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一月有余。”柏灵儿道,“今明两天我把药堂收拾一下,后天开始炼制,你看可以吗?”
“当然,辛苦柏姑娘了。”
“跟我客气什么,将来请我喝杯喜酒就成。”
“……”
下午无事,楚孤逸去了一趟安善城,从铁铺购买一块铁坨坨,打算自己给将暝补补。
还是那火炉、铁板,多了一把小锤子。贺凉水问:“你补过剑吗?”
“没有。”楚孤逸道,“可以试试。”
“你怎么不让铁匠给你补?”
“将暝不喜欢别人碰它。”
“这小破剑还挺有脾气。”贺凉水摸了摸将暝,将暝大约还念着他的恩德,讨好地发出有节奏的嗡鸣,就像唱歌。
柳画鸢觉得稀奇,也要上手摸摸,手指摸出了一道哗哗流血的伤口,“妈呀!”
贺凉水:“楚孤逸都说了将暝不喜欢别人碰它,你还碰。”
柳画鸢气鼓了腮帮子,“我是别人吗?我是楚孤逸干女儿!”
楚孤逸:“干女儿也不行,只有贺先生可以。”
柳画鸢气咻咻地去药堂找柏灵儿给自己包扎,与肥啾同病相怜:“狗男男,没人性。”
二宝三宝就乖多了,楚孤逸的东西从来不随便乱碰,只在一旁看着,每人捧着一条烤鱼啃,啃着啃着便惊呆了。
贺凉水也愣住了。
楚孤逸补剑的方式,非常简单,就是用手,在那么大一块铁坨坨上,就像揪泥巴似的,给揪出一块铁来,抹在将暝剑身缝隙处,放在烤热的铁板上,用小锤子敲敲打打。
如果不够,就再揪一点铁抹上去。
贺凉水摸了摸铁坨坨,坚硬无比,楚孤逸用手揪过的地方,也是硬的。
对比之前楚孤逸揪他小樱桃的力道,可以说是真的非常温柔,如同鸿毛拂过了。
楚孤逸懵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惊人的举动,专心补剑,这里敲敲,那里打打,还真给他补好了,一点修补的痕迹也无。
贺凉水惊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孤逸道:“看来只要有铁,将暝就能自己修复。”说着亲自实验,又揪了一点铁抹上去。贺凉水亲眼看到,这铁剑居然自动将铁吸收,光泽如新。
只能说,不愧是楚孤逸的配剑。
说起来,血液里面也有铁元素,难道这就是一些剑越用越厉害的原因?
补好剑,楚孤逸便要去试试,在院外舞剑,身形灵动轻盈,自带一股刚正之气。贺凉水击掌赞叹:“好!”
楚孤逸停下,道:“贺先生,我们飞一圈。”
“好啊。”
两人御剑绕着药谷转圈圈,这次他们长记性,没有飞太高,落在小山坡上故地重游。
贺凉水找了找,一块地皮上的青草明显不如别处茂盛,“就是这里,要是当初你把我埋了,草肯定比现在还高。”
楚孤逸道:“我不喜欢这个假设。”
贺凉水笑道:“我就开个玩笑。”
“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贺凉水捧住楚孤逸的脸,揉了揉,“那我不说了。”
楚孤逸一眨不眨地望着贺凉水,“贺先生,你可以再亲我吗?就是那种发出声音的,啵啵啵。”
“……”贺凉水尴尬,“我那时是太激动了,真正的亲吻不是这样子的,你不要跟我学。”
“那真正的亲吻是什么样子的?”
“呃……”
“贺先生,你可以教我吗?”
贺凉水深吸一口气,凑过去,唇在楚孤逸脸上碰了一下,“这样。”
“就这样?”楚孤逸摸了摸脸,“那还不如啵啵啵。”
“……”
“贺先生,你看是不是这样?”
“?”
乌金西坠,云蒸霞蔚,贺凉水眼中映入一道夕辉,夕辉中是楚孤逸挨近的脸,他唇上一软,宛如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将暝:我削铁如泥!
楚孤逸:我揪铁如泥。
将暝:对待主人的道侣要温油~
楚孤逸:要轻轻地揪。
贺凉水看一眼自己的小樱桃:被撩到了是怎么回事……
第091章心动
贺凉水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楚孤逸亲了嘴。
楚孤逸的吻技十分青涩,轻轻啄吻,像是怕吓到贺凉水,又不愿一触即分。与第一次擂台之上蛮横强势的“吻”,截然不同。
贺凉水猛地推开楚孤逸,推开之后才咀嚼到心动滋味,刷的一下红了耳根,可与天边晚霞争辉。
“贺先生。”楚孤逸专注地凝视贺凉水面具后形状姣好的桃花眼,“怎么样?”
就像初学乍练的蛋糕师,在问自己的伴侣,蛋糕好不好吃。
“好吃。”贺凉水回答。
“?”
“不是。”贺凉水面热更甚,欲遮欲掩带上教训语气,“楚孤逸,你不能随便亲别人的嘴。”
楚孤逸道:“我没有随便。”
“还说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亲了我。”
“我那不是亲。”楚孤逸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我那时不知道这叫亲嘴……对不起。”
他这么认真地道歉,贺凉水哪里还气得起来,扭过脸说:“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楚孤逸等着他说下去。
贺凉水却道:“回去吧。”若无其事地走下山坡。
“贺先生,”楚孤逸追问,“你还没告诉我,我刚才是真正的亲吻吗?怎么样?”
贺凉水故作淡然回头,“把你的手抬起来。”
“?”楚孤逸照做。
“对着你手背练习,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就能熟能生巧。”
楚孤逸看了看自己手背,“……”完全提不起欲望。
贺先生的意思是,不怎么样?怎么会?明明贺先生睡着后那么配合他。
到了这种地步,贺凉水依然有足够的理由骗自己,楚孤逸就是春心萌动期到了,对着一根木头都能品出眉清目秀,是时候教他打飞机,学会自己解决问题了。
在血魔宗走了一遭,柳画鸢又得到了系统的奖励:脆皮鸭×1
柳画鸢怀疑系统在讽刺自己,哪个晋江女孩没听过脆皮鸭文学?
晚饭桌上,这只脆皮鸭受到了二宝三宝极大的好评:“好吃,好好吃,太好吃了!”
连骨头都给他们吃了。
贺凉水吃了一点脆脆的鸭皮,喝半碗粥,便放下了筷子。柳画鸢问:“吃这么少?”
贺凉水人淡如菊:“我一直都吃这么少。”
“骗鬼呢,小笼包你眼不眨能吃三笼。”
“瞎说,我最多吃了两笼半!”贺凉水说完,一瞥楚孤逸,干咳一声,“我吃的小笼包,都是那种一口塞的,也就一颗栗子那么大,特别小。”
柳画鸢嗤笑:“你怎么不说一颗瓜子那么大?吃就吃了,男人就要能吃,力气才大。”
这就纯属胡说八道了,楚孤逸一天到晚没见他吃什么,照样力能扛鼎、手能揪铁,还能带着贺凉水御剑兜风。
楚孤逸一有空就修炼与学习,贺凉水吃个饭的工夫,他已经将全身经脉内的真气运转了一遍,灯下看了半册古卷。
旁人只道楚孤逸是奇才,天资聪慧,殊不知他背后付出的努力,是常人的十倍百倍。
时至今日,他依然孜孜不倦地锻炼体魄、拓宽眼界与学识——虽然偶尔会有点恋爱脑。
恋爱脑?贺凉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楚孤逸都没恋爱,哪来的恋爱脑?
“贺先生?”楚孤逸放下书卷,“吃过了?”
“嗯。”贺凉水往书案上一瞄,脑子就晕了,“这写的都什么?你看得懂吗?”
“大概能看懂。”楚孤逸道,“贺先生要是想知道,我可以读给你听。”
“好。”
然后贺凉水听了一段文言文,每个字好像都能听懂,连成句子愣是没领会出意思,唯有颔首微笑。
楚孤逸解释道:“这第一段的意思是,在久远之前,人间还是一个整体,后来因为天魔降生,才分为几大区域。”
“哦,这样啊。”其实这个设定,在读原书的时候,贺凉水就了解到了。
楚孤逸见他兴致不高,便放下书,从乾坤袋取出玉牌与那颗血液凝成的琥珀。
贺凉水落座他书案侧边的蒲团,用扇子指着水滴状的血琥珀问:“这是何物?”
“我也不知。是在血魔宗的藏宝阁中找到的。”
贺凉水回想,“就是你打碎的那个琉璃瓶?”
“是。”
“你拿血皇天的东西做什么,肯定不干净。”
“贺先生不也拿了一把匕首。”
“……我那是迫不得已,反正用不着,找个机会卖了便罢。”
楚孤逸对着烛火凝视血琥珀,“不知道为什么,这滴血给我的感觉很特别。”
“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是谁的处子血?”
“……”
贺凉水讪笑:“开个玩笑。”
楚孤逸问:“处子血是什么?”
“啊?”贺凉水不知该如何解释,“……处子血,就是处子的血嘛。”
“就这样?那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在于,是从处子哪里流出来的。
楚孤逸又问:“那贺先生的血也是处子血?”
“……嗯。”
“给我一滴。”
“……”贺凉水努力绷住表情,“你要我的处子血干什么?”
楚孤逸:“只有贺先生的处子血是特别的,我把它凝成琥珀,留作纪念。”
贺凉水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处子血,被楚孤逸凝成琥珀,一辈子纪念是个什么样的画面……话说,他有处子血吗?
如果有,那也只能从那里……
打住!贺凉水敲打自己脑壳,说:“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楚孤逸觉得很有纪念意义,“以后贺先生不是处子了,就没有处子血了。”
“……”
“要不我们交换?我把我的处子血给贺先生,贺先生把你的处子血给我。”楚孤逸说着,当真要划破手指,给贺凉水挤一滴血。
“真的不用了!”贺凉水拍案而起,窘迫不已,“实话跟你说吧,其实男人没有处子血。”
楚孤逸不解:“可是我们都是处子。”
“没错。”
“但我们的血不是处子血?”
“不是这么说的。”贺凉水挠头,“其实处子的血,跟处子血,是两样东西,只有女子才会有处子血这个概念。你明白了吗?”
楚孤逸懵懵懂懂:“好像明白了一点。我听说,女子新婚之夜,都会流血,是这样吗?”
贺凉水长呼一口气:“没错,是这样。”
“为什么只有女子会流血?男子新婚之夜不会流血吗?”
“……这就要涉及生理学知识了。”贺凉水头疼,“你先让我备个课,过两天再给你上课啊。”
楚孤逸一脸好学地点头,“好。”
贺凉水赶紧溜,“那我洗洗睡了。”再聊下去,脸皮都要烫没了。
躺上床,贺凉水舒舒服服地准备睡大觉,这时楚孤逸又来了一句:“贺先生不会流血就好。”
“……”什么叫不会流血就好?
楚孤逸说话,真是越来越让人胡思乱想了……
贺凉水心绪乱糟糟的,入眠之后做的梦也是乱糟糟的,一会是楚孤逸在山坡上亲吻自己的画面,一会回到了堕魔城,楚孤逸在擂台上强吻,又到了紫晶宫的水潭,那个水下深吻……
游出水潭跃出水面一看,竟到了双人浴桶中,二人赤。裸相对,楚孤逸卷曲的长发浮在水面上,红色玫瑰花瓣在水波中荡漾。水波之下,是渐渐靠近的男性躯体。
他的胸膛硕美、宽厚、英俊,涂了一层蜜糖色,沿着肌肉的沟壑,近在咫尺的诱惑。
贺凉水望着眼前的楚孤逸,无法抗拒,由着他靠近,发出低沉喑哑的呼唤:“贺先生……”
骤然清醒。
贺凉水睁圆了眼,一动不动,如同在做另一个梦。
他希望这是梦,因为他的裤子,又湿了。
可惜天不如人愿,贺凉水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有疼痛感,不是梦。唯一值得庆幸,就是屋里没有楚孤逸。
看窗外天色,刚蒙蒙亮。勤奋的楚孤逸,应当是起早去修炼了。
贺凉水赶紧把裤子换了,裹成一团塞进乾坤袋,打算到小溪边洗洗。
出门,贺凉水偷偷摸摸瞄了一圈,很好,院里没人,他轻手轻脚跑出去。
与楚孤逸一道御剑时就看过整个药谷地形,知道离草庐不远就有一条小溪,水不深,他不晕,二宝三宝的鱼都是那条小溪里抓的。
到了溪边,贺凉水将裤子浸泡在水里,打算泡一泡再洗,更干净。谁知溪水淙淙、来去如风,他刚撒手,裤子就被冲跑了。
“哎!”贺凉水追着裤子跑。
溪边多石,大大小小,奇形怪状,贺凉水的脚程竟然生生没有赶上溪水流动的速度。裤子在水中沉沉浮浮,滑行如梭。
贺凉水一度想放弃,裤子不要也罢,但在跑出一段路程后,谢天谢地,裤子停了下来,它被溪中的树枝勾住了。
贺凉水却无欢喜,因为他看到溪中的大石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脊挺直,侧颜俊美,一头卷发。
“……”
楚孤逸看一眼被树枝勾住的裤子,疑惑四顾。
贺凉水硬着头皮走过去。
“贺先生?这裤子是你的?”
“啊……是。”
“你来洗衣服?”
“嗯。”
“为什么只有一条裤子?”
贺凉水回答不上来,指着楚孤逸膝盖,“你看的什么书?”
“……”楚孤逸仿佛这时才清醒过来,啪的合上书,双手捂住封面,“没什么。”
贺凉水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紧张什么,你修炼的功法,我又不能修炼。把我裤子捞一下。”
楚孤逸便去捞贺凉水的裤子,裤子捞了上来,不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放在膝间的话本啪嗒落进水里,再想捡已迟了,话本哗啦啦被溪水冲走。
贺凉水比丢了裤子还着急:“你的武功秘籍!”不管不顾蹚进溪水就去追。
楚孤逸捧着贺凉水的裤子,呆了一会,“……贺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
贺凉水:弟弟的武功秘籍!我瞅瞅……?
