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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万人迷光环害惨了 雪廊 22409 字 7个月前

“难不成你要修一夜的房子?还要贺公子跟你一起修??”

“贺先生愿意陪我,你有意见?”

“可是,贺公子还没说话。”

“……”楚孤逸看向贺凉水。

贺凉水:“……”

陪弟弟干一夜的活儿?

贺凉水抱着一捆稻草,说:“我愿意。”

此情此景,如果有一枚铂金戒指,他们可以直接结婚了。

楚孤逸满意地弯起唇角,面对邓阳时冷若冰霜:“你还有意见?”

邓阳哪里还敢有意见,“那我舍命陪君子,跟着你们修一夜房子好了。”

其实贺凉水不想修一夜的房子……这算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天黑了,二宝三宝窝在墙角打起了小呼噜,屋顶三人,还在干活。

贺凉水干了一天活,腰酸背痛,没有力气再去说笑。反倒邓阳,还活蹦乱跳的,楚孤逸也没显出半点疲惫。

修仙之人,体魄真好。贺凉水羡慕嫉妒恨。

户主都睡了,他们还在干活。

没有月亮,他们还在干活。

反正,还在干活。

贺凉水不想干了,肥啾看不下去了:“别干了。”

“可是他们还在干。”贺凉水说。

“你的思维已经被他们带偏了。”

贺凉水醍醐灌顶,但见楚孤逸如此认真负责,他又说不出想先回去睡觉的话。说好陪着干一夜的活儿,就一夜。

他就不信会累死。

尿憋了有一阵,贺凉水再忍不住,说:“我去如厕。”

楚孤逸立即问:“要我陪你吗?”

“不用不用,我去去就回。”

肥啾落在他肩上,“尿遁,好计策。”

贺凉水心酸,他是想尿遁,然而良心过不去,舍不得丢下楚孤逸。

“是真尿。”他叹道。

下了竹梯,四处昏暗,正愁没个灯笼,他头上的万人迷光环倏地亮起,为他照明。

贺凉水宛如发现新大陆:“这破玩意总算有点实用的功能,我都不用挑灯了。我现在就为它改名叫‘万人迷手电筒’。”

高兴不过五秒,忽听屋顶传来邓阳激情澎湃的鬼吼狼叫:“贺公子!你实在太美了!!我要向你表明心意!楚师兄你不要阻止我!!不要阻止我对贺公子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爱——!!!”

“贺公子,我来啦~~~”邓阳手舞足蹈自屋顶一个飞扑。

将暝剑出,咣啷敲在邓阳头上。

邓阳飞到一半,如同折翼天使扑通摔趴在地。

贺凉水:“…………”

这个万人迷光环,害人不浅哪。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

贺凉水:?

晚安啦~

第036章念旧

邓阳头痛欲裂醒来,迷迷瞪瞪望着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儿?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

窗外传来小贩叫卖糖葫芦的声音,两个脆生生的少年音一叠声呼唤:“等一下,我们要买糖葫芦!”

声音听着耳熟,像是贺公子的侍从。

贺公子?贺公子……几个片段在他脑海闪回,昨天搞砸了阿叶的豆腐后,他自发留下来帮楚师兄修葺铜钱巷屋顶,以作赔罪。到了晚上,楚师兄打算与贺公子修一夜屋顶,他当然不能自个儿溜,便一起留了下来。

然后贺公子想上茅房,下了屋顶,走到院中,头顶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光环。

那个光环好亮,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再然后……

邓阳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了。

鬼鬼祟祟出了房间,正遇上送水的伙计:“哎邓公子,你醒了,这是……”

“嘘!”邓阳出来便知,此处是云栖居,料想贺凉水也住这里,他哪里还有颜面见人家。

伙计端着洗脸盆:“你至少先洗洗脸吧?”

邓阳:“我这张脸都丢光了,洗了也没用,我不要了。”

“?”第一次见人把不要脸说得这么悲伤的。

邓阳就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下楼,至楼梯转弯处,半蹲下来,借着扶手间隙窥探大堂情况,很好,没有熟悉的面孔,可以直接开溜。

他一个箭步冲下去——

“邓阳。”一道低沉的男声如同惊雷在他身后炸响。

邓阳维持想要跑路的怪异姿势,纠结半晌,到底无法忤逆那道威严嗓音,掉过头,对上犄角旮旯那一桌。

楚孤逸贺凉水柳画鸢二宝三宝,好一个一家五口团团圆圆的画面。

邓阳恨自己眼拙心急,刚才竟没发现,早知道就跳窗户跑了。

二宝三宝的嘴被糖葫芦塞得鼓鼓的,“他脑袋后面的包好大哦。”

邓阳摸了摸后脑勺,还真有一个大包,不免哀怨:“楚师兄,你下手也忒狠了。”

楚孤逸道:“吃一堑长一智。”

贺凉水对二宝三宝说:“你们去一边玩,邓阳你过来坐,一起吃点。”

邓阳不敢直视贺凉水,硬着头皮过去坐下,支吾半晌:“贺公子,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我太混账了,还好楚师兄阻止了我。我以前不这样的,我对男人从来不感兴趣的,看到你头顶的光环之后,我就像着了魔一样……”

车轱辘话说了好几遍,贺凉水抬手打断:“我明白,我理解,不是你的错。”

邓阳感激涕零:“贺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卡的贺凉水给他夹一个灌汤包,“头还疼吗?”

“还行。”邓阳想着,贺公子深明大义,居然不怪我非礼他——妈蛋,昨晚到底出了什么毛病想去非礼一个男人??

要说抱歉,贺凉水才是那个深感抱歉的人,这万人迷光环不受他控制,但毕竟是他种的因,无论结什么果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邓阳偷瞄贺凉水头顶,“贺公子,可否问一句,你昨晚为什么会发光?”

楚孤逸代为解释:“贺先生身受重伤,他本身会一种迷人心智的幻术,受伤之后这幻术不受他控制,旁人看了会对他产生非分之想。但只要坚定心智,便可抵挡。”

言下之意是,邓阳的道心不够稳。

邓阳深感羞愧的同时,惊叹道:“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幻术,贺公子没受伤之前,一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吧?”

贺凉水干笑:“一般一般。”

邓阳心想,会迷人心智的幻术,那就只有狐媚之术?顿时看贺凉水的眼神不一般了。

以至于在吃完早饭,将楚孤逸拉到一边,悄声提醒:“楚师兄,这个贺公子,会不会是狐狸精?”

“……”楚孤逸冷冷盯他一眼,“我看你是蛾子。”

“??”

“看到光就扑过去。”

邓阳愁啊,万一这个贺公子真是个狐狸精,那他师兄岂不是已经被迷住了?

邓阳的话倒是提醒了楚孤逸,贺凉水与普通人是不同的。梧桐镇这么多青霄弟子,难保不会被看出古怪,是以悄声询问:“贺先生,隐息丹可曾记得吃?”

贺凉水:“你不说我都忘了。”赶紧倒出一颗吃下。

楚孤逸,看来还得他盯着,不然指不定贺凉水哪天魔修的身份就暴露了。

“好了,走吧。”贺凉水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暴露与否是一个大问题,只要楚孤逸认可他,其他人无所谓。

楚孤逸问:“贺先生今日还要陪我去铜钱巷?”

