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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万人迷光环害惨了 雪廊 39037 字 7个月前

直到林松烟提醒:“师父,当下情况无法回青霄,凤师妹的尸体恐怕无法带回去。”

凤藻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我们抛下素素?!”

林松烟不答,只望着徐平宽,“还请师父拿主意。”

徐平宽环顾周围,沉吟良久,道:“一半弟子还未醒,若冒然回程,海上风波不断……只能去北冥暂作停靠。素素的尸体,又怎能带去人家家里?”

“怎么不能带?!”凤藻恨声道,“素素是羽红珠杀的,羽红珠是北冥的人,跟她们脱不了关系!”

徐平宽沉了脸,“羽红珠是北冥的叛徒,你要是敢去北冥闹事,现在就带着素素回去。”

凤藻满目凄凉:“师兄你说的是什么话?素素是我们的女儿啊,她现在被人害了,你居然要我抛下她?难道你要我把她丢进海里喂鱼吗?”

“喂不了鱼,海里已经没鱼了。”

“……”

徐平宽叹道:“素素之死,我不会就这么放过。难不成你还怕北冥护着一个叛徒?素素仙去,她现在只是一具尸体。带着尸体去人家,像什么话?这是化骨丹,喂她吃了吧。”

化骨丹,顾名思义,服了此丹,可转眼之间使人化了骨头,变作一摊血水。

凤藻流泪接过丹药,终是喂女儿吃下了。

贺凉水不忍直视,心中唏嘘,贯穿原书五百万字的作精女配,就这么死了。这到底算是正常下线,还是羽红珠的金手指开大了,恐怕只有原作者知道。

弟子们依次登上纸船,基本上能救的都救出来了。

北冥大船在大家眼前徐徐沉没,众人肃然。

贺凉水找到柳画鸢,她与风铃风芳一船,正要舒一口气,忽然想起,贺泠呢?

该不会还在大船上吧?

贺凉水心头一紧,跟楚孤逸对暗号:“男版灵灵。”

楚孤逸了然,御剑带着贺凉水环绕大船巡视一圈,果然看到一抹浅蓝的身影站在甲板上,因大船倾斜,贺泠抓着栏杆来稳住身体,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剑。

他打算在仙门先行之后,御剑悄然跟在大部队后头。就算落进海里,这炎毒也伤不了他,是以游刃有余地等着众人离开。

但在贺凉水眼里,贺泠此时就是孤苦无依、孤独无助、孤单寂寞冷。

“男版灵灵!”贺凉水喊道。

贺泠:“……”

“快,去接他。”贺凉水道。

“还有弟子在船上?”邓阳也在巡视大船,见此场景,怎能不拔刀相助,御剑飞去,“你别怕!我来接你!”

贺泠:“……”

贺凉水:“邓阳——别伤害他!他是个好人!”

后半句,其实是对贺泠说的。

贺泠何许人也,哪里用得着别人让他“别怕”,邓阳飞来的一刹那,他是真的想捅了这大傻子,但听见贺凉水的喊声,他犹豫了。

邓阳赶在贺泠随着船沉入海水之前,抱得美人飞——

邓阳是在搂住贺泠瘦腰飞起之后,才发现自己“救了”一个美人,那眼睛就直了,半天想不起自己是谁,在哪儿,在干什么。

甚至忘记了飞,直挺挺地下坠。

贺泠的手,忍不住又想捅人。在碰到海面之前,他凌波微步一跃,反倒携了邓阳登上一艘纸船。

邓阳还以为是自己带着美人飞上来的,忙问:“你没事吧?”

贺泠冷漠脸:“没事。”

邓阳迷迷糊糊没听出是男人的声音,“你是女扮男装吧?我说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弟子?”

为了蒙混过去,贺泠穿的是青霄的弟子服,他眼色肃杀:“你再说一遍。”

“?”

贺凉水楚孤逸的飞剑飞来,赶紧给邓阳保命:“他就是比较傻,你千万别计较。”

邓阳:“贺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虽然我一眼就看出他的女扮男装,但不是我眼睛毒,是他太漂亮了。”

贺泠最见不得别人说他长得像女子,邓阳已经第二次踩他的红线,再有一次,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的手了。

“邓阳!”贺凉水差点怄死,“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了?”邓阳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刀锋上起舞。

贺凉水:“你给我到别处去。”

“我去哪里?”邓阳眼睛不离贺泠的脸,仿佛看到了初恋,“我哪里也不去。”

贺泠摸到自己的黑色长剑,慢慢抽出一截雪亮的剑刃。

邓阳:“你的剑,真特别。”

“因为它杀了很多人。”贺泠冷冷道,“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

邓阳稀里糊涂说了一句淫贼名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贺泠抬起桃花眼,双瞳泛起杀意。

贺凉水吆喝:“大家快来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邓阳三心二意,他有了他的林师兄,还有安俊,居然又调戏起自己的小师弟!!”

“苍天啊!大海啊!你们劈死邓阳这个花心大萝卜吧!!”

邓阳:“???贺公子你干嘛?!”

贺泠面色微变。

众弟子果然被吸引过来,如此一来,贺泠无法当众惩戒邓阳,邓阳堪堪保住了小命,只是他的名声……

众人只见贺泠美貌,身上穿着青霄弟子服,邓阳与之同船,刚才又那般急切相救,顿时了然,纷纷献出安慰:

“——林师兄,邓阳真的好花心啊,你千万不能喜欢他!”

林松烟:“……”

“——安师兄,就当邓阳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你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安俊:“……”

贺凉水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对楚孤逸道:“为了邓阳,我真是费尽了苦心。”

楚孤逸:“……嗯。”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就是,把屋子打扫十遍也写不出来,走了一万步也写不出来orz

邓阳: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啊TvT

贺凉水:不用谢:)

第132章色鱼

众目睽睽之下,亏得邓阳脸皮厚,一般人扛不住这样的“社死”。他朝大家挥挥手,“都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大家用眼神谴责他,也就各忙各的了,唯有徐平宽气得够呛,也没正经地去瞧贺泠,只当是普通弟子,“邓阳!你能不能消停点?”

语罢瞪了贺凉水一眼,“贺公子,纵然我派弟子有错,也轮不到外人置喙。”

贺凉水不动声色挡住贺泠身影,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是我鲁莽了。”

安俊御剑过来,道:“徐掌门此言差矣,邓阳德行有亏,贺公子敢于当众揭发,实乃怀着一颗侠义之心。”

徐平宽:“……”

邓阳几乎要气歪鼻子,“什么德行有亏?安俊你插什么嘴?”

安俊:“你当众说我跟你亲过嘴,污蔑我清白,我凭什么不能插嘴?你这人就是个流氓,无耻之徒!”

徐平宽一个头两个大:“你们都住嘴!安俊,你去照顾你师父,邓阳,你跟着我!”

安俊昂起鼻子对着邓阳嗤了一声,御剑飞回南斗弟子队列中。邓阳不好违逆掌门命令,只得跟着徐平宽,恋恋不舍地瞅贺泠一眼,“到了北冥,我们再聊。”

贺泠不给眼神。

贺凉水推这大傻子,“快走吧你,说不定徐掌门想收你做关门弟子。”

邓阳一抖:“我才不要,秦师兄与叶师兄一死一半死,段师兄受伤闭关,林师兄整天给青霄派擦屁股,楚师兄看上去也不好过。当掌门的亲传弟子,那是在刀尖上走。”

好有道理,贺凉水居然被说服了。能者多劳,亲传弟子就是杰出的证明,有什么大事,第一个冲锋陷阵的就是他们。

“原来你看得这么通彻。”贺凉水对邓阳大傻子的形象有所改观。

邓阳对自己定位明确:“我就想混吃等死,修个散仙就烧高香了。”

“……”

因援救及时,五个仙门统计本门弟子人数,并无缺漏。因青霄派是楚孤逸负责清点,多了贺泠这么一个美貌弟子,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过了。

林松烟却没那么好糊弄,他问楚孤逸:“邓阳调戏的那个师弟,叫什么名字?”

楚孤逸问:“林师兄要找他决斗吗?”

林松烟嘴角一抽,“我找他决斗做什么?”

“邓阳移情别恋。”

“别人这么传也就罢了,你居然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楚孤逸道:“是我唐突了。”

这么一打岔,林松烟没了再追究的心思,自去风芳那处与各掌门商议对策。

茫茫大海,风芳扶摇直上十里,俄顷下来道:“离北冥不远了,请诸位随我来。”

太极掌门道:“仙姑,这次不是情天幻海了吧?”

众人就是在以为下船踏上北冥之时,中了幻术。风芳笑道:“诸位在情天幻海里看到的不是真的我,现在的我,是再真不过的。不信的话,尽可拿剑刺我。”

太极掌门忙摆手,“老夫莽撞了,还请仙姑恕罪。”

风芳翩然行了一礼,“诸位来我北冥商议净化海水、祛除炎毒之事,半途横遭此祸事,是我之过。待到了北冥,我自会向掌门领罪,还望诸位暂且信我一次。”

众仙门随在风芳后头,海上风大浪高,路上偶有波折,但最终大家顺利抵达北冥海岛。

大家一看那细软的沙滩,不敢轻易降落,怕又是另一个情天幻海。

风芳先行落下,望着迟疑不决的众人:“诸位,且放心下来吧。”

楚孤逸带头御剑而落,贺凉水还没反应过来,就踩上了沙子。他抓起一把沙子,朝空中一扬,证明眼前并非幻象。

众仙门这才依次降落,面面相觑,喜笑颜开:“这次是真的。”

风芳又是歉意一笑,带领众人前往北冥宫殿。

山上早有弟子守候,遥遥看到他们,自去通传,一列女弟子御剑飞来迎接,为首弟子问:“风芳师姐,怎的不见大船?”

风芳道:“说来话长,且带带众人前去安歇,我亲自去回掌门。”

“是。”

众人浩浩荡荡地前去安歇之处,五个仙门各自安排不同的宫殿,青霄派所在名为清晓宫,这谐音倒是让青霄弟子心中熨帖。

各派都有陷在情天幻海中出不来的,特别是子车良,徐平宽尤为挂在心上,屁股还没坐热就叫上林松烟跑去南斗所在的宫殿。

林松烟问楚孤逸:“楚师弟,你不去看看子车掌门?”

于情于理,楚孤逸都该去看看,他点头,“好。”

贺凉水一落到岛上就把磁铁给了贺泠,他觉得少接近几乎人人一个辟邪罗盘的南斗弟子为妙,留在青霄弟子中间,与邓阳插科打诨。

邓阳满宫殿找人,“贺公子,你看到那个女扮男装的师妹了吗?”

“……”贺凉水一扇子敲在他头上,“还没完了?人早被你吓跑了。”

“跑去哪里了?”邓阳挠头。

“我怎么知道。兴许就是你做的一个梦,赶紧忘了吧。”

“忘不了,我从来没见过像她那么清绝出尘的姑娘。”

“他长得确实挺好看的,毕竟是我妹妹的翻版。”

“??贺公子你说什么?”

扇子掩住嘴,贺凉水望天,“今天天气真好。邓阳你别闲逛了,小心你们掌门回来见你正事不干,拿刀削你。”

邓阳狐疑地问:“贺公子,你妹妹是不是也是魔修?”

贺凉水给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小邓子,我劝你忘了他,你已经有安俊了,再不济还有林松烟。”

邓阳大大咧咧:“没关系,我只看脸。贺公子妹妹那么好看,是个人都会选她。”

“……”贺凉水祭出杀手锏,“邓阳,其实你看到的并非我妹妹,而是我妹妹的双胞胎弟弟,他长着唧唧,是个实打实的男人。”

邓阳震惊了:“不可能,他长得那么漂亮……”想了想又问,“贺公子,你妹妹在哪里?”

贺凉水朝天上指了指。

邓阳一喜:“她修炼成仙了?”

“她死了。”贺凉水淡淡道,“你愿意上去陪她吗?”

邓阳鞠了一躬:“告辞。”

柳画鸢在船上就被迫与贺凉水他们分居而住,到了这男女大防的北冥,那更是连面都见不着了,贺凉水都不知道她被带去了哪里。

“002,”贺凉水呼唤系统,“柳画鸢去了哪里?”

002:“你自己找吧。”

左右也是闲着,贺凉水摇扇踏出清晓宫,路过两名女弟子,她们好奇地打量他,但在贺凉水要与之搭话时,她们掩面而逃。

贺凉水一路走去,遇到的每个北冥弟子,都是如此。

她们见了男人,若非情非得已,绝不搭话。

直到遇到一名头上簪玉花的弟子,她正往荷塘里撒鱼食,懒懒道:“北冥门规,北冥之内,低阶女弟子不得与男子对话超过三句。”

贺凉水上前行了一礼:“多谢仙子解惑。”

“你是青霄的人?”

