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嫌恶地看了杨婕妤一眼，皇后却是面色稍霁。

她垂下眼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抵赖？”

杨婕妤抖擞着身子，她知道自己今时是完了。

但是给她定下这么个不守妇道的大罪。

她极是不愿，拼死也要予以辩白。

“我真的没有啊，我是被冤枉的，这婢女居心叵测。

是她害我，我真的毫不知情啊娘娘！

我只知道她今日染了风寒，身子困顿。

我特批了她今日休假……我真的……”

杨婕妤说到后来言辞愈发匮乏，她空口无凭。

且丝毫未有准备，此番突然被身边婢女出卖。

竟是毫无还手招架能力，她这般情状虽是可怜，却也太过软弱无能。

婕妤杨晚风这般软弱怯懦的性格，本就不适合皇宫这般的地方。

她在禹州时，身为禹州通判之女，是个闺秀人物。

但一朝得进京城，入了深宫，她这身份便隐淡于无形。

小小一个通判之女，纵是嫡女又如何？

她这家世不说皇宫内院，便是整个京城，都是垫底的存在。

后宫这样的花花世界，她在其内毫无脱颖而出的胜算。

若非合了皇上的眼缘，她怎可能会入到延熹宫，做了一名婕妤娘娘？

杨婕妤仁厚纯善，是个好主子，但并不是个合格的妃子。

在这皇宫里，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无，连一个婢女都无法招架。

就算躲过了今日，以她这般纯善性情，早晚也要大火烧身。

落个清淡淡无处收尸的下场。

杨婕妤辩解了几句便停了下来，她的身子蜷缩在一起。

头脸掩埋在宽敞的手袖中，无力地哭着。

皇上皱着眉，他扫了杨婕妤一眼，说道：

“禹州通判杨经言教女无方，就此革除官职。

发配南关，充入南关军营，以粗役差使。”

杨婕妤悚然一惊，她急急抬起头来，涕泗横流地哭求道：

“皇上！求您饶过臣妾家父！求您开恩！

臣妾愿以一死换得家父平安无虞！

求皇上开恩！求皇上成全！”

皇上神色凛然地转过头去，他丝毫不予理会杨婕妤。

而是将视线转移到裴绍身上，问道：

“王爷觉得朕之所判，可还恰当？”

裴绍被皇上点名，虽有些惊讶。

面上却是不显，他拱手说道：

“陛下圣明，只是臣弟以为。

此事中还有些许未予点明，还可再查问一番。”

众人闻言全皆皱起眉头，他们不明所以地看向裴绍。

饶是成王神色不太好看，也转头犹带疑问地看向裴绍。

鲁王的双目登时亮了起来，他玩味地看向裴绍。

浅薄的笑意隐在嘴边，却是叫他用手巧妙挡住。

此事已是板上钉钉，裴绍却出口言说其中还有事由未明。

众人不置可否，只觉裴绍这般言语仿似在给杨婕妤开脱。

杨婕妤即刻看向裴绍，她双目波光粼粼。

眼圈周围漫染了一层湿意，她眼光湿润，却极是恳切希冀。

宋扬忍不住开口说道：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为这罪妇做开解？”

宋敬皱着眉，他倒是想拉住宋扬，叫宋扬安静一些。

不要在此刻出头，但宋扬心性如此，嘴巴也快。

几乎是没过思量便将话说了出来。

宋敬脸皮微皱，见他话已出口，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微微闭了闭眼，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