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侯一家被关押在天牢。

此前大理寺、刑部都分别对这一家人分开提审过，但正如季杰所讲，目前尚无所得。

而清阳侯府的家仆护卫，皆是众口一词，认为清阳侯一家是被陷害，因为清阳侯夫妻这二十年装得非常成功。

大理寺卿卢大人与刑部叶尚书率众查了几日，半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不禁有些气馁，得知圣上竟然直接让姜予宁去提审，两人更气馁了。

同时也很不服。

论打仗，姜家可能是血统自带的彪悍，旁人及不上，但问审查案，这可是需要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大量案件累积的经验，她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处世经验不足，只怕三句不到，就要被清阳侯带沟里去了。

而当看到姜予宁竟然只拿了一沓京中七品以上的朝臣资料就来了，两人更是忐忑。

她能行吗？

望着与季杰并排走在前头的姜予宁，卢大人与叶尚书嘀嘀咕咕。

最后叶尚书道：“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清阳侯夫妻对我们的套路都能倒背如流了，说不定姜大姑娘乱捶一气，反而能让他乱套呢？”

天牢安静，又有回响，两人的嘀咕声压得再低，前头的姜予宁也能听到。

她回首一笑：“予宁并无审讯之能，此番前来只是跟“老朋友”叙个旧道个别，一会我若是兴头上来胡说八道了，还望二位大人在外头替我遮掩一二，莫要别人知晓，取笑我。”

胡说八道？怕是重拳出击吧！

姜予宁如此谦逊，二位大人反而觉得她能行，还觉得这姜家小姑娘，上道！

天牢最深处，左边牢房关着清阳侯一家三口，右边牢房关着外室娴夫人跟两个小男孩。

两个小男孩这些天吓破了胆，相继病倒，姜予宁到的时候，娴夫人正抱着小儿子喊救命，旁边的大儿子则一声一声喊着对面牢房的清阳侯。

“爹爹，救救弟弟吧！”

“夫人娘娘，救救我弟弟吧！”

娴夫人也朝清阳侯磕头：“侯爷，求您给我母子三人一条生路吧！”

清阳侯似是没听到，只拥紧了怀中虚弱的美妇。

姜予宁却是脚步一顿，回头问：“娴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两个小的，不是杨建忠的儿子？”

卢大人点头：“莫秀娴的丈夫原是宿州一个普通百姓的妻室，被杨建忠染指的时候，她已怀胎三月，杨建忠杀了她的丈夫一家，莫秀娴又被娘家视为耻辱，只能委身给他，她到万州后更是无依无靠，之后便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

叶尚书接口：“这妇人还以为自己到上京来是真的来享福的，却不想是来填命的。”

姜予宁心念一动，却是什么都没说。

听见这边的动静，娴夫人哭声一收，看到为首的是个姑娘，她张嘴就求救，但当她发现姜予宁身后带着一串官兵时，她不敢哭了，抱着小儿子狂流眼泪。

这情形，瞧着甚为可怜。

卢大人命牢头打开牢门，姜予宁走到清阳侯面前，她仔细瞧了瞧清阳侯夫人的脸色，啧了一声。

牢头搬来椅子，姜予宁坐下，幽幽道：“看来，侯夫人是真的要死了，只可惜这一次，侯夫人只怕是要死无全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