“如何看出?”

那女弟子指了指贺凉水腰间佩玉,“这是青霄特制的传音玉符。”

反正传音玉符不能用,楚孤逸就把这玩意给了贺凉水,贺凉水这才明白楚孤逸的用意,是让他当通行证来的。

贺凉水笑道:“不瞒仙子,我并非青霄弟子,这是我朋友给我的。”

“你的朋友,是不是叫楚孤逸?”

这回贺凉水真的惊了,“你怎知?”

那女弟子微微一笑:“那楚孤逸有没有跟你提起,他这传音玉符,当年被我削了一个角?”

贺凉水眼睛一亮,“你是离盼?”

“哦?楚孤逸当真与你提起过我?”

贺凉水笑笑,这倒不是楚孤逸提起的,而是原书中写过的。十年前仙盟大会,楚孤逸崭露头角,却也遇到了劲敌,其中便有这北冥弟子离盼。

离盼师承前代北冥掌门卓南晴,是大弟子,比楚孤逸刚好大十岁。十年前楚孤逸险胜于她,离盼自觉丢了脸面,至此便不离北冥,潜心修炼,后来就没了她剧情。

楚孤逸与离盼之间的比试,作者足足花了两万字去描写,打斗之奇诡激烈,成为原书最让人拍手叫好的战斗场面之一。

楚孤逸当年十五少年郎,而离盼已是二十五岁,十年的修为差距,让读者一度以为楚孤逸不可能胜。

但他胜了,出人意料地胜了。

“十年过去,楚孤逸应该长成了一个男人吧?”离盼含笑问。

贺凉水听到“长成男人”四个字,不由自主地想到在情天幻海中的洞房花烛夜,脸一热,幸而戴着面具看不出来,“当然。楚孤逸早已长大。”

“真想跟他再比试一次,但我怕输,五年前没去仙盟大会。”一般人说怕输,会觉得面子过不去,离盼却说得十分坦然。

贺凉水道:“但北冥依然给了楚孤逸不少压力,这些年过去,想来你的修为也精进了不少。”

离盼目光流转,“那就是楚孤逸吗?”

贺凉水转身望去,竟是楚孤逸找来了。他刚要笑着介绍,那离盼陡然脚下发力,亭子登时四分五裂,她拔剑朝楚孤逸袭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亭子里的贺凉水猝不及防掉进荷塘里。

“贺先生!!”楚孤逸闪身避开离盼的剑,箭矢般冲进水中。

离盼一剑刺空,回头一看,“?”

很快,贺凉水被楚孤逸从水里捞了出来,人倒是没事,喝了两口水,吐出来就行。楚孤逸刚要给他做人工呼吸,被贺凉水有气无力地推开,楚孤逸只得作罢,问:“贺先生,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浑身湿漉漉的,贺凉水哪里都不舒服,特别是……有样东西在他衣服里弹跳了一下,那冰冷又黏腻的触感,让他瞬间意识到那是什么,吓得几乎魂飞魄散:“鱼!鱼!”

楚孤逸也发现了,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抓鱼。那鱼狡猾得很,仗着小巧,在贺凉水衣服里乱蹿。

贺凉水不停地拍打抖动,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鱼就是不出来,贺凉水几度想脱衣服,然而大庭广众之下,周围都是北冥女弟子,他怎么能脱衣服?

楚孤逸给他捉鱼之时,手不可避免地碰到贺凉水的皮肤,激得他又是一阵颤栗。

“你摸哪里呢?!”

楚孤逸缩回手,贺凉水又是跳脚,又是乱蹦,别提多难受了。

“鱼到后腰去了,后腰后腰!”

楚孤逸又把手伸进他后腰,忽然,他不动了。

鱼,掉进了屁屁缝。

贺凉水整个人都麻了。

楚孤逸飞快地把手往里面一抓,捉住了这条色鱼,丢进荷塘里。

贺凉水衣衫散乱,风中凌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楚孤逸接住他,“贺先生……”

“让我死。”贺凉水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不活了……

楚孤逸:摸摸。

贺凉水:别乱摸!

第133章温泉

贺凉水怀疑自己是不是跟北冥犯冲,到处都是水,不是差点掉进海里,就是掉进荷塘,还被一条鱼毁了清清白白的形象。

晕水症都快被迫治好了。

“楚孤逸,十年未见,没想到一见面就……发生了这种事。”本着非礼勿视,离盼眼睛望着别处,“你这朋友如此娇弱,是我没想到的。”

虽然她力气大了点,把亭子踩塌了,但一般修仙者完全可以逃开,贺凉水倒好,一咕噜掉进了水里。

贺凉水无语凝噎,弱,就是他最大的过错。

离盼收剑入鞘,驱赶周围看热闹的女弟子,而后对楚贺二人道:“是我待客不周,你们随我来。”

楚孤逸道:“不了,我要带贺先生去洗澡。”

“那正好,我那里有温泉。”离盼道。

“贺先生,你意下如何?”

贺凉水道:“这样也太麻烦人家仙子了……”

离盼:“不麻烦。你放心,那处是我专用的闭关之地,不会有人去打扰。当然,我也不会偷看。”

“……”

楚孤逸想着,贺凉水爱干净,但因弟子太多,清晓宫并没有他们的专用房间,洗浴不方便,便道:“贺先生,北冥的温泉是一绝,不如去体验一下。”

那股黏腻冰冷的触感还留在身上,贺凉水急需洗个澡,自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故作风轻云淡地点点头,“那便有劳离姑娘了。”

离盼的住所不远,御剑而行转眼就到,她是北冥前代掌门卓南晴的大弟子,有自己专门的洞府,名为望仙峰。

北冥岛海洋环绕,岛上因地理环境特殊,多有温泉。光是望仙峰,就有三处温泉。离盼带他们到其中一处,道:“这个池子我不常用,但常有人清理,水很干净。”

“有劳。”楚孤逸淡淡道。

离盼打量楚孤逸,笑道:“你比十年前英俊多了。”

楚孤逸默然以对。

离盼又道:“十年前的你就像个女娃娃。”

楚孤逸道,“离姑娘若无事,还请回避。”

离盼哂然,潇洒离去。

贺凉水会心一笑,原书写过,楚孤逸少年时常被误认为是女孩子,当年遇到奇老的时候是如此,遇到离盼的时候也是如此。

楚孤逸在温泉周围随手布了一道结界,防止有人误入,紧接着便开始脱衣服。

贺凉水一惊:“你干嘛?”

“泡温泉。”楚孤逸理所当然道。

“你、你也要泡?”

“自然。”

贺凉水艰涩建议:“你可不可以等我泡过了再泡?”

“为什么?难不成贺先生害羞?”

“我哪里害羞了,我才没有害羞。”激将法立即奏效,贺凉水梗着脖子,“一起洗就一起洗,又不是没洗过。”

楚孤逸轻笑:“嗯,我们洞房之后经常一起洗。”

情天幻海里的日日夜夜,历历在目。

贺凉水脸又开始发烫,脑子几乎烧成一团浆糊。待回过神,楚孤逸的衣服已经脱了大半,露出筋肉结实的上半身,其间的沟沟壑壑,贺凉水仿佛已经探索过无数遍,纵然此时没有上手触碰,指尖仍然残留着楚孤逸身体的触感……

楚孤逸动手去解亵裤,贺凉水面红耳赤阻止:“你在人家温泉里脱裤子,像什么话?”

“这温泉是活水。”楚孤逸道,“每天都有新水进来。”

“那也不成。”贺凉水赧然背过身去,“不许脱裤子。”

“好。”楚孤逸先行下了水,“贺先生,温度刚好。”

贺凉水脱下外衣,比楚孤逸要矜持百倍,穿着里衣就下了水,并且离楚孤逸远远的,蒸腾的热气成为他们之间天然的屏障。

楚孤逸不甘让这层屏障挡住他,朝着贺凉水靠近,“贺先生,你这样洗不干净。”

贺凉水假意寻找最舒服的石头,与楚孤逸拉开距离,“没事,我身上本来就不脏。”

楚孤逸跟着他,“脱了衣服泡舒服。”

贺凉水继续挪动,楚孤逸就像一只小跟屁虫,贺凉水到哪里,他就到哪里。贺凉水怒了:“你泡你的,跟着我做什么?”

楚孤逸愣了一下,说:“对不起。”

贺凉水恨自己是个颜狗,楚孤逸只是臊眉耷眼道了一句歉,就让他没了脾气,充满无奈:“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觉得,距离产生美,懂吗?”

楚孤逸道:“我近看远看贺先生,都很美。”

贺凉水小心肝被撩得一颤,“一个大男人,有什么美不美的。”

楚孤逸认真地望着他,“贺先生很美,特别是在床上。”

“…………”贺凉水一掌呼过去,“我不该心软,一边儿去!”

楚孤逸暂时老实了。

过了一盏茶工夫,贺凉水自己嫌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悄悄扒了放在池子边缘,屁股挨着石头,后背贴着石头,泉水包围之下,筋骨活络了,他渐渐放松下来。

楚孤逸眼睛不离他的小樱桃,直勾勾的视线根本让人无法忽略。

别说楚孤逸,贺凉水看着自己的一对小樱桃,也觉得太粉嫩了,让人看了就想揪……在情天幻海,它们简直被欺负得不成样子。

想及此,贺凉水骨头都酥了,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碰,楚孤逸只是看着他,就让他软了四肢,面颊滚烫。

“……你别看了。”贺凉水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只得放低身体,让小樱桃沉入水中。

楚孤逸强行按捺住体内的躁动,道:“贺先生,我们既已洞房,就该结成道侣。”

结成道侣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对他的贺先生这样那样。

贺凉水却不承认:“我们只是做了一个梦,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楚孤逸:“我对贺先生做了那么多事,翻来覆去把贺先生……总而言之我们七天七夜没有下床,怎么可能是假?”

“……”

“如果贺先生不承认,那我只能再对贺先生做一遍。”

贺凉水又惊又羞:“你说的叫什么话。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说你喜欢男人,大逆不道吗?”

楚孤逸不解:“我们为何要在意别人眼光与看法?况且我们的事早就传遍仙门了,十八个孩子都有了。”

贺凉水嗓间一堵,竟无法反驳。他跟楚孤逸的绯闻,早就遍布大陆了。

但他仍有疑虑,“楚孤逸,如果你是因为责任心,而产生跟一个男人结成道侣的想法,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

楚孤逸道:“贺先生,我很冷静,我偷看男男话本,就是为了跟你洞房。”

贺凉水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你除了洞房,还能想点别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跟贺先生洞房,洞房,洞房。

贺凉水:弟弟坏了……

第134章传闻

贺凉水放弃了与此时的楚孤逸交流,刚开荤的狼崽子,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不管说什么最终都会变成那档子事。

泡了不到半个时辰,贺凉水就被楚孤逸以各种意外贴贴了四五回,其中一次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楚孤逸那处。他觉得再泡下去自己节操就没了,赶紧爬上岸。

楚孤逸挽留道:“贺先生,我们再泡会儿。”

“不泡了,再泡头就晕了。”贺凉水心虚,他不是怕泡晕,而是怕被楚孤逸迷晕。

楚孤逸颇为可惜,他还没看够贺凉水被温泉水泡得白里透红的皮肤,特别是小樱桃,水水嫩嫩,诱人采撷。

贺凉水仍是一身雪衣,戴束发玉冠,风度翩翩摇扇,面上白玉面具温润剔透。

楚孤逸将他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鼻尖嗅闻到贺凉水身上的香气,说不出来,明明也没见他擦什么东西。

贺凉水侧目一看,楚孤逸的俊脸已近在咫尺,浓长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低低地垂着,微翘。贺凉水威胁道:“你再不声不响地靠近我,我就拔光你睫毛。”

楚孤逸眨了一下眼睫,浓长的睫毛挠到人心里,他问:“为什么是拔睫毛,不是别的毛?”

“别的毛?什么毛?难道你要我拔你唧唧毛?”

楚孤逸哪个都不想被拔,但一定要选一样的话,“可以。贺先生可以拔我唧唧毛。”

“……”

“咳。”忽然传来一声干咳。

贺凉水立即与楚孤逸拉开距离,故作镇定:“离姑娘,我们泡好了,感谢你的池子。”

离盼从大石后面出来,道:“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只是楚孤逸的师兄找他。”

楚孤逸的师兄,屈指可数,在这里只有林松烟一人。

走出温泉数十步,便瞧见林松烟墨绿的身影,周身气压很低。

贺凉水这才想起,楚孤逸原本是去瞧子车良的,难不成楚孤逸是半道跑出来找他,还跟他一起泡了温泉?

“楚师弟,我听北冥弟子说看见你与离姑娘走了,果然在这里。”林松烟道。

楚孤逸问:“子车掌门醒了?”

