会有别人。

皇权之下,谁都没有选择。

他的姐姐,贵为皇后,亦是如此。

富察家的荣光,需要他来传承,而非将一切都压在他的姐姐身上。

养心殿里,温晚坐在弘历给她摆出来的棋局前,走神。

她特意提前嘱咐了何嬷嬷,要提醒她,哪位是传说中的富察傅恒。

皇后的亲弟弟做了御前侍卫,贵妃留意一二,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明面上,皇后与贵妃算是分庭抗礼。

何嬷嬷提醒后,温晚叫起时,便不漏声色的扫了一眼。

这一眼,就让温晚走神了。

他认识她。

弘历出宫未带傅恒,去翊坤宫也不带,傅恒不该见过她。

且那眼神也不像是自宫中才见的——猝不及防下,他来不及藏,眼底有一抹说不清的情愫,也不能说是情愫,总归,不甚清白。

温晚宫外与他见过?

弘历这样的控制欲,他会允许他的小姑娘频繁见外男?

若不频繁,一见钟情就太扯了吧?

这个世界因为温晚的存在,剧情已经走向了不可知,但温晚没有影响到的地方,还是有原作的影子的。

所以,这原作到底勾勒了什么狗血的剧情?!

原身同傅恒,莫不是有所纠葛?

怎么做到的?!

温晚头疼的落下一子,满盘皆输。

她讨厌意外,也不想刷副本,又没好处拿。

弘昼算竞争者,是跟她抢好处的,那必须得干掉。

傅恒这种…且再看看罢,想必他不会蠢到露出什么。

接下来三个月,弘历硬是顶着太后的斥责,独宠温晚整整三个月,连皇后那里都不曾留宿。

“娘娘,您当真不劝劝皇上么?”彩柳略显担忧。

一味的独宠贵妃,朝堂都有了微辞。

“不必劝了,这个月,皇上一定会宣旁人的。”

“三个月,贵妃的地位,已经足够彰显了。”

彩柳这才恍然:“皇上是为了给贵妃…”

“自然。”

“只有这独一无二的盛宠,才能让世人知道,他的心意。”

“心意明了,剩下的,便是国事,子嗣上,皇上不会任性的。”

“只是不知是慧妃还是纯嫔罢了。”

说到纯嫔,彩柳想起了方才的消息:“娘娘,方才慎贵人在御花园遇到纯嫔了。”

“听说慎贵人,仗着慧妃,不太恭敬,但纯嫔并未责罚。”

“纯嫔从前是真的不争。”皇后轻叹。

彩柳注意到,皇后说的是从前。

那就是现在,纯嫔要争了?

也是,慧妃复宠,这三个月,皇上虽不留宿,但时常去钟粹宫用个午膳的。

慎贵人依仗慧妃,多有得意,而慎贵人是踏着纯嫔上位的。

不过都不敢闹出什么,毕竟皇后不是摆设,且一个个的连皇上一日都留不住,哪里好意思闹什么。

“皇上肯召诸位小主了,以后恐怕就风波不断了。”

皇后点头,后宫,哪有风平浪静的。

三日后,弘历果然去了纯嫔的景仁宫,留宿了。

后宫无不欢喜,这预示着,大家都有机会了。

景仁宫里,纯嫔倒是依旧宠辱不惊,柔的能沁出水来似的。

“有日子没见到永璋了。”弘历慵懒的坐着。

“嫔妾让人带过来,给皇上瞧瞧,如今调皮的很。”

弘历点头,又道:“今年的周岁宴,当给他好好办,江南民间不是盛行抓周?你让人布置了,在你宫里,也热闹热闹。”

纯嫔示意江音去带永璋,然后笑着回道:“谢皇上。”

弘历看到炕桌上的绣篮,里头是未成的荷包,看样式是给他做的。

他拿起来:“你的配色向来别致。”

“也是皇上不嫌弃罢了。”

“待做好了,朕再来取。”

纯嫔视线划过他身上如今的香囊,瞧着是皇后的手艺。

贵妃从不做针线,倒给了后宫众人机会,不然,皇上怕是不会用旁人的。

“怎么能让皇上久等,嫔妾已然做好了几个,这就拿来,请皇上挑选。”

几个?