“当然,不然你一个修房子多孤单。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楚孤逸脑子自动删除后一句,只听了前一句,解释说:“昨晚我并非真想贺先生与我修一夜屋顶,只是想支走邓阳。”

贺凉水一愣,“为什么?”

楚孤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他昨晚就觉得邓阳碍眼。

除了柳画鸢,大家伙儿继续去善修。柳画鸢神色恹恹,眼角挂着泪珠直打哈欠:“真是奇了怪了,我睡够八小时了啊,为什么还这么困?”

贺凉水见她精神不济,便说:“想来是昨天累着了,你今天在客栈好好休息。”

“那阿叶的豆腐……”

邓阳:“我去帮她,放心,我保证不会再搞砸。”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看到贺凉水还会尴尬,巴不得远一点。

各司其事,楚孤逸带着贺凉水,小俩口似的前往铜钱巷继续行善修葺屋顶。

有的人家院子里养着鸡鸭鹅,朴实的农民给他们送来水果蜜饯之类的作为招待,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得出的最阔绰的食物。贺凉水由衷体会到,修真文里的普通人,确实在普普通通勤勤恳恳地活着。

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忧愁恐惧,也会为了他人的善举而感激不已。

这个世界,很真实。

他身边的楚孤逸,也很真实,看得见,摸得着——

楚孤逸停下,看向自己小臂,贺凉水正来回抚摸。

贺凉水一边摸一边夸赞:“弟弟,你的肌肉真结实。”

干活时楚孤逸穿着劲装,袖子撸到小臂之上,方便搬运砖瓦。他的臂肌并不大块,却充满了力量感,紧实漂亮。

贺凉水一碰,楚孤逸差点砸了手里的瓦片,肌肉更为紧绷,“贺先生……”

“嗯?”贺凉水抬头,与楚孤逸四目相对。

“别摸了。”

肥啾补充:“再摸他就石更了。”

贺凉水:“……”

进门的邓阳:“!!”贺公子果然是狐狸精,在勾引楚师兄!我也好想被勾引!

……等等,我刚才脑子是不是又坏了?

“咳!咳咳咳!”邓阳宛如肺痨病人发出震天咳嗽。

贺凉水顺其自然收回爪子,“邓阳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帮阿叶卖豆腐?”

邓阳观察楚孤逸脸色,果然,又黑了,看来很不欢迎他的到来。邓阳心塞道:“阿叶生病了,今天不卖豆腐。”

“生病了?怎么会忽然生病?”

“我也不知道,去她家隔着窗户,听她声音软软的,说很困,再睡会儿。我猜是染上风寒了,就去药铺买了药,煮好了放她屋里。”

“你还挺贴心。”

邓阳给点阳光就灿烂:“贺公子过奖。”

贺凉水:“既然没事做,那今天还是一起修屋顶吧。”

“哎好嘞。”

楚孤逸指挥:“你先去那户人家处理屋顶上的陈年稻草,我们这边瓦片铺好就过去。”

邓阳:“……好。”敢情我在这里就碍你事是吧?

贺凉水懵然不觉邓阳被楚孤逸当成了灯泡,继续干活。

不知不觉,日头西沉,又一天过去,他们总算修好铜钱巷三十一户人家的屋顶,此次善修任务顺利完成。

贺凉水莫名有种成就感。

楚孤逸给邓阳二宝三宝发了作为奖励的灵石,问贺凉水:“贺先生想要什么?”

“我不用。”干了一天活,贺凉水就想回客栈洗个澡睡觉。

楚孤逸视线凝在贺凉水身上,“贺先生,你衣服破了。”

“哪里?”

“袖子,下摆,还有肩,都破了。”

这一整天爬上爬下,搬砖揭瓦的,贺凉水还真没注意过自己的衣服,“破了就破了,回去换一套。”

在炼魔境扔了一套衣服,现在又要扔一套,贺凉水只剩下一套衣服,还有就是上次进紫晶宫穿的女装……

唉,又要花钱重新添置衣服。

好在贺凉水物欲不高,一身最便宜的白衣都能被他穿出逼格。

到了云栖居,贺凉水先去洗澡,并邀请楚孤逸一起:“我们一起洗吧。”

楚孤逸:“……”

邓阳竖起耳朵张圆嘴巴,贺公子这么直接的??

楚孤逸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贺先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起洗澡,一起洗澡,一起洗澡……而已。

“不用。”楚孤逸用尽毕生的自控力拒绝,“我晚些时候还要回青霄。”

“好吧。”贺凉水说,“那我先去洗了。”

贺凉水上了楼。邓阳问楚孤逸:“那我们先吃饭还是先回青霄……”

楚孤逸没有搭理,直愣愣地跟上楼。

邓阳:“师兄?楚师兄?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楚孤逸丢了魂,满脑子都是,就算不能一起洗,看看也是好的。

邓阳:“……”

到了门前,楚孤逸屈指扣三下:“贺先生。”

贺凉水让他进来,一桶热腾腾的洗澡水已经被伙计抬来,水温刚好。贺凉水一边脱衣服一边笑问:“要跟我一起洗?”

楚孤逸看着他衣服一件一件落下,如同一条化出双腿的美人鱼,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现隐秘的诱惑。

“不是。”楚孤逸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从乾坤地取出一套衣服,“这衣服,你待会儿穿上。”

贺凉水跨进浴桶,“你给我买的?”

“是我的衣服,贺先生要是嫌弃……”

“不嫌弃。”贺凉水忙说,“我洗完澡就穿上,就怕大了。”

“这是我二十岁时穿过的衣服,那时我还没这么高。”

贺凉水笑了:“这么念旧?”

楚孤逸沉默片刻,说:“从小到大,属于我的东西很少。”

正因为稀少,在楚孤逸看来,每样属于他的东西的,才弥足珍贵,哪怕是已经小到不能穿的旧衣服,用过碗筷,文房四宝,一块玉佩,他都会好好保存。

即便如今他什么都不缺,名声地位实力天材地宝,他都有,却又好像缺了某个最重要的东西。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只有在贺凉水身上能找到。

贺凉水定定地望着眼前不敢与自己对视的高大俊美的青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刺了一下,他弯起唇角,对楚孤逸说:“你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楚孤逸这么优秀,这么好,应该得到。

尽管他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楚孤逸系在腰间的传音玉符亮起来,他恋恋不舍地一瞥“美人入浴图”,这才走出去。

“楚师弟,你在何处?”是林松烟的声音。

“我在云栖居。”

林松烟大约以为他在云栖居喝茶,道:“我马上到。”

楚孤逸去大堂等候。邓阳已经与二宝三宝开了一桌酒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没有道理,邓阳的心智比俩宝高不到哪里去。

一盏茶的工夫,一道青碧的身影走进来,张望一圈,锁定楚孤逸,温润一笑:“楚师弟,我这趟顺道去了南……”

语声一顿,脸色肉眼可见沉下来。

洗完澡的贺凉水摇着扇子风度翩翩走下楼,楚孤逸二十岁时穿过的衣服给他穿刚好合身。

只有一点,楚孤逸的弟子服是白底里衣水蓝外袍,而他给贺凉水的这一身是蓝底里衣白色外袍,分开看不觉得有什么,到了一起,那简直就是妥妥的……情侣装。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我又被套路了吗?