“还未。你中途离开,师父很生气。”

“他生什么气?”

“子车掌门那般疼你,你却丢下他跑来泡温泉。”林松烟语带苛责,“师弟,你这事做得不妥。”

语罢,凉凉地盯了贺凉水一眼,仿佛楚孤逸就是他带坏的。

楚孤逸道:“子车掌门修为深厚,他该醒来的时候总会醒来。我在与不在,无甚区别。”

“话是如此。但子车掌门迟迟未醒,让人忧心。”林松烟眉心微蹙,“师父与诸位掌门商议,决定让人前往子车掌门的梦境,去叫醒他。”

情天幻海说白了就是黄粱一梦,进入梦境去警醒不失为一个办法。但要谁去,这是个问题,首先,进入梦境的人要修为高深;二,必须能让做梦者放下心防。

“那就让师父去。”楚孤逸道,“师父与子车掌门多年的老友,他再合适不过。”

林松烟叹道:“青霄南斗虽世代交好,历代掌门也都情同手足,但终非一家,师父恐怕不能胜任。”

“那就安俊,他是子车掌门唯一的亲传弟子。”

“安俊……他修为没你高。”

楚孤逸已经料到这个结果,林松烟找来,说了这事,自然不会与他全然无关。“师兄的意思是,要我去?”

林松烟道:“子车掌门这些年待你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

楚孤逸思忖片刻,道:“如果大家都没意见,我愿意效劳。”

离盼与他们同去,贺凉水没忘北冥的“女德”多,悄声问:“那里可都是男人,你能去?”

离盼笑道:“那些规定,除了‘北冥女子不可与男子结成道侣’这一条,其他的我都一一破过戒,不也活得好好的。”

贺凉水失笑:“你是你们掌门的师姐,自是不同。”

提到自己的师弟,离盼神色冷了些许,“那个小兔崽子,管得了我么。”

居然叫言淏小兔崽子,这离盼果然如原书中写的那样,很刚。

说起来贺凉水是为了找柳画鸢出来,结果柳画鸢没找到,又是掉进荷塘,又是泡温泉,柳画鸢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到回到清晓宫,只见柳画鸢宛如一只树袋熊抱着柱子不撒手,这才想起便宜闺女,“柳画鸢,你做什么呢?”

柳画鸢看到楚贺二人,宛如看到了家人,“干爹!干娘~救命啊,我不要跟她们走。”

柳画鸢的身边围着两个北冥高阶女弟子,她们追柳画鸢而来,不停地给她洗脑:“柳姑娘,我们不是害你,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纵然你认识他们,也不能跟这么多男人在一起啊。”

柳画鸢:“我乐意。”

“柳姑娘,你这样对你的声誉不好,况且你如此美貌,他们当中哪怕有一个别有企图,你就不怕吗?”

“我不怕,我有干爹干娘。”柳画鸢解释了不下十几遍,头都大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只想自由地玩耍。”

“我们没拘着你,只是觉得,你跟这么多男人在一起,委实不妥。我们是为你好,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啊啊啊啊!饶了我吧……”柳画鸢哀嚎。

贺凉水忍俊不禁:“两位仙子,这柳姑娘是与我们一道的,还请通融一下。”

那两名高阶弟子却道:“北冥门规,女子不得与男子同宿,纵然柳姑娘是外客,既到了北冥,就不能坏了规矩。”

柳画鸢:“我自己睡一屋,谁说我要跟男子同宿了?”

“与男人在同一宫殿,便是同宿。”

“什么鬼??难不成你们出门在外,方圆百里内都不能有男人?”

“如有可能,自是最好。”

“……”

离盼嗤笑一声:“我们看你们在这里待得也够久了,是不是很享受被男人注视的目光?”

周围确实有许多青霄弟子。

那两名高阶女弟子羞怒:“离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不吃猪肉,但不能要求别人也不吃猪肉。柳姑娘是客,不是北冥弟子,她就是想住在猪圈,也要给她安排,懂吗?”

“……”

柳画鸢:“我不想住在猪圈。”

离盼:“打个比方而已。这里没有猪圈,想吃猪肉只能去落霞镇买。”

两名高阶女弟子对视一眼,行了一礼,讪讪离去。

柳画鸢如蒙大赦,欢快地扑向楚贺二人,这个抱抱,那个抱抱,看呆离盼:“外面的女子已经这么开放了?”

贺凉水扯开柳画鸢,“她就是个疯丫头。”

离盼略一思忖,朝楚孤逸张开手臂,“十年不见,我们也来抱一个?”

楚孤逸面无表情转向林松烟,“林师兄,我们走吧。”

林松烟颔首。师兄弟俩一同前往南斗所在的宫殿。

寒风刮过,离盼冻成了冰雕。柳画鸢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个抱抱。

离盼感动地一捏柳画鸢脸蛋,“还是女孩子好啊。”语罢,跟去看热闹。

柳画鸢问:“他们干嘛去?我们不去吗?”

贺凉水收起扇子,自去偏殿休息,“搞麻烦事去了,我们别掺和了。说说你来之后,都有什么见闻?”

“我能有什么见闻,光顾着逃离她们的魔爪了。”柳画鸢哀叹,“我以为这里都是女孩子,会好相处,是我天真了。”

贺凉水坐下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就没几个美女对你放电?”

柳画鸢一脸生无可恋,“北冥女子不能与男子结为道侣,但没规定不能与女子相恋,你说呢?”

果然,继紫晶宫与血皇天的后宫之后,北冥的女子当中也有百合花开。

贺凉水笑得不行:“你还真招女人喜欢。”

“别提了。”柳画鸢端起一盘绿豆糕吃,“捏我脸的那个姑娘是谁?”

“离盼。”

柳画鸢睁着眼睛,没想起这号人物,“谁啊?”

“卓南晴的大弟子。”

柳画鸢模模糊糊有了印象,“她啊,我还以为她就是一个衬托楚孤逸牛逼的工具人呢。”

要说这离盼,能当前代北冥掌门的大弟子,资质自是没的说,可惜入门太晚,十三岁才开始修炼。

一般仙门子弟,十岁之前正是打基础最好的时候,若是错过,除非天赋奇高,否则一般而言比不过基础夯实的弟子。

离盼正是属于天赋高的,卓南晴重点培养她,但就在离盼十八岁之际,卓南晴又收了一个弟子,便是言淏。

这言淏是个男弟子,当时北冥上下无不惊动,各大仙门也是非常吃惊,北冥从来只收女弟子,卓南晴却破例收了一名男弟子。

当时言淏十一岁,与卓南晴相差十九岁,仙门中都在传,这言淏会不会是卓南晴的私生子。为此,离盼没少辟谣与人打架,对这位师弟,她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再后来,十年前仙盟大会上,离盼败于楚孤逸,十八岁的言淏则只是走了个过场,没有替北冥出战。又过了三年,卓南晴突发陷入昏迷,言淏接掌北冥,离盼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再就是五年前的仙盟大会,离盼没去,言淏带北冥弟子前往,他成了掌门,于是又是一个背景板,对他的描述不多,全程观战。

“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柳画鸢问。

“什么猫腻?”贺凉水啜一口茶水。

“这个言淏,妥妥的就是种马文男主啊!”

“……”

柳画鸢脑洞大开:“他被一个全是女子的门派收做弟子,首先呢,他对他师父日久生情,却求而不得,于是想方设法让师父陷入昏迷。然后挨个攻略北冥掌事的女官,顺理成章成为北冥的掌门,坐拥三千后宫!”

贺凉水:“笔给你,你写。”

柳画鸢:“不然说不过去啊,为什么离盼没有成为北冥掌门?”

“也许是卓南晴的遗命。”贺凉水猜测要正经得多,“掌门之令,不得不从。”

柳画鸢撇撇嘴,“没意思。”

“别想着有意思没意思的,瞎污蔑人家清白。”贺凉水深有体会,“谣言这种东西,向来越传越离谱。”

“比如楚孤逸跟你生了十八个孩子,一年生一个?”

贺凉水没好气:“一边儿去。”

柳画鸢捧脸,瞅着贺凉水,哀叹一声:“岛上的漂亮姑娘好多啊。”

“你看上谁了?”

“谁都没看上。”

“眼光这么高,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柳画鸢翻白眼,“我是说,我给楚孤逸看的一个都没看上。”

贺凉水一愣。

“北冥这么多漂亮女孩子,一个个还都那么纯洁,这要搁两个月前,我得乐死,女主随便都能挑一个出来了。”

贺凉水垂下眼睛喝茶,“就算搁两个月前,我也要好好挑挑。”

“那你现在还会挑吗?”柳画鸢问。

贺凉水回答不出,岔开话题:“说这个干嘛。不是已经有柏灵儿了。”

柳画鸢竖起食指摇了摇,“柏姐姐你就别想了,她早就看穿了一切。”

“看穿什么了?”

“你跟楚孤逸那点事。”

贺凉水心虚:“我跟楚孤逸什么事?我们就是纯粹的兄弟情。”

柳画鸢嗤笑:“你就骗骗你自己吧,反正我告诉你,我现在认准将你许配给楚孤逸了,只要你们在一起,我就大功告成了。”

“……”

有人说话唠嗑,时间过的就是快,转眼天就黑了,楚孤逸等人归来。

瞥见偏殿的光亮,楚孤逸寻了进来,正瞧见柳画鸢跪在贺凉水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娘啊,你就从了爹吧,让我完成任务早点回家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楚孤逸问:“今晚什么?”

柳画鸢抹泪:“今晚你们就洞房,好吗?”

贺凉水还纳闷柳画鸢怎么忽然行此大礼,原来是早就看到了楚孤逸,一脚踢开戏精附身的不孝女,“脑子抽了你。”

楚孤逸道:“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贺凉水将柳画鸢赶出去,柳画鸢喜形于色:“你们真的要洞房了?真的要洞房了??”

那大嗓门喊的,能跟邓阳唱二人转了。

邓阳听了果然奔出来几连问:“谁?谁要洞房了?谁跟谁洞房?有喜酒喝吗?在哪里?”

柳画鸢一蹦一跳地跟邓阳跳舞,“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邓阳稀里糊涂地跟着她唱唱跳跳,直到徐平宽忍无可忍拔剑杀出来,邓阳吓得屁滚尿流满宫殿乱窜。

柳画鸢捧腹大笑。

贺凉水砰的关上门,“真是个疯丫头。”

回过头,却见楚孤逸目光灼灼望着自己。贺凉水心中忐忑:“干嘛?”

“贺先生……”楚孤逸忽的倒在贺凉水身上。

贺凉水手足无措抱着他,“怎么了?……你在子车掌门梦境里,看到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我毛发旺盛,特别是那里,贺先生随便拔。

贺凉水:我的手啊,你不要蠢蠢欲动!不能被诱惑!

楚孤逸:拔完可以亲亲那里吗?

贺凉水:……啵。

第135章入梦

“知我者,莫若贺先生。”楚孤逸倒在贺凉水肩上,唇息喷在贺凉水耳畔。

“什么知不知的。”贺凉水耳根痒,忍着没躲,“你去了子车掌门那里,自然是因为在他的梦境里看到了什么。”

“嗯。”

“看到什么了?”贺凉水不耐这样的姿势,“我们坐下说行吗?”

楚孤逸带着半分幽怨,坐在蒲团上,贺凉水给他倒了一杯茶。楚孤逸慢慢喝完了,发了会儿呆。

烛火跳动,贺凉水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我看到……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男人。”楚孤逸说,“子车掌门叫他大师兄。”

贺凉水并不意外,在南斗霁月楼看到那封写给“楚修士”的信,这个结果已经在预料之内。

住在霁月楼的前辈高人,很有可能就是楚孤逸的亲生父亲,是子车良的师兄,是以子车良这些年才会如此厚待楚孤逸。

楚孤逸进入进入子车良的梦境出乎意料地顺利,一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他看到霁月楼,以及从楼里走出来的男人,他霎时明白——子车良应当是下意识将他误认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子车良的这位大师兄看不到楚孤逸,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到不远处的小习武场上试验新做出来的手。弩。

他用灵力以纸片催化出几只纸鸟,放飞空中,用手。弩瞄准,一发射中全部。

“大师兄。”梦境里的子车良年轻了许多,“又做了什么好东西?”

男人爽朗一笑:“还是手。弩,我改良了一下,它射出的箭矢能够自动追踪附有灵力之物。只要你将灵力稍微打那么一点在别人身上,再射出这手。弩,箭就能自动追着那人跑。”

子车良笑道:“灵力反噬怎么办?”

