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有归声腔掷地有声：“臣怀疑朝中有人通敌叛国！”

声音如金石坠地，高正明猛地睁开了眼。

整个朝廷鸦雀无闻。

方耿也被震在原地，说不出话。

盛元烨声音高高地传来：“细说。”

慕有归一拱手，郑重道：“臣认为张掖重镇失守，其守军主帅张绍祖投敌叛国另有缘由——他是受人指使。”

盛元烨的问话紧随而至：“受谁指使？”

慕有归道：“事关重大，臣不敢言。”

盛元烨道：“但说无妨。”

慕有归忽然抬眼，直直看向高正明。

“张绍祖曾经拜入高首辅门下为徒，有着师生情谊，臣认为，张绍祖投敌叛国，同高首辅脱不开干系。”

明枪利刃，直刺而去。

高正明撑膝站起，朝着龙椅上的人摇摇一拱手：“圣上，老臣不敢，老臣数年前就已将张绍祖逐出门下，与之再无瓜葛，更无师徒之情，慕尚书此言，老臣不认。”

盛元烨眯了眯眼：“那高首府以为张绍祖为何叛国呢？”

高正明直言正色：“威逼利诱。”

他亦是掷地有声，“重兵相逼，禄位相诱，不得不从。”

程酌泉道：“胡说，彼时北蛮突袭张掖的军队不过万人，如何算得上重兵？倘若张绍祖真要守，蛮兵无一丝可乘之机！张掖失守，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话到此处，不能再聊下去了，方耿厉言打断：“国家危难之时，你们就在这里党同伐异吗？”

他朝上一拱手：“陛下是忠是奸，现在一看即知啊。”

盛元烨没有出声，方耿忽而掩面涕泣：“陛下，高首辅若真是大奸大恶之人，他的三子高骁，又如何会为国效忠，战死在酒泉战场上啊！”

“请陛下明鉴啊。”

方耿激动之余，拜倒在地。

提起高骁，在场之人皆为无话。

高骁位高身显，他的战死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而也是因为他的战死，将张掖失守同首辅高正明切断了联系。

没人会相信，高正明会为了张掖牺牲自已掌有军权的儿子。

这是自断臂膀的愚蠢之举。

这场朝廷之争到底该落下帷幕了。

方耿等人正打算退下去，装作今日无事发生，却听盛元烨冷笑一声。

“有一事，方卿今日说的合理。”盛元烨慢条斯理道，他身穿衮龙服，冕旒珠子从额前垂下，半遮住阴桀的眼眸。

“诟辱朝堂，乱议国体之人。朕正今日要斩。你们这些打算辞官归乡的，朕也不打算留。”

“正巧，年前科举上来一批可造之材，且翰林院也有不少有为才俊藏锋敛锷，朕恰巧想将他们挖掘出来，放在任上历练历练。”

“有诸位爱卿主动退位让贤，朕感激不尽，就依诸位爱卿所言，准许你们的辞呈，让朝中换些新鲜血液进来吧。”

此令一出，刘威、方耿，还有一众以辞官威胁盛元烨的高党都镇住了。

他们是想威胁圣上不假，可官位却不是真想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