楚孤逸:嗯。

宝子们,从明天开始,我要早上一章,晚上一章,不出意外都会在九点左右~

支棱起来!奋斗吧~(σ≧v≦)σ

第037章怪事

“贺公子怎会在此?”林松烟语气淡然,神色寻常,脸上已看不出半点负面情绪的痕迹。

唯有贺凉水在面对林松烟那犹如黄蜂尾后针的一眼时微微心惊,面上不动声色:“天大地大,相逢即是有缘。”

“是啊,相逢即是有缘。”林松烟话锋一转,“但愿这缘分,不要掺杂其他东西才好。”

贺凉水细细咂摸他的话,难道他知道我是魔修?

楚孤逸出声:“林师兄,你刚才想说什么?”

林松烟收回落在贺凉水身上的视线,指尖搓了搓,临时改口:“没什么,不是大事。”

楚孤逸便没细问。

林松烟目光流转,停在邓阳身上,“你怎么也在这里?”

邓阳手上还拿着筷子,懵道:“我在这里吃饭。”

“你还未辟谷?”

“辟谷了。”

“所以你吃的不是饭,是屎。”

“……”

一桌饭菜顿时不香了。

邓阳本能觉得自己大概做了出气筒,讪讪放下筷子,“我先回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林松烟对楚孤逸道:“我们也回去吧。”

楚孤逸道:“林师兄先回去吧,我与贺先生还有几句话说。”

林松烟蹙起眉,到底没有理由干涉,先行回去。

贺凉水觑着林松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落座楚孤逸对面,笑问:“什么话?”

楚孤逸沉吟道:“贺先生,对不起,林师兄已经知道你的身份。”

贺凉水摇扇动作顿了足足三秒,继而反问:“所以?”

“?”

“他会到处说我是魔修?”

“当然不会,林师兄不是这种人。”

“是啊,他不是这种人。不然他就崩人设了。”贺凉水不疾不徐道,“怪不得他对我很有意见的样子。”

“抱歉。”楚孤逸道。

“你道什么歉。”贺凉水失笑,“只要你相信我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魔修,其他人信与不信,于我并无太大干系。”

楚孤逸望着贺凉水眼睛,坚定道:“我信。”

又说了几句,直到楚孤逸不能不回青霄,他才起身离开,贺凉水随便吃了碗小米粥,便要回房休憩。

忽然想起:“柳画鸢呢?怎么不见她?”

二宝:“不知道呀,回来就没见柳姐姐。”

“去看看。”

到了柳画鸢客房门前,贺凉水敲门,很快,里面传来没有声调起伏的一声:“谁呀?”

“你老乡。”贺凉水听她声音,像是刚睡醒,推门进去,便闻到一股怪味,“你怎么了?饭藏被窝里馊了?”

柳画鸢呆呆地坐在床边,头发不梳,脸不洗,颧骨那朵桃花形胎记都暗淡不少,神情活似刚死了丈夫,无欲无求。

她抬起脸,说:“我好困啊。”

贺凉水细瞅她的绝世美女脸,可不得了,“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我哪儿知道,都睡了一天了,还是好困。”

“你不会生病了吧?”贺凉水试她额头,不冷不热,体温正常。

柳画鸢打哈欠,“我不会得了嗜睡症吧?”

贺凉水吩咐:“二宝三宝,你们去医馆请个郎中来。”

郎中来的时候直喘气,头上汗津津的,说今晚已经跑了好几家,可怜镇上只有他家一家医馆。

郎中给柳画鸢把完脉,看了看她眼白脸色,纳罕道:“真是奇了,今晚看的都是同一种怪病。”

“同一种怪病?”贺凉水问,“可否把话说清楚一点?”

郎中说,他今晚跑的那几户人家中,生病的也都是女人,并且都是白天嗜睡,脸色发黄,身上有怪味。

“怪味?”柳画鸢精神了一秒,或者说是惊恐,“我身上有怪味??我才两天没洗澡!”

贺凉水问郎中:“这到底是什么病?”

“柳姐姐不会得了瘟疫吧?”二宝叫道。

郎中打个激灵,离柳画鸢远了些,“此病老夫未曾见过,但硬要说是瘟疫,不大像。许是姑娘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柳画鸢一向不信牛鬼蛇神,但如今都穿到修真设定的书里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心惊胆战地问,“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郎中摇头,“此事你们可找青霄派的道长。”

“楚孤逸呢?”柳画鸢忙问。

贺凉水:“他回去了,等明天他来了再给你瞧瞧。”

柳画鸢愁眉苦脸打哈欠,“那我再睡一觉,明天楚孤逸来了,你一定让他给我看看。”

“放心吧。”贺凉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此事甚为古怪。

照郎中所说,他今晚跑的几户人家都是女子“生病”,并且病症相同,这绝非偶然。

原以为熬到明天,等楚孤逸来了就好,谁知睡到一半,贺凉水听到了敲门声。

他看看沙漏,算算时间应该是半夜十二点左右。

尽管贺凉水没做过亏心事,这夜半敲门也够惊悚的,他没出声。

“贺凉水,你睡了吗?”竟是柳画鸢的声音。

贺凉水回答:“我睡了。”

“你睡了还跟我说话,骗鬼呢?”

“……”贺凉水抱紧被子,他怕门外就是鬼。

“别睡了,起来嗨。”

“……”

“一起搓麻将啊。”

确定了,就是柳画鸢。

贺凉水打开房门,眼前的柳画鸢神采奕奕,那里还有之前困倦的样子,她兴高采烈说:“我睡饱了,感觉特精神,去跳广场舞都没问题。”

贺凉水:“你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靠,能不能说点好话?”

“你真没事?”

柳画鸢转个圈,“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

贺凉水用手掩住鼻子,“你刚才是不是去蹲茅房了?”

“没有啊。”

柳画鸢身上的臭味又加重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柳画鸢闻了又闻自己,“真有味儿??”

贺凉水点头。

柳画鸢去洗澡了。

被闹醒的贺凉水却再也睡不着,他没告诉柳画鸢,她身上的味道发酵后像尸臭。

他问肥啾:“是不是因为柳画鸢穿的是个死人?”

肥啾说:“不可能。宿主穿到书中角色身上,用的多半是已死之身,但在宿主穿过来的第一时间,原身的身体机能自动恢复,与普通人无异。”

这点贺凉水深有体会,他现在用的贺冽的身体,除了有些内伤,其他方面正常得很,甚至还能有生理现象,宛如是他的第二个身体。

他闻了闻自己手腕内侧,只有残留的沐浴露清香。

过了个把小时,柳画鸢又来了,她问:“现在我身上没味道了吧?”

贺凉水:“是淡了很多。”但并非没有。

柳画鸢不傻,嘴与脑子同时质问自己系统:“有没有搞错?瘟疫也好,脏东西也罢,我都不怕,给我弄一身臭味,我还怎么保持大美女形象?!”

系统:“请稍安勿躁。恭喜解锁‘探索梧桐镇’剧情,奖励‘小苍兰香水×1瓶’。”

“……这个奖励是你现编的吧?”