修仙者的灵力,在使用的过程中多多少少会反噬,全部输出的是少数。比如用灵力打一棵树,那打到树上的灵力一般情况下不会被树全部吸收,而是会反作用力一小部分到修仙者身上。

一棵树尚且如此,在两个修士对战的时候,灵力碰撞,被自己灵力弹飞的事件,那是数不胜数。

男人愣了一下,说:“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他望着手上的手。弩,“罢了,反正我是自己做着玩。”

子车良笑笑:“南斗的辟邪罗盘最好使,这是仙门公认的,还要多亏大师兄改良。这在你手里是玩物,却总能让人惊艳。”

男人似被肉麻到,“说这个做什么。你的剑是不是不好使了?要我帮你重新锻造?”

子车良捧出自己的配剑,“那就麻烦大师兄了。”

男人随手拔出子车良的剑,指尖一弹,听声,“你的剑是戾气重了,需要净化。最近是不是杀了很多魔修?”

“七八个罢了。”子车良道。

男人眉心微蹙,显得不赞同,“师弟,魔修当中也有良善者,不可一概而论。”

子车良略过这个话题,“师兄我们去坐坐吧,好久没跟你一起喝茶下棋了。”

二人一同进了霁月楼,皆视楚孤逸为空气。

楚孤逸跟进去,发现小楼内的布局竟跟多年后别无二致。子车良与他大师兄下了足足的半天的棋,方才作别:“明日我来取剑,有劳大师兄了。”

楚孤逸原想再看看男人,奈何小楼门口似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他进不去。这是子车良的梦,他只能跟着子车良走。

子车良走到半途,终于发现有人跟来,回身道:“大师兄,还有事吗?”

楚孤逸回头看看,并无他人,子车良是在叫他。

“大师兄?”

与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子车良看不到他,一旦分开,反倒将他误认为是他大师兄。楚孤逸心头怪异至极,他没忘了自己入梦的初衷,道:“子车掌门,我是楚孤逸。”

子车良惘然地望着他,“楚孤逸?”

“是。”

“楚孤逸是谁?你分明是我大师兄楚恒。”

“……”楚孤逸道,“子车掌门,你中了琴若欢的情天幻海,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情天幻海……”子车良喃喃着,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摇着头后退,眼眶发红,“不,这里才是真的,大师兄没有死,大师兄没有死!他没有死!”

楚孤逸还要说话,忽的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猛然惊醒。

“师弟!”林松烟的声音若远若近,“你如何?”

进入他人梦境需要耗损修为,楚孤逸额角沁出冷汗,轻轻推开林松烟,道,“无事。”

围绕床边的安俊、徐平宽纷纷出声叫子车良:“师父!”“子车兄?”

子车良也是惊醒的,落下的冷汗比楚孤逸多出几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大师兄……”

徐平宽面色惊变,“子车兄你在说什么糊涂话?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语罢,心惊胆战地看一眼楚孤逸,满面懊悔,就不该让楚孤逸入子车良的梦。

“师父?师父!”在安俊一声声叫魂似的呼唤中,子车良缓过神来,眼神逐渐清明,看到楚孤逸,他眼眶微睁,仿佛见到了鬼:“怎么回事?”

楚孤逸起身道:“既然子车掌门已醒,晚辈告退。”

“楚孤逸!”这声是徐平宽叫的,“你在子车掌门的梦里,看到什么了?”

楚孤逸只道:“待子车掌门身体恢复,还望如实相告。”

子车良面色苍白,嘴唇抖了一下,终是没说出什么来。楚孤逸就这么退下,林松烟追了出去。

徐平宽的脸比子车良好不到哪里去,“子车兄,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子车良勃然惊怒:“你们怎可让楚孤逸入我梦?!”

安俊本就不服气,此时道:“师父,他们串通一气,我想拦都拦不住。”

子车良推开安俊,“你退下!”

“……”

屋内只剩两位掌门,徐平宽風忙问:“子车兄,你梦到楚恒了?”

子车良沉重地点点头,“好一个情天幻海,我多少年没梦到过大师兄了。”

“那楚孤逸……”

“都看到了。”

徐平宽站立不稳,“那他也看到,是我们……”

“我只是跟大师兄喝茶下棋罢了。”子车良盯了一眼没出息的老友,“看把你心虚的。”

徐平宽腮帮子鼓动,冷哼:“纵然是把当年的事都说出来,我也问心无愧!”

……

“也就是说,你看到了你爹。”贺凉水总结。

楚孤逸道:“我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贺凉水笑道:“反了,是你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

“贺先生,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会不会……是他们害了我爹娘?”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可怜的弟弟。

楚孤逸:往贺先生怀里拱,

贺凉水抱着抱着,衣服就全被拱没了,小樱桃变成了安抚奶嘴。

第136章赴宴

楚孤逸这么问,贺凉水不知如何回答。楚孤逸揉了揉发胀的额角,道:“是我失言了。没有证据之前,我不该怀疑他们。”

贺凉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你父母的死当真与你师父他们有关,你要提前为自己打算。”

楚孤逸唇角衔着一丝苦笑,“早在多年前,青霄派于我而言,就好像只是一个落脚处。师父待我态度向来古怪,如今,我方才明白,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收我做亲传弟子,想来也非他本意。”

他抬起眼睛,定定地望着贺凉水,“贺先生,待今年仙盟大会后,我便会离开青霄,到时你可愿随我浪迹天涯?”

贺凉水失笑:“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为何是仙盟大会后?”

“仙盟大会是修真界五年一度的盛会,青霄派的亲传弟子,只剩我跟林师兄能参加。”

贺凉水顿时了然,楚孤逸这是打算最后给青霄派长一次脸,就算还清了所有的恩情。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忽而传来叩门声,“师弟,你在里面吗?”

楚孤逸去开门,“林师兄有何事?”

林松烟透过门缝往里淡淡一瞥,道:“言掌门在九云殿设下筵席,宴请诸位掌门与弟子。”

“我可否不去?”

“师弟。”林松烟眼色微沉,“别的弟子可以不去,你是青霄的亲传弟子,必须去。”

楚孤逸回头一瞥贺凉水,“那可以带着贺先生去吗?”

“这不是普通的筵席。你带一个魔修去,像话吗?”

贺凉水自己先摆手,“我才不去,人多是非多,我在这里喝着小酒挺好的。”

各派掌门可以带几个重要的弟子一同赴宴,其余弟子也有好酒好菜供着,只在各自的宫内享用。这不,赐酒赐菜的北冥弟子已经鱼贯而入正殿,弟子们都迫不及待地候着了。

徐平宽带着犹如行尸走肉的凤藻,临行之前叫住邓阳:“你跟我来。”

邓阳受宠若惊,“掌门你要我也去九云殿赴宴?”

徐平宽其实是怕邓阳在这里喝多了惹乱子,道:“到了九云殿之后一句话不许说,一口菜不许吃,一杯酒不许喝。”

邓阳愕然:“那我去干什么?”

“不干什么。”

“……”

徐平宽望着林松烟与楚孤逸走来,特别是楚孤逸,他看得尤为仔细,想从他脸上找出异样的情绪,然而什么都没有。

林松烟道:“师父,走吧。”

徐平宽嘴唇嗫嚅,想说什么又没说,抬脚走在前面。

他一走,整个清晓宫瞬间热闹起来,欢呼着去正殿占席位,吃吃喝喝,笑笑闹闹。担惊受怕劳累了一天,确实该好好放松一下。

柳画鸢端了几盘样式精致的菜,一壶酒,孝敬贺凉水。

这些菜的摆放简直就是艺术品,贺凉水看到生鱼片,笑道:“像不像五星酒店的料理?”

柳画鸢吃得嘴巴不停,“你还去过五星酒店吃饭?我是个穷学生,最常去的就是路边的小餐馆。”

贺凉水吃了几筷子便放下,望着门外星罗棋布的夜空,“也不知这言淏打的是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不就是设宴款待,然后商讨净化海水嘛。”柳画鸢道,“靠海吃海,要是没了海,这北冥还吃啥?”

“要真那么简单,就好了。”贺凉水用惯了扇子,思考时习惯性摇扇,“自从上了这岛,我就处处觉着古怪。”

“哪里古怪?”

“首先,琴若欢哪里去了?羽红珠哪里去了?”

“难不成你怀疑他们在这个岛上?”

贺凉水点头,“极有可能。琴若欢布下这么大的谜题,不可能只是为了给各大仙门出难题,他肯定还有更深的目的。”

柳画鸢小鸡啄米点头,“所以呢?”

“所以……我也不知道。”

柳画鸢切了一声,“那要是琴若欢上了岛,会不会就在北冥?”

“岛上除了北冥,他还能去哪里?总不可能是来这里的沙滩晒日光浴。”

“日光浴?这个好欸,我可以晒吗?我上岛的时候就发现,北冥岛周围的海水很干净,没有死鱼什么的。”

贺凉水目光一动,笑道:“你个傻丫头,居然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

“北冥周围的海水干净,那表示没有炎毒,或者炎毒未曾污染到这里,为什么?”

“为什么?”

贺凉水:“琴若欢在北海投放那么多炎毒,鲛族几乎灭绝,死了一大片生物,但只有北冥周围未被污染。要么北冥未卜先知,要么琴若欢故意放过了北冥周围的海域。”

柳画鸢惊了:“你该不会怀疑北冥与琴若欢勾结吧?”

“有这个可能。”

“那楚孤逸岂不是去吃鸿门宴?”

“……”

两人望着眼前的酒菜,“这菜里不会有毒吧?”

贺凉水:“我吃的不多,又是魔修,一般毒伤不到我。你觉得怎么样?”

柳画鸢猛地掐住嗓子,“我、我喘不上气了……好强的毒!”直挺挺歪倒在地,抽搐几下,死了过去。

贺凉水悠闲地等着。

不一会儿,柳画鸢诈尸,“靠,你都不关心我一下?”

贺凉水轻笑:“要是大家都被毒死,这个世界也就gameover了。”

话虽如此,贺凉水到底有些担心,起身道:“我去九云殿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

贺凉水想说带着她不方便,转念一想,他一个男人夜行在都是女子的宗门,才是不方便。带着干女儿就不一样了,柳画鸢说不定能给他当个吉祥物。

二人说走就走,一出门就被难住了,九云殿在哪儿?

柳画鸢的用场这就派上了,北冥低阶弟子不能与男子说话超过三句,但跟柳画鸢说话不违规,他们顺顺当当地朝九云殿行进。

北冥夜色甚美,仙山琼阁,月华如水。

柳画鸢道:“如果不是这里的规矩多,我还真想在这里度假。”

“一边度假,一边享受百合花开?”贺凉水笑话她。

“去你的。”柳画鸢娇嗔。

九云殿已然在即,贺凉水驻足。柳画鸢问:“愣着干嘛?”

“这里视野不错。”贺凉水本来就没打算进去。

柳画鸢搓了搓胳膊,“所以我们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吹风?”

“不尽然。”贺凉水抬扇一指,“看,美女。”

柳画鸢立即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一道粼粼闪光的身影走过,那造型,那妖娆的身姿,那绝美的侧脸,不由得让她“哇”了一声。

果然是美女,比柳画鸢至今看到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可能只有她自己能与之相媲美。

那女子匆匆走过,蓝紫色的纱衣在夜幕下逶迤出长长的衣摆,宛如一条鱼尾。柳画鸢不由自主地想跟过去,贺凉水拽回便宜闺女:“色迷心窍了你。”

两人不远不近地瞧着,那女子带着两名侍女,穿着打扮与北冥女子截然不同,一起进了九云殿。

“肯定是贵客。”柳画鸢猜测。

贺凉水:“还记得刺杀血皇天的鲛女吗?”

“?”

“穿的跟她们差不多。”

柳画鸢惊讶:“过去这么久了,你居然还能记着人家穿什么衣服?”

贺凉水摇扇微笑:“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脑子比较好使,看过的东西基本不会忘记。”

“这么牛?那你看过楚孤逸的唧唧吗?”

“……”

不光看过,还用过。

贺凉水恼羞成怒,一扇子敲在柳画鸢头上,“一个女孩子家,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柳画鸢抱头鼠窜,“跟你开个玩笑嘛,认真你就输了,你肯定看过!”

贺凉水还要教训她,抬起的手臂却顿在半空,脑中回闪刚才的片段,那鲛族女子带着两名侍女,其中一名侍女长得好像……羽红珠?!

贺凉水霍然望向九云殿,“好戏要开场了。”

柳画鸢:“什么好戏?”

“咱们站远一点,免得待会儿被血溅到。”

“?”

九云殿内,已经觥筹交错了好一阵,席间尽是关于炎毒、关于海水,以及一些苍生为重的大道理。凤藻已经忍到极限,猛然起身:“言掌门,我家小女被害,乃是你们北冥弟子羽红珠所为,这事必须给个说法。”

徐平宽惊怒:“你给我坐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素素死得不明不白,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给她报仇?”凤藻面孔几近扭曲。

风芳也在席间,道:“羽红珠乃是北冥叛徒,凤院长放心,若是我们捉到她,定将她交由你处置。”

凤藻道:“那个羽红珠肯定还在北冥,还请言掌门彻查!”

