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肚,熊剑军脸上泛起红晕,鼻尖已经冒汗,朝金玉珍笑道:“生产兼批发大米。”
程东泉似懂非懂,金玉珍扑闪了几下眼睛瞬间明白了,欣喜之外又万般无奈道:“难呀!不但要重买打米机,还要考虑去哪收稻谷呢。”
“这好办呀!米机肯定是要重买,起码买日产十吨带去石机的那种设备,至于稻谷嘛就更不用担心了,以后私人可以自己收购,公家也收,就是公家给的价高。不过嘛,你们交粮也看到的,价高验得严。”
“私人能大量收购了?”金玉珍摇头道:“不可能。”
熊剑军着急了:“这有啥不可能的?市场经济了,改革开放后,广州深圳早就放开市场经济自由竞争了,懂吗?”
老支书听着熊剑军高谈阔论,连酒都顾不上喝了,当了十几年大队支书,面对当前形势,感到自己真的孤陋寡闻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剑军,照这么说,以后不存在交不交公粮的问题了,私人想卖给谁卖给谁?”
熊剑军一本正经道:“穆叔,公粮还是要交的,只不过余粮不只是粮站一家收,私人也可以收了。”
老支书目光移到金玉珍身上,不得不佩服金玉珍前一段时间率先接单的五吨大米,敢高出粮站一两分钱从农户手里收稻谷。
看似不大的事,可已经走在政策的前面了。
张连英就像听天书,什么政策呀市场经济呀好像与
她无关一样,便起身去灶房。
酒喝到半晚上,熊剑军已有七分醉,张连英要留他住下,熊剑军说啥也要回粮站,程东泉和金玉珍只好送他回去。
私人可以收购粮食,或许以后粮站的粮食也会卖给私人。
熊剑军话中透露的意思,金玉珍辗转反侧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眼圈有些黑,眼中还有血丝。
程东泉倒是打了一晚上呼噜,早上精神百倍,看着金玉珍那憔悴样道:“你昨晚上没喝多少呀!咋成这样了?”
金玉珍回屋照了照镜子,自己都不忍心看下去了,便出了睡房,喊上程金荣下地。程金荣一万个不乐意,可大气都不敢出,乖乖挑起水桶跟着金玉珍去地里。
一个月后,学校放假了。
程金荣跟丢了魂一样,一有机会就往出跑,刚开始金玉珍没在意,想着整天干活,该给娃点空间让他自由自由。
关键是,学校放假了,那个女孩也回家了,程金荣想找人家也找不到啊!
程金荣出去玩挺有规律,每天下午准时去地里浇完菜,差不多下午七点半左右就出门了。村里有两个和程金荣年龄大小差不多的男娃,小学刚念完就回来种地了,程金荣经常和他俩约着去河里游泳。
金玉珍观察过几次程金荣的行踪,没有发现有啥不对的地方,便不再管他。
八月初的一天傍晚,天麻麻黑,邓文芳去地里浇完芹菜,绕三中院墙边去给秧田放水
,刚到墙拐角处就听到程金荣的说话声。
奇怪,天快黑了金荣在这里干啥?
邓文芳下意识地偷偷趴到墙角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程金荣正和一个比他高一点的女孩手拉着手。
“妈呀!吓死我了。”邓文芳赶紧缩回头,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语。
等神经松弛下来,便侧着耳朵静静听他们说话。
程金荣道:“一芹,想我吗?”
女孩回道:“想,你休学了,我也不想念书了。”
“哎!我妈整天让我干活,我都不想在屋呆了,见不到你,我干啥都没劲。要不?咱们私奔吧!”
程金荣话音刚落,邓文芳吓得捂起嘴,只听女孩道:“咱们能去哪?要是被我爸知道了还不打死我。”
“那咋办?一芹,一天不见你我都没精神,要是休学一年,明年我更不想念书了。”
程金荣声音低沉,明显萎靡不振。
“咦?金荣,要不?咱俩约下,以后每天晚上在这里见一面,咋样?”
“嗯,那…行吧!”
好一会两人都没说话,邓文芳伸着头看过去时,程金荣和那个女孩已经旁若无人拥抱在一起。
邓文芳挑着空水桶轻手轻脚赶紧离开,生怕让程金荣看到,到了大路上时才喘了口大气。
怎么办?给玉珍嫂子说吗?
邓文芳在心里打着嘀咕,不说,对程金荣未来前途不好,要是说了,玉珍嫂子气出病来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