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已经灭了烛火,正装着身体抱恙的薛家少夫人到底是死是活?
若已死,那堂上之人又姓甚名谁。
第50章吃腥
思绪垂落。
斐守岁施法将绣花鞋藏入袖中,他正要开口对陆观道说话,一声极其清晰地喘.息响在两人之间。
“啊……”
此声吓人,要是将它放在春宵暖帐中定然让来者魂飞梦绕。
可惜了,眼下是深秋窄院,这样唐突的声音,比那索命的鬼魂动听不了多少。
一声声轻叹从身边传来,它们围绕着踏在泥地里的一大一小打转,勾着斐守岁与陆观道往墙后打量。
斐守岁一时间哽咽,这事情到底和他想的一样。
伸手去拽陆观道,想将小孩拉至身旁,只见那个满手泥泞的小猢狲一摇一摆地就要朝墙后走。
斐守岁马上传音制止:“你去哪里!”
“嗯?”
陆观道回过头不解道,“不是要去寻人吗?我听到声了,就在那边。”
说着,小手一晃指向声音的尽头。
“你说了先找人的。”
斐守岁无语,只好顺着陆观道:“天太黑了,我抱着你走。”
陆观道听着一愣,他的表情在斐守岁眼中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小孩子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仰头看着身前的人儿,一双大眼睛像是能亮出一整个深夜的繁星。
“是你说的!”
“嗯,是我说的。”
陆观道哗的一下,小脸如花一般开了,刺得斐守岁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他拍拍手,却见双手都是泥印,有些歉意。
“手脏了……”
“不脏。”
斐守岁主动俯身三两下抱起陆观道。
刚刚放下小孩没多久,这个不烫手的娃娃又心安理得地蜷在斐守岁怀里。还好没有长得很高,要是再发了疯得长,斐守岁就抱不住了。
叹息声久久留在空中,斐守岁不得已伸手捂住小孩的眼睛,想要施法屏蔽小孩的视线。
睫毛在手心里发颤,陆观道不安分地乱动。
“做什么?”
斐守岁不应答,只顾自己念动咒语。一圈墨字从画笔笔尖流出,浮在空中,亮着白盈盈的光。如游龙盘旋片刻,便缓缓进入陆观道的双目。
老妖怪有些不敢确定,他放下手掌,见陆观道闭着眼,眼睫一颤一颤。
因术法不光遮蔽视线,还会暂时堵上小孩的耳识。
为求稳妥,斐守岁开口小声询问:“可还看得见?”
陆观道没有回答,还闭着眼。
老妖怪柔着声音再次试探:“看不见吗?”
看不见最好,那墙壁后头的也不是什么好看的。
斐守岁静候陆观道着急传音与他。
寂寥的夜,秋风吹拂陆观道的衣摆。因抱在怀里靠得近了,斐守岁能听到怀中人的心跳。
平稳,并不着急,抱在怀里还暖暖的。
等去一会儿。
斐守岁耐心候着他心中所想,这么久了陆观道还没有着急,应该是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于是老妖怪放宽了心。
走去几步,还未绕到竹林前,女子呻.吟的低喘之声明晃晃地充斥着寂静的夜。
斐守岁顿了下,心里头啐一口,他可不想看什么活春.宫。
竹影里,听那女子娇嗔:“郎君好冷,可否回屋歇息……啊……”
娇滴滴的,好似捏一把就能挤出惹人怜惜的水来。
有男子:“你这样烫,还回什么屋。”
“啊……薛郎……”
果真与预料的不差,竹影里的男子正是藏了一天的薛家少爷薛谭。
斐守岁盘算着如何打听出女子身份。那个薛家少爷开始说起闲话。
薛谭喘气骂道:“等北家的病秧子死了,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娶你做正妻,那个晦气的东西看见就心烦。”
啪的一声。
“郎君不可说这样的话……”女子的语气有些疲软,“棠姐姐对我有恩。”
斐守岁要不是背了个现妖琉璃花的罪过,欠下江幸一个人情,不然抽了他的妖骨也不会来听这种墙角。
又是手掌拍打的声响,丝毫没有怜爱之意。
“北棠对你有恩?”薛谭嗤笑道,“你是忘了她如何三番五次阻止我去庙里与你私会,没她的存在你现在早就替了她躺在正妻的榻上,还需在此地与我温存?”
“你别忘了,是谁抢走了你的谭哥哥。”
“啊……沁夕不敢忘……”女子妩媚地撩拨,“沁夕自然知道哥哥对我的好。”
“哼!”
话了,再无交谈之声,只有噼里啪啦只敢隐匿在黑夜见不得光的贪欢。
斐守岁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转身就走,脚步飞快。若不是尚在寻常人家里,他真想化成一只鸟儿快速逃离这个腌臜地方。
飞也似地跑开,绕过高墙小方园子与折腰海棠,一步都不愿停下。
斐守岁曾在死人窟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是好几具死去的尸首缠绕一起,恶心得斐守岁一想起就要吐。
还没走到客居。
身上这个一直没有动静,不省心的小孩突然传音与斐守岁。
“可以说话了吗?”
话语出现的没有征兆,斐守岁僵在原地。雨丝零零碎碎飘落,心里本就是一团浆糊,又被陆观道的话搅得更是理不清左右。
扶着游廊的栏杆,努力想忘记脑海里记起的从前。
“你……听得到?”
“可以啊,为什么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