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盯着地上的那截衣料,忽然定住,顾子言,这厮是故意的!
自己挥他的力道可能有点大,但那点力道,不可能让顾子言把那衣料拽得下来,顾子言根本就不弱!
而且那手,也是他自己拧断的!
天啊,这个奸臣,不仅要迷惑皇上,现在还要来迷惑王爷!
高翔推搡了一下旁边的清歌:“你替我向王爷作证,刚才是不是他自己把手掰断的?和我绝对没关系!”
清歌显然也是被这场面惊住了,他看向顾子言,脑子里像蒙了一团雾,当朝顾相对殿下,怎么会……
清歌察觉到一种危险:“殿下,高公子没有撒谎,奴亲眼所见,看得真切,那手,确实是顾相自己掰断的。”
话音落地。
顾子言突然轻笑出声,拽着谢异书的手也松开了,脸色微白:“算了殿下,不用替臣做这个主,不值得。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好了。”
他伸出左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外袍,动作有些不便地披在了谢异书身上:“今日外面有些冷,殿下小心受寒。那件被臣弄坏的袍子,臣择日赔殿下一件。”
没什么温度的手勾了勾谢异书的指尖:“回去吧,殿下。”
今日的天气热得谢异书恨不得在大街上裸/奔,顾子言却还觉得冷。
他身体不好,如今脑子也坏了,说不定还会被皇兄嫌弃,罢免官职。
再加上又在朝堂上树了那么多敌,以后肯定会被那些人欺负死。
谢异书瞧着顾子言如花似玉的脸,心里咯噔一跳,越想越难受,扣着人的指骨捂进掌心,看向高翔的眼神也越来越冷:“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既说是顾相折断了自己的手腕,那你今日便自行将手腕折断,本王便信你。”
闻言,高翔松了一大口气,掰个手腕而已,这没什么难的。
左手搭右手,就要掰给谢异书看。
动作却倏忽停住了。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筋骨微微错位的不适感,眼角微跳。
不敢掰,根本不敢掰。
顾子言是个狠人。
高翔在原地尝试了好几次,最后认命似的,把手递给谢异书:“殿下动手吧……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隐隐约约,人群中传出笑声。
谢异书神色并没有缓和,他眸底平静无波地看向高翔,又看向一旁的顾子言,示意顾子言自己出气。
场景重叠。
一如当年,顾子言摇了摇头,软弱无能地看着谢异书:“臣不敢。”
高翔:………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胆子可大了。
谢异书像是早料到会如此,道:“那只有把高小公子交给安天府处置了,到时候具体定什么罪,可就不是本王能左右的了。”
谢异书话音刚落,房门轰然被推开,安天府署衙的差役奔涌进屋,哗啦啦跪了一地:“参见逸王殿下!参加丞相大人!”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
安天府的人怎么说来就来?谢异书没叫他们啊。
领头的官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下官接到报案,后/庭花有人涉嫌窝藏嫌犯,特来捉拿。耽误了殿下雅兴,还请见谅。”
窝藏嫌犯?
正惶惑间,谢异书转头,看向顾子言。
顾子言像是对此一无所知,他拧眉嚷着手疼:“殿下,再不去看太医的话,臣的这只手恐怕是要废了。”
顾子言的手可金贵的很,那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谢异书反应过来,免了一群衙役的礼,让他们干正事去,顺便让他们把高翔带回去秉公执法。
看着人仰马翻已经被重重包围的后/庭花,顾子言不动声色地靠在殿下身边,问道:“若是查封了后/庭花,殿下以后去哪寻欢作乐呢?”
谢异书瞄他一眼,莫名其妙的,总觉得这厮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顾相关心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查封了后/庭花,丞相还要偷偷给本王建一座?”
顾子言稍稍凝滞,侧眸:“殿下想在哪里修?”
谢异书的坏水汩汩往外冒:“本王觉得,丞相府的地段和气质,就很合适用来金屋藏娇。”
“藏……哪位娇?”
谢异书道:“顾相是要在这个玩笑话上追问到底?”
顾子言眼神微垂:“嗯。”
他垂在身侧的手揪紧了袍边,谢异书眼角轻弯,觉得顾相这副不食人间烟火又执着的劲儿可稀罕得很:“顾相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既是要开一处风月场所,那要藏的,自然是头牌。”
他指尖微拢,挑起了顾子言的下巴,瞧着对方眼下的睫影:“顾相这容貌,不做头牌岂不是可惜?”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往日的顾子言,肯定面红耳赤暴跳如雷了。
但今日,这人却只是怔怔地瞧着谢异书,半晌,他眸底化开一片谢异书看不懂的情绪,谢异书听见了顾相温润的嗓音:“好,臣来当头牌。”
“只接待殿下一个恩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