风芳眉心微蹙,“凤院长,话不能乱说,那羽红珠去了何处谁也不知道。若是有她消息,我们定然第一个通知你。”

话说时,那鲛族女子翩然入殿,众人视线无不被吸引过去。

邓阳张圆了嘴巴,安俊讽刺道:“快把你口水擦擦吧。鲛族公主岂是你能肖想的。”

邓阳回神,“人家都在看公主,你看我干嘛?”

安俊:“……”

楚孤逸端起酒杯,想喝一口,邓阳赶紧夺过来,“我渴了。”

安俊磨牙:“看你口干舌燥的样子,八辈子没见过美女似的。”

“你见过,柳姑娘还不是不理你,她今晚还跟我跳了舞,在落霞镇的时候,我还把她从天上接住了。”

安俊简直要被气死,“你、你……去死!”

邓阳美滋滋地喝着小酒,瞅着鲛族公主。楚孤逸没了酒,竟也不生气,目光落在鲛族公主的侍女身上,“……”

羽红珠正在朝他挤眼放电。

楚孤逸像是被毒到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在场的人,除了楚孤逸,大家都在看鲛族公主。

鲛族公主施施然行了一礼,泪盈盈道:“有劳诸位掌门不远万里奔波至此。”

众人自是宽慰不止。

鲛族公主看向东道主,也就是九云殿掌门宝座上的言淏,“定海石碑异动,再拖延下去,恐怕酿成大患,我到底何时才能回海宫?”

海宫便是这鲛族在北海的海底居处。

不待言淏开口,子车良道:“公主,这炎毒未除,你若现在回去,恐怕不妥。”

徐平宽:“是啊,听闻鲛族倾尽全族之力送你出海,你该好好珍重才是。”

众人无不附和。

鲛族公主哀声道:“但看守定海石碑是我鲛族的使命,我却在此苟且偷生……”一面说着,眼泪滴滴答答落下。

落下的每一颗泪,都化作珍珠,掉在地上滚了开去。

众仙门故作矜持没去捡,只有邓阳脸皮厚,趴地上挨个捡了这宝贝——鲛族公主的眼泪,那可是稀世之宝啊!

徐平宽第一次对邓阳投去赞赏的目光,原来带着这傻孩子还是有好处的,他打算过会儿就偷偷没收这些珍珠。

然后他眼睁睁看到,邓阳捡了珍珠后,非常狗腿地全都给了楚孤逸。

徐平宽:“……”

楚孤逸拿着珍珠分配:“一半给贺先生美容养颜,一半给贺先生泡奶茶喝。”

边上的林松烟:“……”

正当鲛族公主满面哀戚地请求回海之时,凤藻终于注意到她身后的侍女,脸唰地变了:“羽红珠?!!”

羽红珠转身就逃。

凤藻拔剑追去:“妖女!还我女儿命来!!”

这一突发事件太过出人意料,直到凤藻追羽红珠出九云殿大门,在座仙门方才如梦初醒,纷纷追出:“当真是那妖女?”

徐平宽目眦欲裂:“那妖女逃往了何处?”

柳画鸢举着手臂喊道:“那边那边,她们往那边飞去了!”

徐平宽立时御剑而去,身后众仙门自是跟随。

离盼抱剑而立,瞅了一眼自己师弟,“言大掌门,你不跟去看看?”

殿内缓缓走出一道高挑俊朗的身影,他不搭话,目光带着几分怪异望着楚孤逸,“楚修士,你不去追杀害你师妹的凶手么?”

楚孤逸目光梭巡,“我找人。”

“找谁?”

楚孤逸朝着一条挥舞的花姑娘手臂走去,拐过阶梯石墙,“贺先生。”

柳画鸢:“唔唔唔!”她正被贺凉水捂着嘴。

贺凉水诧异:“你没去?”放开柳画鸢,“我还怕我们被当成刺客呢,你来认领我们就好。”

楚孤逸认领了自己道侣与干女儿,这才御剑而起,“言掌门,先行一步。”

柳画鸢熟稔地掏出秋千挂在楚孤逸剑上,坐上去,朝言淏与离盼挥挥小手,笑容可掬:“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蓦然一顿,眼睛眯起,“靠,那就是言淏吗?爹你等等,让再看两眼,他好帅啊啊啊!!!”

楚孤逸拖家带口地带着他们飞走。

离盼:“……”

言淏:“……”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到哪里都不能忘了贺先生,贺先生的珍珠奶茶有着落了。

贺凉水:第一次喝这么贵的珍珠奶茶,啵啵啵~

林松烟:

第137章禁地

众人身影遥遥在即,楚孤逸缓缓降落。

两名身着绛紫色服装的女子拦在诸人面前,她们头簪玉花,年纪已逾五十,便是言淏在她们面前,也要尊称一声师叔。

此二人正是前代掌门卓南晴的师姐,北冥长老,二人道:“此乃我门禁地,诸位请回吧。”

凤藻道:“我亲眼看着羽红珠进了这里,难不成你们北冥还要包庇一个杀人凶手不成?”

二人大怒:“我门禁地,岂是一些阿猫阿狗能进来的?想来这位道姑是老眼昏花了。”

凤藻脸色青红交错,“我没看错,那羽红珠就是进了这里!”

“难道你说看见就看见,我们就要随随便便放一个外人入我门禁地?”

凤藻还待争辩,徐平宽道:“你当真看见了?”

“师兄你要信我,我真的看见了。”凤藻悲愤不已。

徐平宽沉吟:“但这二位长老也说了,北冥禁地,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如果羽红珠进去,她们又怎会看不见?”

“那只能说明,她们与羽红珠沆瀣一气!”

“放肆!”那二位长老大怒,“天下谁人不知,我二人向来清正廉明,不徇私情。”

凤藻剑指她们:“你们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杀我女儿的凶手就在这里!你们若不让我过去,休怪我不客气!”

三个女人一台戏,谁都不让,眼看就要打起来。徐平宽焦头烂额,忙着劝阻凤藻,又恳求那两名北冥长老通融,两边不讨好,差点被三个女人掀飞了。

徐平宽气得白头发都多了几根,向子车良求助,“子车兄,你看这如何是好?”

子车良道:“待言掌门来了再说。”

说曹操曹操到,言淏终于在万众期盼中御剑而来,落下的姿势那叫一个潇洒有气场。柳画鸢瞪圆了眼,欣赏帅哥降临。

贺凉水心想,来的真是时候,这么重要的场合,没有这位年轻的北冥掌门,戏就唱不下去了。

“干爹,人家言淏只比你大三岁,就是掌门了。”柳画鸢悄摸摸酸道,“你什么时候篡位当青霄的掌门?”

楚孤逸不予理睬。

贺凉水拿扇子敲了柳画鸢一下,“说什么胡话。”

要是楚孤逸篡位当掌门,也就当不了男主了。他的人设就是正直,正直,又正直。与当今流行的动辄黑化的男主,有着本质的区别。

正是因为楚孤逸本性如此,贺凉水才会那么喜欢他。

那边仍在争论。

言淏听完过程,道:“那就让他们进去。”

北冥长老大惊:“不可以!我门禁地,岂容外人进?我看他们就是捕风捉影,图谋不轨!”

凤藻咬牙道:“我只想揪出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将她就地正法,还我女儿一个公道。你们屡次阻我,还说没有私情?羽红珠与你们到底是何关系?”

北冥长老冷笑:“难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与自己师兄偷情生女么?”

凤藻与徐平宽顿时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臭得不行,他们那点事,虽然在早年间就流传出去了,这些年大家也都默认凤素素是他们的私生女,但被如此当众揭穿,还是头一回。

“两位长老。”言淏冷声道,“来者是客,莫要过分。”

北冥长老倨傲地昂起下巴,竟连言淏也不怕,直呼其名:“言淏,我们奉你师父之命,看守禁地,别说等闲之人,便是你,也不能进。”

言淏面色微沉。

柳画鸢感叹:“原来这掌门也不是好当的,特别是头上还压着长老的时候。”

贺凉水轻轻摇扇,静观这出戏如何收场。

“风芳。”言淏道。

风芳出列,“掌门。”

“违逆掌门之令,该当如何?”

风芳看了眼两位长老,迟疑答道:“轻者禁闭一月,重者逐出师门。”

北冥长老惊怒交加:“言淏,你什么意思?!”

言淏冷冷道:“此事关系我北冥清誉,在场都是仙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若今夜不给个说法,此后如何在仙门中立足?两位长老死守规矩,不知变通,我看二位还是歇着去吧。”

“言淏,你不可以这么做!这是北冥禁地!”

“正是因为禁地,那羽红珠才有恃无恐,料想他人不敢入。她在异想天开,今夜,我便当着众仙门的面破了这个例,让诸位进去一探究竟,万望捉住那妖女,好还我北冥一个清白。”

两位长老哑然失声,凤藻抱剑拱手:“言掌门大义,贫道感激不尽。待将那妖女正法,我定向北冥赔罪。”

言淏却又道:“凤院长别忙着谢,这北冥禁地,确实不是任何人都能进的。便是我,也未知其中究竟有何凶险。”

“言掌门的意思是?”

言淏扫视一圈,“诸位都在,那就作个见证,愿意进去的就进去,但要想明白,禁地之所以是禁地,就是因为里面有至宝,或危险的东西。”

众人闻言果然迟疑不决,凤藻攥紧手中剑,道:“我必须捉住那妖女,为我女儿报仇。”

她如此,徐平宽自是要跟着进去。

子车良作为徐平宽的老友,自是也要跟着。

太极掌门略一沉吟,道:“既是凶险异常,老夫来助你们一把又如何。”

另外两位掌门面面相觑,道:“我们就不进去了。”

这禁地乃是在一块石碑的后面,被结界罩住,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形,要想进去,必须拿到北冥两位长老身上的钥匙,打开结界之门。

北冥长老自是不给,言淏向风芳使了一个眼色。风芳带领几名高阶弟子,与北冥长老展开对战,一时间飞沙走石迷人眼。

楚孤逸携贺凉水与柳画鸢退到百步之外,柳画鸢吐了一口含着沙子的唾沫,为风芳呐喊:“小姐姐加油啊!我挺你!”

风芳分神投去一瞥,霎时风情无限,打斗越发灵动果决。

江山代有才人出,两个北冥长老纵然修为高深,也没能斗过言淏千挑万选出来的左膀右臂,败下阵来,撑着最后一个硬气说:“便是杀了我们,也休想拿到钥匙。”

言淏淡淡道:“禁地并非有钥匙才能进,否则羽红珠如何进去?”

两名长老一愣。

言淏抬手,“这禁地的结界,早该换了。两位长老辛苦了,退下吧。”他的掌心覆在石碑上,用力一震,倏然间地动山摇,整个禁地结界竟化作齑粉。

禁地坦露真容,表面看来,像是一个小山坡。言淏先行踏入,道:“想要进来的,尽可来。”

贺凉水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言淏是故意引他们进禁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粗长点~

贺凉水:

楚孤逸:

第138章邪祟

毕竟是禁地,难保在里面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贺凉水把柳画鸢留了下来。柳画鸢虽然想跟去看热闹,但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只得含恨送别。

风芳也进去,她还要看着两位长老,防止她们使绊子,顺带看顾柳画鸢,道:“贺公子请放心,柳姑娘就交给我吧。”

贺凉水仿佛看到了她背后的百合花开,对柳画鸢一挤眼:“闺女,祝你好运。”

柳画鸢:“……”

三位掌门随着言淏通过石碑入口,进入禁地。北冥长老咬牙切齿地望着他们,厉声道:“言淏,你不尊你师父之命,待她醒来,你如何向她交代?”

言淏背影一滞,“那也要她醒来再说。”

离盼目光幽幽地望着他,随即也踏入了禁地。

北冥长老惊道:“离盼,你也敢进去?”

离盼懒懒道:“言淏都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能?在你们眼里,我不是一直都比他大逆不道?”

“……”

言淏回头,“师姐还是莫要踏入此处的好。”

离盼抱剑冷笑:“你让我走,我偏不走。”语罢昂首阔步,比任何一个人走得都要快。

言淏眉头微蹙,没再言语。

贺凉水对楚孤逸道:“这个离盼真有个性。”

楚孤逸不置可否,若有所思,“有点奇怪。”

贺凉水笑问:“哪里奇怪?”

“羽红珠为何要往禁地跑?她像是故意把大家引到这里的。”楚孤逸分析,“言淏会这么轻易地放大家进入北冥禁地,也是我没想到的。”

贺凉水颔首,“确实处处透着古怪,咱们跟紧言淏,看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鸿门宴没吃成,该不会弄一个禁地出来,把大家都坑死在这里吧?