第092章自学
半个时辰前。
天蒙蒙亮,楚孤逸看了一夜古卷,眼睛略有酸涩,心神疲乏,本想上床小憩片刻,但在抱住贺凉水时,又陡然精神十足。
就像只剩一格电的手机,遇到了充电宝。
楚孤逸默默冲了会儿电,生理现象昂扬。他抱着贺凉水,却陷入了苦恼,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他靠近贺凉水的下半张脸,吮住他唇,就像每个可以共眠的夜晚,轻轻地撬开贺凉水唇齿,辗转亲吻。
除了亲吻,应该还有更亲密的事,楚孤逸必须知道。
在贺凉水发出模糊的哼唧时,楚孤逸及时撤离,用拇指抹去贺凉水唇上的水光,指尖按压过那颗形状饱满的水红唇珠,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亲。
“……贺先生?”
贺凉水动了动唇,“果冻……”
“?”
在贺凉水做梦吃果冻时,楚孤逸下了床,暗自思索片刻,取出乾坤袋里的话本。
话本封面就很劲爆,两个男人半遮半掩,在芭蕉下衣衫凌乱抱在一起。楚孤逸看一眼,便倏地移开视线,紧接着又看了一眼,再一瞥贺凉水的睡容,他走到书案边盘腿坐下,欲要摊开话本,觉得不妥,万一贺先生醒来当场抓获怎么办?
楚孤逸轻手轻脚走出门去,院里没人,枇杷树下有石凳,他坐到石凳上,却又担心被柏灵儿或柳画鸢发现,若是被姑娘瞧见这种东西,更是罪过。
楚孤逸足尖一点,飞上草庐屋顶,这回没人发现了吧?就算发现,也有时间收拾。
“啾啾啾~!”肥啾在药堂里打鸣,看样子要飞出来迎接日出。
楚孤逸:“……”
忘了还有一只长着翅膀的灵宠。
看来草庐直径百丈之内,是不能待了。楚孤逸御剑而出,把药谷转了一圈,最后选定离草庐不远的小溪。
原因有二,如果贺凉水醒来找他,只要喊一声,他就能听到;这里有水,晕水的贺凉水一般而言不会轻易找到这边。
东方泛起鱼肚白,楚孤逸盘腿坐在溪水中央的大石上,放心地将话本摊在膝上,开始学习男男之间那点事。
话本一页一页翻过去,太阳渐渐升起,楚孤逸神色平静,唯有眼底熠熠生辉,仿佛感悟到了天地大道。
原来如此,竟然这么简单。
只要照着图上所画、文字所写这样那样,他与贺先生就能建立最亲密的关系。
想及此,楚孤逸后知后觉耳根发烫。
看话本的时候没什么,一旦代入他跟贺凉水,便不由自主地热起来,楚孤逸立即默念清心咒。
正当此时,一抹白色吸引了楚孤逸的注意力——一条亵裤顺着溪水流来,挂在溪中树枝上。
“?”
楚孤逸茫然四顾,在看到贺凉水时,脑子的画面还停留在水中的亵裤,不由得问:“贺先生,这裤子是你的?”
“啊……是。”贺凉水回答。
“你来洗衣服?”
“嗯。”
“为什么只有一条裤子?”
贺凉水没有回答,指着他膝上的话本问:“你看的什么书?”
楚孤逸脑中一嗡,骤然清醒,啪的合上话本,双手盖住封面惹人遐想的图画,“没什么。”
贺凉水以为是什么秘籍,没有在意,让楚孤逸帮他捞裤子。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行为,树枝就在楚孤逸所坐的大石边,楚孤逸手一伸就能够到树枝,进而拿到裤子。
他捞到了裤子,但也因此,话本从他膝盖滑了下去,落进水中,发生与裤子如出一辙的命运——被溪流冲走。
楚孤逸一时呆住了。
贺凉水却蹚进水中,去追话本,“你的武功秘籍!”
“……贺先生!”楚孤逸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口哇凉,“贺先生不要追了!”
然而已经迟了,贺凉水追自己裤子时慢吞吞,追楚孤逸的“武功秘籍”时那叫一个飞毛腿,生怕楚孤逸损失一套绝世神功。
贺凉水捡起话本,一时没有看清封面,抖了抖哗哗落下的水珠,“这可怎么办?弟弟你快用火烘干……?”
一页图画从话本中落下,上面画的正是两个光屁股小人儿荡秋千。
贺凉水怀疑自己眼花,弯腰想要捞起那图画看得更仔细些,腹间却是一紧,紧接着整个人腾飞起来,须臾之间落在岸边。
楚孤逸将他抱出了溪流。
“你的武功秘籍!”贺凉水伸手,“还有一页被冲跑了!”
众所周知,武功秘籍若是缺了一页,很容易练着练着走火入魔。
楚孤逸夺过贺凉水手中的话本,瞬间粉碎成无数细小碎片,雪花般纷纷扬扬从他们头上落下。
贺凉水仰头:“??你干什么?”
楚孤逸道:“这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就是地摊货,我看了,是假的。”
“假的?”贺凉水回忆被冲走的那一页图画,破口大骂,“真缺德!污染你纯洁的心灵!”
楚孤逸并没有觉得被污染,反而觉得学到的知识颇多,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来,道:“我只看了两页,就知道是假的。贺先生为何这般说,上面写了什么吗?”
贺凉水只记得两个光屁股小人儿,是男是女倒是没看清,道:“就男欢女爱那档子事嘛,你现在不能看这些,我会慢慢教你的。”
楚孤逸心脏咚咚跳动,有些口干舌燥:“贺先生教我?”
贺凉水惊觉自己的话颇有歧义,忙补充:“我的意思是,我会用授课的方式,教你男女之间的生理学、爱情与婚姻的关系,让你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这些乌七八糟的书,只会让你陷入错误的冲动当中,明白吗?”
楚孤逸:“……听起来好像很复杂。”
“人生本来就是复杂的。”贺凉水捉住楚孤逸手腕,“走,回去给你备课。”
走到一半,贺凉水忽然想起:“我的裤子呢?”
楚孤逸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贺先生的裤子呢?”
“……”
贺凉水的裤子,终究是随着流水飘向远方。
贺凉水:“我只剩身上这一条裤子了……”
楚孤逸道:“我还有很多,贺先生随便穿。”
二人回到草庐,忽见一名红衣女子踉踉跄跄跑来:“救命啊!救命啊!”
乍一瞧,还以为是凤素素。定睛看去,那女子虽与凤素素虽有几分相似,眼睛却更大些,嘴巴也更宽些。
看到楚孤逸,那女子软倒在地,楚楚可怜道:“公子,救命……”
楚孤逸走到她面前,转个弯,进了院子。
女子:“……”
贺凉水觉得这女子的声音像在哪里听过,在她面前停了片刻,而后也进了院子。
女子大声哀嚎:“救命啊!!”
贺凉水想,这么中气十足的喊救命,果然是装的。
柏灵儿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哎呀,这位姑娘怎么了?怎么坐地上?”
那女子只得爬起来,柔柔弱弱走进院子,“你就是柏灵儿姑娘吗?你一定要救救我,我遇到了土匪,他们抢走了我的银子,还打了我……”
柏灵儿忙让她坐在药堂前的椅子上,为她检查伤情,“姑娘,你哪里受伤了?”
“这里。”那女子松开捂住胳膊的手,胳膊上确实有一道伤口,不深,只流了点血。
柏灵儿笑道:“不妨事,我给你包扎一下。”
“多谢柏姑娘。”那女子嘴上说着,目光却一直不离枇杷树下的楚孤逸。
楚孤逸坐在石凳上,用一块粗布给将暝擦拭剑身,做日常护理。贺凉水自去将红泥小炉搬出来,烧一壶茶水。
柳画鸢与二宝三宝闻声出来,两只宝看了眼,不感兴趣,还是做饭好,又折返回了厨房。柳画鸢揉着眼睛:“谁啊?一大早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女子瞥见柳画鸢,脸色一沉。
柳画鸢睡眼惺忪,眼角沾着一粒眼屎,不施脂粉,便是如此,依然难掩她的绝色姿容。她的容貌在这世上的女人看来,要么喜爱,要么嫉恨,只有这两种处于极端的选择。
显然,那女子是后者。
柳画鸢揉掉眼屎,“这位是?”
柏灵儿取来药箱,给女子简单清理伤口,道:“姑娘别怕,你这是小伤,不妨事。”
那女子道:“可是我好疼,跑了这么久的山路,脚也疼。”
柳画鸢插嘴:“我刚才在里面听见,你是遇到土匪了?”
“是。”
“你被劫色了?”
女子怒道:“你别污人清白!”
柳画鸢指着她身上的破损之处,“可是你的衣服好破啊,难道不是土匪撕的?”
贺凉水哗啦展开扇子,心道,这要是土匪撕的,也太会撕了,香肩半露,妆容精致,耳环朱钗一样不少,除了手臂伤口,身上半分脏污也无。
这要是演古装剧,开播绝对会被观众吐槽,这女配确定是遭遇了土匪,而不是刚跟恩客调完情?
“是土匪用刀砍的。”那女子道,“幸好我跑得快,否则此时已经香消玉殒了。”语罢,呜呜咽咽。
柳画鸢抖了抖鸡皮疙瘩,“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
贺凉水:你个傻丫头,这么容易就相信了。
柏灵儿给那女子包扎,问:“姑娘,你是在哪里遭遇的土匪?”
“就……不远处。”女子道。
“不远处?我这药谷百年来没有土匪敢踏足。若说最近的土匪窝,也要在百里之外。”
柳画鸢:“这么说你跑了一百里,就为了让柏灵儿给你包扎这么一道小伤口?牛批啊,可以去参加奥运长跑了。”
女子:“……”
贺凉水摇扇笑问:“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清清嗓子,宛若莺啼道:“我叫,羽红珠。”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
贺凉水:弟弟果然还是要我教才行。
第093章作妖
羽红珠这个名字,对贺凉水而言不说有多么如雷贯耳,却也不至于短短几日就遗忘。
贺泠向血皇天禀报过,杀害安俊表妹并假扮卢香,向安善城未出阁少女投放炎毒的,正是羽红珠。
“这名字真特别。”贺凉水摇吹梦到西洲扇轻笑,“敢问姑娘,是哪三个字?”
羽红珠道:“羽,是羽毛的羽。红珠……”
“是红色的猪?”柳画鸢道,“确实特别啊。”
羽红珠怨毒地盯她一眼,“红是红豆生南国的红,珠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珠。如此诗情画意的名字,还请姑娘莫要粗俗曲解。”
“……要说诗情画意,我名字就带着一个画字,也没这么自恋。”柳画鸢嘀咕。
“姑娘,包扎好了。”柏灵儿收拾好药箱,“出了草庐,你沿着东边那条小路一直走,就能出山,再往前走一程,就是安善城。”
羽红珠道:“柏姑娘这是赶我走?”
柏灵儿一愣,“姑娘若是累了,歇会儿再走也是一样。”
羽红珠咬唇道:“柏姑娘,实不相瞒,我已无亲无故,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已无处可去了。”
“无处可去?”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太久,只要让我在你这里栖身几日就好。大恩大德,红珠没齿难忘。”羽红珠耷拉着眼角,模样可怜。
柏灵儿为难:“羽姑娘,不是我不肯收留你,只是我这里,实在没有地方住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睡她的床。”羽红珠指着柳画鸢。
柳画鸢:“??不好意思,我跟柏姐姐睡一起。”
“那我跟你们一起睡,都是女人,应该没关系吧?”
柏灵儿解释:“我跟柳妹妹睡药堂,药堂的床最多睡两人。”
“没有别的床了吗?”羽红珠瞄向楚孤逸。
“……”
贺凉水挡在楚孤逸面前,“不好意思,楚孤逸跟我睡。”
羽红珠状似羞涩:“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是想跟他睡。”
那你倒是别有事没事盯着我家弟弟看啊。贺凉水把楚孤逸遮得严严实实,楚孤逸也没动,眼前风景宜人,他伸出手,落在贺凉水的翘屁上。
贺凉水嗖的一下跳开,楚孤逸低头擦剑,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干嘛?”柳画鸢问,“被马蜂蛰了?”
贺凉水头皮还麻着,难道刚才是自己的幻觉?上次电臀的后遗症?
“柏姑娘,我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吧。”羽红珠用哭音唤回大家的注意力,“我给你跪下了!”
柏灵儿扶住羽红珠,“使不得羽姑娘。”为难半晌,叹道,“好吧,左右这几日我要炼药,守着药鼎。”
“炼药?炼什么药?”羽红珠问完,惊觉自己多了嘴,连忙道,“只要柏姑娘肯收留,红珠便心满意足了。”
楚孤逸擦完剑,便回了屋看书。贺凉水放下茶杯,跟进屋里,落座楚孤逸对面,问:“你还认得她是谁?”
“认得。”楚孤逸道,“贺先生,你觉得是把活人送给安俊好,还是把尸体送给安俊好?”
“……”贺凉水扶额,“安俊应该更喜欢活人。”
“什么时候动手?”
“等等吧,先看看她的目的。”贺凉水用扇子摩挲下巴,弯唇一笑,“说不定能钓出她背后的主使。”
楚孤逸眉间隐隐笼着一层郁色,“幕后主使……”
“怎么?”
楚孤逸斟酌道:“贺先生,其实我以前,结交过魔修。”
“哦。”贺凉水点头,他看原书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不在意?”
“在意什么?又不是你前男友。”
楚孤逸疑惑:“贺先生怎么知道我以前结交的魔修是个男人?”
