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了看两边,好友和大妈还是保持着躺着的姿势,大妈睡得就像是钢筋一样,直挺挺地,脚上还穿着……
等会。
我脑门瞬间冒出细细的冷汗,大妈脚上什么时候穿了双花盆厚底鞋。
灰黄色沾着沙土,上头缀着的流苏和绣着的牡丹花都有些破败,流苏上还沾着已经干掉的藻类,鞋面上有黑褐色的凝结血块……
这双鞋,我心中惊骇,顺着鞋子往上看,腿直直的,没毛病,手老老实实地贴在身体一侧,没毛病,再往上,仰面躺着,没毛……
“鬼啊!”
仰面躺着的头颅突然九十度扭转,紧闭的双眼在这一刻终于睁了开来,我冷不丁地一对视,吓得差点晕过去。
眼白,眼睛里只有眼白。
“咯咯咯。”
嘴巴张大,里头猩红的舌头不停晃动,嘴角不断流出和尸臭一样味道的涎水。
我好恨自己有一颗强心脏,遇到这种事还不能两眼一闭晕过去。
咔擦一声,脖子又被纠正,接下来就是不断地咔嚓咔嚓的骨节机械运动的声音。
我悄悄睁眼,躺着的‘大妈’已经做了起来,只是身子依旧僵硬,就像是没有装好线的提线木偶,关节僵硬,整个人直挺挺地坐着,和床成九十度。
跑还是不跑?
我的腿已经虚软的没有力气,勾着被子的手指哆哆嗦嗦废了老半天劲才抽回来。
那边的大妈却像是看不见我一样,直挺挺地从下床,站起,走到窗户边,望着远方不知道再看些什么。
就是这个时候。
逃。
我蹑手蹑脚,鞋子也不顾上穿就走到了门口,正当我要出去的时候,医院大厅却突然响起了钟声。
“咚,咚,咚……”
整整十二声,居然已经到十二点了。
“十二点以后就不要出病房了。”
“你们房那阿姨就是半夜出去的时候给摔下去的。”
耳边不断回荡着护士的这两句提醒,我惴惴不安,一只脚都已经抬了起来,可是不知道要不要踏出去。
“哈哈哈。”
“嘻嘻嘻。”
午夜的走廊突然间出现各种声音,无一不是女人的笑声,其间间或夹着一些喃喃细语,只可惜我听不清楚。
前有狼!后有虎。
但是面对群狼的时候,还是乖乖退回去吧,也许装死就没事了呢?
我转头,本应该在身后的‘大妈’不见了。
环顾四周,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去了哪?还在这吗?
这一瞬间,我心中涌现出无数问题,下一秒,滴入我后背的冰凉水珠和拂着我脖颈的湿冷发丝告诉了我,那些问题的答案。
我瞬间僵硬了起来,发丝上带着水草,拂过脖颈的时候还有些微微的刺痛感。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