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即移开视线,道:“今年的亲蚕礼,交由昭阳长公主代为施行,朕亲赴春耕礼。”
“遵旨,老臣明白。”司农寺卿躬身退下。
礼部尚书随后出列,禀报:“此次恩科已筹备妥当,主副考官等,还请陛下择选。”
百里绥略作思索:“此事依旧由齐太师负责,礼部侍郎与大学士主持,苏爱卿从旁监督。”
“臣等领旨。”
苏景辰愣了一下,嘴角轻扬:“微臣遵旨。”
就在这时,谏议大夫出列,拱手奏请道:“陛下,苏大人为御史大夫,位高权重,但其与陛下大婚后,不宜再现身朝堂,毕竟后宫不得干政!”
“听说李爱卿有位嫡子,品貌甚是出众?”百里绥不答反问。
谏议大夫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后顿时双眼放光,“多谢陛下盛赞,犬子愧不敢当!”
陛下此言,莫非是想让李家嫡长子进宫?
若是如此,即便子嗣不姓李,但未来天子或许流着李家血脉……
“李爱卿忠心为国,不如让膝下嫡长子入开元寺,为大晟祈福。”百里绥缓声道。
入开元寺……那岂不是出家为僧!
文武百官看向谏议大夫的眼神,瞬间由方才的羡慕变成怜悯。
“求陛下开恩!”谏议大夫立刻跪地叩首,“老臣只有这一位嫡子,实在无法出家啊!”
“朕特意设立寺院,或许哪日心情不佳,便请诸位爱卿家中嫡子,入内为国祈福。”
百里绥的目光扫过文武百官,语气温和:“此等利国利民之事,想必诸位爱卿……定然不会拒绝。”
“李爱卿,你方才说了什么?似乎是后宫不得干政?”
“老臣迂腐糊涂!”谏议大夫急忙叩首辩解,“苏大人为肱骨重臣,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必遵循旧例!”
“李爱卿此言甚合朕心,加封左散骑常侍,原配嫡妻为三品淑人。”百里绥当即下旨。
“老臣叩谢陛下隆恩!”谏议大夫跪地高呼。
管他什么后宫不得干政!只要陛下高兴即可……
早朝结束,文武百官相继散去,苏景跟着百里绥来到偏殿。
“昨夜上门做贼了?看你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百里绥无奈道。
“微臣犯下滔天大错,故而在祠堂跪了一夜,诚心忏悔。”
苏景辰小心翼翼地靠近,犹豫着开口询问:“陛下可还生气?微臣当真不是故意隐瞒……”
“你与天枢皆跪了一夜,此事朕不予追究,但若再次发生,你们二人自裁谢罪便可。”
百里绥看向苏景辰,又道:“朕为天子,容不得任何欺瞒忤逆,尤其是身边之人!”
“微臣明白,定然不会再冲动!”苏景辰欲举手起誓。
“行了,”百里绥摆了摆手,“你若看姓沈的不顺眼,与朕说一声,再去处理就好,何必偷摸着?”
“微臣只是害怕……陛下会嫌弃微臣善妒,草菅人命……”
“朕多年杀人无数,怎会嫌你草菅人命?”百里绥无奈叹息,“坐吧,跪了一夜,也不怕伤及膝盖!”
“多谢陛下,”苏景辰展露笑颜。
他稍作犹豫,低声道:“陛下,微臣有些话,想斗胆与您说一下……”
“有话直说无妨。”
“微臣从未在意权势,心中所想皆是陛下,”苏景辰深吸一口气,“即便想要孩子,也只因陛下需要子嗣。”
“微臣没有如天枢一般,服用那绝子药,并非不愿,而是不想让陛下再有其他人。”
“陛下,无论是太子伴读,还是身居高位,微臣永远都是您掌心家宠,求您莫要与微臣生分……”
“好了,我已知晓。”百里绥将哽咽落泪的苏景辰拥入怀中,柔声安慰。
“陛下……”苏景辰紧紧搂住她,压抑许久的情感,似乎喷涌而出。
“是我不好,以已度人,”百里绥黯然自嘲,“登基后,我不自觉地有了皇帝通病,疑心渐重。”
她轻轻拍着苏景辰后背,“从前我不理解父皇忌惮,可如今换成我,或许亦会如此。”
自已初登帝位,外戚专权,偏偏中宫降临紫薇帝星……
倘若她是父皇,或许会不择手段诛杀亲子!
皇家向来是先君臣后父子,威胁皇位者,自然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