“那还能是女人?”贺凉水不慌不忙,“你一到女人面前就眼瞎。”
“……”
楚孤逸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就此中断。
要跟羽红珠睡一张床,柳画鸢是一百个一万个不乐意,从中午就噘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这傻丫头终于看出来,羽红珠不是一个善茬。
贺凉水还真有点担心,羽红珠敢杀了安俊表妹,就敢杀这院里除了楚孤逸之外的任何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包藏祸心,就要做好被楚孤逸斩杀的准备,所以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为了不让柳画鸢愁上加愁,贺凉水没跟柳画鸢说羽红珠是个危险分子,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如何在既能够试探羽红珠,又不让柳画鸢身处险境,这是一个问题。
“我宁愿跟你们睡。”柳画鸢对贺凉水抱怨。
贺凉水思忖道:“要不在我屋里打地铺。”
“好耶!”
“不好。”楚孤逸冷冷拒绝,“你会打扰到我跟贺先生。”
柳画鸢振振有词:“让我打扰几天又不会怎样,不然我在大堂打地铺,总打扰不到你们了吧?”
“不行,你会听到。”
“听到什么?”
“你不该听的。”
“……”
贺凉水不确定地问:“我应该不打呼吧?”
柳画鸢万万没想到,这两人都发展到这种地步,贺凉水还“装傻充愣”。她冷笑一声:“狗男男。”秀发一甩,走了出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贺凉水指着不孝女,“她发什么神经?”
楚孤逸:“习惯就好。”
大美女气跑,羽红珠逮着机会献殷勤,端来一盘茶水,掐着嗓子唤道:“楚公子,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名为云露茶,你们尝尝。”
“云露茶?”楚孤逸终于给了羽红珠一个正眼。
羽红珠霎时红光满面,笑道:“是,你快尝尝。”
“我记得,这云露茶,是北冥特产。取自北冥山下茶农园中的香片嫩叶,配合青梧峰天泉水,方是最妙。”
“是。”
楚孤逸端起茶盏嗅闻,“这并非青梧峰天泉水,只是普通的井水罢了。”说着放下茶盏,再无半分兴趣。
羽红珠道:“就算不是天泉水,这茶也很好喝的。”
贺凉水心想,不管好不好喝,就怕你下毒。他笑眯眯道:“羽姑娘真是有心,走到哪里都带着家乡特产。”
“……”羽红珠道,“我念家。”
“你不是无亲无故了?”
“就算无亲无故,那里也还是我的家乡。”
“这么说,你很想回去?”
羽红珠面色微变,“这个……是当然的。”
贺凉水知道不能逼问太过,打一棒子给颗糖:“听闻北冥女子个个花容月貌,果然名不虚传。”
羽红珠娇羞一笑:“哪里比得过柳姑娘。”
“那倒是。”
“……”
贺凉水赶紧补充:“可惜她空有美貌,脑瓜子不太灵光。哪像羽姑娘,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
羽红珠笑笑,茶已经凉了,她却没走,说些有的没的:“楚公子,你要在此处留多久?”
楚孤逸翻过一页古书,眉梢都没抬一下。
贺凉水:“他看书的时候容易入迷,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羽红珠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端着一碗蛋炒饭进来,“楚公子,你中午就没吃,我用剩饭给你做了蛋炒饭,你尝尝。”
楚孤逸道:“不必。”
贺凉水:“他辟谷,斋戒清修,这两天都不吃东西。”
羽红珠:“这怎么行呢?茶也不喝,饭也不吃,身体撑得住吗?”
贺凉水:“撑得住,他每晚睡前都会做一百个俯卧撑。”
“……”
蛋炒饭最后进了二宝三宝的肚子。
到了晚间,羽红珠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把琵琶来,在枇杷树下弹奏,曲调幽怨缠绵,似有千言万语,无尽情思,想要诉与情郎听。
二宝三宝咬着春饼:“她弹的什么啊?”
柳画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她的手指在动,却没有按到弦上呢?”
贺凉水喝粥,“你没有看错。”
“那曲子怎么出来的?”
“大概琵琶成精,自己会唱吧。”
“??”
就像那次羽红珠与安俊打斗,要什么基本功,系统给她金手指,做做样子就行。
柏灵儿放下筷子,“羽姑娘,你别弹了,有什么伤心事,吃了饭再说。”
羽红珠呜咽:“我吃不下呀,我一想到我那去世的爹娘,如今我孤苦伶仃一人活在这世上,就觉得可怜、可叹、可悲!”
“……”
柳画鸢抖了抖鸡皮疙瘩:“我的妈呀,太能演了。”
羽红珠犹自弹奏,曲调越发凄凄惨惨戚戚,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奏哀乐,这顿庭中赏月晚饭,顿时让人没了胃口。
柏灵儿欲言又止,不好劝阻,直到楚孤逸出来。
羽红珠弹奏得更卖劲了,生怕人不知她弹了一手好琵琶,只是那手,与琵琶弦实在违和,假得很。除了二宝三宝,其他人只装作不知罢了。
“我一生飘零。”羽红珠目光盈盈注视楚孤逸,“唯一的心愿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楚孤逸坐在贺凉水身边,给他剥鹌鹑蛋。
羽红珠并未泄气,放下琵琶,仰起脖子,幽幽清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众人:“……”
柳画鸢倏然睁大眼睛,“靠!”
羽红珠歌声一顿。
柳画鸢憋出微笑:“没事,你继续唱。”把贺凉水拉进屋里,激动地问,“你听到了吗?”
“我耳朵不聋。”贺凉水道。
“苏轼的水调歌头,简直就是穿越女必唱歌曲。”
“淡定,我跟你是老乡,可以联盟,这个羽红珠不行。”
“我知道。”柳画鸢深呼吸,“我就是太惊讶了,居然还有其他穿书者。她肯定知道,我们也是穿书者。”
“但她并不打算跟我们相认,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贺凉水凉凉道,“不要拆穿了,她肯定另有目的。”
柳画鸢点头,“我知道。”
这时听外面传来争吵声,二人出去一看,竟是羽红珠与肥啾吵了起来。原因是肥啾觉得羽红珠吵到了它睡美容觉,羽红珠直言“哪里来的丑鸟”,肥啾自尊心受创,吱哇乱叫:“又是唱歌又是弹琵琶,你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吧?”
羽红珠:“你这只丑鸟,怎能这般污蔑我?要说从青楼里出来的,柳画鸢才是!”
柳画鸢瞬间被点燃战火:“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知道我是从青楼里出来的?我还说你是从老鼠洞里爬出来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人对吵一人拉,还有一只秃啾在一旁煽风点火,二宝三宝也加进去,七嘴八舌,叽里呱啦。
贺凉水抬起双手,捂住耳朵:“我的天哪!”
楚孤逸如同没看到,没听到,剥了一碗雪白的鹌鹑蛋,端给贺凉水,“贺先生,给你。”
二人进屋,关门,洗洗睡觉。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楚孤逸读书之时,外面总算安静。
贺凉水翘着二郎腿在床上看书,翻了一书柜,给他找出一本简单易懂的药草图鉴。
楚孤逸脱靴上床,贺凉水往里面去了去,放下书,打个哈欠:“他们要是每天这样,谁受得了。”
楚孤逸脱下外袍,就在贺凉水身边做起俯卧撑,“少操心即可。”
不操心,就是不在乎,贺凉水一手撑着头侧躺,“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心态就好了。”
楚孤逸眼一瞥,看到贺凉水胸膛半露的小樱桃,眼睛就离不开了,俯卧撑也停了下来。
贺凉水顺着他视线低头,“……”
楚孤逸伸出手,靠近小樱桃。
还没被揪,贺凉水就酥了骨头,全部的力气去了脚上,一脚踢过去,正中楚孤逸命根子。
楚孤逸:“……”
贺凉水大惊失色,“弟弟啊!”
楚孤逸侧趴在床,宛如垂死,“贺先生……”
“弟弟你说,我该怎么拯救你的弟弟?”
“帮我……揉揉。”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贺先生,我揪你,你揉我,公平。
贺凉水:哦……好像哪里不对劲?
第094章妖孽
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
贺凉水小心翼翼解开楚孤逸的裤腰系带,掀起一道缝隙,查看沉睡的巨龙——黑漆漆的,看不清。
缝隙撑大了些,贺凉水看一眼便挪开,脸热。
“要不让柏姑娘给你看吧。”贺凉水说。
楚孤逸从侧趴改为仰躺,眼神含怨,“你让一个姑娘看我?”
“医者面前无性别。”贺凉水找借口,“她肯定比我熟。”
“不用,贺先生帮我揉揉就好。”
“……”
揉就揉,贺凉水隔着布料,将手掌轻轻地覆上去,来回转圈摩挲。楚孤逸舒坦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贺凉水。
贺凉水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好了吗?”
楚孤逸嗓音含着一丝低哑:“没好。”
贺凉水就跟搓面团似的,轻揉慢捻,渐渐的,面团被揉成一根直挺挺的棍子,“……”
楚孤逸试图挽留:“没好。”
贺凉水打了那棍子一下,“好了!”
语罢面红耳赤侧躺床里面,背对楚孤逸。楚孤逸朝着贺凉水,问:“贺先生,你不是要教我男女之事?现在可以吗?”
“……”贺凉水脚尖一勾,勾住被子麻溜地把自己裹进去,“我课还没备好。”
“什么时候能备好?”楚孤逸掀起被子,也把自己塞进去,贴近贺凉水。
贺凉水背脊僵硬,尾椎酥麻,“就、就这两天……你远点,热。”
“天冷,我们这样暖和。”楚孤逸搂住贺凉水的腰,先发制人,“贺先生你别乱动,你越动,我越热。”
贺凉水不敢动了,少年人的火气,真要命。
更气人的是,他好像也来了感觉。更不能动了。
“……贺先生。”楚孤逸贴着贺凉水耳廓,宛如在进行情人间的喃喃絮语。
“干嘛啦,睡觉。”贺凉水强自镇定。
“我不行了。”
“?”
贺凉水后背一凉,他转过身去,只见楚孤逸已下了床,“你干嘛去?”
楚孤逸不答,奔到院中,打了一桶井水,自头顶哗啦冲下去,身上冒起一层若有似无的寒气。贺凉水追出去,眼看楚孤逸又要往自己头上倒井水,忙去夺水桶:“你这样会生病的!”
楚孤逸说:“可是这样很有效果,贺先生你看,我不会硌到你了。”
贺凉水往楚孤逸那处一瞥,果然消下去不少,心中又愧疚又好笑又感动:“没关系,这是正常现象。我一点也不觉得硌。”
“真的?”
“嗯。快点施个净衣咒把身上弄干,别生病了。”
楚孤逸再三确认:“贺先生真的不会觉得不妥?”
“不会。”贺凉水牵着楚孤逸回屋,决定再也不计较被吃过的豆腐,被弟弟吃就吃了。
得到保证,楚孤逸上床后,正大光明地去“硌”贺凉水,“贺先生,我又……不行了。”
贺凉水强行咽下苦果:“没关系,睡着就好了。改天我教你缓解这种现象。”
楚孤逸满意地弯起唇角,“贺先生要说话算话。”
……
毫不夸张地说,贺凉水是被楚孤逸硌醒的。
楚孤逸睡着之前就那么精神,睡醒之后还这么精神,贺凉水深觉生理课要提上日程,不然以后每晚都要被硌。
敲门声响起,“楚公子,你醒了吗?”是羽红珠的声音。
楚孤逸睁眼就说:“晦气。”
贺凉水好笑道:“也该起来了。”
羽红珠在外等了片刻,没听到动静,移到窗前,“楚公子,你醒了吗?”
“没醒也被你吵醒了!”柳画鸢打着哈欠出来。
羽红珠剜她一眼,自顾道:“楚公子,我给你做了莲子百合粥,你醒来记得喝。”
二宝三宝抹着嘴从厨房出来,“那个粥是你做的?”
“没错。”
“挺好喝的。”
羽红珠得意道:“那当然……等等,你们怎么知道好喝?”
“我们喝了呀。”
羽红珠忙跑进厨房揭开锅盖一看,锅里一滴不剩,怒道:“你们是猪吗?都吃了?!”
二宝三宝讷讷:“我们以为是柏姐姐做的。”
“是我做的!专门做给楚公子做的,你们……真是猪!”
“一锅粥而已。”一道冷冷声音响起,“何必如此苛责两个孩子?”
羽红珠转过身去,见是楚孤逸,立马挤出两滴泪来,“楚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急了才会对他们大吼大叫,我平常不这样的,对不起。”
贺凉水道:“二宝三宝,莲子百合这里都有,再煮一锅赔给羽姑娘就是。”
二宝:“哦,好。”
羽红珠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公子说的对,他们还是孩子,小孩子贪嘴很正常,吃了就吃了。”
贺凉水:“那怎么行,吃了羽姑娘的东西就是猪,必须赔给你才是。”
羽红珠恨恨咬牙,贺凉水这么说,以后还怎么让楚孤逸吃她做的东西?“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贺公子,你为何对我的误会这么深?我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了吗?”
贺凉水微微一笑:“羽姑娘当真比你昨日泡的云露茶,还要茶味清新啊。”
柳画鸢唱:“好一朵美丽的绿茶花,好一朵美丽的绿茶花~”
羽红珠面庞涨红,实在说不过他们,柔弱可怜地唤了一声:“楚公子,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做一碗粥给你。”
楚孤逸道:“不需要。”
“……”
柏灵儿是懒得掺和了,背上药箱出门:“我去去就回。”
楚孤逸道:“我一道去。”
家里需要有人看着,光二宝三宝显然不行,贺凉水与柳画鸢留下来。羽红珠跟上去:“楚公子,你去哪里?”
楚孤逸不答,带着柏灵儿御剑而去。
羽红珠瞪直了眼,“他们什么关系?”
柳画鸢抠抠鼻孔,弹出一粒鼻屎,“呵呵。”
贺凉水搬出躺椅,跟个老大爷似的晒太阳,“羽姑娘,你不是会弹琵琶?弹一曲,说不定楚孤逸就回来了。”
没有楚孤逸,羽红珠哪里还把他们放在眼里,“我累了。”说着径直回了药堂。
贺凉水对柳画鸢使个眼色,柳画鸢会意,跟了进去。羽红珠环顾一圈,看到柳画鸢,翻了个白眼。
柳画鸢也对她翻了个白眼。
羽红珠躺到床上去,柳画鸢就在一边嗑瓜子,呱嚓呱嚓。羽红珠心烦道:“你能不能出去嗑?”