有总比没有强,柳画鸢立即取出香水,对着自己喷了好几下,差点没把贺凉水熏晕过去。

“怎么办啊?”柳画鸢垮着脸,“我现在好像一条臭鱼。”

贺凉水展开扇子对着她扇风,“只要抱紧楚孤逸大腿,再大的事,他也能给你摆平了。”

“我只想重新变得香香美美的。”

天亮后,日头刚冒出一点尖儿,柳大美女扑通栽倒,再次呼呼大睡。

二宝三宝皱着脸把她抬回房间,店家欲言又止。一晚的工夫,镇上的流言蜚语就传开了。

听说胭脂铺的老板娘昨晚忽然发了疯,烧了自家灵堂;

听说绿水巷的王家婆娘昨晚忽然发了疯,用刀杀了自家的鸡,说那是丈夫的姘头;

听说刘寡妇昨晚也忽然发了疯,搬了一晚上的砖头,把寡妇井给填了;

还听说……总而言之,一夜之间,梧桐镇多了七八个“疯女人”。

这些女人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白天嗜睡,半夜忽然发疯,身上臭不可闻。

贺凉水:“……”

幸好柳画鸢昨晚没发疯,放火杀鸡搬砖。

二宝三宝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怎么啦?”

贺凉水哪里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疯病”并非传言中那样“忽然”来的,人为的可能性极大,这样才符合小说剧情发展的需要。

他没忘记自己穿的是一本修真文,人祸大于天灾。

梧桐镇就在青霄山脚,镇上发生如此怪事,自是第一时间惊动青霄派,派遣弟子来调查。

此事落到楚孤逸头上。

庄严巍峨的元清殿前,楚孤逸接过师命,转身大步离去。

大殿旁,凤素素现出身形,望着楚孤逸离去的背影,捏紧了手指。

“楚孤逸,别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距离元清殿一个山头的千石峰,听松苑中,林松烟垂眸凝视书案上的檀木盒,盒中铺满桑叶,桑叶上蠕动着一条晶莹剔透的琉璃色蚕,正幽幽地吐丝。

俄顷,他盖上木盒,眼中无悲无喜,“本来,只有我能救你的。”

……

楚孤逸脚步轻快,唇角挂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又可以见到贺先生了。

比起调查怪事,自己居然更在乎这个。楚孤逸脚下一顿,惭愧了三秒。

抬头,第一眼看到的正是走出云栖居的贺凉水。

刚要唤一声,却见贺凉水身后跟着哭丧着脸的二宝三宝,兄弟俩抬着担架,担架上白布盖着一个人。

许是抬得不稳,白布下的人落下一条手臂,看那华美衣袖,赫然是柳画鸢。

楚孤逸怔在当场,随即心情沉重地走过去,“贺先生……”

贺凉水眼睛一亮:“弟弟你可算来了!”

楚孤逸怀着老父亲的悲伤问:“柳姑娘怎么死的?”

贺凉水:“???她没死啊,就是身上太臭了,盖块布遮一遮。”

楚孤逸:“……”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闺女,走好。

贺凉水:点蜡。

柳画鸢:=_=

第038章发疯

骨节修长的手落在白布一角,轻轻捏起,露出一点缝隙,飘出的异味使得那只手立即放下白布。

白布下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脸蛋也无法拯救他人糟糕的心情。

“她怎么了?”楚孤逸强忍捂鼻子的冲动,怀疑柳画鸢掉进过茅坑。

一扇在手,贺凉水面上清风拂过,叹道:“昨晚镇上发生一件怪事,数个女子同时染上怪病。她们白天嗜睡,午夜发疯,身上奇臭无比。柳画鸢不幸也染上了这种怪病。”

楚孤逸面色肃然,柳画鸢会成为“怪事”中的一员,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柳画鸢没发疯。”贺凉水补充,“最多精神了一点,想跳广场舞。”

“?”楚孤逸有时听不懂贺凉水的话,他选择略过,问,“贺先生现在要带她去就医?”

“郎中昨晚就来看过了。”

“怎么说?”

贺凉水摇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怀疑有不干净的东西,你能看出来吗?”

楚孤逸张开右手,隔着白布,以灵力试探柳画鸢经脉。

好一阵,贺凉水忍不住问:“怎么样?”

楚孤逸眼睫低垂,右手覆着一层微弱的灵力,中指将暝剑化成的细黑戒指似有嗡鸣之音,他眉峰渐渐蹙起:“……柳姑娘体内确实有东西,但并非邪祟。”

“不是邪祟,那是什么?”

“暂时无法探查。”以他金丹期的灵力试探凡人经脉脏腑,不可太过,否则难免造成损伤。楚孤逸收回手,又道:“我此次下山,正是奉师命追查此事,还望贺先生细细告知柳姑娘是何时出现这样的症状,具体表现为何,有何怪异举动。”

贺凉水刚要说话,出来一个伙计,唉声恳求:“公子,我求你们快走吧,别挡门口,客人都不敢来了。”

楚孤逸冷声问:“什么意思?”

贺凉水摊开扇子,“还能什么意思,柳画鸢身上有异味,昨夜接连几个女子发疯,整个梧桐镇闹得纷纷扬扬的。所以,我们被赶出来了。”

“岂有此理。”楚孤逸道,“让你们老板出来。”

不用去叫,云栖居老板就自动滚出来,脸上堆满谄笑:“楚公子,这真是个误会,我们从来没有赶过贺公子,是他自己要走的。”

楚孤逸以眼神询问贺凉水。

贺凉水淡淡道:“他是没赶我走,却要把柳画鸢丢出去,我总不能看她横尸街头吧?”

怎么说也是来自一个世界的老乡,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本就艰难,再被赶出去,没人陪着那简直一个大写的惨。

一起来的,自然一起走。

贺凉水忽然想到:“你付了几天的房钱?把剩下的要回来。”

老板麻溜地捧上银钱,“楚公子,贺公子,这房钱我都退了,只求你们不要怪罪,小本生意,我也是没办法啊。”

贺凉水只拿了该退的那部分,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话说得好听,云栖居不敢留柳画鸢,其他客栈更不敢冒险。贺凉水心知肚明,楚孤逸对此亦是了然,人情冷暖,禁不起太大考验。

楚孤逸道:“在镇子西边有个破落的碧云观,贺先生可愿暂时去那里落脚?”

“那是再好不过了。”贺凉水乐观道,“清静,没人说闲话,也不用受气。”

“……抱歉。”

贺凉水笑:“你怎么总是对我道歉,我长得像你债主?”

“……”

确实是个破落的道观,除了头顶那块“碧云观”牌匾,整个道观就没完整的地方。

杂草丛生,砖瓦破碎,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结满蛛网,三清像不是少了头就是缺了胳膊,只剩庞大的石身冰冷地俯视人间魑魅魍魉。

二宝三宝将担架放在门口,与楚孤逸一道进去清理,贺凉水就在门口看着呼呼大睡的柳画鸢,望着清晨的流云,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小啾,要是柳画鸢真挂了怎么办?”

肥啾:“她挂了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说不定她还高兴呢。”

贺凉水又问,“那我挂了也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肥啾:“你挂了能复活,请不要辜负我的期待,让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失败好吗?”

