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辰张了张嘴,却在听见最后四个字时,立刻缄口不言。
“天枢,我不希望有任何活物打扰我与母后。”百里绥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杀意。
“是!”天枢心领神会,暂时退下安排事宜。
今夜的寿安宫,除陛下之外,无论进出,皆以抗旨论处……
百里绥随即看向苏景辰,“夜里莫要在书房忙碌太久,早些歇息,我今晚去承庆殿。”
闻言,苏景辰紧抿双唇,轻轻勾住她的手指,“陛下,为何我不能宿于紫宸殿?我们是夫妻……”
自古以来,皇帝寝殿,只有皇后才可夜宿,其余嫔妃若被传召侍寝,之后须被送回。
唯有少许宠妃,因隆恩浩荡,才得以留宿一夜。
然而天枢……自去年腊月起,便一直夜宿紫宸殿!如此便罢,他却从未踏足一步……
百里绥无奈解释:“区区寝殿,我未在意那么多!天枢入宫早,先住进紫宸殿,仅此而已。”
“日后天枢也不会再宿,且你们殿宇的规制不比紫宸殿差,我不习惯同一张龙榻……”她点到即止。
苏景辰瞬间明白,轻声道:“只要陛下将我放在心上即可,那您何时再去延英殿?”
“过两日便去……”百里绥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在诞下我们孩儿之前,我不会再召天枢侍寝。”
景辰为皇夫,且身体康健,她既然需要子嗣,自然以之为主。
况且,唯有如此,她才可明确皇嗣之生父。至于彤史,貌似无用……
夜色渐暗,寿安宫内。
百里绥挥退所有人,此时殿内只余母女二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你如今愈发有皇帝模样,似乎比你父皇气势更甚!”太后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她一眼。
“太后谬赞,”百里绥随意靠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朕毕竟是开国皇帝的血脉,自然甚于先帝。”
“胡言乱语诓骗百姓便罢,你竟将此当真!从哀家腹中出来的东西,是人是鬼哀家最清楚!”
百里绥垂眸轻笑,不置可否,淡淡问了一句:“太后为何如此恨朕?你对先帝……似乎也无这般入骨恨意?”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太后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哈哈哈……”闻言,百里绥忍不住笑出声音,目光不屑,“太后额上似可跑马,真乃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啪!”她一把拂落案上茶盏,猛然起身,掐住太后下巴,俯身靠近,一字一句诛杀其心。
“太后,你于东宫连失两子,实属自已无能至极!五弟早夭,则是你的因果报应!你残害幼子,仇视亲女,上苍不允你此生有子!真正该死之人,从来都是你啊!”
“醉骨之毒,朕已死过一次,再不欠你之生恩!朕给过你机会,但今夜茶水与香炉中的毒,触朕之逆鳞!”
“那并非毒药……只是让你……早日怀上沈家孩子……你已经中药……”太后艰难地开口。
“蠢货!”百里绥讥讽道,“朕的皇宫还能让你下药?后宫阴私手段能耐朕如何!”
话音刚落,她自袖中取出一个碧绿瓷瓶,将药物悉数倒进太后口中,而后随手甩开。
“呕……”太后狼狈地趴在地上,拼命作呕,“你给哀家用了何物?”
“醉骨之毒,”百里绥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朕身边的神医,早已配制出此毒,甚至药效更快些,半个月后即可毒发。”
闻言,太后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她自然知道此毒的厉害!
然而几息后,她竟很快平复。这逆女不敢弑母,更加不会狠心至此,亦是因此,她才有恃无恐!
更何况,醉骨之毒,尚有一颗解药在世,此前一直藏在未央宫密室,如今恰好在她手中。
“太后,朕忘记告诉你……百里稷亦中了此毒,一颗解药只能救一人。”百里绥幽幽开口。
太后有醉骨解药,她自然知晓。
“畜牲!你答应放过稷儿的!”太后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吼道。
“朕应允之前提是,太后自此安分守已,可惜你听不懂人言!”百里绥看向她,“半个月时间,你与百里稷母子二人,只能活其一。”
太后既然舐犊情深,应会心甘情愿舍身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