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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 顾三铭 1978 字 7个月前

北棠奋力甩开,鄙夷道:“就凭你们薛家的良田都与我北家有关,就凭那该死的一纸婚书是我舅舅吏部侍郎的墨宝。”

目光一掠,见阮沁夕瑟瑟发抖的脸。

北棠努力稳住步伐,与阿珍一左一右走到木门前。

“薛谭你最好记住了,北家的婚事要决定也是北家的事,而你最多当个按手印的。”

跨过门槛,北棠又道。

“阮二姑娘,往日你与我争吵,我全当是女儿家的赌气。而今日你家老太太晕在此地,你与薛谭之事会不会被传在妯娌之间,就要看你的孝心了。”

是了,阮老夫人最想要的无非是膝下儿女承欢。

斐守岁站在屋外,抱胸背靠纸窗。

大雨落得夸张,沾湿了衣袖与发梢。泥水汇在阶梯之下,流过小径青草。

看北棠与阿珍带着阮老夫人往外走。

远远的,游廊尽头。

风吹过。

大丫鬟阿兰身后跟着一个摇头晃脑的小和尚,两人朝着小院走来。

阿兰疾步走得在前头,她抬头眯眼一看。看到艰难的阿珍,旁边搀扶的是昏迷的阮老夫人。

“老太太?!”

女儿家着急得连身旁的佛门礼仪都不顾了,她跑过来,唤一声,“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第55章竹林

模糊的水雾从四周升起,视线被占据。

斐守岁知晓幻境快尽,他漠视着急成热锅蚂蚁的阿兰与阿珍。

在白茫茫的水汽里,女儿家背起阮老夫人就往外头跑。

好似要跑开小院,退散大雨。

雨水顺屋脊而下,倾盆似的倒入泥地。

小和尚跟在阿兰身后,喘息问:“施主怎会在此处?”

阿兰回:“游香!”

小和尚又看了眼在后头慢慢走的北棠,方转头与阿兰:“施主只管跟着游廊走,来时的路就是最快的。正殿在扫尘,施主不必担忧,直接与方丈言明即可。”

“有劳小师傅了。”

尊着礼数,阿珍在旁边对小和尚合十。

随后两人便走远了,消失在转角游廊处。

长长的路,北棠慢悠悠地在一旁走着。她有喘疾,不能送阮老夫人,只好扶着栏杆,走几步停一会。

小和尚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看着北棠朝他走来。

合十弓背:“施主。”

北棠倦着眼皮,有气无力地福了福。

“小师傅不跟着去?”北棠笑了笑,“阮家夫人常做善事,又给庙里捐香火钱,小师傅理应……咳咳咳。”

捂嘴轻咳。

小和尚听罢摇摇头:“阮施主所托并非她自己。”

“何意。”

“施主可有收留来路不明之人?”小和尚盯着北棠,眼里有无尽的悲凉,“施主的劫难与他有关。”

北棠一愣,垂着眼帘:“小师傅,你为我泄露了天机,不怕吗?”

小和尚低头从袖中拿出一盒戍香阁的胭脂。

“有难。”

北棠实在是撑不下去,她看一眼胭脂,缓缓靠向廊柱,瘫坐地面。仰头抵着柱子,仿佛这样就能呼吸到更多,她捂住自己的胸口。

疑惑:“这是何人的胭脂?”

小和尚上前用手背温了温北棠的额头。

叹息一气,似是无可奈何。

“遗漏之物。”

“遗漏……”北棠轻笑一声,她知晓了答案,“佛门清净,却有这样的事,小师傅作何感想。”

“众生相。”

“众生相啊……”

北棠朝小和尚伸手,小和尚就把胭脂盒子给了她。

细细看去。

“胭脂是舅妈的产业,胭脂有难……舅舅?”北棠虚眯着眼,“小师傅,你能否送我去城北家中,就说劳烦北家家主……劳烦祖父写信与舅舅……”

小和尚沉默,微微俯首,双手在胸前合十。

北棠渐渐闭上了眼。

大雨之中,只剩宁静。

白雾愈发夸张,将那小和尚团团围住。

斐守岁看向正房的门,瞥一眼房内,便朝北棠走去。

正房是争吵之声,走得越远。声音像回声荡在斐守岁的耳边。

空谷作响,白色的大雾绕上斐守岁的腰肢,挥手散去,复又缠绕。

朦胧的雾里,却见北棠挣扎着起身,她与小和尚不知说了什么。

小和尚一脸惶恐,推托着北棠。

“施主万万不可!”

北棠疲惫地迎合一个笑容:“有何不可?既不背对天理,又不有愧父母。只不过可怜了他,还在山脚等着我……”

“施主?”

小和尚不能拉住北棠。

只见北棠一瘸一拐地背离游廊的方向,走进了旁边的竹林。

大雨。

幻境的大雨从未停歇。

雨点打在竹叶上,打落女儿家的发钗。温吞的水揽着白珍珠,一摇又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