“不能。”
“柳姑娘,我劝你一句,做人要识相。”
柳画鸢吐出瓜子皮,“那我也劝你一句,别蹬鼻子上脸。”
两人互看不顺眼,羽红珠背对她,暗暗磨牙,嘀咕:“迟早要你死得好看。”
炊烟袅袅,二宝三宝煮粥的时候顺便烤了红薯,气味那叫一个香甜,只烤了四个,巴巴地送给贺凉水与柳画鸢。
羽红珠闻到味道,坐起来:“我没有?”
二宝说:“你的粥在锅里。”
“我要吃红薯,用粥跟你们交换。”
“不要,粥已经喝够了。”二宝把头一掉,走了出去。
羽红珠再次气了个仰倒。
柳画鸢掰开红薯,咬一口,哈哈狂笑:“这是什么人间美味,太好吃了!”
羽红珠忍无可忍,跺着脚走出去。
贺凉水也在吃红薯,不过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只刚长出绒毛的肥啾,咄咄地啄着盘子里分给它的那一小半。
贺凉水贴心地用核桃壳子盛了一点水放在边上,方便肥啾饮用。
“丑鸟。”羽红珠有气没处撒,念了这么一嘴。
肥啾顿时被点燃,立马就要扑打过去。贺凉水捉住它,微微一笑:“不好意思羽姑娘,我这灵宠比较爱美,以后还请称呼它为美鸟。”
羽姑娘嗤笑:“哪里美了?连毛都没有。”
贺凉水:“它遭遇了一场意外,最多过两天,就会恢复它的盛世美颜。”
“什么盛世美颜,不过是一只鸟罢了。”
“你说的对,不过是一只鸟罢了,你又何必跟一只鸟过不去?”
羽红珠像是终于找回了场子,心里没那么气了,望着贺凉水姣好俊美的下半张脸,心思微动:“贺公子,你为何戴着面具?”
贺凉水给肥啾顺毛,低眉浅笑:“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小秘密,不是吗?”
羽红珠欲说还休地望着他,声音都柔了几度:“贺公子,你与楚公子走的很近,你可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贺凉水道:“这还真不好说,我觉得他可能喜欢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女子。”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那不就是柏灵儿?
羽红珠咬着唇,眼色阴沉,“难道他不喜欢琴棋书画、唱歌跳舞样样精通的女子?”
贺凉水笑而不语。这个羽红珠,真以为假弹琵琶没人看出来?唱歌用的也不是她自己的嗓子,像是系统用她的声音合成的。
经过昨夜,羽红珠应当是受到了打击,出门另寻良策。贺凉水乐得清静,去屋里备课,准备晚上就给楚孤逸上课。
他用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一男一女人体图,标注出器官名称,又画了精子与卵子。
望着自己的作品,贺凉水自夸:“说不定我会成为这本修真小说里第一个生物学家、人类学家、科学家。”
肥啾站在窗口,“别自恋了,要说科学家,楚孤逸与柏灵儿比你强多了。”
这倒是,他们会炼药,各种配方剂量,会发生的化学反应,可谓是手到拈来。
肥啾昂起小脑袋,“他们回来了。”
贺凉水出门迎接,一到院门口就被震慑住了。
一株桃花树下,羽红珠一身红衣,脸上蒙着红纱,不知何时换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造型,正在翩翩起舞。
桃花灼灼,若在寻常,羽红珠倒不失为一个美女。
但在此时,只有悚然,第一,院门口原本没有桃树,深秋的天气桃花居然开着;第二,羽红珠跳的那个舞,像僵尸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红衣女鬼上门索命。
众所周知,在正门口栽种桃树,不吉利。因而柏灵儿在看到桃树时,便是淡泊如她,脸也有些发黑。
“羽姑娘……”
羽红珠翩翩起舞,边跳边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这要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洛神赋作者能从坟墓里气醒。
楚孤逸道:“羽姑娘,请你适可而止。”
羽红珠犹自目光盈盈,“楚公子,我平常没有别的爱好,也就唱唱歌,跳跳舞……”
一语未了,一道符箓自空中飞来,贴在桃树上,霎时轰隆一声,雷电劈下,桃树灼灼燃烧。羽红珠大吃一惊,避之不及,衣摆被火苗灼到,惊叫着连滚带爬跑出十步之远。
众人仰头望去——
苍蓝天际,一道松绿身影御剑当空,冷冷道:“何方妖孽,快快伏诛。”
贺凉水第一次想给林松烟竖个大拇指。这妖孽,还得妖孽收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
第095章出洞
草庐院门口的桃树在天雷火中熊熊燃烧,眨眼成了一堆灰烬。
羽红珠骇然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一道引雷符至,她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喊道:“瞬移!”
刹那间,羽红珠身形移动,符箓穿过虚影落在地上,一道雷电落下,噼啪一声,浓烟滚滚,焦土四溅。羽红珠尖叫着爬向楚孤逸,欲要抱住楚孤逸大腿:“救命,救命啊!”
楚孤逸不动声色闪到一边,还是柏灵儿心慈,喊道:“林公子,这位姑娘并非妖孽!”
林松烟御剑落在地上,一道灵力打在羽红珠身上,探查一番,收回手势,道:“既然不是妖孽,又有何惧?”
羽红珠狼狈不堪,身上比刚来草庐时还要脏污,面纱不知飞到了哪里,裙摆被火烧焦,发丝凌乱,她抹把脸爬起来,恨声道:“这位公子,不知我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般对我?”
林松烟不答。
贺凉水憋笑,要怪只能怪羽红珠自己行径太过奇葩,别说林松烟,普通人看了也要把她当成妖孽。
柏灵儿打圆场:“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算了。林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
林松烟点头一笑:“柏姑娘,叨扰了。楚师弟近日在此,可有给你添麻烦?”
“这是哪里的话,楚孤逸在这里,倒是热闹了不少了。”柏灵儿笑道,“都别站着了,大家进去歇歇,喝口茶压惊。”
贺凉水吩咐二宝三宝:“拿个扫帚,把院门口扫一下。”
柳画鸢伸长了脖子看羽红珠狼狈状,笑得打跌。羽红珠满面怨毒,说不出半个字,去药堂换衣服。
林松烟一瞥药堂,问:“这位姑娘是谁?”
“她叫羽红珠。”贺凉水道,“昨天刚来,说是遭遇土匪抢劫,专门跑了一百里来求柏姑娘医治。”
林松烟并不看贺凉水,道:“看她又跳又唱,看来伤得并不严重。”
柳画鸢嗤笑:“何止是又唱又跳,昨晚还弹了琵琶,今天一大早就给楚孤逸做莲子百合粥。”
“那棵桃树怎么回事?柏姑娘,是你种的?”
柏灵儿失笑摇头,“我没事种桃树做什么,还是正门口。”
贺凉水想,这羽红珠的金手指还真是齐全,要什么有什么,连桃树都能给她凭空造一棵,就为了让她翩翩起舞时意境唯美,可惜表演错了地方,楚孤逸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相较起来,柳画鸢的不粘锅真是又实用又可爱。
这不,柳画鸢又在用她的不粘锅,放在火炉上炒南瓜子吃。
林松烟眉梢隐隐抽了一下,贺凉水很能理解,因为不粘锅的画风,与这个古代背景太违和了。
热水现成的,柏灵儿打开常用的茶叶罐,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去药堂取新的。一进内间,只见羽红珠在翻找柜子,眼色微沉:“羽姑娘,你在找什么?”
羽红珠一惊,转过身来讪笑:“我手臂上的伤口有点疼,想看看有没有止痛药。”
柏灵儿道:“你的伤口用不着止痛药,用了反而对你身体不好。”
“哦,好。”羽红珠挤出微笑,努力让自己表情自然,“那我先出去了。”
柏灵儿道:“如果你身上还有不舒服,告诉我。”
羽红珠点点头,懊恼地走出门去。
“林师兄来此,是有何要事?”楚孤逸问。
林松烟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想看看师弟在这里如何。”
“多谢林师兄关心,我很好。”
羽红珠多看了林松烟两眼,走过去巧笑倩兮:“原来是楚公子的师兄,久仰青霄林松烟风采,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贺凉水乐了,这穿越女必然是把林松烟当成了原书男二来看待,殊不知林松烟的壳子里已经换了人,是本书最大的bug。若是招惹上这尊魔煞,可有的苦头吃了。
林松烟唇角含笑,模样具有十足的欺骗性,“在下倒是未曾听闻姑娘芳名。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羽红珠羞涩道:“林公子言重了。”
瞧他们这般“眉目传情”,楚孤逸心思一动,唤道:“柳画鸢。”
柳画鸢正坐在板凳上,将葵花籽与南瓜子相互交替嗑,偶尔给肥啾剥几颗,“干嘛?”
“去帮柏姑娘泡茶。”
柏灵儿取来茶叶,笑道:“我来吧。”
楚孤逸便道:“柳画鸢,你过来倒茶。”
柳画鸢就奇了,“你干嘛使唤我?”
楚孤逸回以冷酷凝视,柳画鸢认怂,丢下瓜子走过来,给他们倒茶。贺凉水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摇着扇子静观其变。
“林师兄,你觉得柳姑娘怎么样?”楚孤逸忽然问。
柳画鸢手一抖,茶水溢出茶杯。
林松烟问:“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孤逸:“柳姑娘觉得你很好,曾夸你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林松烟:“……”
柳画鸢瞪直了眼,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我什么时候说过?”
楚孤逸:“不用害羞,爹替你做主。”
“???”
贺凉水肩头颤抖,再忍不住大笑出声。真是绝了,楚孤逸居然以为柳画鸢喜欢林松烟,还要替她做主跟自己师兄“联姻”。
柳画鸢是干女儿,要是真跟林松烟成了,那以后林松烟叫楚孤逸什么?
“贺先生?”
贺凉水捂着肚子站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不行了,我出去缓缓。”
楚孤逸目送他出去,问林松烟:“师兄,你觉得如何?”
林松烟的表情大约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他道:“多谢师弟美意,但我并无这方面的打算。”
楚孤逸略有些遗憾,安慰柳画鸢:“看来你只能另觅良缘。”
当面被拒绝的柳画鸢双手握成拳头,忍了又忍,“我真是谢谢您了爹!”气咻咻地走出草庐,与贺凉水一起放风。
羽红珠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约莫也搞不清状况。
喝完茶,林松烟切入正题,“师弟,你离开师门时日已久,是时候回去了。”
楚孤逸却道:“我还有事。”返命丹还未炼成,不看着总觉得不放心,怕有什么变故。
不得不说他的感觉是正确的,柏灵儿立时察觉楚孤逸的忧虑,思及刚才见羽红珠鬼鬼祟祟一幕,不动声色道:“楚孤逸,炼药的事我一个人就成,你师门若有要事,还是回去一趟吧。”
楚孤逸与之四目相对,柏灵儿眼睛往羽红珠那处一瞥,楚孤逸会意,沉吟道:“如此,便要麻烦柏姑娘一人,忙得过来?”
“有什么忙不过来的,这么多年,我不都是一个人。一颗小小的返命丹,还难不倒我。”
羽红珠目光闪动,只问:“楚公子你要走?”
楚孤逸道:“师门要事,不得不走。”
羽红珠有刹那的犹豫,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竟有一丝恐惧,道:“那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楚孤逸:“阴阳相隔的话,就见不到了吧。”
羽红珠问:“你接下来要做很危险的事?”
“可能会杀人。”
羽红珠犹自不觉他说的那个人指的就是她,“那你小心些。”
林松烟道:“我们现在就走吧。”
院门外秋风习习,二宝三宝已经把门口打扫干净,贺凉水捡一根枯枝,在地上划拉,画出一个地球,提前当老师:“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一个圆球,有七大洲四大洋……这个是月亮,其实上面没有嫦娥玉兔,也不会发光,它的光都是太阳光反射的……”
二宝三宝听得稀里糊涂,不住点头。
“你们懂了吗?”贺凉水抬头提问。
两人诚实摇头,“不懂,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
柳画鸢蹲在篱笆边,像一只妖娆的小土狗,嘴里吐出瓜子皮,“教什么天文地理,不如教他们写自己名字更实在点。”
楚孤逸与林松烟一道出来,御剑脚下。贺凉水奇怪地问:“你们干嘛去?”
“贺先生,有缘再见。”楚孤逸道。
“啊?”
楚孤逸深深地看贺凉水一眼,随即踏剑离去,渐行渐远。
贺凉水还懵着,柳画鸢问:“他们这是私奔了?”
“……”贺凉水觉得自己心脏需要抢救一下,因为要气炸了。
楚孤逸什么意思?说走就走??林松烟到底跟楚孤逸说什么了?
羽红珠四五度角望天凝望他们远去的身影,失落之余长呼一口气,楚孤逸不在,事情就好办多了。
贺凉水回院里,问柏灵儿:“楚孤逸怎么突然走了?”
柏灵儿道:“他师门有事,需要回去处理,相信过几日就能回来。”
“什么事连商量都不商量一声?”
柏灵儿看一眼羽红珠,欲言又止,只说:“贺公子耐心等候即可。”
“耐心个屁。”贺凉水愤愤回了屋里,想要撕了专门为楚孤逸画的人体图,“还上什么生理课,让他师兄给他上吧!”
肥啾说风凉话:“那你倒是撕呀。”
贺凉水把宣纸抚平了,“我偏不,这是我辛辛苦苦画的,我为什么要撕?你看上面的精子与卵子,画得多么栩栩如生,一定可以成为传世名作!”
“……”
想用一颗小蝌蚪,一只鸡蛋来当传世之宝的,贺凉水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柳画鸢收拾好包袱,挂在肩头。
柏灵儿忙问:“柳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柳画鸢大义凛然:“带我娘,去找我爹。”
“……”柏灵儿再次欲言又止。
柳画鸢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出药堂,羽红珠喜不自禁:“你也要走?”