贺凉水失笑:“你该减减肥了,站我头上有点重。”

“……”肥啾气得在他头上乱蹦乱跳。

碧云观大堂收拾出来,除了屋顶漏些天光,地方还算宽敞,住二十几人也是绰绰有余。

担架抬进来,楚孤逸在地上铺了稻草与皮毛,柳画鸢舒舒服服躺在上面,全无醒来的迹象。贺凉水给楚孤逸讲了一遍柳画鸢从昨天到今天的情况。

“前天她还好好的,帮阿叶卖豆腐,回来的当晚也正常,第二天早上就开始精神不济。然后她睡了一天,醒来还是困,同时身上出现异味,郎中看过之后继续睡。到了半夜,忽然就精神了,却在天一亮倒头接着睡。”

楚孤逸听完,说:“她真能睡。”

贺凉水突发奇想:“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虫子,是瞌睡虫与屎壳郎的结合体?她被这种虫子咬了一口中毒才会如此?”

“……”楚孤逸道,“我对虫子并无研究,林师兄博学多闻,兴许他知道。”

“那你博学多闻的林师兄怎么没来?”贺凉水语气带上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

楚孤逸盯着贺凉水,唇角微翘:“不知道,大概有事。”

贺凉水意识到自己这飞醋吃得莫名,故作淡然:“只有你一人调查此事?”

“自然不是。还有邓阳。”

说邓阳邓阳到,还带着几名青霄弟子。邓阳也是神奇,次次能自动定位楚孤逸位置,大约天生适合在楚孤逸后面捡漏。

“楚师兄,怎么到了这破道观?”邓阳问完,看到地上的柳画鸢,惊道,“柳姑娘怎么了?”

身后的几名弟子纷纷捂住鼻子:“什么味儿?”

楚孤逸道:“出去说。”

过了一阵,楚孤逸进来,留下淡水与一点果子,递去一块温润的莲花形白玉,说:“贺先生,我与邓阳前去调查,如果柳姑娘有什么异况,可凭此传音玉符唤我。”

贺凉水接过白玉,道:“我与你一起。”

“贺先生……”

“我想知道此事因何而起,柳画鸢这样,我不放心。”

楚孤逸沉默须臾问:“贺先生待柳姑娘……与他人不同?”

当然不同了,柳画鸢是他老乡。贺凉水刚要脱口而出,忽然反应过来,楚孤逸大概误会了,于是另一句话脱口而出:“她是我们闺女啊。”

“……”

“……”

四目相对,贺凉水面红耳赤补充:“说笑的。”

楚孤逸笑了:“嗯,我很喜欢这个笑话。”

尽管据目前得到线索,得了“疯病”的女子到了半夜才会醒,以防万一,楚孤逸施了一道捆仙绳将柳画鸢绑住,二宝三宝留下看守。

楚孤逸率五六名青霄弟子,挨个走访发生怪事的人家。贺凉水的衣服与青霄弟子十分相似,乍一看,竟瞧不出区别。

除了邓阳,其他弟子深感意外,一向高冷的楚师兄何时与一个外门小弟子如此亲近?

邓阳也没多作解释,这贺公子根本不是青霄弟子,而是楚师兄的“情人”——看那身情侣装,啧啧。

单身狗邓阳心有戚戚,幻想着将来他有道侣,也要穿情侣装。

调查的人家有七八户,家家闹得鸡犬不宁,看到楚孤逸等人,有的哭天抹泪,有的惊惧非常。毕竟自家的女儿婆娘老板娘忽然发疯,搁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楚孤逸冷静有条理地询问这些女子发病前后的状况,比如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去过哪里。

离开之时,他留下一句:“如果今夜还有异况,可到镇西碧云观寻我。”

路过一户人家,邓阳忽然说:“也不知道阿叶的风寒怎么样了。”

贺凉水问:“这里就是阿叶家?”

“嗯。”

“去看看,她要是在家,正好买块豆腐。”

几人进了院子,却见满院狼藉,磨豆子的石磨都被推翻了,木桶横七竖八。

“阿叶?!”邓阳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

阿叶倒在地上,昏睡不醒,身上散发着与那些“疯女人”如出一辙的臭味。

其余弟子下意识退避,邓阳却去扶起她,向楚孤逸求助:“楚师兄,阿叶没有亲人,她现在这样可怎么办?”

楚孤逸想了想:“贺先生,可否让阿叶姑娘与柳姑娘一处?”

贺凉水自是答应,于是邓阳将阿叶背到了碧云观。

“看他,像不像猪八戒背媳妇?”贺凉水悄悄对楚孤逸笑道。

楚孤逸本在思索此事,眉头皱得紧,闻言抬头看去,疑惑道:“猪八戒是谁?”

哦,这个世界没有西游记。

贺凉水换了一个说法:“你看他像不像背自己媳妇?”

“为什么要说像背媳妇?”楚孤逸不解,“邓阳没有媳妇,阿叶还未出阁,莫要开这样的玩笑为好。”

“……”贺凉水服了,“我的意思是,邓阳是不是对阿叶有意思?”

楚孤逸:“邓阳对谁都有意思,看到一条大白狗,他都要上去摸摸。”

贺凉水:“…………”邓阳,果然是个奇人。

更绝的是,楚孤逸居然是这么看邓阳的。

回到碧云观,已是日头西沉,众弟子都累了,但楚孤逸都没喊累,他们又怎能躲懒,歇在道观,各自打坐。

回来的路上,贺凉水记挂着两个笨蛋吃货,给他们带了馒头与烤鸡。二宝三宝有的吃就开心,大概一整天闻习惯了柳画鸢身上的味道,就算在她身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楚孤逸收回捆仙绳,他要看柳画鸢“发疯”,才能判断她是否已病入膏肓。

柳画鸢与阿叶躺在一块,静静地沉睡着,等待夜幕的降临。

夜深露重,贺凉水打了个喷嚏。楚孤逸便去捡些柴火,生起一丛篝火。

火光照拂这个破落道观,添了一丝温度,也让众人一整天被吊起的心,稍稍回落。

“距离午夜还有半个时辰。”邓阳望着两个并排躺的女孩,“她们真的会发疯吗?”

“我觉得柳画鸢不会发疯。”贺凉水说。

“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身体与灵魂是可以分开的。贺凉水当然无法这么说,“我猜的,她向来是个……矜持的姑娘。”

为了维持柳大美女的形象,贺凉水自以为尽力了。

话音落下不到十秒,矜持的姑娘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一名青霄弟子吓了一跳,指道:“她、她……”

柳画鸢竟然不到午夜就醒了,懵逼地看着周围一大群男人,认出了楚孤逸贺凉水以及邓阳——二宝三宝算不上男人。

“这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干嘛那样看着我?”柳画鸢问。

贺凉水问:“你睡得还好吗?”

“好啊,好得很,咦,好臭啊。阿叶?她怎么在这里?”

“你们得了同一种‘病’。”

“不是瘟疫吧?”

“不是。”

“那就好。”柳画鸢推了推阿叶,“阿叶,起来嗨!”