众人小心前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无事发生。

贺凉水心想,难道猜错了?

凤藻已是不耐烦,从乾坤袋取出小型长明灯,以灵力散作四方照明。徐平宽怕有什么闪失,忙道:“你别鲁莽。”

凤藻哪里肯听,御剑腾空,四顾张望,忽见密林深处有道身影闪过,立时追击而去:“妖女!哪里逃!”

“凤藻!”徐平宽只得追去。子车良安俊林松烟等人随后。

又只剩下言淏与楚孤逸贺凉水大眼瞪小眼。

言淏问:“你们为何不追去?”

贺凉水摇扇笑道:“冲在最前面,往往死得最快,我怕死。”

言淏闻言竟愣了一下,旋即不再多问,御剑而去。

楚孤逸带着贺凉水慢悠悠地缀在最后面。

贺凉水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语成谶——

当徐平宽找到凤藻的时候,凤藻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她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唇角还流着一缕黑血,似是中毒而亡。

“凤藻?!!”徐平宽震声扑过去,想救自己的师妹,奈何凤藻已魂归西天,连是谁杀的她都没人看到。

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羽红珠。

凤藻怎么说都是青霄派的长老,即将结出金丹的修为,羽红珠居然开了这么大的金手指,说杀就杀了。

徐平宽老泪纵横,赔了夫人又折兵,莫过于此。

子车良拧紧了眉,“那羽红珠究竟是何人,居然能接二连三杀害我仙门中人。”

离盼给凤藻验尸检查,“是炎毒。”

徐平宽恨声道:“那羽红珠与琴若欢勾结,琴若欢又与血魔宗勾结,他们害我女儿,又杀我师妹,我与他们不共戴天!”

贺凉水哀叹,这徐平宽的一生,大约都是靠装逼与吼,来维持他作为掌门的威严的。

莫名的,贺凉水看了一眼林松烟,但见夜色深深,对方目色阴沉,那模样,与当初要坑贺凉水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羽红珠大概要倒霉了。

贺凉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在所有穿越者当中,林松烟的金手指才是最大的,只是不常用,拧着一股别扭劲,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用。

贺凉水觉得,林松烟也许在后悔,没有尽快杀了羽红珠,以至于又损失一名配角。

“师父,节哀顺变。”林松烟半跪在地,以手抚上凤藻的眼睛,让她闭目。

徐平宽凄凉道:“是我对不起她。这大半辈子,都是我对不起她。”

凤藻再如何不好,徐平宽跟她连女儿都有了,却碍于面子,大半生没给过她正经名分,以至于临死之前还被人说了一回闲话。

凤藻溺爱女儿,但也是真心相待徐平宽,没有逼过他什么,却落得如此下场。徐平宽悔恨交加,已是无济于事。

众人肃然。

太极掌门叹道:“这羽红珠当真狠辣歹毒至极,人神共愤。徐掌门,你切莫太过伤心,当务之急是捉住那羽红珠。”

徐平宽腮帮子颤动,闭了闭眼睛,挤出最后一滴老泪,道:“言掌门……”

言淏道:“凤院长的遗体,可交由北冥弟子送出禁地。”

徐平宽沉默须臾,道:“有劳了。”

贺凉水嘴角一抽,悄声问楚孤逸,“你师父刚才,该不会想打退堂鼓吧?”

楚孤逸:“……有可能。”

徐平宽本想借着送凤藻遗体离开禁地,把捉羽红珠的事撂给他人,如今看来是不能了。他眼睁睁看着言淏带来的两名北冥弟子把凤藻送走,心中五味杂陈,怨恨固然有,但更多的,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这个禁地,太奇怪了。好像无形中有一双手扼住他们的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掐断。

“言掌门,这个禁地到底有什么?”徐平宽问。

言淏道:“小时听家师提过,禁地中有一怪兽,名为噬魂兽。”

“噬魂兽?!”

“顾名思义,就是专门食人魂魄的。”

长明灯照耀下,徐平宽脸色发青,“若当真有这噬魂兽,为何羽红珠能安然无恙地在禁地来去自如?”

言淏:“噬魂兽只是一个传说,具体是何情况,我也不知道。”

众人在周围分辨当时羽红珠与凤藻打斗的痕迹,判断方向,安俊捧着辟邪罗盘道:“那羽红珠手上有炎毒,炎毒附有魔气,她应该往这边逃了!”

子车良露出赞许的目光,“安俊说的对。”

安俊面泛红光,显然极少受到自己师父夸赞,被夸一次,都要飘上天了。

事不宜迟,众人御剑而行。

遥遥看见一面湖泊,乘着星光夜色,湖上似有一人翩翩起舞。

“是她吗?!”徐平宽惊道。

贺凉水站在楚孤逸身后,从他肩上望过去,“弟弟,还记得在药谷时,羽红珠在草庐正门口重了一棵桃花树,树下跳舞吗?”

楚孤逸:“记得,林师兄还用引雷符劈了她。”

“当时她的舞蹈,是这样吗?”

“……不是。”

湖上之人的起舞,曼妙不可言,就像一条水蛇似的。到了近前,徐平宽刚要一剑刺出,蓦然发现,那起舞的居然是个男人。

众人御剑落于湖面之上,徐平宽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慢慢回过头,竟是无脸之人!

徐平宽吓了一跳:“何方妖孽!”

那人无脸,却能说话:“好多魂魄,给我……把你的魂魄,给我……”

徐平宽惊疑不定:“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邓阳咻地蹿到楚孤逸身边找安全感,“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噬魂兽?”

话音落下,那人化成一团黑煞之气,煞气之中若有似无的像是兽又像是鱼的形态,瞧不分明。

“看来这噬魂兽是故意幻化成人形,吸引人来。”贺凉水道。

楚孤逸问:“贺先生,你不晕吗?”

“……”贺凉水往脚下一看,湖面涟漪扩散,立时让他头晕目眩。

楚孤逸揽住他,往岸边退去——言淏短暂投去一瞥,指尖微动,射出一道灵力。

那灵力并非朝着楚孤逸而去,是以楚孤逸虽有察觉,却未多想。

“——大家快散开!!”离盼大声呵斥。

众人闻言,自是各自退散,然而当众人退到岸边,却退无可退。

一道结界如同倒扣的大碗,罩住了整面湖泊。

“怎么回事?!”安俊喝道。

离盼震惊回眸,“……金刚大结界?”

“没错。”言淏站在剑上,衣摆无风自动,“看来师姐许久没来是忘了,这面湖泊一直有结界罩着。”

离盼咬紧后槽牙:“你什么意思?”

太极掌门问:“言掌门,你这是何意?”

众人看向湖泊中央蠢蠢欲动的噬魂兽,无不惊骇非常,在妖兽排行中,这噬魂兽名列前十,是公认的难对付。

“它不是噬魂兽。”言淏答非所问,“这湖底下藏着一块碑,名为鲲神碑。鲲神碑之下镇压着极为邪祟之物,它便是这邪祟所化。”

“不是噬魂兽?”徐平宽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言淏望着那邪祟所化的半兽,“它比噬魂兽难对付多了。”

“……”

离盼冷声道:“打开结界!”

言淏:“不好意思了诸位,还请为我北冥除害。”

徐平宽傻眼:“言掌门,你这话什么意思?”

言淏深深望着半兽,“我想请诸位……杀了它。”

半兽周身煞气涌动,似也在与言淏对望,似人又似兽的声音竟透着讨好:“言淏,你来了……陪我玩……”

言淏抿起唇,半晌,再次开口:“请杀了它。”

“言淏……陪我玩……”煞气之中伸出一双黑色的手,手中是一只柳树枝编的花环,“给你……”

言淏一动未动,捏紧手指。

煞气扭曲成人形,逐渐化成与言淏同等身形的男子,面貌也一模一样,手中仍捧着那只花环。“言淏……我们是朋友,对吗?”

“不是。”言淏道,“我怎么会,跟一只邪祟做朋友。”

半兽懵懂地望着言淏,“不是朋友?”

“……不是。”

“不……言淏是我朋友,我好寂寞,只有言淏陪我……”

言淏背过身,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子车掌门,别费劲了,我知道南斗对金刚大结界颇有研究,说是独步仙门也不为过。所以你应该知道,你破不了这个大金刚结界。”

子车良收回剑,眼色沉肃。

安俊试遍了各种方法,也没能破坏眼前的金刚大结界分毫,不由得怒红了脸:“言淏,你请我们杀邪祟,就好好说,何必用这种手段?”

言淏道:“今夜不杀了它,大家都会葬身这湖底。”

众人一时默然,各有各的愤慨。

贺凉水算是见识了,这世上竟有强逼着人来“帮忙”的。

“这结界真没法强行突破?”他问楚孤逸。

楚孤逸摇头,“金刚大结界,以范围广、质地坚而广被运用,每次展开,至少直径三里范围。这个金刚大结界,直径只有一里半。”

贺凉水一点即通:“这意味着,结界更坚硬了?”

“是。若无像通天锤那样的法宝将其砸开,要费些工夫才能出去。”

有这工夫,够他们在这湖上被半兽啃三四个来回了。

因为言淏的态度,那半兽伤心之余变得无比邪恶,又开始念叨着:“给我,你们的魂魄,给我……”

它用言淏那张脸,说不出的怪异。

为了自保,众人纷纷亮出武器,严阵以待。离盼却道:“大家别听言淏的!别杀噬魂兽!”

言淏道:“你不杀它,它就会杀你们。”

“言淏!它听你的话,你让它消失!”

“让它消失的最好方法就是,杀了它。”

“言淏!”离盼眼眶发红,“你忘了师父的话了吗?这只噬魂兽不能死,你不能杀它。它一旦死了,鲲神碑就失去了镇压之力。”

言淏朝她投去不冷不热的一瞥,“师姐,你想让师父醒过来吗?”

离盼愕然,“你说什么?”

“如果你想让师父醒来,就听我的,杀了它。”

“师父的昏迷,跟它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但它必须死。只有它死了,鲲神碑才会失去镇压之力,五百年的诅咒,才会结束。”

离盼不可置信,“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诅咒?”

言淏望着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半兽,艰涩重复:“它,必须死。”

半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霎时陷入茫然:“死?……言淏,想让我死吗?”

“……”

“言淏,想让我死吗?”

“……”

“言淏……”

“是。”言淏终于道。

“我们……是朋友吗?”

“……”

半兽渐渐缩小,化作一个少年模样,眉眼间仍与言淏有几分相似,它喃喃道:“言淏想让我死的话,我就死吧……”

言淏瞳孔一缩。

倏然间,湖面巨浪翻滚,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贺凉水:操啊,我一天到底要落多少次水?!

好在,楚孤逸及时送呼吸,第一时间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元宵节快乐~吃汤圆了吗:-D

楚孤逸:吃贺先生的嘴了,甜。

贺凉水:我的名字为什么要带一个水……

楚孤逸:贺先生水多。

贺凉水:……

第139章刑宫

跟楚孤逸接吻的感觉就像吃果冻,软软滑滑弹弹。

当然,如果不是在水下的话滋味应当更美妙。

眼前充斥着浓郁的黑暗,唯有楚孤逸的身影透出淡薄的轮廓,贺凉水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已经顾不得什么接吻不接吻,呼吸要紧。

周遭沉闷,唯有巨浪翻天,激流涌动,那半兽沉入水中,化为无形,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下意识地想浮出水面。

贺凉水四肢划动,他本是游泳高手,但在水流暗涌之时,全然没了用武之地。楚孤逸也没好到哪里去,幸而他储存在丹田灵力足够多,转化为氧气,供给他们二人没问题。

什么都看不清。

贺凉水蓦然与楚孤逸的唇分离,楚孤逸会意,立即带着他朝水面游去。

然而又是一个浪头砸下来,水底颤动不止,连带着众人越发没了主意。

颤动越来越大,几欲摇晃,蒙眬中看到一块形如鲸鱼的石碑,在水底幽幽发光,底下渗出无数气泡与符咒之光。

言淏朝那石碑游去。

霎时间,他被无数符咒之光罩住,似在刺入他的身体。

离盼握剑游去,在水底挥砍他周身的符咒。符咒逐渐变黑,宛如无数只触手,弥漫开来。

众人立时各自展开屏障,有东奔西逃的,也有正面应敌的——前者自然是徐平宽,后者是子车良太极掌门等人。

楚孤逸只管护着贺凉水。

林松烟游过他们身边,挽个剑花,水流剧烈波动,贺凉水一时没抓紧楚孤逸,被推了开去。

楚孤逸立即游去。那股水流却渐渐形成旋涡,将贺凉水卷了进去,最后落到了石碑边。

狗屎运都没他精确。

黑色的符咒蛇一般缠上他的四肢,将他拖拽到比淤泥还要浓黑的煞气里。他拼命挣扎扭动,奇异的是,他并不觉得难以呼吸,反而吸了两口气,就像进入了一个装满空气的大气泡。

他惶惑四顾,四处漆黑,隐隐约约的光从裂缝间渗透进来。忽然,他的脚腕被一只手捉住,将他拖拽出去,口鼻重新没入水中,而他原先所待之处,连带着黑色符咒,溃散作一团星星点点的光亮。

在那光亮中,飘出一颗黑色的眼泪,直愣愣地撞进了贺凉水的眼中。

贺凉水眼前一黑,又一亮,看到了这颗眼泪所承载的稀薄的记忆——

邪祟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邪祟。

它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本能地需求着它所缺少的东西,比如灵魂。它寻找着,在湖面游荡,在湖底寻觅。

它无法离开这面湖泊,日复一日,需求总得不到满足,越发狂躁。直到有一天,湖底冒出了一具尸首,它立即将人吞噬。

后来,似乎每隔一段时间,湖底就会自发冒出一具尸首,它贪婪地啃噬他们的身体,吞没他们的灵魂。

这些人的灵魂是让它觉得美味极了,但还是少了什么,它不知道。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或许是那些人的灵魂在它体内转化,它学会思考,我是什么。

它化成各种形状,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兽,水里游的鱼,以及它看过的尸体。它仍然无法找到自己的形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有一天,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到了这里。

少年白嫩俊秀的小脸满是忧伤,它便学着他忧伤;少年朝湖里扔了一块石头,它便从湖里冒出来,将石头扔给少年。

少年被自己扔出去的石头砸中,懵了一下。

继而看到了它,无疑,少年是惊讶恐慌的,他立即飞跑离开湖边,但过了会儿,他又折返回来,好奇地打量它,问:“你是什么?”