柳画鸢翻一个白眼,去找贺凉水。
“你要走?”贺凉水问。
“不,是我们一起走。你快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去找楚孤逸。”
贺凉水负气:“有什么好找的,他说走就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根本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柳画鸢:“他没把我放在心上无所谓,他要是没把你放在心上,天打五雷轰。”
“呸呸,你诅咒谁呢?”
“这就心疼了?那快跟我走,一起找他去,朝他要个说法,都对你这样那样了,必须负责。”
贺凉水清清嗓子:“你别给我听风就是雨,我跟楚孤逸是纯洁的兄弟情。现在他连兄弟情都不顾,一走了之,我才不去找他。”
“你真不去?”柳画鸢问。
“不去。”
“那我去了。”
“唉,你一个傻丫头,我不放心,还是跟你一起吧。”贺凉水麻溜地收拾行李。
柳画鸢切了一声:“口嫌体正直。”
刚把包袱打一个结,贺凉水蓦然停下,“我们走了,柏姑娘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羽红珠还在这里。”贺凉水压低嗓音。
柳画鸢:“对啊……那怎么办?”
“不对。”贺凉水坐在床边,摇头,“不对。”
“什么不对?”
“整件事都不对。”贺凉水习惯性掏出扇子,边扇边思考推断。
楚孤逸怎么可能说扔下他们就扔下,放任羽红珠这样一个危险分子留在草庐?但他确实这么做了,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他说回师门,是假的。
真正的目的,是让羽红珠掉以轻心,抓个先行,这样才符合仙门行事的道义。在没有证据之前,冒然对一个不是魔修的姑娘出手,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但若抓到她“犯罪”,就不一样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处理她。
贺凉水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柳画鸢问:“咋了?”
贺凉水缓缓握指成拳,“好你个楚孤逸,连我都瞒着,等你回来,看我不捏断你唧唧。”
柳画鸢:“……”
柳画鸢诚恳道:“你还是悠着点吧,你要是捏断楚孤逸唧唧,一辈子的幸福就毁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林松烟:这次行动就叫,引蛇出洞大作战。
楚孤逸:对我而言应该叫,保护唧唧大作战……
贺凉水:
第096章收网
贺凉水与柳画鸢一道出来,羽红珠欣然望去,假惺惺道:“这山路不好走,你们要小心啊。”
柳画鸢拎着包袱回药堂,“既然不好走,那我就不走了。”
羽红珠错愕,“你不走了?”
柳画鸢笑眯眯反问:“难不成你很希望我走?”
羽红珠何止希望柳画鸢走,还希望她死。皮笑肉不笑问:“你为什么不走了呢?”
“这里又不是你家,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管得着吗?”柳画鸢哼着小曲,回屋放好包袱,抓了一把瓜子出来,又开始呱嚓呱嚓地嗑。
羽红珠听见那声音就烦,当自己被戏耍,恶狠狠地瞪着柳画鸢。
贺凉水出来道:“羽姑娘,是我劝她留下的,一个姑娘家,在外飘零多有不便,这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对吧?”
羽红珠阴阳怪气道:“我可不敢跟柳姑娘比,她至少有贺公子你陪着护着,我才是真的孤苦伶仃,怎么就没人可怜可怜我呢?”
贺凉水摇扇微笑:“羽姑娘何必自怨自艾,有句话说的好,你若盛开,清风自来,金子总会发光的,慢慢等,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羽红珠:“……”第一次见人把好几个鸡汤勾兑得如此自然。
这锅浓浓的鸡汤灌下去,羽红珠没了言语,心中另有盘算。
柏灵儿得知他们不走,用眼神询问,贺凉水回以意味深长的微笑,点点头,表示他都猜到了。柏灵儿会意,如常做自己的事。
至晚间,柏灵儿蒸了一锅月饼,邀请众人吃饼赏月喝茶。
众人聚在院子里,笑闹了将近一个时辰。羽红珠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弹琵琶助兴,眼看着他们喝光接近一坛子的女儿红,随即借口困倦,说先去睡了。
柳画鸢已是半醉,站起来指着羽红珠:“床是我的,你,不许睡!”
羽红珠哪里是真睡,只要拿到药,她立马消失,前提是无人干扰。
“羽姑娘累了,别捣乱。”贺凉水拉住柳画鸢,“给我坐下,醒醒酒再去睡,不然明早起来头疼。”
柳画鸢坐下了,眼睛仍盯着羽红珠,“你不许睡床,打地铺!”
羽红珠不搭理她,抱着琵琶进屋,没有立马行动,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仍笑闹着,在这笑闹声中,一道脚步声接近。
羽红珠立马歪在床上,盖上被子。
脚步声轻巧,一听就是柏灵儿。羽红珠闭着眼睛,听到柏灵儿唤自己:“羽姑娘,你睡着了吗?”
羽红珠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柏灵儿拿了一样东西走出去,笑道:“这是我今年春天酿的蜂蜜酒,这个不醉人,喝这个吧。”
听外面重新热闹起来,羽红珠睁开眼睛,眼底闪过冷芒,轻手轻脚起身,在药堂内四处寻找。
她翻得很急,但发出的声音并不大,有外面的笑声覆盖,她这点声音算不得不算什么。真是天助我也,羽红珠不无得意。
更让她惊喜的是,就在药鼎旁的木箱里,她找到了想要的一切,琉璃天蚕,续灵草,都在!虽然返命丹还没有炼成,但只要有这些难得的药材,到哪里都能炼制。
羽红珠撑开自己的乾坤袋,刚要将整只木箱装进去,只听铛的一声,一把铁剑自窗户穿进来,将她的乾坤袋钉在木箱上。
此剑比一般长剑要宽上一寸,通体青黑,唯有刃口雪亮,杀机毕现。羽红珠大惊倒退三步,慌张望去,楚孤逸自窗口跃进来,与此同时,庭院中笑闹休止,贺凉水等人从正门而入。
团团包围,将羽红珠抓了一个现行。
羽红珠惊惶不已:“你们、你们算计我?!”
贺凉水刚要开口,林松烟先声夺人:“不是我们算计你,是你自己太蠢。”
羽红珠瞪向林松烟,“是你策划了这一切?你为什么要算计我?我与你才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
贺凉水心想,第一次见面怎么了,现在回想,当初他在春晖楼与林松烟第一次见面,碰上花魁游街,紧接着就坠了楼,说不定也是林松烟搞的鬼。
林松烟不予回答,只问:“是谁派你来的?”
羽红珠咬牙道:“你们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好意思吗?”
贺凉水凉凉道:“羽姑娘,你说你是一个弱女子,恐怕与事实相去甚远。在安善城,你假扮杀害并假扮安俊表妹,借用她身份给城中多名未出阁少女下毒,害得接连十几人丧命,这笔人命官司还没了结,你是不是该给一个解释?”
羽红珠脸色一白:“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林松烟道:“安善城的事我也听说了,那些女子所中的是炎毒,乃是血魔宗专用之毒,难不成她是血魔宗的走狗?”
“这话说的太早了。”贺凉水道,“我去过一趟血魔宗,他们也在调查这事,不是他们做的。”
“贺公子去过血魔宗?”林松烟意味深长地问,“贺公子如此言之凿凿说不是血魔宗做的,想来你对血魔宗很熟悉?”
原来是在这里挖个陷阱等他跳呢。贺凉水气笑了:“林公子,我忽然被抓去血魔宗,我也很奇怪,好像是有人通风报信呢。”
“……”
二人凭空用眼神较量,对彼此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正当此时,羽红珠瞅准时机,朝贺凉水身旁的柏灵儿扑过去——柏灵儿是屋内战斗力最弱的一个,只要挟持她,就有机会逃!
说时迟那时快,贺凉水祭出自己的金手指,摇扇一扇!
疾风平地而起,旋转裹挟羽红珠,让她在空中翻了两个滚,轰隆一声撞在柜子上,无数装着药材的小抽屉哗啦震出来,药材撒了她一身。
羽红珠哀嚎不止:“你们欺人太甚!”
柳画鸢伸长了脖子,“靠!她脸怎么了??”
“脸?”羽红珠一愣,连忙摸自己的脸,“我的脸!我的鼻子!”
羽红珠的鼻子居然被扇歪了。
贺凉水:“……”
楚孤逸剑指羽红珠:“你是什么妖怪?”
羽红珠捂着鼻子哭道:“我不是妖怪,楚孤逸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柳画鸢不忍直视:“别真心了,你唱歌跳舞弹琵琶都是假的,脸也是整的,你身上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羽红珠吼道:“我是女人,我想让自己美一点有错吗?你长得那么漂亮,你根本不懂我的苦衷!”
“我确实不懂,我从小到大就没自卑过,不管在别人眼里我是美还是平凡。”
“你不过是仗着自己漂亮!”
林松烟打断她们的美丑论辩,“羽姑娘,只要你肯老实交代幕后主使,也许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羽红珠望着这一圈人,知晓在劫难逃,唯有尽量拖延才能活命,恨声道:“是掌门派我来盗取返命丹的。”
“哪个掌门?”
“北冥掌门,言淏。”
众人对视须臾,楚孤逸施出一道捆仙绳缚住羽红珠,对林松烟道:“林师兄,此事干系甚大,妖女之言不可尽信。”
林松烟一道灵力打在羽红珠身上,道:“我知道,既然是她是北冥的人,我带回去择日交由北冥处置。”
羽红珠脸色越发苍白,死咬着唇,不吭一声,待要被拖走之时,叫道:“我的乾坤袋!”
将暝已收回,羽红珠的乾坤袋落在地上,贺凉水就近捡起,抖落一番,里面掉出几件衣裳、金银首饰、灵石银子,以及几本书。
书名非常辣眼睛,比如攻略男主的十八种姿势、与男主的日日夜夜、男主为我神魂颠倒、穿成男主的娇软x奴……
柳画鸢:“……我的天,这都什么呀?”
这些书中唯一一本稍微正常点,大概就是“女配逆袭指南”。羽红珠的脸可谓是青红交错,把她丢进缸里能化成一滩染料。
楚孤逸问:“这是何物?”
贺凉水庆幸楚孤逸看不懂,没有污染他纯洁的心灵,将一应物品重新装回羽红珠的乾坤袋,丢给林松烟,“你处置。”
林松烟眉头微蹙,嫌脏,勉强塞进捆仙绳中,道:“师弟,别忘了后日之约。”
语罢,牵小狗似的将羽红珠拖出药堂,御剑而去。羽红珠被吊在剑下,吓得鬼吼狼叫。柳画鸢啧啧道:“你们修士是不是都喜欢把女人吊在剑下飞?”
楚孤逸问:“有什么不对吗?”
“……爹,你是认真问这个问题的?”
楚孤逸回以正直的眼神。
柳画鸢服气:“我懂了,你是天然弯。”
“天然弯?”
柏灵儿幽幽叹了一口气:“若是我能及早看出羽红珠有问题,也就不会横生今夜的枝节。”
贺凉水道:“柏姑娘心善,不是错。错的是那羽红珠居心不良,好在并无损失,你不必过意不去。”
柏灵儿点点头。
院中响起小呼噜声,原来是二宝三宝早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们。贺凉水失笑:“真是两头小猪。”
柏灵儿叫醒他们,让他们回屋去睡,柳画鸢打个哈欠:“柏姐姐,我也睡了。”
“去吧。我收拾一下桌子。”
“楚孤逸,你进来。”贺凉水带头进了屋。
楚孤逸跟在后头,关上门,走进内间,观察贺凉水脸色,斟酌道:“贺先生,我不是有意的,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猜出来。”
贺凉水绕着楚孤逸上下打量。
楚孤逸不明所以,他比贺凉水要高几公分,微微垂着眼睫,目光不离贺凉水:“怎么了?”
“弟弟,你的身材,可真是黄金比例。”贺凉水微微一笑,“给我脱。”
楚孤逸:“?”
“都脱光。”
“……”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
楚孤逸:不要省略,就要身体力行,一分一秒都不浪费,
贺凉水:……这个表情包可真够长的。
楚孤逸:我更长,还大。
第097章上课
“……脱光?”楚孤逸不确定地问。
“脱光。”贺凉水就像最严谨的老师,“我现在就给你上生理课。”
楚孤逸有些懵,但没有拒绝。为了方便行动,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蓝色劲装,系着玉带钩,衬得腰身劲瘦柔韧,双肩宽阔,背脊挺拔如玉树。
他解开腰带,放在一旁的衣架上,褪下外衣。紧接着是里面的衣服,脱下一层,又一层,然后贴身的最后一层,他没什么犹豫,在贺凉水面前袒露身体。
楚孤逸的皮肤不是像奶油小生的那种白,透着蜜色,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每一寸仿佛经过天神之手,创造时格外细致精巧,比旁人多了不止一分偏心。
贺凉水早就看过好几回,一回比一回赧于直视,他故作镇定地打量,忽然想到,如果把手指沿着那肌肉的沟壑间滑行,触感定然绝妙。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慌乱地移开眼睛。
“贺先生。”楚孤逸道。
“干嘛?快脱。”贺凉水语气宛如一个资深嫖。客。
“……”
楚孤逸只得去解裤腰系带,期待地问:“贺先生不脱吗?”
贺凉水回神:“什么?”
“贺先生不脱吗?”话说时,系带解开,楚孤逸裤子落了下去。
巨龙昂然,威武雄壮。
贺凉水吓退两步,面颊滚烫:“你、你干嘛?”
楚孤逸耳根透出薄红,不解道:“不是你让我脱?”
“……”贺凉水慌乱撇开视线,“把裤子穿回去。”
“为什么?”
“让你穿你就穿,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哪个时候?”