“……”

阿叶当真睁开眼睛,眼角竟有蛛网般的纹路扩散,双瞳焦距也不正常,直勾勾地盯着柳画鸢。

柳画鸢凑过去:“阿叶,你这眼妆不错欸。咱们现在都臭臭的,简直臭味相投。”

“……”

柳画鸢牵过阿叶的手,拉她起来,激情四射地将阿叶拉近又推远,手舞足蹈,让阿叶转一个圈,落在她臂膀间。

柳画鸢挑起阿叶下巴,“美人儿,我们来跳舞吧。”

阿叶眼中生出戾气,隐约有狂躁迹象,但在柳画鸢一个接着一个转圈中,愣是给转晕了。

柳画鸢边跳边唱:“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

贺凉水:“…………”

其他人:“…………”

柳大美女的发疯画风,为何如此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我们闺女是个矜持的姑娘。

柳画鸢:跳完拉丁跳探戈,跳完探戈跳芭蕾,跳完芭蕾跳爵士,跳完爵士跳广场舞!来吧宝贝~~~

楚孤逸:嗯,她很矜持。

第039章告急

众人欣赏了好一阵狂魔乱舞——也就是柳画鸢硬拉着阿叶跳的现代舞。

说现代舞是好听的,因为柳画鸢只会跟阿叶转圈圈,成功将暴走的阿叶转晕,攻击力直线下降。

她们从东跳到西,又从西跳到南,在每个弟子眼前翩翩起舞,裙摆翻飞,绕来绕去,臭味弥漫。以至于众人提前得老花眼,以及嗅觉失灵。

阿叶几次想要摆脱与攻击柳画鸢,每次都被柳画鸢运气好躲过,柳画鸢就跟眼瘸似的竟然没发现阿叶的异常——莫不如说,她本身也是不正常的。

直到她唱完一首歌,跳完一支舞,带着阿叶优雅谢幕,鞠躬。

“感谢先生们女士们的捧场,今夜有你们相伴,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下面是点歌时间,你们想听什么?”

众人无言。

柳画鸢红光满面,就像干了一整瓶二锅头:“没人点歌,那我自己唱了啊——啊?”

阿叶突然发力,一爪子朝她面门抓去!

在距离柳画鸢面孔不到一厘米处,阿叶绷紧的五指堪堪停住,邓阳捉住她手臂,试图唤醒她:“阿叶!”

阿叶瞳孔紧缩了一瞬,但很快再次被戾气淹没,眼角蛛网纹路扩散,用力挣扎不过,低头一口咬在邓阳手背上。

邓阳“嗷”一声惨叫。

贺凉水道:“快让她松口,别咬出血,不然你也会变成丧尸的!”

“??丧尸是什么?”邓阳一手按在阿叶额头往外推,其他弟子也来帮忙。

“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柳画鸢被这一幕吓到,牙齿打颤往贺凉水身边钻,还没靠近,身上一紧,竟是被绳子从上到下捆了十几道,惊道:“楚孤逸你干嘛?!”

楚孤逸道:“坐下,不许咬人。”

柳画鸢:“……”这命令,咋听着那么熟悉呢?

她猛然反应过来:“靠,我又不是狗。”

在众人的手忙脚乱下,阿叶也被绑了起来,邓阳手背多了两排深深的牙印,磨破一点皮。他疼得龇牙咧嘴:“我是不是要变成丧尸了?”

贺凉水:“我就说说,得这个病的都是女人,要是会传染,说不定你会变成女人。”

邓阳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了。傻孩子这都信。”

“……”

阿叶虽神智尽失,到底是个弱质女子,发狂半个时辰,便消耗完体能,木呆呆地睁着眼睛,不叫也不动。

楚孤逸并起中食二指,指尖凝聚一点灵力,点在她额上,对邓阳说:“叫她。”

邓阳一声声唤着:“阿叶?阿叶?……”

柳画鸢身上绑着捆仙绳,兔子似的跳了两下,说:“这要是在电视剧里,你这么叫她是不会醒的。”

“?”

“你应该对她深情表白,说你多么多么喜欢她,唯她不娶。”

邓阳脸庞涨红:“柳姑娘,请不要胡说。”

“你不喜欢她,会心甘情愿被她咬?”

楚孤逸:“每次看到大白狗,邓阳为了摸一把,也会心甘情愿被狗咬。”

邓阳:“……”

贺凉水:“……”又是大白狗,在楚孤逸眼里,邓阳与大白狗才是天生一对吗?

柳画鸢放弃了从爱情方面唤醒阿叶,亲自上阵:“阿叶啊阿叶,你醒醒,想想你的豆腐,那么多人等着吃你的豆腐……呃,我是说真的豆腐,不是吃你豆腐……是你的豆腐,不是……”

柳画鸢凌乱了。

贺凉水扶额,代为感化:“阿叶,做豆腐是你家的祖传手艺,从你太爷爷到你爹娘,再到你手里,你真的甘愿就此放弃叶家豆腐吗?”

“我相信,叶家豆腐对于你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做豆腐卖豆腐,而是活在这个世界的小小信仰,对吗?”

“阿叶,还有很多人等着吃你做的豆腐。叶家豆腐,真的很好吃。你愿意再做一次给我们吃吗?”

众人期待地观察阿叶神色。

半盏茶过去,一炷香过去……阿叶毫无变化。

贺凉水尴尬地干咳一声:“看来感化行不通。”

柳画鸢:“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楚孤逸收回手,忽听外面传来焦急的喊声:“楚仙长在吗?楚仙长可在?”

几名弟子先行出去询问:“寻我师兄何事?”

“楚仙长,不得了了,我家婆娘她、她杀人了!”来人是个七尺大汉,此时竟怯弱惊恐如妇人,“她杀了我的小妾,还要杀我!救救我,快救救我!”

话毕,只听一道气势汹汹的女高音:“杀千刀的我要宰了你!!哪里逃!”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夜色中冲出一个球似的中年妇人,手中高举杀猪刀,锋芒锃亮。

大汉眼泪鼻涕一大把嚎叫:“仙长救命啊!”

不必楚孤逸出手,众弟子合力制住这妇人。妇人蛮力惊人,竟将普通绳索挣断,还是一名弟子取出特制的牛筋绳才将其完全绑缚。

大汉见自家婆娘无法再行凶,恶向胆边生:“仙长,这婆娘可恶得很,不如就此把她……”

楚孤逸眼色一厉,那大汉陡然结巴:“把她、她……送官?”

“那也要等她恢复正常。”

大汉唯唯诺诺:“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可千万要看好这婆娘。”

妇人被绑在廊柱上,凶神恶煞地吼:“王二你等着!回家我就把你宰了!”大汉踉跄一步,发足狂奔。

邓阳问:“她清醒吗?”

贺凉水以扇遮鼻小心翼翼走到那妇人面前,“这位夫人,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妇人:“王二我饶不了你!我要剁烂你几把!!你个黑心肝烂屁。眼的!”

贺凉水:“……”

柳画鸢又在兔子跳:“看来现在无论谁在她眼里都是王二,你别靠太近,小心变成太监。”

楚孤逸捉住贺凉水手腕往后拉。邓阳一阵恶寒,连忙将妇人的杀猪刀扔进杂草丛。

贺凉水瞅柳画鸢,“你干嘛一直跳?”

柳画鸢:“不知道,我就想跳跳跳,停不下来——这就是舞者的修养,舞者的灵魂在燃烧吧!”

修养没看出来,体力不错。贺凉水发现,她的眼尾与阿叶以及那妇人一样,出现了蛛网纹路,看着挺骇人。

“看来这疯病发疯的主要症状,就是狂躁、易怒、精神在特定时间段提升数倍。并且,现在不到午夜,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会一日比一日早醒。”贺凉水分析道。

这才第二夜。

“好臭啊。”二宝三宝皱着脸。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是三个女人能把人臭晕。

贺凉水拼命对着脸扇风也无法驱逐那股挥之不去的臭味,楚孤逸拿出一瓶药,说:“此药可使人暂时嗅觉失灵。”

众弟子一哄而上:“楚师兄你怎么不早说!”