弘历笑笑:“你有心了。”

第110章

纯嫔很快捧了六只香囊而来,从底色,到花纹,每一只都不一样。

弘历指了最中间的一个,“就这个罢。”

纯嫔亲手拿起来,跪在一边,给他换上了。

换下来的荷包,她却不敢随意处置,递给了李玉。

剩下的香囊,弘历没说要,她便又尽数收了起来,她的柜子里,还有几十只,都是做给弘历的,旁人也带不得。

江音曾劝她,做这么多做什么呢?每每皇上都只选一个,纯嫔没有解释,却只一味的做。

“等等。”弘历突然道。

纯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她手里的香囊。

“那个是虎纹?”弘历指着最后一个。

“是。”纯嫔把托盘又端了回去,放在弘历面前,弘历取了那个虎纹的笑了笑:“贵妃倒是喜欢虎纹。”

“贵妃喜欢,是嫔妾的福气,嫔妾这就让人给贵妃送去。”纯嫔很识趣。

弘历却把香囊放了回去:“她不缺这个。”

纯嫔这才明白,他不过是看到了贵妃喜欢的花纹,便想起了贵妃,这香囊,倒是多余了。

她将香囊重新收起,永璋便被乳母抱来了,他已经能独自走上几步,乳母行礼时,他就迫不及待的奔向弘历:“皇阿玛。”

纯嫔走过来,眼神越发柔软,“永璋,要给皇阿玛问安。”

永璋还不太会行礼,但显然见过太多,一躬身,差点摔倒:“阿…玛…安…”

弘历被他逗笑,竟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自己旁边。

永璋乖乖的坐着,看着弘历,这是他的皇阿玛,他不可以扑上去——他只记着这两句。

“还未周岁,就已经走的这般利索。”弘历捏了捏他的胳膊腿。

“朕明年就给他找两个会武的哈哈珠子,阿哥么,还是要文武双全。”

“听皇上的。”

永璋被弘历捏的忍不住笑出声,纯嫔看着,只觉心满意足。

小孩子也无甚话说,不过一会儿,纯嫔就让乳母把永璋带了回去。

弘历喝了茶,才仔细打量纯嫔。“阿瑶做了额娘后,倒是更添风韵。”

纯嫔羞涩:“嫔妾谢皇上夸赞,皇上夸了,嫔妾只有当真的。”

她垂眸一笑,柔情似水。

弘历的眼神在她脸上停了停,待收回时却划过了她的鬓边,再次停住:“你这玉兰花…”

纯嫔抬手抚了抚那珍珠制的玉兰花:“是内务府送来的。”

“这珍珠,并不衬你。朕,给你挑些旁的来。”弘历淡淡的道。

纯嫔听出了言外之意,轻轻拔下了那枚玉兰花簪。

贵妃,最爱珍珠。

永寿宫南珠串的珠帘,听说是贵妃尚在闺阁之中时,皇上所赠。

纯嫔没有半分怨恨,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她从小便明白这个道理,有的人因心生羡慕而不择手段往上爬,她却不一样,命有定数,何苦强求?认命知足,只做自己,这日子一路走来,也并不差,只是不是那极好的命数罢了。可那极好的命,又有几人呢?

“安置罢。”

“是!”纯嫔脸色微红。

李玉闻声带着众人退了出去,纯嫔向来都亲自伺候皇上宽衣。

叫水之后,两人换了寝衣,重新躺下,弘历将纯嫔揽进怀里。

纯嫔一惊,他从前,从不如此,甚至不爱人贴近,每每入睡,都是泾渭分明。

“皇上…嫔妾冒失了…”纯嫔立刻反应过来,然后起身,把事儿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弘历果然是无意识的,他收回手,纯嫔才重新躺下。

半响,她听他喟叹一声:“朕,习惯了。”

纯嫔侧过身看着他,眼神温柔:“皇上,可是想贵妃了。”

一个女人在自己的床上,问刚跟她鱼水之欢的男人,是不是在想另一个女人。

两个人谁都没有觉得不妥。

弘历看着她:“这宫中,你最贴心贴意。”

“嫔妾…喜欢皇上,皇上有自己的心爱之人,嫔妾只觉得替皇上欢喜。”纯嫔的眼神透着真情实意。

“皇上,您能不能同嫔妾说说贵妃?”

弘历含笑:“你也忒不吃醋了。”

纯嫔柔柔一笑:“嫔妾自知不如贵妃,亦没有与您自小的情分,此乃天意。”

“人贵有自知之明,不如就是不如,总不能自己不如,就怪人家太好罢?”

“贵妃从不因位高受宠而磋磨人,这一点,古往今来,竟不知有几人能做到。”

弘历眼神越发柔软:“这是她的好处。”

“心性始终如初。”

“不过她性子可算不上好。”

纯嫔适当的回应:“哦?”