“就……我先给你上一堂生理课,你给我憋住。”
这么光着也尴尬,楚孤逸提起裤子,系好裤腰带。贺凉水背过身,长呼一口气,楚孤逸半裸他还能以平常心多看几眼,全。裸真的顶不住。
“贺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楚孤逸白欢喜一场,还以为贺凉水要跟他做些羞羞的事。
“跟你说了,上课嘛。”贺凉水找理由,拿起画着人体图的宣纸,“看到没,这是男人,这是女人。”
楚孤逸:“……我知道。这跟我脱衣服有什么关系?”
“你脱了才能更直观地给你讲解,你的身体特点。”
“那为什么不是贺先生脱?贺先生也是男人。”
“到底是你上课还是我上课,你怎么话那么多?”
楚孤逸端正态度:“贺老师,请讲。”
贺凉水满意微笑,开始为楚孤逸讲解男女的生理构造与差别,“……女人之所以会怀孕,是因为男人的精子与她的卵子,进行了结合,在子宫的温床上进行孕育,这就是哺乳动物生命的开始。明白了吗?”
“嗯。”楚孤逸点头。
“你想不想跟人孕育生命?”
“不想。”
“为什么?”
“首先,我是修道者。”楚孤逸道,“第二,我不喜欢小孩。”
贺凉水:“小孩多可爱,为什么不喜欢?”
楚孤逸道:“我以前还是小乞丐的时候,因为个子矮,总被小孩欺负。凤师妹七八岁的时候,特别吵。十几岁的小孩太皮,狗都嫌弃。”
贺凉水道:“可是这世上还有很多可爱的孩子,如果是你的孩子,继承了你的基因,肯定也会像你一样聪明乖巧。”
楚孤逸摇头,“我不要小孩,也不会有小孩,贺先生又不能生。”
“……”贺凉水啪的一掌打在他胳膊上,“说什么呢你,正经点。”
楚孤逸反问:“贺先生,你喜欢小孩吗?”
“喜欢啊,我妹妹就是我养大的。”
“你还有妹妹?”
贺凉水哑然失声,过了好一阵才说:“嗯,她叫贺灵灵。”
楚孤逸问:“贺先生的妹妹在哪儿,为何不与你在一起?”
“她……生病去世了。”
楚孤逸怔住,贺先生父母双亡,唯一的妹妹也走了,如此说来,他与自己一样,是个孤苦无依的人。
楚孤逸没怎么安慰过人,正不知如何说,贺凉水啪的一声拍在他后背,留下一个巴掌印:“上课。”
生理课干巴巴地上完,楚孤逸了解到男女人体的奥秘,却全无旖旎心思,或许是因为提到了贺凉水去世的妹妹,又或许对男女之事根本不感兴趣,了解一下造娃的概念就行。
“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贺凉水说。
楚孤逸从脱衣服到现在,除了啪啪挨了两下打,什么都没干。他慢吞吞地穿回衣服,再次道歉:“贺先生,今晚的事,我不是有意瞒你。当时决定仓促,也是临时起意,想要引出羽红珠,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这个我可以原谅你。”贺凉水将人体图卷成一卷,不紧不慢秋后算账,“说明你信任我的聪明才智,可以猜出你的所思所想。但……”
“但?”
“但你要给我做一百个俯卧撑,把衣服脱了做。”
“……”
刚穿回的衣服,楚孤逸只好又脱,伏在地上做俯卧撑,以求得彻底原谅。
贺凉水一屁股坐在他腰上,加重俯卧撑难度,翘着二郎腿笑眯眯问:“你跟你林师兄的‘后日之约’是什么意思?”
楚孤逸虽是个直肠子,但并非对人肚里的弯弯绕绕一窍不通,他立时领悟到,贺凉水真正生气的原因,是这个——他跟他林师兄在一起,还有贺凉水不知道的约定。
楚孤逸翘起唇角,道:“林师兄所说之约,不过是代为传话。”
“传话?传谁的话?”
“整个青霄派。”
“?”
“北海鲛族惨遭屠戮,各大仙门震惊,纷纷派人前去调查。但因为是北冥的管辖范围,不好冒然插手,各门逗留落霞镇,就在这几日,竟接连被杀。”
“北冥?”又是北冥,刚逮住一个来自北冥的羽红珠,北冥又出事,竟这么巧?“为何被杀?”
“不知。凶手还未找到。”楚孤逸往下伏低腰身,肱二头肌暴起,背肌有节奏地收缩,热汗沁出皮肤,淡淡的药香混着男性的麝香,将贺凉水包围。
贺凉水不自在地动了动屁股,楚孤逸陡然停下,喘出一口气,低声道:“贺先生,你别乱动。”
贺凉水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偏要在他腰上弹两下,“别停,继续做。”
“……”楚孤逸任劳任怨如一头牛,尽量忽略后腰的重量与触感,继续俯卧撑,“鲛族被屠,各大仙门认定是血魔宗所干,他们的人被杀,自然怀疑到血魔宗头上,在落霞镇上四处搜捕魔修。”
贺凉水忽然想起,贺泠被血皇天指派去调查鲛族之事,不会也在落霞镇吧?
“然后呢?”贺凉水问,“魔修抓到了吗?”
楚孤逸心中默记俯卧撑次数,道:“还未抓到。”
“所以这次派你去,也是去抓魔修的?”
“这是其一。在北冥地界出的事,北冥要负最大责任,这也表示,其他仙门插手的余地有限。”
“所以这不是你去落霞镇的最主要目的。”
“贺先生果然冰雪聪明。”
“别给我拍马屁。”贺凉水顺手打了一下楚孤逸屁股。
楚孤逸做了那么多下都没趴下,贺凉水这轻轻的一掌,差点让他当场泄出憋在丹田的那口真气,小腹一紧,嗓音低哑:“贺先生,我不行了。”
“??”贺凉水连忙挪开尊臀,“怎么了?”
楚孤逸从耳根红到脖子,“我难受。”
“哪里难受?”
楚孤逸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爬起来,手一指,“这里。”
巨龙再次昂扬,精神十足。
贺凉水道:“再做一百个俯卧撑。”
“……”
贺凉水舒舒服服侧躺在床,望着地上继续做俯卧撑的楚孤逸,“所以你去落霞镇到底干什么?”
楚孤逸持续用运动来泻火,道:“北海鲛族被屠杀的手段是海水混入大量炎毒,这炎毒不光让鲛族深受其害,也让方圆百里的鱼群遭到灭顶之灾,以捕鱼为生的落霞镇渔民一夜之间失去收入来源,村里的井水受到污染,已有几人为此丧命。”
贺凉水听得蹙眉,“这么严重?”
“若非如此严重,北冥不会向各大仙门请求支援,净化海水。炎毒霸道,这样下去,不光落霞镇,北海十几个城,都会被污染水源,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大的手笔,若说不是血皇天做的,我还真有点不相信。”贺凉水唏嘘。
楚孤逸道:“如果没有血魔宗这一趟,我也会认定是他做的。”
血皇天遭到鲛人刺杀,派贺泠去调查,加上安善城的投毒事件,这已经说明,也许跟血魔宗真的没什么关系。
唯一的关联就是,他们特有的炎毒,被人盗窃,栽赃陷害。
“安善城的炎毒是羽红珠投的,这北海的炎毒……会不会也跟她有关系?”贺凉水猜测,“这样说不通啊,羽红珠是北冥的人,那个北冥掌门总不可能派她给安善城投过毒,再跑自己地盘上投毒吧?”
“羽红珠在撒谎。”楚孤逸道。
贺凉水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算了,到了北海再说。”
楚孤逸又做完了一百个俯卧撑,欲言又止地望着贺凉水。因角度关系,贺凉水一眼看到不该看的部位,避开视线:“你快把衣服穿上。”
衣摆长,好歹能遮一遮。
“贺先生。”楚孤逸身上汗津津的,站在床前,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贺凉水起身走到脸盆架前,洗脸巾泡在水中浸湿,拧半干,给楚孤逸擦汗。
楚孤逸躲了一下。
“别动。”
楚孤逸老老实实由着他擦拭,肌肉线条紧绷,喉结上下一滚,“贺先生,这次,你别去了。”
贺凉水抬起脸,“为什么?”
楚孤逸直视他面具后澄澈透亮的桃花眼,说:“很危险。”
落霞镇聚集了各大仙门的人,杂七杂八的修士都有,都在搜捕魔修。一旦被发现,又有多少枝节与无法预料的危机,楚孤逸无法不担心。
“而且落霞镇靠海,你……不能看海吧?”
光是想到海,贺凉水就一阵犯晕,他不得不承认,楚孤逸的这两个理由,准确地掐中了他的弱点。
“看样子,我是不能去。”贺凉水道。
楚孤逸低下眼睫,“嗯,贺先生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但我一定要去。”贺凉水又道。
楚孤逸问:“为何?”
“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地狱都走过一遍,还怕小小的海?大不了我待在镇上,不去海边。”贺凉水笑道,“而且我相信没有修士比你厉害,只要我不说你不说,就没人发现我的身份。如果我的身份被发现,那一定是你林师兄说的。”
楚孤逸仍有疑虑,“贺先生……”
贺凉水佯装生气推他:“好啊,你走,现在就走!”
“贺先生……”
贺凉水把楚孤逸推出门外,砰的关上门,“你现在就去找你的林师兄去,跟他海上冲浪,天高海阔任鸟飞!”
“……”
贺凉水竖起耳朵,门外怎么没动静?反驳一声都不会?不会真的就这么飞去海上冲浪了吧?
“楚孤逸,你走了吗?”
门外依然没动静,隐约听到呱嚓呱嚓。
贺凉水不淡定了,悄悄打开一条门缝,楚孤逸还在,只是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二三四个脑袋。
柳画鸢磕着瓜子,“能不能不要大半夜作?别人要睡觉的欸。我爹真可怜,被使用完,光着身子丢出来。”
“……什么使用??”贺凉水脸热,“我没有。”
柏灵儿劝柳画鸢,“好了,他们床头吵架床尾和,快回去睡吧。二宝三宝,你们也赶紧去睡。”
丢一回脸,贺凉水灰溜溜地把还光着上半身的楚孤逸领回屋。
楚孤逸道:“贺先生,你可以使用我,不管做什么。”
“……”
贺凉水遭到了男色。诱惑暴击。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你不要过来!()
贺凉水:我才不想摸。()
贺凉水:你走吧,不要理我。()
楚孤逸:贺先生,喜欢我给你配的表情包吗?
贺凉水:……不要偷窥我内心谢谢。
第098章北海
“快点把衣服穿上。”贺凉水不敢直视楚孤逸的身体,一头倒在床上,面朝里面,拉上被子蒙住脑袋。
楚孤逸施了一个净衣咒,随即光溜溜地钻进被子,贴近贺凉水,“贺先生,你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教我?”
贺凉水又被楚孤逸硌到了,身上像着了火,却不敢动,“……改天教你。”
“我现在就可以学。”楚孤逸掀开一点被子,靠近贺凉水红透的耳廓,气息喷洒在上面,他看到贺凉水颤了一下,宛如荷叶中间的露珠,惹人垂怜。
贺凉水转过头,直视近在咫尺的俊脸,虚张声势:“你再这样,我就不教你了。”
兵书上写,穷寇莫追,现在的贺凉水就是被逼到了末路的样子,再逼下去,恐怕会跳脚,指不定还会发生上次被踢中唧唧的惨剧。楚孤逸见好就收,拉开一点安全距离,说:“我带贺先生去落霞镇。”
他要是不带贺凉水,以贺凉水的脾气,定然会自己找去。到时更无法预测。
贺凉水哼了一声:“不跟你师兄双宿双飞了?”
楚孤逸认真地端详贺凉水眼中的情绪,“原来贺先生这么爱吃醋。”
“谁吃醋了?”贺凉水不承认。
楚孤逸唇角微翘,“没关系,我好像也很喜欢吃贺先生的醋。”
“……”贺凉水心想,你是喜欢吃我豆腐。
还能怎么办呢,吃就吃吧,又不会少块肉。就当是培养兄弟情,摸摸蹭蹭很正常……大概吧。
楚孤逸的头发卷了三天,重新变回黑长直,发型恢复如初。
柳画鸢像是终于发现楚孤逸的美,蝴蝶似的围着他翩翩打转,“爹,你好英俊好潇洒好帅气!”
楚孤逸坐在井边用磨刀石磨剑,本就锋利的刃口,越发雪亮,吹毛立断。当然,用的是柳画鸢的头发,手到擒来拔了一根。
柳画鸢还没反应过来就头皮一疼,也没放在心上,蹲在磨刀石边,“让我吹一口看看。”
楚孤逸又拔了她一根头发,放在剑刃上。
“……”柳画鸢低头鼓起腮帮子一吹,“断了!真的断了!将暝你好厉害,可不可以让我摸摸呢?”
楚孤逸看在拔她两根毛的份上,大发慈悲道:“摸吧。”
柳画鸢上手就摸,手指再次哗哗流血,嚎啕大哭:“娘啊!”
楚孤逸:“……你就不能摸别处,非要摸剑刃?”
贺凉水没空搭理他们,正在药堂挨个试吃药丸,“这个味道不错,就这个吧。”
柏灵儿笑道:“你喜欢就好。”
二宝三宝眼巴巴的,馋得不行:“我们可不可以吃?”
“不可以,你们过几天就要洗髓,这隐息丹会影响你们的身体。这几日,你们也不要吃糖或吃得太咸。”
“哦……”
“贺公子,我做的隐息丹效果虽比楚孤逸做的好一点,但要每隔两日吃一次,一次不能落下。”
贺凉水道:“这小糖丸我可以天天吃。”
柏灵儿哭笑不得:“吃多了也不好。”
下午就要前往北海,几人上午做些准备,柏灵儿给了许多灵药以备不时之需,柳画鸢越发不舍:“柏姐姐,你一定要多保重,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楚孤逸道:“我在药谷周围布下结界,若无柏姑娘允许,人畜皆不得进。”
柏灵儿道:“你放心,返命丹我一定会炼成,梅夫人我看着。”
楚孤逸拱手一礼,“多谢柏姑娘了。”
众人依依惜别,二宝三宝哭丧着脸:“先生,你一定要回来啊。”
贺凉水没好气:“别给我立flag,乖乖听柏姑娘的话,少吃糖葫芦,对牙不好。知道吗?”