瓜分到最后,只剩一颗,楚孤逸递给贺凉水。

“这味道熏不死我,你吃吧。”贺凉水道。

楚孤逸道:“贺先生,你喜欢吃西瓜还是冬瓜?”

“啊?……”

楚孤逸竟将那颗药塞他嘴里,转眼间,已靠得极近,就像在堕魔城擂台上……

贺凉水张大眼睛,难道又要被“强吻”?

咕噜一声,把药咽了下去。

楚孤逸微微一笑,退开,他只是做做样子。而贺凉水以为是真的,下意识吞了药。

他们明明没有亲,周围却弥漫着“发现一对狗男男”的氛围。

肥啾打破他们之间的暧昧:“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了?我也不想闻臭味。”

邓阳震惊:“活的!一只会说话的小胖鸟!我还以为是贺公子的头饰呢。”

肥啾飞过去怼着邓阳脸扑打:“你才胖!啾啾啾!”

轻松只有一刻,今夜注定不平静。

接二连三有人来告急,说他们家女儿媳妇老板娘丫鬟又发疯了,比昨晚更严重,用凶器伤人,绑着不管用,镇上已经鸡飞狗跳。

楚孤逸留两名弟子看守碧云观,前去的弟子加上他与贺凉水,不过七人,根本不够。

“林师兄,你睡了吗?”没办法,楚孤逸用传音玉符联系林松烟。

林松烟嗓音清晰:“还未,调查如何了?”

“事态紧急,师兄可否多带几人来?”

“好。”

“到镇上之后,请师兄直接带人前往绿水巷、南街两处,我先去后巷、寡妇井。”

“好。”

“麻烦师兄了。”

“不麻烦。”

“还有一件事……”

“你说。”

“罢了,待事情处理完,再禀明不迟。”

贺凉水已经先进了刘寡妇家。

这个梧桐镇著名旅游景点,经过两夜的破坏,此刻只剩狼藉,桌凳全被柴刀砍得缺腿少脚,井口堆满杂物,各个房间门窗损毁殆尽,只有一间房亮着烛火。

这点烛火,给此处镀上一层阴森外衣。就像话本小说中的破落院子里,总会住着那么一个吃人的精怪或厉鬼。

不作死就不会死,贺凉水深谙恐怖片模式,立即停下脚步,等楚孤逸。

楚孤逸进来,二人对视一眼,不用任何言语,默契地朝点着蜡烛的房间靠近。

楚孤逸右手微动,将暝化形,至门前,轻轻推开。

这门实在太旧,只推开一点缝隙,就像拉二胡似的响。里面的人立即警觉,恶狠狠瞪过来。

贺凉水心头一惊,别人只是眼角有一点蛛网纹路,刘寡妇竟整张脸都是黑色纹路。

纹路越多,越深,代表着越狂躁,戾气越大。

楚孤逸不能真的伤她们,捆仙绳与牛筋绳已经用完,如何将这个刘寡妇带去碧云观,是个问题。

二人思索良策之际,刘寡妇竟渐渐缓和脸色,笑道:“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别耽误了吉时,快跟你媳妇拜堂成亲。”

“???”

作者有话要说:

柳画鸢:跳跳跳,跳跳跳,跳跳跳~我是一只快乐的小兔几~

贺凉水:狼的女儿为什么是兔子呢?

楚孤逸:因为狼的媳妇是兔子。

第040章拜堂

刘寡妇早年丧夫,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悲痛非三言两语可表。这疯病恐怕会激发人心底最深的渴望,阿叶想不那么懦弱,委屈了半生的妇人提刀杀小妾,刘寡妇则期望儿子还在世,看他成家立业。

“儿啊,还愣着做什么?”刘寡妇满脸蛛网纹路,本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此时只剩森然可怖,“快跟你媳妇拜堂成亲,然后入洞房,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楚孤逸:“……”

贺凉水:“……”

梧桐镇的人莫非集体老花眼,他到底哪里长得像楚孤逸媳妇了??

面面相觑,贺凉水刚要开口,只听楚孤逸道:“好,这就成亲。”

贺凉水瞪直了眼,搞什么?

楚孤逸悄声道:“先稳住她。”

刘寡妇喜得见牙不见眼,“哎,这才对嘛。我找找,你们的喜服放哪里了……”

“不必找了。”贺凉水道。

刘寡妇动作一顿,呆滞的眼神带上狠厉,“你说什么?”

“我是说,吉时快过了。”

“快过了?”刘寡妇眼睛撑得大大的,盯着某一处,好一阵才接着说,“对,吉时快过了,你们快点拜堂。”

楚孤逸道:“那我们先拜天地。”与贺凉水一道退出门去。

刘寡妇忙跟出来,“哎,拜天地,千里姻缘一线牵,月老会为你们作证的。”

夜幕靛蓝,月亮只有浅浅的一弯,光华暗淡,落在楚贺二人身上,他们对着天地,身后是脸上洋溢诡异幸福的刘寡妇。

贺凉水额冒冷汗,楚孤逸牵起他手,一起对着月亮,鞠了一躬。

拜完天地拜高堂,这里有个鬼的高堂,这一步难住了他们,就算知道是假的,也不想拜一个假的高堂,感觉对不起自己亲生父母。

于是楚孤逸道:“入洞房的吉时快过了,过了吉时就生不了大胖儿子了。”

贺凉水:“……”

刘寡妇一听,那还得了,连忙赶他们:“好了好了,快去入洞房!”

这里有个鬼的洞房。刘寡妇四顾张望,“奇怪,你们的新房在哪儿来着?”

楚孤逸脸不红气不喘:“我跟娘子的新房在别处,您要不要去看看?”

贺凉水:“……”谁是你娘子!

“好,去看看。”刘寡妇笑出一脸褶子,肢体僵硬地跟在他们后面。

出了刘家,穿过大街小巷,抵达镇子西边的碧云观。一路上,刘寡妇都表现得乐呵呵的,一声声“儿啊儿媳”地叫,到了道观前,她望着无处不破旧的“新房”,笑容唰地褪去,面上纹路加深,五官扭曲:“你不是我儿子,他不会在这种破地方!我给他烧了大房子,他应该住在大房子里!”

在刘寡妇面前,其他发疯的女子可谓是小巫见大巫。刘寡妇张牙舞爪,形貌癫狂,身上竟隐约有魔气冒出。

即便是普通人,在极度愤怒悲伤的情况下,亦会入魔。况且有她体内的“魔物”作祟。

一个刘寡妇,抵过十个“疯女人”,她彻底迷失神智,只有处于本能的攻击,不知痛觉为何。

楚孤逸以剑鞘抵挡,施法在她几处大穴点过,却并无太大效果,她的身体已不由她自己控制,就算被折断手脚,也会持续不断地攻击他人。

“绳子!”一层灵光笼罩刘寡妇,楚孤逸施法将她定身,但这并非多么高级的法术,控制不了多久,刘寡妇疯狂扭动,身上魔气越发浓郁。

听到动静的弟子手忙脚乱搜刮剩余的绳子,用了三根才牢牢将刘寡妇捆住,与其他发疯女子一同缚在院中。

一时间,此破落道观鬼吼狼叫,臭气熏天。若是普通人路过,恐怕撑不过三秒。

贺凉水吃了药暂时嗅觉失灵,但看楚孤逸脸色,那味道定然让人难忍,他问肥啾:“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防毒口罩?”

