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起了个话头，就被人打断了。

这是被圣上盯住的人，官职不高不低，从二品，兵部的柳大人。

柳大人差点就滑跪：“圣上！微臣认为宁安王提出的‘让北人治北’的计划也是可行的，不如让王爷展开来具体说说？”

北泽最难缠的其实并不是兰家，而是各大世家，届时便是各大世家在混战中元气大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南越不管派谁过去，都有可能被这些人撕了。

封王又如何？活不下去啊！

圣上又看向另外一个朝臣，此人是一品大员，刑部的，姓黄。

户部、礼部、吏部、工部等一品大员，也挨个给圣上盯了一遍，这些人无一不表示，姜予宁的计划，可以一试。

“太傅大人您见识多，眼界广，宁安王这计策，您认为可不可行？”

圣上用上了敬语，惊得秦太傅差点就跪下。

他是帝师，当今圣上从小便对他敬重有加，便登基之后，也在诸多事情上询问他的意见，就跟从前一样，没什么改变，然而今天，秦太傅终于意识到，他只是先皇的老师，而不是当今圣上的老师。

就算他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在这朝堂之下，他也只是一个臣子。

秦太傅低下头，大声说自己年事已高，也已多年不曾在外行走，眼界狭隘了，自己的意见，无足轻重，让圣上以大局为重。

圣上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秦满春一眼，这才让姜予宁接着往下说。

姜予宁道：“让兰青回北泽有三个条件，一，承认北泽为南越附属国，日后每年前来朝贡，第二，以北泽王的身份，向全天下发函，承认北泽侵占南越的行径非正义之举，第三，在北泽国都城门口，为历年来牺牲在北境战场上的南越牺牲将士立碑，以告慰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有人嘶了一声：“这，这兰青怕是不会答应。”

“这些事兰青不做，多的是人愿意做。”姜予宁微微一笑，“如今是兰青非回北泽不可，不是南越非兰青不可。”

十天后，兰青再次来到朝堂。

这十天，太阳灿烂，和风送暖，兰青日日在外行走，他的脸色已不再像刚入京般的苍白，而是多了一丝红润，整个人瞧上去竟有一股出尘之感。

南越朝臣们都在心中可惜，这样的相貌，可惜生在北泽，不然定然是各家小姐的心头所爱。

兰青重重行了个大礼，表示愿意将南越奉为天朝上国，愿意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先祖犯下的罪孽，愿意替自己的先祖赎罪，愿意在北泽国都建碑，让北泽子民日日反思自省……

瞧着他那模样，倒真是真心实意。

只有知道内情的姜予宁与赵玄璟知道兰青此刻是如何的咬牙切齿。

——在知道姜予宁的计划后，在这十天里，兰青策划过数次或大或小的刺杀或是出逃，皆失败告终，最后一次他甚至险些被姜予宁削了脑袋。

性命高于一切，兰青是要回北泽清算的，至于北泽这个国家的未来如何，关他何事？

他只想让辜负他的人都付出代价罢了。

更何况，他打不过姜予宁，他的人自从跟着他进了上京之后便失联了，他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没有选择的资格，低头顺从是最聪明的做法。

转眼便到了正月底，南越派人将兰青送往北泽，二月中旬，各国皇室，都收到了兰青的函告，知道北泽国如今的境况之后都长叹一声，随后便都收起了染指南越的心，纷纷挑了好些珍贵东西送到南越来，说是庆贺南越收服北泽。

这天朝会结束，圣上立即将姜予宁和赵玄璟叫到御书房，他给两人看各国送来的礼单。

姜予宁只草草瞟了一眼，便道：“算算日子，兰青最多还有一个月便到北泽了，彼时春雪融化，北地正好耕种，北泽那边，却陷入新一轮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