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逸王殿下。”
跪在地上的少年神色憋屈,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谢异书没让他起身,他便也不敢起身,只是有意无意地扫向顾子言,满脸怨怼。
似乎在怨顾子言不提醒自己。
“行了,起来吧。”谢异书在门外一众视线内披上外袍:“本来长得就不高,这样跪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丞相府里长了个蘑菇。”
房门外传来仆人们的笑,顾靖宇憋屈地起身:“……是,谢殿下。”
顾子言不知何时已经松开谢异书的衣袖,见顾靖宇吃瘪,他没什么反应,只是道:“探病的心意收到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顺便代我向父亲问安。”
顾子言说得云淡风轻,听起来像是和顾家相处得万分融洽,谢异书睁眼看向他,有几分狐疑。
顾靖宇探病的任务达成,没急着走:“我来这儿,还是想问一下上回那件事情,兄长你给我弄得怎么——”
他说兄长时,语气略显生硬。
顾子言像是早知道他要问什么,打断了顾靖宇的话,转头看向谢异书:“臣有点家事需要处理,殿下要不……”
“家事?”谢异书眉骨一压。
突然拽过顾子言朝里间走,低声质问:“顾靖宇让你帮他做什么?”
顾子言道:“家丑不可外扬,殿下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谢异书一猜便中:“家丑?他是不是闯了祸,让你帮他收拾烂摊子?”
顾子言没说话,谢异书死盯着他,话里总算正经了几分:“顾子言,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弄权包庇,假公济私是吧?还有,你什么时候和顾家关系这么好了?”
顾子言波澜不惊,有问必答道:“四年前春末,殿下离京之后。”
谢异书:“……是你高中之后?”
顾子言点头。
谢异书:“不是你有病啊,他们以前怎么对你你都忘了?你功成名就了这一家子才来巴结你,图你什么你看不出来啊?”
顾子言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得出来,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顾靖宇是我弟弟。”
谢异书一愣:“你以前被他欺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子言道:“人总是会变的。”
谢异书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看来是本王多管闲事,罢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谢异书凉意逼人地看了他一眼,眼不见心不烦:“阿竹,备轿回府。”
顾子言站在原地:“臣送殿下回府。”
谢异书果断拒绝:“不用。”
“那送殿下出府?”
谢异书:“不要。”
顾子言面无表情道:“礼数不可废。”
谢异书有点生气了。
以前被顾靖宇欺负让自己替他打抱不平的时候,倒不见得他如此见外。
有一种年少轻狂都喂了狗的错觉,要不是玉冠还束着发,谢异书恐怕能气得青丝倒竖。
他敛了神色,在场是个人都能看出殿下现在不怎么高兴,偏偏顾靖宇看不出来,还舔着脸上前:“殿下既然不要兄长送,那我来送您出府吧。”
说着就要凑过来。
顾靖宇以前欺负顾子言欺负得天怒人怨,现在又是这副谄媚模样,偏偏顾子言还既往不咎不计前嫌,居然和顾靖宇关系如此和睦。
谢异书想到这,气不打一处来,挥开顾靖宇便要出门。
他外出游历这些年,有过不少奇遇,还得到过高人指点。
这轻飘飘的一巴掌,完完全全就不是看起来那么一回事,顾靖宇一震,直接不受控制朝后摔去。
他摔便算了,他摔之前,还抓了近处的顾子言一把。
“砰”地一声响!
大病初愈弱不禁风的丞相大人被拽得站立不稳,一头磕上了尖锐的桌沿。
刺目的血迹顺着下颌流了下来,汇成了鲜红的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