“性子懒,朕若不去,她连门都不肯出一步的。”

“性子也娇,自小就娇的很,做什么都要哄着,若是不哄,便闹的很。”

“贵妃极依赖皇上。”纯嫔笑道。

“都是被皇额娘娇惯的。”弘历欲盖弥彰。

纯嫔也不揭穿,只道:“贵妃性子淡,若皇上不说,嫔妾竟不知贵妃真性情是如此的,可见贵妃眼里,只皇上一个。”

这话让弘历十分满意,嘴上却还是道:“如此才让朕操心的很。”

纯嫔笑笑,又顺着他说了几句。

弘历满意至极。

心爱之人同心爱之物都是一样的,都想着与人炫耀,但温晚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自不能同外人提及,同太后,却也只能说上一两句无关紧要的,不得细说,总不能同太后说两人如何相爱…

纯嫔的体贴,让他这份炫耀心思稍稍得以疏解。

因而弘历看纯嫔越发顺眼,第二日便是赏赐如流水。

一连半月,弘历除了永寿宫,去的最多的便是纯嫔那里了,旁人竟又沾不得边了。

慈宁宫,太后一脸嫌弃的看着来请安的弘历:“你让哀家说你什么好?!”

“温晚年小,用着避子汤,皇后那里,也是在用汤药调理身子,轻易不得有孕。”

“你也该多去旁的妃嫔宫里!如今又只宠一个纯嫔!”

弘历尴尬:“儿子一时疏忽…”

其实他去纯嫔那里,也不尽都是宠幸,有时只是说说话罢了。

但这话他如何同太后言明?只能认错。

当夜,就去了钟粹宫。

慧妃自然伺候的极其小心,弘历看在眼里,“你往日,也不这般。”

慧妃心里苦笑,她何尝不知自己太过小心,弘历未必受用,他能念着的还是当初的她。

可她如今,已经不知弘历的喜好了,茶汤,乃至熏香,都不是弘历所喜,李玉一一更换。

因不知才畏惧,因畏惧才越发小心。

“臣妾是怕皇上不喜臣妾…”慧妃解释道,显得楚楚可怜。

“是朕从前亏待你了。”

“臣妾万无此意!”慧妃差点要行礼,好歹忍住了。

“坐下说话就是。”弘历面色不变,心里已然淡了。

说了几句也就安置了,事后也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

倒是慧妃见他没有睡意,还取了书欲看,便想再同说上几句话,她偏头看了那书册一眼,有些疑惑:“皇上可是在看戏本子?”

“嗯。”

“贵妃顽劣,要同太后排一出戏,太后喜欢,朕自要看看。”

慧妃心里一酸,不过还是笑道:“皇上待太后孝心深厚。”

“那是朕的额娘,朕自然要孝顺。”

慧妃知自己又说的让他不悦了,只能悻悻的躺好,眼神里尽是无奈与心酸。

不过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她特意让人准备了明日的早膳,有一样面是她亲自做的,晾了一日,更有韧劲儿,往年,弘历也是爱这个的。

她想着,这面总能让他念起一丝旧情,自己再小心说话,今儿的不快,想必也就过去了。

可谁知,夜半惊雷,慧妃猛的醒来,却见弘历已经起身。

“皇上…”她轻声道。

“你醒了?”

弘历回头看了她一眼:“朕要回养心殿,你且先睡罢。”

这个时辰回养心殿?

慧妃以为是有什么急奏,自不敢拦,起身伺候他穿衣,弘历却觉得她慢,让李玉进来伺候了,便离开了。

秀珠见弘历离开,就进来伺候慧妃重新躺下,慧妃已经了无睡意,问道:“可是有人来急奏?”

“奴婢并未瞧见。”

“似乎是皇上自己醒来,唤了李公公进去伺候。”

慧妃疑惑,皇上莫不是做了什么梦?

“明儿也不知她们要如何笑话我?连皇上一夜都留不住。”

“娘娘,皇上总是来了…”

慧妃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没有再说话。

她怎么也想不到,弘历去了永寿宫。

温晚也想不到,大半夜的,有人会把她吵醒,只因下雨了。

她怔忪的看着弘历,这人好像病的更重了。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我又不怕这雷声,您又何苦?”她回过神来,就给他擦拭额头的雨珠儿。

“我先去更衣,别凉着你。”弘历止住了她。

等他回来,温晚已经给他让出了位置。

弘历已经洗去了一身的熏香味儿,把人拥在怀里,低声道:“明晚…不许去慈宁宫了。”

温晚又时常宿在慈宁宫,他每每只能硬着头皮去跟太后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