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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 顾三铭 1996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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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默默挪开手,“得罪了。”

“得?!”

陆观道倒吸一口凉气,蓦地捧住要坠下去的手。指尖是凉的,不甚热,便也还是接住了,复又贴到自己的脸边。

又呜呜哭作两声,眨巴眨巴眼睛,试图流两滴惹人怜爱的泪珠来。

可惜了,此情此景,斐守岁不吃这一套。

老妖怪反手抽离,顺带打了下陆观道的手背,不过很轻。

“走了。”

“好……”灰溜溜夹起尾巴。

……

一炷香时间。

才出了大火之幻境,推开那扇亮光的门,纸灯笼消散,成了一团云烟。

入目是浓雾,扑鼻的阴湿。

斐守岁短了呼吸,与陆观道:“跟紧我,去寻谢伯茶。”

“好!”

啪的一下,皮肉碰撞,陆观道又勾上了斐守岁的手,但斐守岁只允许手腕,其余不得数。

走着。

走入浓浓世俗里。

剥眼,是寥寥,好似再走几步要去生死间的望乡台,看一看迷雾外头,人间里可亲可敬的亲朋。

雾气逼人,斐守岁不得不幻出纸扇,一扇浓雾,破开一条径来。

脚下是戏台样的木板,被水雾浸泡,好些腐朽长出霉斑,白的烂的不成样子。

陆观道用袖子捂了口鼻:“好难闻的霉味!”

“当心,别吸太多。”斐守岁嘱咐一句。

倒也确实不好闻,雾气之中夹杂着一股温吞的香灰味,混杂着乌糟糟的气息。

像是春日祭拜,小小庙宇挤了个成千上万的人。人的气息,摩肩接踵。老人老妇人,孩子小娃娃,白头黑发,都齐齐地举香,让灰白香灰落在湿乎乎的地上,被一脚一脚晕开。

香灰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它无处不在,如雨雾挥散不去。

也不知此幻境用意,常言梦境幻术皆与施术者经历有关,若是如此那荼蘼为术法源头,又何曾见到如此睁不开的雾气。

雾气……

观地大物博的当朝,一说到雾都便只有川渝,“古蜀地”三字。

蜀地四周抱山而绕,中空含水,常年云雾遮蔽,荼蘼经年累月待在这样的地方,倒是会影响其术法。

而梅花镇离蜀地不远。

思索间,甩袖抽开浓雾。

斐守岁焦急着步伐,只怕走得慢些,推开门遇到的不是谢家伯茶,还是凉透的意识,腐烂的躯壳。

在他身旁的陆观道跟得着急:“走得好快!”

“人命关天。”

“谢伯茶?”

“是,”

斐守岁从陆观道嘴里听到伯茶之名,还是有些不适应,问一句,“你从前可都是唤他‘臭道士’的。”

陆观道想了想:“我记得他的名字了!”

呵。

“那我问你,红衣裳的姓甚名谁?”斐守岁。

“红衣裳的?”

陆观道大口呼气,吸入一嘴的香灰,他咳嗽几声,哑了嗓子,“他……咳咳咳……叫‘见素’。”

“是见素也,那凡间姓名几许?”

听此言,陆观道倏地停下脚。

斐守岁没得反应,被人儿一拉,踉跄几步,正正巧撞在人儿身上。

墨发哗啦啦地凌乱:“做什么!”

“他……”

陆观道低下头,贴在斐守岁耳边说悄悄话,“他在这里面,我不能大声说,怕他听到。”

“什?”

斐守岁刚放松的神经立马紧绷。

那个绯红衣裳也在百衣园,怎会如此?他们三人与顾扁舟兵分两路,而此时顾扁舟应该带着柳家尸首去官府对质才对,岂能……

斐守岁皱紧眉头,又想起燕斋花之言,他之旧友,负心人也。

“你确定否?”

“是在幻境里头。”陆观道笃定。

沉在话语里的斐守岁没有注意近在咫尺的人儿,靠陆观道身上,再说:“那你可知顾扁舟何时到的百衣园?”

陆观道不自知地咽了咽:“就在刚才。”

刚才……

长发贴在脖颈后,有些痒。

想起一事,斐守岁言:“你既能感知到顾扁舟,那谢家伯茶在何处?”

顾扁舟是天上有官职的神仙,哪怕再落魄也不需要他一届妖邪担心,眼下重中之重仍是凡人谢伯茶。

斐守岁又道:“我们还是得先寻伯茶兄。”

“我知,谢伯茶……”

陆观道愈发没得距离,他不愿撒手,将斐守岁整个人在怀中揽住,“往前一直走,能看到一面火光的门。”

斐守岁细听。

“门后头有个与人一样高的木偶娃娃。娃娃背着四面蓝白靠棋,穿红裤黑靴……”

“说重点。”斐守岁打断。

“嗯……”

陆观道闭上眼,“娃娃着了火,但甩长。枪护着……护着谢伯茶!”

护着谢伯茶?

想是谢家伯茶有了麻烦,师祖奶奶才显灵。

“谢伯茶他半跪在地上,”

陆观道偏偏头,说话时气在流动,“有血,一地的血,他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什么……”

吐出之气扰着,斐守岁这才意识到他是靠在陆观道怀里的,耳垂红了下,复又被大雾掩盖。

他立马挣脱开,歉意:“多谢!方才之事……”

却见陆观道可怜巴巴的手,悬在空中。

“你?”斐守岁。

“走吧!”

陆观道撇过头,遮掩眼瞳里的失落,重新拉住斐守岁,这回是光明正大地牵,好似不怕斐守岁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