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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 顾三铭 1985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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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哭的魂灵。

就在柳觉站起发疯时,斐守岁看到了她,应该是手借了眼睛给他,让他知道,寒风料峭时,总有悲伤。

目见那个魂魄是亮的,穿着红衣,低头在哭。

背过身,捂着嘴,捂着脸,也不知哭什么的好。

山鸣着呼啸,而过连只鸟都有,魂灵孤单地站着。

老鳖呢?

见不着他。

传言人死后,若是怨念深重,就会被困在土里,动不了,回不去家。

斐守岁手指墨水在流淌,流到了老妪脚边。

老妪一愣,缓缓转头。

斐守岁看到一张被剥去脸皮的血肉,血淋淋的,红过了衣裳与指甲。肉块一抽又一抽,好似是筋脉跳动,流淌起不公来。

“柳觉他竟……”如此手段。

闻所未闻。

斐守岁只好先掐诀,捆住了老妪的双脚。

老人家被困,浑身一颤,双手垂下,苍老嗓音与斐守岁:“他就是这般,带我走的。”

他?

还是她。

斐守岁不说话。

“啊……我究竟是哪步做错了,教出这么一个孽子……”

仰头时,还能听到风雪里柳觉越来越远的叫喊声。

叫的是没爹没娘,喊的是爱她爱她。

斐守岁念出咒语:“结刍为狗,借魂落灵,随我化形。”

墨水顷刻间变幻,幻成了亓官家的二姑娘。

手于肩上言:“你救了她。”

“是,小的遵您的意,救人。”

话落。

亓官家的女儿一动身子,用双手穿梭过雪,托起了老妪的魂灵。

在愈下愈大的雪夜里,她像个巨人石像。

两袭红衣,一个没了脸皮,一个失了曾经。

斐守岁控制墨水女儿家,开口:“老太太……”

声音幽幽,似猿声打在山谷,不停回旋。

“我带您离开这个地方……”

“噫?姑娘家,”

老妪血肉模糊的手摸上亓官家的大脸,“你穿得少,不觉着冷吗?”

斐守岁没想到老妪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无法回应。

老妪又说了一句:“我家幺儿啊,也总不爱好好穿衣裳,这可不行,伤风感冒多遭罪。”

可惜,真正亓官家的早不在人世间。

斐守岁替了姑娘:“老太太,我不怕冷。”

“胡说!”

老妪的嗓子沙哑,努力压抑着快要变质的心意,“我儿,我儿他总说不怕冷,有一日我不在,他第一次跑去戏园子,说是哪儿暖和,这一去……”

“这一去……”

老妪的魂魄开始变黑。

斐守岁知时候不多了,若要度化,不可等到成了怨鬼,不然渡了也是白干活。

老妖怪一握悬在空中的画笔。

狠心道:“得罪了,老太太。”

第112章执念

墨水攀上老妪的魂魄,老妪也不挣扎,也不反抗,笑吟吟地看着亓官。

“哎哟哟,仔细瞧了,姑娘家生得好面貌,可有婚嫁呐。”

墨水爬啊爬,从亓官家宽大的手指里流出。

“我家隔壁的老林家的大儿子,秀才,长得也好看,上进心强,就差你一个主家的姑娘啦。哦哦,还有对街酒铺的二公子,也是俊小伙,年纪轻轻啊,买卖做得可好,家中有钱不愁吃穿。”

老妪摸了摸不存在的下巴肉,“我还记得,还记得……”

“您……”

斐守岁眼见老妪身上的怨念消失,“您自家孩子呢?”

“嗳?我家孩子……我家孩子……”

老妪的手触到血肉,“他啊,他有喜欢的姑娘了,做娘亲的不允也得允,等给姑娘找到好人家,我们两家呀,一块儿办喜事!”

“姑娘你说说,这样是不是喜上加喜?”

喜上加喜……

一个死了,死在了河里,被新郎官计谋的。

一个疯魔了,杀了人,杀的是亲生父母。

怕不是喜字里头埋了悲与苦。

斐守岁操控着亓官家的墨水躯壳:“小女子已有心悦之人,老太太实在是客气。”

墨水绕上了肩。

“那你可得与我说说,是哪个小伙子,这般好福气?”

老妪的怨念愈发减淡,斐守岁本以为是场硬战,却无声无息地止了。

“是……是……”拖着懒怠找借口。

墨水游走很快,很快把老妪的身躯包裹。

老妪得不到答案也不生气,就那般站在手掌上,静静地看着亓官。

浑黑的东西,里头包着一个亮晶晶的魂。

她说:“是我方才不该生恨的,真是不该啊……”

目向柳觉跑远的方向。

“我家孩子,终究是自己的命,人参再怎么能入药,也是治不好他了,”老妪仰天长叹,“老头子啊……”

好似是张开了嘴,墨水涌入口舌。

“你去哪儿了……”她闭上眼,“去的时候怎还忘了家里的老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