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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 顾三铭 1987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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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姨笑眯眯地摸摸陆观道的脑袋。

一旁的男人说了句:“取个名字吧,在道观前捡的,跟我们姓,那叫陆道观怎么样?”

“呸呸呸!”陆姨啐了口,“哪有孩子叫道观的,还不如反过来念,陆观道呢。”

“哎哎,这个名字好,就叫观道,儒雅!”

被唤姓名的小孩一愣,原来他是忘了自己的名字从何而来。

皮影戏的画面转得很快。

一下子来到丰收的稻田,陆观道看到许久未见熟悉的家乡,蔚蓝的天,身旁坐着个高高个子的小孩。

与他说。

“观道,吃苞谷吗?”高个子笑得淳朴,“我叫阿爹给我们烤来吃,今年收成好,多吃一个没事的!”

接过苞谷。

小溪流水穿过脚掌,陆观道与那人坐在矮坡上。

高个子又说:“等到冬天了,有腊肉,还可以在雪地里捉鸟。嘿嘿,今年的除夕一定要多吃一碗饭!真希望年年都能这样啊。”

陆观道点点头,他要开口回话,视线却渐渐空旷。他擦擦眼睛,高个子离他越来越远,慢慢地缩成一个小黑点。

不久,又是一幕新的记忆。

没有金黄的稻谷,没有天边染了大半的火烧云也丢了。是漆黑的云雾,冰冷的石板。有个坐在高处沉思的男人,一袭耐脏的玄衣,一头及地的墨发。

陆观道就站在下面,仰首痴看。

男人不说话,似是执笔在写什么,复又将那团纸揉成一个球丢下来。

纸团一跳一跳地滚落,正正巧巧砸在陆观道额上。

那人笑他:“无用之材,还呆呆地站着作甚,快些来为我磨墨。”

果不其然,陆观道得了令,飞快地跑上去。

脚踏黑色岩石,冲开云雾,飞得像一阵风。

这时小孩子才发觉,自己长得很高,没了矮矮的视线,他能俯视很多东西。

三两下到了男人身边。

陆观道眨眨眼,皮影将要落幕。

在最后虚幻的视线里头,他低头见着男人脚腕被玄铁所困,连执笔的双手都有重重的手铐。

至于脸,是完全模糊的。

海水越来越厚重,一点点把小孩埋入它慈祥的怀抱。

小孩也不挣扎,静静地躺在那里,他在想陆姨为什么要丢下他,他在想行囊又能有多重,只要他快快长大就一定能分担的。

可还是留下他一人在尘世里,孤孤单单地走。

眼泪在这里流不出来,干涸的双目,酸涩的刺激感从鼻腔蔓延开来。

陆观道扁着嘴,唇在发颤,他唤了声。

“娘亲……”

大手未有出现,空空的天际有一望无垠的蓝。

陆观道咽了咽,他去喊。

“娘亲啊……娘啊……”

“你在哪里啊,我找不到你……找不到……”

小孩的脸皱皱巴巴拧在一起,他以为这样悲苦就能换来关心。明明是屡试不厌的,可柔不了大手的心。

他想,大手是石做的,才能这样头也不回地走。

陆观道摸了摸脸颊,干巴的泪痕,还有海水咸咸的结晶。他想起来,也有个人和大手一样无情,头也不回地抛下他离开。

是谁?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要去找到。

要像条小狗一样,跟在那人身后。必须得一步不离,否则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会跑开。

陆观道问天:“他是谁呢?”

苍天从来不回答任何问题。

陆观道又说:“娘亲和他都不愿见我,都与我在玩躲猫猫……”

“我要去哪里寻他们……”

海水驮着陆观道飘去远离世俗的海岛。

海岛没在温柔里,有人在天边呼喊陆观道的名字。

“小猢狲不会睡死过去了吧?”

“斐兄,我与伯茶先去薛宅探探,你留在客栈看着小娃娃。”

接着,有靴子踏地,关上房门的声音。

屋外头还在下雨,陆观道听得见近在咫尺的滴水声,一点点把海浪取代。

热水涌入茶盏。

半阖纸窗,有风顺着呼吸将长发吹开。墨发垂在肩上,长到腰肢。

陆观道伸手去摸,那人把手迎了上去。

“醒了?”

是斐守岁。

小孩还在海面上挣脱不开,唯有那只手让他连接住真实。他想要出去。这样安静寂寥的海,太孤单了,他不喜欢。

陆观道从水面慢慢站起,水珠流下,湿了大片衣裳。他能感触到有人握住他的手,转头去看,那人不在他身边。

定是斐守岁,是那个看上去不愿柔心,却一步一步等着他往前跑的人。

不然在梧桐镇,又何必留他在身边添堵。

快些跑吧。

慈悲的风推了小孩一把。

海浪仍旧慢慢拍打,陆观道在海面之上腾空。

他问:“跑去哪里?”

“你是痴傻了吗?”风说,“自是去找他,快些去吧。”

陆观道想要回头,风不给他面子狂卷起来,薄凉的空气中携带浪花,高有百尺向他袭来。

小孩一下子被推远,眼睛看不清前方,有的是白花花的水,湿透了衣衫。

想挣扎,却被迫闭眼。

陆观道使劲力气好不容易睁开了,才发觉已不是海上。

入眼是客栈的帘帐,还有个坐在榻边看书卷的斐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