肥啾:“如果有这玩意,我第一个戴。”

贺凉水思忖须臾,拿出一条平时用来包果子点心的帕子,院里有一口缸,里面积满雨水,他将帕子浸湿,对折两道。

“楚孤逸,用它捂住口鼻,会好点。”贺凉水也只能想出这种办法了。

楚孤逸接过帕子,捂着口鼻探查这些女人的脉象,尽管知道可能没什么用,还是让几个弟子同念清心咒,安抚她们不受控制的情绪。

贺凉水前去慰问柳画鸢:“你还好吗?”

柳画鸢呆呆地看着满院的疯女人,“不好,一点都不好。”

“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柳画鸢不再兔子跳,情绪低落,“我不想变成她们这样。”

“不会。”贺凉水凑近一点,低声道,“你跟她们不同,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病’对你影响并不大。坚持住,会有办法解决的。”

柳画鸢快哭了:“可是我好臭啊,控制不住想跳舞,带着大家一起跳,如果没人捧场,我就想拿锅打他们。”

“你这样已经很好了,真的,至少你还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那要是控制不了呢?”

贺凉水勾了勾她身上的捆仙绳,“它会控制你。”

柳画鸢叫屈:“我不要啊,为什么我要遭这种罪?”

贺凉水说了一句非常具有哲理的话:“人活着,就是遭罪的。所有的快乐,都是苦中作乐。”

“……”

不多时,林松烟带着人来了。

加上柳画鸢,总计十二个患上疯病的女子,也就柳画鸢与发呆的阿叶正常点,其余人等无不奇形怪状,面目狰狞。

贺凉水真心觉得,这场景可以拍一个古代丧尸片。

“林师兄见多识广,你看这染上怪病的都是女子,可有见解?”楚孤逸问。

师兄弟俩在观外商议对策,贺凉水轻手轻脚寻过去。

林松烟沉吟道:“先说说你的看法。”

“我有一个看法。”贺凉水施施然走出来。

林松烟淡淡睨去,“贺公子有何高见?”

“此次事件,定是人为。”

林松烟皮笑肉不笑:“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贺凉水猝然对上林松烟眼睛,“林公子这话,新奇得很。”就像网络流行语。

林松烟笑意冷却,不动声色道:“贺公子的话,才常常教人听着新奇。”

楚孤逸道:“贺先生说的不错,我也怀疑此事是人为。”

“师弟你说。”林松烟不咸不淡,不看贺凉水。

贺凉水就是来要个旁听席,待在楚孤逸身边,并非一定要争口舌,比林松烟更云淡风轻地摇着扇。

楚孤逸道:“在此之前,我详细询问过这些女子的家人,我发现她们在前一天,也就是善修开始的第一天,都去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林松烟问。

“寡妇井。”楚孤逸道,“她们都去寡妇井喝过水。”

“你是说,有人故意在她们喝的水中,下了东西?”

“是。”

“你已经猜到是谁了,对吗?”

夜色沉沉,楚孤逸微微低着脸,剑眉下双目凛然,“是凤师妹。”

林松烟像是感到满意,唇角翘了一下,继而肃了脸色:“你当真这么觉得?”

“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还有这本事。当天,凤师妹出乎所有人意料,去帮刘寡妇卖水,行为反常是其一;她明明去过后菊坊、紫晶宫,被送去炼魔境,却说没去过,此其二。最重要的是,这些女子身上的东西,有魔气,想来并非人间所有。”

“是,她确实可疑。”林松烟道,“但若要师父相信,这点证据恐怕不够。凤师妹也会竭力否认。”

楚孤逸道:“师兄人脉比我广,定然知道,那日随行凤师妹护卫的,是哪几个人。”

林松烟笑道:“我确实知道,我还知道,他们在善修开始之前,就被凤师妹找理由打压逐出师门了。”

“那……”

“我料想他们还有用处,就把人留在了梧桐镇。”

楚孤逸错愕,“林师兄所思,果真长远。”

这戏要做就做全套,林松烟不光思虑深厚,还心计过人,来此之前,就给青霄掌门打了招呼,言说事态紧急,梧桐镇上的怪事并不简单,请师父下山一探究竟。

没说要带凤素素,但凤素素知道此事后,心虚慌张,跟着下了山。为防万一,她叫了自己娘亲陪同,留作后盾。

说到就到,贺凉水抬头只见一群修士御剑而来,端的是仙气飘飘。此时月色蒙眬,两列弟子提着宫灯,拥簇中间的道人仙姑,这排场乍一瞧,还真以为是神仙下凡。

青霄掌门徐平宽,年逾五十,表面看如同刚至不惑之年,面庞刚正,双目威严,唇上两撇美髯,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翩翩公子。

他身边随着一名褐袍道姑,年岁相似,吊梢眼,樱桃口,一看便知是个厉害的。

贺凉水了然,这道姑大约便是徐平宽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凤藻,凤素素的母亲。

凤素素站在凤藻身边,有了底气,嚷道:“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松烟平和道:“凤师妹,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你能来,说明你心里过意不去,对吗?”

凤素素急道:“什么过意不去?林师兄你莫要含血喷人!”

林松烟不疾不徐:“是否是含血喷人,还要师父听过再作评判。”

徐平宽扫过一大片乌糟糟的人,“到底怎么回事?”视线蓦然与贺凉水对上,“……你为何一直看我?”

贺凉水好奇啊,合起扇子谦谦笑道:“常听楚孤逸说他师父青霄道人仙风道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神勇威武、气质高雅,今日一见,果然不俗,晚辈好生敬仰钦佩。徐掌门的风姿,当真举世无双、为天下之楷模。”

这马屁,拍得惊天动地,响彻云霄,集体安静。

徐平宽愣住了,他没出过什么传奇的一生,居然会得到这么多赞美的词汇。

半晌,徐平宽像是老脸一红,干咳一声:“我这小徒,当真这么说?”

贺凉水:“当然,楚孤逸经常在我面前说,他对您的敬仰是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此生能有您这样的师父,是他三生修来的荣幸。”

楚孤逸:“……”

徐平宽面色复杂地看着楚孤逸,“为师没想到,你居然……”

凤素素炸开了:“楚孤逸!你居然喜欢我爹?!!他是你师父,你这样是大逆不道!”

楚孤逸:“…………”

徐平宽:“…………”

其他人:“…………”

贺凉水:我马屁收回还来得及吗?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难言的氛围中时,刘寡妇突然挣脱束缚,叫着“儿子儿媳”,横冲直撞而来,贺凉水首当其冲被撞翻,猝不及防扑向楚孤逸——

“贺……?”

啵的一声,众目睽睽之下,贺凉水的嘴巴与楚孤逸脸颊亲密接触。

刘寡妇:“好哇好哇!小俩口真要好!”

贺凉水:“……”我今晚是造了什么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帮弟弟刷好感有错吗?

楚孤逸:只想刷贺先生好感,占贺先生便宜,对贺先生这样那样。

贺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