“哦。”
起飞之前,楚孤逸忽然改变主意:“柳画鸢,你留下。”
柳画鸢一口回绝:“我不要,我也要去。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跟贺先生不是去玩。”
“我也不是去玩!”
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楚孤逸决然道:“你留下。”
“不要啊!”柳画鸢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她留下,每天过的就是吃喝拉撒睡的日子,虽然安全了,但何时才能完成任务?
早一天撮合了楚贺二人,就能早一天回家。
贺凉水思忖片刻道:“带上她吧。其一,也许会有我们不适合出现的场合,柳画鸢作为女子能降低别人的戒心。其二,北冥专收女弟子,说不定可以让她试试,帮我们收集情报。”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柳画鸢派不上用场,还有她体内的001,此行必有林松烟,可以让001探探虚实。
楚孤逸犹豫一番,只得答应:“柳画鸢,到了落霞镇,你要保证不会擅自行动。”
柳画鸢指天发誓:“我保证。”
紧赶慢赶,南疆到北海路途遥遥,从上午,到下午,还没到。
楚孤逸平稳御剑,贺凉水勉强站在他身后,捶了捶略有些僵硬的后腰。柳画鸢很聪明,为了不被吊在剑下,做了一个秋千,就跟仙女似的一路荡漾,飘过这个世界的大好河川。
她一边荡秋千,一边歌唱:“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楚孤逸问贺凉水:“她受了情伤,就变成喜欢女人了?”
贺凉水说:“一首歌而已,没什么意思。”
柳画鸢又唱:“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飞得更高嗷嗷嗷~~~”
楚孤逸当真飞得更高了些。
贺凉水惊慌:“你这个不孝女别唱了,再唱就被闪电烫成波浪卷了!”
三个时辰后,柳画鸢蔫了,她望眼欲穿,口干舌燥:“怎么还没到啊?我屁股都坐麻了。”
楚孤逸道:“估计还有一个时辰。”
“有没有搞错,修□□都御剑飞行了,就不能快一点吗?”
楚孤逸:“我跟贺先生喜欢慢一点,更有滋味。”
“……”一波狗粮差点把柳画鸢噎死。
重新长出毛的肥啾从贺凉水怀里钻出来,“还没到?”
贺凉水道:“你再睡一觉吧。”
肥啾脑袋上的呆毛被风吹得摇颤不已,耷拉着鸟头,“不知道落霞镇有没有可可爱爱的女孩子。”
楚孤逸道:“说不定有女鬼,你可以将就一下。”
肥啾炸开了毛:“你不要吓我。”
贺凉水教训它:“小啾,就算你是一只鸟,也不能随便对女孩子无理。”
“我喜欢让她们捧着我,揉揉我,有什么错?”肥啾振振有词,“说起来,还是我被吃豆腐呢。”
“……”贺凉水凉凉道,“哪天你要是上了女孩子的当,可别哭。”
肥啾:“说得好像男人不会骗人一样,你还不是早就被楚孤逸骗身又骗心。”
“什么骗身又骗心,信不信我拔光你的毛?”
肥啾飞到柳画鸢头上,“你来呀来呀,你够不到我。”
柳画鸢哈哈大笑:“说得好!”
这般说说笑笑,一个时辰并不难熬,转眼就过。柳画鸢指着远方的粼粼波光喜道:“快看,大海!”
贺凉水下意识瞥一眼,那头就晕了,脚发软。楚孤逸一手揽住他腰身,一手捂住他眼睛,“贺先生,别看。”
贺凉水轻轻拿开楚孤逸的手,深呼吸,“没事。”
柳画鸢兀自感叹:“真美啊,不知道有没有沙滩,可不可以游泳。”
楚孤逸泼冷水:“你看到的发光物,是海面上翻着肚皮的鱼。你去游泳,相信很快就会成为它们的一员。”
“……”
楚孤逸用传音玉符联系早一步到这里的邓阳,“我们快到了。”
邓阳道:“镇子上方布置了金刚大结界,从南边进来,有一棵很大的榕树。”
“好。”
楚孤逸很快锁定方位,朝落霞镇南边的大榕树飞去。正当此时,却有一群海鸥飞来,发出明亮的啼鸣。
柳画鸢张开手臂,陶醉道:“它们也被我的美丽吸引了吗?”
她没想到的是,这群海鸥真的是被她吸引过来的,上来就对着一通乱啄,咬得她吱哇乱叫。肥啾及时逃命,惊落两根羽毛。
贺凉水大惊:“这些海鸥怎么回事?!柳画鸢!”
柳画鸢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用手臂挥赶这些海鸥,“走开!走开啊!”
楚孤逸迅速御剑,那群海鸥竟追赶过来,只围着柳画鸢啄,就像看到了鲜美的鱼。贺凉水拿出扇子,对着这些海鸥一扇,狂风起,这些海鸥却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竟会御风而行,转个弯回来,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贺凉水傻眼:“什么情况?”
“是血,柳画鸢手指上的血引来了这些海鸥!”楚孤逸看得分明,海鸥围绕着的是柳画鸢右手,他刚要以灵力驱散海鸥,柳画鸢乱晃之际仰面一倒,掉了下去。
那可是五百米的高空!贺凉水叫道:“快!”
柳画鸢落到一半,吓晕了过去。
一道浅蓝身影御剑而上,先一步接住了她。海鸥群似乎察觉到危险,迅速飞离此处。
师兄弟俩空中碰头。邓阳长呼一口气:“吓我一跳,柳姑娘这是怎么了?”
贺凉水拍拍邓阳的肩,“nicejob少年。”
“?”
四人平稳落地,榕树前,正守着几名弟子,穿的并非青霄服饰。
那几名弟子只见邓阳往上一跃,下来便抱了一个绝色美女,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拦住他们:“她、他们是谁?”
邓阳:“这是我楚师兄,你看不出来?让开。”
那几名弟子亮出配剑,“进落霞镇者,必须验明身份。”
“你谁啊?你凭什么验我们的身?”
“凭我们有北冥掌门的信物。”一名华服公子趾高气昂走来,“这落霞镇的安危,还得由我们逍遥派来守护,你们青霄,不行。”
邓阳:“你凭什么说不行?落霞镇是北冥的管辖地没错,但也是全大陆的。”
那华服公子歪着嘴笑,一指楚孤逸,“就凭他,楚孤逸,不配。”
“我楚师兄怎么不配了?”
“楚孤逸十八年前就跟男人生了孩子,一年生一个,如今已有十八个孩子!他,怎么配?”
“……”
贺凉水扇子掉在地上,他跟楚孤逸的绯闻传遍各大仙门,他以为生了孩子就是最离谱的事。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居然已经歪曲事实到他跟楚孤逸一年生一个,已经有十八个孩子的地步。
十八年前,楚孤逸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
邓阳显然也被惊呆了,回想是自己造的口业,头皮一麻,战战兢兢看向楚孤逸,“楚、楚师兄,真的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说的!等我回青霄,我一定揪出那个往外传的大嘴巴,把他的门牙打碎!”
贺凉水:“你先打碎你门牙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原来我十八年前就跟贺先生在一起了。
贺凉水:……
第099章落霞
楚孤逸捡起地上的扇子,掸去灰尘,还给贺凉水,道:“贺先生,莫与无脑之人计较,我们过去吧。”
绯闻离谱到如此地步,贺凉水还真没生气,甚至觉得好笑,这种话都有人相信。
“楚孤逸!你骂谁呢?”那华服公子气得鼻歪眼斜,指着他们,“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你们谁都不能进镇!”
“凭什么?”邓阳杠上了,“你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别凭什么了。”贺凉水耳朵都快被邓阳的车轱辘话听出老茧,问那华服公子,“请问,你住在这里吗?”
华服公子翻白眼,“不住这里,怎么?”
“那请问,这条路是你家的?”
“不是。”
“这棵树是你栽的?”
“不是。”
“金刚大结界是你布置的?”
“……是南斗布置的,但我们征得了南斗同意,这结界入口,由我们逍遥派来守。”
贺凉水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你就是个看大门的。”
“什么看大门的,你给我放尊重点!”
“尊重是相互的,想让别人尊重你,首先你要学会尊重别人。”贺凉水不疾不徐摇扇轻笑,“如果这都不能理解,也难怪会轻信那种无稽之谈的谣言。”
一语双关,文文雅雅,没有一个字是脏的,却把人从里到外奚落了一遍。那华服公子涨红了脸,指着他们:“你们都别想进去!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好。是你说的。”楚孤逸亮出将暝,“大家都听到了,是他一心求死,不是我想杀他。”
众人:“……”
“邓师兄!”正在此时,青霄弟子来接应,看到楚孤逸与贺凉水,面色微变,但还算镇定。
贺凉水朝他们颔首微笑,竟有几人羞惭赧然,红了脸。
楚孤逸:“……”
虽然他们二人的绯闻是青霄弟子传出去的,但贺凉水是个魔修,这点倒是没有透露一点风声。楚孤逸曾经身中蛊王,仙门之间也有传言,但他最终是如何除蛊的,对外只说是琉璃天蚕的作用。
关于贺凉水大魔的身份,一来,传出去对青霄百害而无一利;二来,不乏有弟子出于钦佩之意,主动保密。
仙门百家,修仙弟子无数,其中不乏有老鼠屎,但整体而言,大多数修士还是积极向上、善恶分明的。
有时候他们并不想伤害心怀善念的人,但若是掌门之令,不得不遵从。
贺凉水理解他们的无奈,就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每个人都如楚孤逸一般,有着跳脱身份人伦的勇气,追求自己的道。
“邓师兄,楚师兄。”几名弟子行礼,“发生何事?”
邓阳道:“这个张嵘,拦着不让进,还非要验明身份,这不明摆着跟我们青霄过不去?”说着,眼睛朝贺凉水那边一斜。
几名师弟立时明白,贺公子是魔修,如果被验出来,必然不妙。
张嵘歪嘴冷笑:“只是查验一下身份而已,我听说楚孤逸之前被蛊王寄生,谁知道现在蛊王还在不在?”
“蛊王早就除了,楚师兄是何人,区区蛊王还威胁不到他。”
“说的好听,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被蛊王控制。”张嵘取出辟邪罗盘,“每个进入落霞镇的人都要验身,谁都不能例外,否则一律当成魔修处置,这是大家一起定下的规矩。我说楚孤逸,既然你连区区蛊王都不怕,自然不会怕这辟邪罗盘吧?”
楚孤逸冷冷地看着张嵘。
青霄弟子道:“张嵘,你别欺人太甚!我楚师兄与贺公子,那是堂堂正正、恩恩爱爱、缠缠绵绵……”
“……”
场面一时掉针可闻。病急乱投医,人急乱说话,不是没有道理。
张嵘脸颊肌肉抽动,“楚孤逸,你果然喜欢男人。”语罢瞄了贺凉水两眼,嘴脸极尽嘲讽,“真恶心。”
将暝铮然出鞘,横在张嵘颈前,楚孤逸冷冷道:“收回你的话。”
见此情景,周围接二连三拔剑出鞘,两派弟子对峙。
“放开张师兄!”逍遥派弟子怒道。
“张嵘口出恶言!”青霄派弟子喝道。
张嵘额冒冷汗,虚张声势:“楚孤逸,你敢动我一下,说明你心里有鬼!”
楚孤逸:“我心里只有贺先生。”
“……”
“道歉。”
剑在脖子上,张嵘生怕楚孤逸冲冠一怒为蓝颜,只得说:“对不起,我不该觉得你们恶心,行了吧?”
楚孤逸语气森冷:“如果你不会说人话,我现在就将你当做魔修处置。”
“楚孤逸!你敢……敢,对不起是我口出恶言,快把剑拿开!”张嵘清晰地感觉到脖子一凉,哪里还敢横下去,“你们不用验身,我让你们过去,行了吧?”
楚孤逸收剑入鞘。
贺凉水却道:“楚孤逸是名门正派,有目共睹,就不必验了。在下与邓阳怀中的姑娘,还是要验一下,不能坏了这里的规矩。”
“贺公子!”邓阳叫道。
贺凉水微微一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大道自在心间。”
好一个清风明月、淡泊洒脱的世外高人形象。被他一衬,张嵘愈发显得小肚鸡肠、形容猥琐。
张嵘冷哼:“既如此,是再好不过。”
他先拿着辟邪罗盘,绕着邓阳转了一圈,眼睛不离柳画鸢绝美的面庞,看得有些痴了。邓阳嗤笑:“张嵘,把你的口水收收。”
张嵘立即擦嘴,待反应过来被耍,恼怒道:“这女子你是从何处得来?”
“关你屁事。”邓阳也知柳画鸢这样一个大美女在怀里,最能引发其他男人的妒忌,笑得得意洋洋。
逍遥派弟子悄声道:“张师兄,这女子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被邓阳接个正着。”
“天上掉下来的?”张嵘越发心痒,“难不成是仙女下凡?”
“张公子,”贺凉水打断道,“还验不验了?不验的话别挡道。”
张嵘心里装的都是柳画鸢,哪里还有心思在别处,捧着辟邪罗盘,避瘟神似的以三步开外的距离,绕着贺凉水转了一圈,辟邪罗盘指针没有动。
“进去吧。”张嵘等人总算肯放行。
张嵘目送他们远去,尤其是邓阳抱着柳画鸢的背影,痴痴道:“这样的绝色美女,配邓阳也太可惜了,你们说是吧?”
“……张师兄,楚孤逸他们不好惹,还是远着点好。”
“一群胆小鬼。”张嵘不以为意,“你们看着入口,我去瞅瞅他们住哪儿。”
他想,楚孤逸喜欢男人,只要不招惹他与他的男人,摆弄其他人还不容易?
