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只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胖嫂继续道：“两娃经营油坊，咱们也插不上手，田地活也不多，两儿媳妇都干完了。咱们住在外面收稻谷，往后没啥大事就不回来了，也省得两儿媳看到咱们不顺眼。”

老许叹了口气，看着胖嫂无奈的眼神，点头道：“行嘛！先跟玉珍知会一声，免得咱们收些稻谷拉回来人家不要可咋办？”

“哎哟！这还需要说啥？我们收来卖给她，她还巴不得呢。这事你听我的，要收购就得搞快，要是每个乡上都有人收了就不是咱的独家生意了。”

“那…好吧！”老许低声应着。

不听能行吗？只要有胖嫂在，老许就没有什么话语权，这些年老许早已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准备驻点收稻谷，胖嫂没有一言堂，反而有一次没一次地征求老许同意，老许反而谨慎了。

说干就干，老许和胖嫂去了本县另一个乡上，这个乡远离山区，离县城挺近。

老许觉得这个地方不行，县城周围田地少，担心收不到稻谷，胖嫂却认为这地方好，说这里四通八达，能接触到各地经过这里过的人，说不定遇到别的商机呢。

事实证明，老许说得没错，一个多月，老许和胖嫂才收了一车稻谷，为了尽快卖回成本，胖嫂叫了辆拖拉机装上稻谷就往上元乡拉

，临装袋前胖嫂特意做了点小动作。

正值中午时分，金玉珍在睡午觉，接待胖嫂的是来成媳妇秀霞。

秀霞也是前丰二队的，对胖嫂可是熟悉得很，见胖嫂老许来卖粮，赶紧热情招呼。

胖嫂先是一番恭维的话，秀霞只当耳边风，稻谷合格才是主要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人熟礼不熟。

老许蹲在拖拉机后头，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搭话，都是胖嫂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秀霞微笑面对，话说得再好听，粮还是要验的。于是，秀霞提起粮钎扎下去，抽出来时傻眼了。迟疑片刻，秀霞将粮钎呈到胖嫂面前。

“胖嫂，你们去哪收的稻谷？”

“王坎乡啊！我们去了一个月才收了这么一点。”

秀霞想了想就觉得奇怪，王坎乡临近县城，离山区较远，稻谷里不应该有这么多沙子呀！最多融一点土灰，这倒是太正常不过了。

秀霞目视着胖嫂游移不定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她不动声色将粮钎上的稻谷倒在桌子上，喊道：“老许，过来看看，你咋收的稻谷，这么多沙子的稻谷你也收呀！”

胖嫂忙接话：“你们不是有去石机嘛！这点沙子只是少量的，应该没有啥吧！”

老许起身，脸红到脖子上，狠瞪着胖嫂，怒其不争地长叹了一声。

秀霞明白了，这些稻谷里的沙子应该是人为加进去的，而且从胖嫂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断定这是胖嫂的手笔。

明显，老许是知道实情却不敢吭声。

“对不起，胖嫂，这质量的稻谷我们不能收。”

胖嫂一下子急了：“为啥？秀霞，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一个生产队的。”

“胖嫂，这跟是不是一个生产队没关系，你们这稻谷里混了这么多沙子，重量大不说，还费我们机器。”

“那…那咋办？”胖嫂已经急红了眼。

老许指着她生气道：“你…哎！咋说你嘛！”

“你闭嘴。”

胖嫂将一股子气全撒在老许身上。

老许端直去拖拉机后头，眼不见心不烦，人家秀霞不收，我看你怎么下台。

秀霞放下粮纤直接去忙自己的事了，胖嫂赶紧凑上去，哀求道：“秀霞，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一车你帮个忙，便宜贵贱收了，下回收粮我们一定把好质量关，你放心。”

秀霞转身道：“胖嫂，不是我刻意不收你的，你这稻谷里的沙子太重了。我们敞开门收稻谷，乡里乡亲的，只要看得过眼我们都收了，可你这…哎！胖嫂，你拉回去，沙子收拾干净再拉来。”

“你…秀霞，你都这么绝情？好好，我不跟你说，我找玉珍。”

“找谁都没用，胖嫂，将心比心，你们是开油坊的，要是谁家给你们交油菜籽，里面混这么大比例的沙子你们会收吗？”

一句话抵死胖嫂，胖嫂直接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楼下面，胖嫂和秀霞争论，金玉珍睡不着了，起来听了一阵，事情的前因

后果她瞬间就明白了。

稻谷里面掺沙子，别人不一定会动这个心思，胖嫂八成会干这种事。

眼看僵持在那里了，金玉珍赶紧下楼，她要不出面处理，胖嫂和秀霞就会针锋相对，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