它学着他说话:“你是……什么?”

少年的言淏稚气满满:“是我先问你的。”

它:“是我……先问你的……”

“……”

言淏歪了歪脑袋,它跟着歪了歪脑袋。言淏举起双手,他跟着化出双手举起,缓缓变作言淏的模样。

言淏吃惊地瞪大眼睛,它也瞪大眼睛。

“……”

后来,言淏经常跑来找它玩。它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只有言淏会陪伴自己,不怕自己,虽然有时听不明白言淏的话,但只要他来,它就开心。

言淏说,北冥都是女弟子,只有他一个男弟子,除了师父,大家很少跟他说话,还会在背地笑话他。

言淏说,北冥的功法不适合他一个男弟子修炼,虽然师父亲自为他改良了,但修炼起来还是心里别扭。

言淏说,有天早上起来,他没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师姐偷偷换了,穿着女式的弟子服出门,大家都说他想当女孩子,他讨厌她们。

言淏说,他想离开北冥,只是舍不得师父。

它蹲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就满足了。言淏仿佛只是想找个伙伴倾吐一下,也不要它回应,末了,总会笑吟吟地望着它,教它这个世界的知识。

它还是听不懂,只是默默记着言淏的话,忍着不去吞噬言淏的灵魂。

言淏的灵魂真的好香,让它馋得口水直流。但它一直忍着,它模模糊糊地知道,如果吃了言淏的灵魂,就没有言淏了。

言淏看它口水直流的模样,总会半晌无语,道:“你可不可不要用我的脸流口水?”

这回它听懂了,倏然间,它的脸没了,变成了平面。

言淏:“……”

再后来,言淏被一个女人抓走了。

那个女人很厉害,它打不过她,言淏被严厉教训了一顿,之后有很长时间没来找它。

它日思夜盼,它习惯了等待,它觉得,言淏总会来的。

言淏终于又来了,这次,他的表情凝重许多,问它:“你是邪祟吗?”

它摇摇头,“不知道。”

“……”

言淏又说:“你上次看到的是我师父,你不可以伤害她,知道吗?”

“言淏,陪我玩……”它变作它最喜欢的言淏的样子,走过水面,朝言淏伸出手。

言淏望着它,喃喃:“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邪祟呢?”

言淏来这里的机会终究越来越少,一年两三回。他告诉它,他是发现了禁地结界的一个小缺口,偷跑进来的,平时禁地入口有专人守着,普通弟子休想进来。

它不贪心,只要言淏能来就好,言淏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言淏长大了,但他还是经常变作言淏十二三岁的模样,因为它发现,这样的话言淏就会对它格外耐心。

它不知道的是,人长大意味着,烦恼也会成倍地增加,甚至能改变一个人。

言淏的话越来越少,他们经常枯坐半日,现在变成了它想方设法地说话,用来引诱言淏理理它。

它学会了在湖边叠石头,学会了跳舞,学会说很多词汇,特别是“朋友”这个词。

它总是笨拙地向言淏求证:“言淏,我们……是朋友吗?”

言淏望着它,不回答,反问:“你吞食别人灵魂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它歪了一下脑袋,“不知道。”

言淏又问:“他们的灵魂去了哪里?”

它仍是说:“不知道。”

言淏站起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言淏……别走……陪我玩……”

它等啊等,盼啊盼,雪落了一场,雨过了一场,言淏终于又来了。它快乐地向他展示自己的舞蹈,它练习了整整两年。

言淏说:“师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要陪她。师叔发现禁地结界缺口,相信很快就会修补起来,我以后都不会来了。”

它张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他,“言淏……不会来了?”

“……是。”言淏眼睛看向别处,“你好自为之吧。”

“是我……不好吗?”它问。

言淏道:“是我不好。”

言淏怎么会不好呢?在它心里,言淏就是最好的。是以它一如既往地等待,等待言淏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湖底仍时不时地浮现尸体,它却不再觉得他们的灵魂美味,因为它知道了寂寞的感觉。它想再看到言淏,就像以前那样陪它玩。

它可以一直忍着不去吃言淏的灵魂,也不会伤害他师父,但他为什么不来呢?

他来了。

却是带人来杀它。

如果言淏要它死的话,那就死吧。

它不想在等下去,能够满足言淏的一个愿望,也挺好的。

死是什么呢?就像它吃过的那些尸体一样?或者就像那些灵魂?它有灵魂吗?没有灵魂的话,死后会怎样?

终其一生,有人叫它噬魂兽,有人叫它邪祟,它就是没有自己的名字。

……不,好像有。

它想起来了,是言淏给它取的,叫言二。

“言二,第二个我。”十三岁的言淏郑重地告诉它。

也许是因为它总变作言淏的样子,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很孤独。

……

随着邪祟煞气溃散如烟,湖底水波激荡,鲲神碑摇颤整座山脉。

贺凉水口中源源不断地被输送氧气,他霍然睁眼,才发觉自己刚才竟是晕了过去,把楚孤逸急得不行。

见他醒来,楚孤逸再次吻住他。

贺凉水瞳孔收缩,不是因为这个吻,而是看到了鲲神碑周遭的法阵光芒,众人皆是兵荒马乱、手脚并用往湖面游,只有楚孤逸忙着给贺凉水渡气。

贺凉水拍打楚孤逸的肩,表示可以了,快跑。

楚孤逸拉着他,孰料那法阵转瞬间将湖底搅得剧烈震荡,一股激流猛然将他们冲了开去。二人唯有十指相扣,不至于被冲散。

周遭漆黑,也看不清什么跟什么,贺凉水蹬着双腿,一只手臂使劲划拉,然而无济于事。楚孤逸一把将他拉近,再次给他渡气。

贺凉水眼前时明时灭,只记得在水里泡了很久。他们似乎被冲进了一条暗河,回头已是不能,只能往前游。

饶是有楚孤逸时时给他渡气,贺凉水从水面冒出头的时候,仍是一阵头重脚轻,如果不是楚孤逸托着后腰,指不定就当场咽气了。

他咳嗽不止,楚孤逸面上也是微微发青,湖底太冷,因为灵力过度消耗,他肺腑灼烧似的疼。能安全无虞地上岸,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贺先生……”楚孤逸也咳了一声,“你没事吧?”

贺凉水气若游丝,“要死了……”

楚孤逸带着他游到岸边,贺凉水毫无形象扒着池子边缘,一条腿翘在池边。楚孤逸托住他屁股,给他抬了上去。

贺凉水在地上翻一个滚,望着星亮如钻的夜空,只觉重获新生。

这一辈子没游过这么长的泳,去参加奥运绝对为国争光拿金牌。

楚孤逸双手撑住池边跃上岸,俯身对着贺凉水的嘴就亲。

“?”贺凉水柔弱无力地挡住他的嘴,“我没溺水。”

楚孤逸说:“我可以把我的灵力输送到你肺里,这样你就能立马好了。”

“用不着。”贺凉水深呼吸,“让我缓缓……”

缓过这阵虚脱感后,贺凉水慢慢坐起来,又在楚孤逸的搀扶下站起来,打量眼前的景物。

毫无疑问,他们已经离开了禁地,眼前看上去像是一座宫殿,他们就在正殿前的长方形水池边,地砖漆黑,散发血腥味。

楚孤逸眉头微蹙,“这里血腥味很重。”

宫殿内隐约有烛火亮光,几个倩影飘过,贺凉水吓了一跳:“女鬼??”

“应该是巡逻的北冥弟子。”

“这里什么地方?”

楚孤逸也不知道,但目前看来,既然有巡逻,就表示这里是北冥重地,乱闯不得。他道:“我们走吧。”

贺凉水也觉得此地不妙,“快走快走。”

结果两人一转身,吓得差点栽回水池里去,他们的面前,正站着一个皱巴巴的穿着麻布衣的老太太。

老太太老到什么地步,目测不到一米五,腰背佝偻,咧着一嘴牙床,已经不剩半颗牙齿,偏偏笑得那叫一个满面春风;手里提着一盏破旧的长明灯,灯光竟然发绿,让她皱纹累累的脸跟着发绿。

最为关键的是,两人根本没有察觉这个老太太是何时靠近的。

楚孤逸手中立时化出将暝剑,严阵以待。

老太太笑眯眯地仰头瞅着他们,牙床开合:“哎呀呀,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啦。”

“……”

贺凉水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摄人心魄的老妖婆?

老太太背过身去,一手习惯性别在腰后,“跟我来。”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楚孤逸道。

老太太摆摆手,“无名之人罢了。她们马上就出来了,被刑宫的人抓住,可不得了,特别是你媳妇,是魔修吧?”

楚孤逸与贺凉水面面相觑,说:“是。”

贺凉水:“……”

到底是承认是他媳妇的,还是魔修呢。

贺凉水耳热,转移话题:“刑宫是什么?”

“相当于北冥的惩戒院。”楚孤逸言简意赅,拉着贺凉水随在那老太太后面,“敢问前辈可是刑宫的掌刑人,刑婆?”

老太太回过头,面目森森,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老咯,说话不管用了,掌刑人这个名头,早就名存实亡了。”

原书中指简单介绍过北冥,具体是个什么样,因为剧情没有正式开启,前面只是揭过不提。

两人跟着刑婆进了偏殿的偏屋,楚孤逸问:“您既知道我道侣是魔修,又为何帮我们?”

刑婆忙着找茶叶,就像普通老太太,用炉子上的开水泡茶,招待客人,她仰头又瞧了一眼他们,“这么俊的男人,我这辈子都没看过几个,当然要好好看看再说。”

“……”

贺凉水笑了,敢情这老太太是个颜狗。

不过这茶,他们不敢喝。

围炉烤火,木炭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刑婆颤巍巍放下茶盏,伸出两只如同枯树皮的手,就着火炉边缘的火烤手。

她的眼睛不离楚孤逸,“这位修士,是不是姓楚?”

楚孤逸目光一动:“是。”

刑婆点点头,“我见过你,二十多年前,你来北冥,我远远瞧了一眼,惊为天人哪。”

二十多年前,楚孤逸还是一个小乞丐,哪来的机会来北冥?贺凉水心下怪异。

却又听刑婆道:“可惜当时你已有意中人,不然我老婆子真想试一试。”

楚孤逸:“……”

贺凉水噗嗤一笑。

刑婆看向贺凉水,“不对啊,当时你喜欢的是姑娘,现在怎么变成了男人?”

楚孤逸道:“婆婆认错人了,我是姓楚,但我今年只有二十五岁。”

刑婆恍然失神,“唉,瞧我这记性,也是,他早就死了。”

“敢问……”楚孤逸攥紧指尖,“婆婆见过的那位楚修士叫什么名字?”

刑婆摆摆手,“不提也罢。这世上,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贺凉水笑问:“婆婆何出此言?如果连自己的出身都不知道,岂不是太悲哀。”

刑婆叹道:“知道了更悲哀,你们都是苦命人哪。”

“婆婆此言何意?”