这落霞镇在北海沿海一带,算是相当富庶的城镇,一进去,四顾望去全是青石板路,小桥流水,青砖黛瓦,仿若江南人家。若非空气中湿咸的海腥味,远方海鸥的长鸣,以及一些人家门口晾晒的鱼干,堆在地上的渔网,很难看出这是海边的小镇。
镇子的绿化也做得很好,基本做到了家家有院,路边有树,街道两侧还有一些荒废的摊子,看得出曾经的热闹非凡。
“我以前来这里,人山人海,挤都挤不动,路边还有贩卖珍珠的鲛人。现在家家户户院门紧闭,不敢出来。南来北往的客商也被拦截在其他城镇。”邓阳叹道。
“截止目前,镇上有多少人中毒?”楚孤逸问。
“大概有一百多人,其中十九人毒发而亡,剩下的人各大仙门还在想办法帮他们祛毒。好在还有几口没被炎毒污染的井,不然大家在这里真过不下去了。”
“他们可有办法净化海水?”
“如果有,也不会连南斗都叫来了。”邓阳道,“南疆那么远……”
“安俊来了?”贺凉水笑问。
提到安俊,邓阳面色微微尴尬,“他没来。南斗派的是别人。”
“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
“哪有?”邓阳一激动,手一撒,柳画鸢咚的掉在地上,“啊,柳姑娘!”
偷偷跟在后面的张嵘咬牙切齿,你他妈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柳画鸢活生生被摔醒了,“嗷,为什么我的屁股这么疼?”
邓阳:“……对不起。”
贺凉水扶起便宜闺女,“没事吧?”
柳画鸢迷迷瞪瞪,须臾,靠了一声:“我从天上掉下来了!你们怎么也不接住我?屁股好疼……”
邓阳缩了缩脑袋,没吭声。
“还有那个海鸥!”柳画鸢仰头四顾,“海鸥呢?”
“飞走了。”贺凉水道,“手伸出来看看。”
柳画鸢伸出双手,除了早上被将暝割的小口子,散落着几处被海鸥啄出的伤口,皮肉少了两小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瞬间疼哭,好在系统及时为他调低了疼痛感,并给了小小的奖励:护手霜×10
贺凉水掏出药与绷带,把她双手裹成两只粽子,哄道:“这药很灵的,这点小伤,明天就能痊愈,到时给你买漂亮裙子。”
柳画鸢吸了吸鼻子,“说话算数啊。”
楚孤逸回头一瞥。张嵘立时装作看天。邓阳高声道:“真晦气!大白天都有人跟踪。”
张嵘怒目而视,而当柳画鸢看过来时,立时咧嘴一笑,挥挥手:“姑娘你好,我叫——”
“他谁啊?”柳画鸢问。
邓阳:“不用搭理,好色之徒罢了。”
几人继续往客栈走去,楚孤逸道:“那些海鸥是循着柳画鸢手上的血味来的,怎么回事?”
邓阳道:“炎毒入海,不光鲛族遇难,其他鱼类亦遭到灭顶之灾,死鱼无数,浮在海面上发臭发烂。海鸥捕鱼为食,没了活鱼,它们只能吃沾着炎毒的死鱼,几日过去,海鸥也死了一大片,没死的,便成了如今嗜血凶残的样子。”
贺凉水总结:“简单来说就是,没死的海鸥沾了炎毒的煞气,成了魔鸥?”
“可以这么说。”
柳画鸢哀嚎:“我真倒霉。”
邓阳笨拙安慰:“你这还算轻的,有个渔民去海上捕鱼时受伤,被海鸥围攻,回来时一条胳膊就剩骨头了。”
“……”柳画鸢吓白了脸,往贺凉水身边躲,彻底打消去海边堆沙子游泳的念头。
“其实只要身上没有血腥味,一般而言不会遭到攻击。那些海鸥仍然可以吃死鱼。”邓阳往前一指,“就是这里。”
“杨柳客居。”贺凉水念道,“名字倒是风雅又接地气。”
这客栈门旁,正种着一棵粗大的杨柳,万千绿丝在夕辉中摇荡,像迎客,又宛如送客。
透过柳丝,贺凉水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身影,侧头望去,那身影倏然隐没在黄昏日落的拐角。贺凉水心思一动,难不成是贺泠?
“贺先生?”
贺凉水悄声暗示:“我看到了性转版的灵灵。”
楚孤逸:“?”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我原谅师弟们了,因为他们说我跟贺先生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真懂。
师弟们:楚师轰~QAQ
第100章夜里
“这家客栈不大,只有十来间客房,楚师兄,我把最好的一间留给你跟贺公子了。”邓阳对楚孤逸挤眉弄眼。
楚孤逸矜持一点头:“嗯。”
贺凉水:“……”
客栈老板是个中年女子,神色萎靡,勉强打起精神让伙计负责招待。一名青霄弟子唉声叹道:“这老板娘也是可怜,丈夫与大女儿都因为炎毒死了,小儿子现在在义庄。”
“义庄?”贺凉水诧异。
“中了毒的镇民,无论死活都送去了义庄,义庄现在是里三层外三层,忙得不可开交。”
话音落下,邓阳的传音玉符就亮了,为了方便与其他仙门联系,仙门之间有“公用玉符”以备不时之需,互相传递消息。
反过来讲,楚孤逸赠与贺凉水的传音玉符属于私人玉符,除非接入其他人的传音口令。
“……师兄,他们知道你来了,在安善城处理过炎毒,都眼巴巴地盼着你过去呢。”邓阳道,“你现在就是落霞镇的救星啊。”
楚孤逸不置可否,略带疑虑地看向贺凉水。
贺凉水道:“你去吧。我在客栈等你。”
楚孤逸吩咐两名弟子,“你们二人留下。”
两名弟子点头,“楚师兄请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贺公子,不让奸邪小人接近。”
楚孤逸等人出了客栈,往义庄走去。这会儿已经暮色四合,镇上越发静谧,偶尔传来海鸥不祥的叫声。
柳画鸢哭丧着脸:“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早知道就待在药谷了,混吃等死总比送死强。”
贺凉水道:“只要你不四处乱跑,不作死就不会死。”
肥啾从贺凉水怀里钻出来,晕晕乎乎的,“好奇怪啊,一到这里我就犯困。”
贺凉水拎起这只肥鸟,“别美化自己懒蛋的行为,你现在除了吃就是睡,过几天肯定胖得连飞都飞不起来。快去运动运动,探查一下镇子上的情况。”
肥啾哼唧一声,扑打翅膀飞出客栈。
两名弟子给贺凉水与柳画鸢叫了一桌酒菜,贺凉水吃不下,柳画鸢凡人之躯,倒是胃口大开,饭菜入口才知自己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你们也别愣着,坐啊。”贺凉水招呼那两名弟子。
两名弟子憨笑落座,悄声问:“贺公子,你是怎么避开辟邪罗盘搜查的?”
贺凉水微微一笑,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与一卷画纸,“这叫磁铁,这个是大陆地图。”
辟邪罗盘之所以可以察觉魔修的气息,主要是因为魔修身上的磁场,与普通修士不一样。贺凉水吃了柏灵儿所制的隐息丹,本就将魔息盖得七七八八,只要找到一块大小适宜的磁铁,配合北海的地理方位,就能将自己融入“自然”,辟邪罗盘指针当然不会指向他。
说白了,魔修身上的魔气,也是天地孕育而生,不仅仅存在于魔修身上,其实随处可见,只是十分稀薄。辟邪罗盘设计的最初,就忽略了这些天然魔气。
贺凉水道:“大道自然,诚不欺我。”
两名弟子佩服道:“贺公子当真智计无双。”
贺凉水来了劲儿,谆谆教诲:“你们只要记住,用科学的眼光看待发展,一切都有最优解。”
“??”
柳画鸢吃得满嘴流油之际,又看到了张嵘那张歪着嘴的脸。
张嵘大摇大摆进门,“吃着呢?”
两名弟子霍然起身,拔剑,“这家客栈已被青霄包下,闲杂人等勿进。”
张嵘脸颊肌肉抽搐,“知道被你们包下了,就你们财大气粗?我也包了一家客栈。”说着,笑嘻嘻地问柳画鸢,“姑娘,我住的那家客栈做的烧鸡才叫一绝,你要不要去尝尝?”
柳画鸢咬着鸡腿,翻个白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嵘被赶了出去,面上羞怒难当,口中喊道:“柳姑娘,我是真心的,你考虑一下我!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柳画鸢:“这人脑子有毛病吧?我看起来很好骗?”
贺凉水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欣慰道:“闺女长大了,没那么容易被骗了。”
“……”
楚孤逸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还没回来。贺凉水洗洗睡了,睡前拿出传音玉符放在枕边,防止楚孤逸有什么事叫自己。
闭上眼,他就进入了梦乡,走在一条白色的通道上。
墙壁一半浅蓝,墙上安了扶手,一道清瘦羸弱的背影,扶着墙走几口就要歇两口。她身上的蓝白条病服没变,几个月过去,无端成了一片飘荡的云,把她装在里面,轻得仿佛随时会飞走。
“灵灵。”
少女的背影慢吞吞回过头来,头上戴着白色毛线帽子,面颊瘦了一圈,姣好的面容如同缺水的花瓣,唯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水灵灵的。
“哥。”少女笑起来,“你来了。”
贺凉水忽然有些不认识,这是他的妹妹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短短几个月而已,病痛可以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
“哥,你给我带什么了?是蛋糕吗?”
贺凉水手里拎着超市购物袋,推过边上的轮椅,说:“我给你买了草莓干,蛋糕等你病好了之后再吃,好吗?”
“嗯。好。”贺灵灵坐到轮椅上,取出购物袋里的草莓干,吃了两颗,便不再吃。
化疗之后,她胃口越来越差,基本吃什么吐什么,她收好草莓干,说:“我慢慢吃。”
贺凉水推着轮椅,问过护士,给贺灵灵披上小毯子,出去兜风。
主要活动范围就在住院部周边,不出医院,有个小池子,贺灵灵喜欢去看鱼。那池子并不干净,养的金鱼倒是又肥又大,贺凉水给她买了鱼食,一星期能喂个两三次。
“哥,你还晕水吗?”贺灵灵问。
“还行。这点水不晕。”贺凉水抓一把鱼食丢进池子里,几条大鱼凶残争抢。
“哎,别喂那么多,我上星期从窗户看到,工人把池子里死掉的鱼收走了,肯定是撑死的。”
“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到了奈何桥上,它们也不冤。”
贺灵灵失笑,然后又说:“哥,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海边?”
“去什么海边,这个天气冻死了。”贺凉水说。
“就是想去海边过生日,让爸爸妈妈看到,给我一起过。”
贺凉水蹲得腿有些发麻,血流不畅,他垂着脸站起来,手里的鱼食一把洒向水中,说:“好。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海边,给你过生日,让爸妈都看到。”
……
这一觉很浅,却似有千斤石压在心口,贺凉水费力地睁开眼睛,口鼻涌入海水的湿咸,窗户在风中吱呀作响。
贺凉水起身披衣,看了眼窗外月亮的位置,估摸着时辰,大概是子时,也就是晚间十一点至凌晨一点左右。
这个时间,大家都睡着了,只有海鸥还在叫着,几乎从早到晚不停歇。
镇上静极了,还亮着灯笼的,除了客栈就是义庄。
“小啾?”
肥啾没有回来,楚孤逸也没回来。
贺凉水拿起传音玉符,唤道:“楚孤逸?楚孤逸?……”
没有回音,像是忽然断了信号。
贺凉水不由得想起来到落霞镇的仙门众人,接连遇害的话,心中愈发不安。他来到楼下,两名弟子兢兢业业地守在大堂,昏昏欲睡,见状忙揉揉眼睛站直:“贺公子,你有什么吩咐?”
“义庄在哪儿?”贺凉水问。
“义庄……贺公子你要去义庄?”
“是。”
“万万不可!义庄聚集了太多仙门的人,你去太危险了。”
“那你们联系楚孤逸或邓阳,能联系上吗?”
两名弟子试着用传音玉符联系,竟都杳无音信,慌了:“白天还好好的,传音玉符怎么不灵了?”
贺凉水道:“我去趟义庄,你们看好柳画鸢。”
“深更半夜的,怎能让贺公子一人前去?而且这镇上藏着魔修。”
贺凉水压低声音:“我也是魔修,若是遇到魔修,我就跟他们称兄道弟,总能糊弄过去。”
两名弟子仍是犹豫,“贺公子,要不等天亮再说吧。”
“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见到楚孤逸。”
“……”他们真的好恩爱啊。
夜黑风高,贺凉水提着一盏长明灯,独自走在寂静如死的小镇上,往义庄寻去。
两旁黑灯瞎火,胆子稍微小点的,决计不敢走这夜路。贺凉水秉着身正不怕影子斜,昂首阔步走在街道上。
月色凄清,暗影蒙眬。风声呜咽,如同鬼哭。
贺凉水硬着头皮,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忽然,一道娇小的身影跑来,是个穿红衣的十三四的少女,她的脸白得发光,在夜色中亦能使人看清她精致的五官、空灵的大眼睛。
贺凉水差点吓得背过气去,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这少女张开嘴巴,面孔裂成血盆大口——恐怖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那少女跑过来,越来越近,确实张开了嘴巴:“……恩人?!”
贺凉水定睛看去,模模糊糊想起这张脸,好像在哪里看过……安善城千灯节扮作天女散花的小天女!
跟在这小天女的后面的,是一个穿黑色劲装、戴铁面具的男人,正提剑追赶这小天女。
“恩人救命!”小天女惊慌喊道。
贺凉水立时冲上去,越过小天女,朝铁面具张开手臂,飞扑过去:“男版灵灵——!!”
贺泠刹脚不及,被扑个正着,踉跄一步堪堪站稳,羞怒道:“让开!”
贺凉水非但不让,还把贺泠抱紧了,说:“我想死你了~”
话音落下,贺凉水蓦然头皮一麻,透过贺泠的肩,他看到了脸上结冰的楚孤逸。
“……”这也太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柳画鸢:不作死就不会死哈哈哈!老老实实等你老攻多好哈哈哈!
贺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