“你这媳妇脑瓜不太聪明啊。”刑婆对楚孤逸道,“我说的话,他居然听不懂。”

“……”贺凉水捏紧扇子保持微笑,明明是这个老太太打哑谜,反倒说他的不是。

楚孤逸道:“贺先生冰雪聪明,只有他明白我的心。”

贺凉水心有灵犀地望着楚孤逸,“弟弟~”

“贺先生。”

“弟弟~!”

“贺先生。”

刑婆:“……”

小年轻谈恋爱,就是腻得慌。她这个没牙的老太婆,都快被酸掉了牙床。

刑婆指着门外,“知道那池子,是做什么用的吗?”

贺凉水问:“做什么用的?”

刑婆咧嘴笑:“以前捉了十恶不赦的魔修,都会由我亲手杀了,丢进那池子里。里面的冤魂,是数不胜数啊。”

贺凉水打个激灵,回想邪祟的记忆,原来湖底飘出的尸体是这么来的。这池子与禁地的湖泊相通。

“你们是从禁地来的吧?”

楚孤逸道:“是。”

刑婆闻言像是料到了什么,叹道:“冤孽啊。”

“婆婆可是知道什么?”

刑婆她就是知道也不说,“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尽早离开北冥吧。”

说着,便要送二人出门,贺凉水忽然问:“那刑宫里是不是关押着人?”

刑婆闻言笑了:“那也是一个漂亮男人哪,老婆子我一天看三遍都不嫌多。”

贺凉水好一阵无语,又问:“关的是不是一个魔修?”

刑婆阴恻恻地问:“难道你想去作伴?”

“当然不是。”贺凉水摇扇一笑,“告辞。”

与楚孤逸一道顺顺当当走出刑宫大门,走了数十步,贺凉水回头,揪住楚孤逸衣袖,神秘兮兮低声道:“我们回去。”

“回哪儿?”

“刑宫。”

楚孤逸不解:“去那里做什么?”

“你没听刑婆说嘛,刑宫里关了一个魔修,肯定是小夙!”

“那又如何?”

“贺泠来找小夙,他那么聪明,肯定也找到了这里,说不定现在就在刑宫里。”

楚孤逸道:“所以你要为了贺泠返回去?”

“他长得那么漂亮……”

“漂亮?”楚孤逸显得不悦极了,“贺先生觉得贺泠漂亮?”

贺凉水要被他这飞醋醋飞了,“贺泠长得像我妹妹,怎么不漂亮了?他不漂亮吗?你否定他的漂亮,就是说我妹妹丑!”

“……”楚孤逸反思,“对不起贺先生,是我说话急了。”

贺凉水吸气,呼气,不生气,“我是怕贺泠被刑婆看见,惨遭毒手,懂吗?”

楚孤逸愣了一下,认真想想,似乎有这个可能……无论哪个方面的毒手。

御剑而起,楚孤逸载着贺凉水小心翼翼地在刑宫周围飞了一圈,楚孤逸道:“刑宫周围布了结界,如果不是从大门进,必定会让她们察觉。”

“不能悄悄制造一个缺口?”

楚孤逸摇头,“看到那屋檐上的铜铃了吗?如果强行突破结界,它就会长鸣不止。”

“那怎么办?”贺凉水犯了难,“难道要去禁地,再从湖泊里穿到这里?”

楚孤逸灵光一闪,笑道:“贺先生真是冰雪聪明。”

“……别尬夸了好吗。”

楚孤逸解释:“我们可以使用遁地术,潜入暗河,再从那池子出来。”

贺凉水:“好主意。”

就是那池子里死过很多魔修,让贺凉水略有些膈应,但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说干就干,楚孤逸立马在地上贴了一张遁地符,带着贺凉水潜入暗河。十几秒后,两人再次从池子里冒出头来。

这次两人没敢弄出太大动静,悄悄上了岸。

楚孤逸施了一个净衣咒,将两人衣服弄干,不给贺凉水反应时间,带着他疾如闪电掠向正殿,躲在柱子后面。

偏殿偏屋内,刑婆仍在喝茶,耳朵动了动,笑了:“年轻人就是活蹦乱跳的,来了一个,又来两个。我老婆子真有眼福。”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贺先生。

贺凉水:哎!

楚孤逸:媳妇儿。

贺凉水:把你搓成蛋蛋,麻溜点滚。

楚孤逸:我有现成的蛋蛋,给你搓。

贺凉水:……

第140章幽禁

夜黑风高杀人夜,贺凉水不想杀人,他想救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积累一下功德也是好的。他如此说服自己。

他跟着楚孤逸,从廊柱移到正殿外墙下,楚孤逸侧耳聆听里面的走动声,观察周围的布防,他以灵力化出两三片洁白的花瓣,从门缝探进去。

这些花瓣散落四方,贴着地面滑行,看起来就像风刮进来的,不会引人注意。

楚孤逸找到里面北冥弟子巡防的规律,带着贺凉水从一扇窗户悄悄翻入。兴许是对整个邢宫结界的信任,正殿里除了看守巡逻的弟子,并无其他防范。

这正殿空阔庄严,没有太多装饰,灯也没几盏,正好方便了两人四处探查。

楚孤逸的脚步悄然无声,贺凉水已经尽量放轻脚步,终归修行不到家,半吊子冒牌魔修,不远处有人停下脚步,似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扶剑走来。

楚孤逸立即揽住贺凉水的腰,飞到横梁上。

那弟子四顾看了一遍,见无人,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走了出去。

待那弟子出去,贺凉水松了一口气,用气音说:“她们也太敏锐了。”

楚孤逸给他找台阶下:“是这里太安静了。”

这台阶贺凉水下不去,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就是给楚孤逸拖后腿来的。

为了不拖楚孤逸后退,贺凉水问:“有没有办法让我飘起来呢?就像风铃风芳走路那样。”

也不是每个北冥弟子走路都飘,只有高阶弟子才能飘起来。当然,也有比如离盼那样的,根本不屑于飘不飘,怎么舒服怎么来。

总而言之,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飘起来纯属展示自己修为的一种方式。

比如武侠小说里的水上漂,也是一种内力的展示。

楚孤逸金丹后期的修为,想飘的话自然也能飘起来,但他不需要,贺凉水需要。他想了片刻,说:“贺先生我背着你,这样你的脚就不着地了。”

“……”贺凉水的尊严不允许他这么堕落,“咱们走慢点,我脚步尽量更轻些。”

忽然听得轰隆一声,闪电的光映亮了小半个殿堂,贺凉水吓了一跳,紧接着,他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雨声。

不由得喜道:“连老天都在助我。”

有了这雨声,还怕什么脚步声大不大。

楚孤逸:“……”贼老天,坏我好事。

不能跟他心爱的贺先生贴贴,楚孤逸只得专心眼下的正事,与贺凉水东躲西藏,不到一炷香工夫就搜遍了整个正殿,一无所获。

贺凉水纳闷了,“怎么什么都没有?那她们巡逻个什么劲?难道还怕人偷这里的地砖?”

楚孤逸沉吟道:“或许跟着她们,就知道那小夙究竟藏哪儿了。”

两人在一扇门后等了好一阵,瞄准了两名结伴的女弟子,拉开一段距离,悄然跟上去,听那两名女弟子互相唠嗑: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大晚上又阴又冷,真羡慕值日班的姐妹。”

“羡慕有什么用,谁让我们是低阶弟子,只能平时抓紧修炼,争取明年通过高阶弟子考验。”

“你说这考验还能举行吗?掌门都三年不理事了,只有两位风师姐负责操办,没意思。”

“我看你是羡慕进阶的弟子吧,要是你进阶了,就有意思了。”

“去你的。哎,你说地宫关的到底什么人?如果是普通魔修,刑婆早扔那净莲池里了。”

“你看你,又多嘴了,不该问的别问——风铃师姐?!”

风铃?她醒来了?

楚贺二人躲在墙下,面面相觑。

风铃道:“我来看看,没什么异况吧?”

“没有。姐妹们都守着呢,你就放心吧。”

“我没看见阿赵她们,去何处了?”

“兴许是去地宫了,也只有她们能进去了。”

“好,你们看着上面,阿赵出来后让她来找我。”

“是。”

风铃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大约是听到了禁地的动静,顺道来这里查探一番。

“地宫。”贺凉水用唇语对楚孤逸说。

楚孤逸点点头,原来这刑宫下面还藏着一个地宫,怪不得他们找遍了整个也没找到小夙,人应当关在地宫里了。

两名女弟子继续巡逻,路上偶有其他女弟子,互相点头示意。绕了一大圈后,她们走到正殿后方,触摸机关,一面墙缓缓往一旁推移。

她们并不下去,只在入口喊道:“阿赵师姐?阿赵师姐?”

里面传来回应:“叫魂呢?”

“阿赵师姐,风铃师姐刚才来了,让你去找她。”

那个阿赵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她找我做什么?”话说完,人从入口出来,头上簪着金花,看来高阶弟子之间也分等级。

“我们怎么知道,兴许风铃师姐看上你了呢。”

阿赵嗔怒:“胡说八道什么——谁?!”

一语未了,两名女弟子被相继撂倒,阿赵也被掐住了脖颈。

贺凉水一惊,忙道:“别杀她们!”

原来贺泠早就埋伏在此,只等机关启动。他穿的仍然是青霄弟子服,阿赵被掐得喘不上气,面孔扭曲:“你是……青霄弟子?”

贺凉水&楚孤逸:“……”

贺泠随手将她甩了出去,阿赵掼在地上晕厥过去。可想而知,醒来之后必定会将黑锅扣在青霄派。

楚孤逸对贺泠道:“你把衣服脱了。”

贺泠不予理睬,大摇大摆地进了地宫。贺凉水按住楚孤逸的手,“弟弟,反正你要离开青霄了,恩恩怨怨就让他们自己算去吧。”

楚孤逸只得咽下这口气,在贺凉水的好生安抚下,跟进地宫。

贺凉水问贺泠:“你既然早就知道这里,为什么不打开机关进来?”

贺泠道:“这里的机关,只有北冥功法能触动。”

这就难怪了,亏得贺泠能守株待兔,屏气凝神,就连楚孤逸一时都未能察觉。

让人意外的是,地宫并不复杂,顺着一条路走,就能进入主殿。主殿外围有两三个高阶弟子在打瞌睡,贺泠身形如电,让她们都“睡”了过去。

出手之利落,贺凉水直呼:“漂亮。”

楚孤逸默默地看着贺凉水。

贺凉水:“……他就是漂亮嘛。你也漂亮,行了吧?”

砰的一声,贺泠一脚踹开一扇门,蹙着眉扫视一圈,“你这是被抓?”

贺凉水兴冲冲地凑过去,明白了贺泠的意思,普通魔修被抓,那是凄凄惨惨用尽酷刑。里面这位倒好,小酒喝着,话本看着,翘着二郎腿,那悠闲散漫的架势,就像住在度假酒店。

此处之精致奢华,贺凉水看了都想顺手牵羊一个宝物。

小夙正侧躺在铺着狐狸毛的美人榻上,除了脚腕上的锁链,看不出半点被虐待的痕迹。

他斜乜一双风流多情的眼睛,笑道:“呦呵,居然这么多人关心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贺泠冷脸走过去,“这种伎俩,别说你逃不掉。”

小夙坐起来,“好久没看你的脸,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阿泠,你长得真像大美女。”

“……”

小夙,性命危矣。

眼见贺泠面色阴沉,小夙赶紧示弱保命:“不是我不想走,是我走不了啊。”

“说。”贺泠眼中的杀意蠢蠢欲动,如果小夙的答案不能令他信服,那只能杀友证道了。

小夙晃了晃脚上的锁链,“我被锁住了。”

“这种链子,狗都能啃断。”

“那你……抓一条狗来啃看看。”

贺泠拔剑就砍,小夙竟也不怕。剑刃与锁链激出火星,三五下后,纹丝不动。

小夙晃荡双脚,“砍不断,你砍不断。”

贺泠道:“那我砍你脚试试。”

小夙忙缩回脚,“别较真嘛。你生气的时候最好看了,小心我爱上你啊。”

如果不较真,贺泠也不会冒险来这里,他火气噌噌往上涨,“小夙,你到底想不想离开?”

“想啊,但我没法走嘛。”

“那就爬。”

“……”

这左右使斗着嘴,贺凉水以目光扫视周围,衣架上挂着一件男士的外袍,深蓝色,而小夙只穿黑衣;床边放着两双男式靴子,看起来不一样大;桌上的茶杯有两只,床上的枕头有一对。

贺凉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问:“你为什么会被关在卧房里?”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小夙目光流转,缓缓翘起唇角,“当然是因为,随时能上床啊。”

贺泠惊骇非常:“你真的被那些女人……”

“什么那些女人。”小夙打断,“我只跟言淏上床。”

“……”

“每天晚上都上,除了今晚。”小夙补充。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

贺凉水:有啥可羡慕的?

楚孤逸拿来一条锁链:贺先生,送给你。

贺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