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地保又讹钱,分派各团与各部。
鸡飞狗走都吓倒,塘里吓死几条鱼。
第三号令要严明,兵勇不许乱出营。
走出营来就学坏,总是百姓来受害。
或走大家讹钱文,或走小家调妇女。
邀些地痞做伙伴,买些烧酒同喝醉。
逢着百姓就要打,遇着店家就发气。
可怜百姓打出血,吃了大亏不敢说。
生性老实不自在,还要出钱去赎罪。
要得百姓稍安静,先要兵勇听号令。
陆军不许乱出营,水军不许岸上行。
在家皆是做良民,出来当兵也是人。
官兵贼匪本不同,官兵是人贼是禽。
官兵不抢贼匪抢,官兵不淫贼匪淫。
若是官兵也淫抢,便同贼匪一条心。
官兵与贼不分明,到处传出丑名声。
百姓听得就心酸,上司听得皱眉尖。
上司不肯发粮饷,百姓不肯买米盐。
爱民之军处处喜,扰民之军处处嫌。
我的军士跟我走,多年在外名声好。
如今百姓更穷困,愿我士兵听教训。
军士与民共一家,千记不可欺负他。
日日熟唱爱民歌,天和地和人又和。
这首《爱民歌》是借用白话诗的体裁,亦即当时最流行
的莲花落歌词,深入浅出,富于情趣,又朗朗上口。这同时
又是湘军士兵的识字课本,曾国藩每日里在训教的过程中,
只教一二句,先识字,后理会其内涵,循环往复,身体力
行,使湘军成为一支有思想指导的军队。曾国藩这种精神训
练方法,抛开其目的,仅从其治兵之道来看,是值得称道
的。
有了《爱民歌》并不一定万事大吉了,老百姓看惯了官
样文章,装璜粉饰,自然也就不以为然,他们更看重实际行
动。曾国藩也想,区区一纸文告,怎么能马上得到百姓的欢
心呢?他建议部下深入到百姓中去,亲自训导,将自己的真
情实意完全表达出来,这样百姓才会心悦诚服。尤其是在审
判诉讼后,当堂告诫,这样才会足以感人。见效最快的就是
勤听诉讼,为百姓伸冤鸣屈,打抱不平。尽管有了《爱民
歌》,但骚扰百姓的事还是屡屡发生。在泾县就出现了抢人
掳物的事件,
虽然为首的被砍头示众,但老湘营的统管却
一味开脱自己的责任。曾国藩写信给予严厉的斥责,大意如
下:
“你们说这件事与你们营无关,未免太自信了。一般说
来省辖既多,一定有耳目难以周详的时候,也一定有号令不
执行的地方。我治军多年,时刻警告士兵严禁骚扰百姓,每
次遇到有人告我的部下骚扰百姓的案件,都不敢护短拒绝别
人的控告,不敢相信我的士兵都是善良的,也不敢怀疑控告
的人都是诬陷。而你们对于这类案件,事前既没有防范,事
后又袒护部下,坚决拒绝别人的控告,那么你的士兵从此就
会更加肆无忌惮,官民从此就更不敢对军队说实话,想使他
们不仇恨军队怎么可能呢?想当初你们驻扎在泾县时施行了
发粥搭棚的惠政,泾县百姓没有不歌颂的,每当我想到这里
就欣慰不已。在这营规初坏,声名锐减之际,如果能严于自
治,切实整顿营规,保全往日声名,那百姓自有公道,他们
也会化怨恨为赞美的。不然的话,以爱民始,以扰民终,先
后判若两人,这不是我委任你们的拳拳之心。望你们对这番
话严肃对待,认真体会。”
尽管曾国藩与官员和绅士之间常常发生矛盾,这给他的
仕途增加了不少麻烦,但由于他能真心实意爱护军民,所以
还是能心有所想,事有所成。曾国藩的这种爱民思想应该说
得益于他所受的儒家文化的影响。
在《尚书》、《礼记》、《论语》和《国语》中,民本思想
已经很重。到了孟子,民本思想获得了高度的发展。孟子
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种以民为贵的思想可
以说是历朝历代明君实行仁政的基础。孟子还说:“乐民之
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想民之所
想,急民之所急,这是获得民心的法宝。得天下就要得民
心,得民心就要“所欲与之聚之,所恶施尔也。”
曾国藩正是从孟子的“爱民”思想里吸取了精华,并且很好地运用
到以后的从官为政中,取得了惊人的效益。
曾国藩不但关注民情,而且还常常巡查地方,忙得不亦乐乎,他在直隶
总督任上就是这样不辞劳苦以体察民情。
直隶属于另外一种情况,既属于天子脚下,又属于地方
官。这种地方,达官显贵,多如牛毛,很多人都有通天的本
事。因此,稍有疏忽,就出大问题。曾国藩非常精通为官之
道。认为首要之地,为官更当勤苦耐劳。他赴京途中,在为
高官“三不主义”基础上,又体悟出“六项原则”,这六项
原则就是针对直隶而发。
直隶
总督当时署衙设在保定。曾国藩于同治八年
(1**9年)正月二十七日抵达保定。这时本省司道一级官员早
已迎候在城外。第二天开始,曾国藩接见直隶地方官,直隶
各州县,每十人为一班,共计十一班于二十八日接见完毕。
二十九日,又接见提镇等武职官员,前日未能接见的州县以
及教职官员也都安排在这一天。稍晚时分,他又接见佐杂十
四起。每起十人,前四起坐见,佐杂立见,“至午正方毕,
殊以为苦”。
有了感性认识,曾国藩随后开始清查各官履历。对于要
提拔的以及要参劾掉的官员,曾国藩不但将其历年政绩查阅
一番,而且还亲自微服私访。曾国藩有知人之名,他不能让
自己的名声在直隶丢失。因此,对要参劾的劣员,他研讨再
三,审之又慎,他说自己“连日为此事疲弊精力,恐有差失
也”。
本着吏治为先的原则,曾国藩在审慎地参劾提拔一批以
儆官者的同时,着重从劝导、训化上下功夫。他朝思暮想,
三更不眠,在枕上做劝诫州县官厅联:
长吏多从耕田凿井而来,视民事须如家事;
吾曹同讲补过尽忠之道,凛心箴即是官箴。
作毕后,又想沉吟更改,以致久不成寐。三更二点乃入
睡。
第二天,他对昨天所做联不甚满意,于是改做一联:
念三辅新离水旱兵戈,赖良支力谋休息;
愿群僚共学龚黄召杜,即长官藉免愆尤。
沉吟良久,至夜方定。曾国藩向来做联做诗,每每苦吟
不辍,他虽然说“由才思迟钝之故,亦过于爱好也”,实际
是求尽善尽美,起到警示的作用。睡后仍反复思之,缠绕不
休,以致不得酣眠。次早初起,又做一联,云:
随时以法言巽语相规,为诸君导迎善气;
斯民当火热水深之后,赖良吏默挽天心。
第三次改定。
曾国藩对整饬吏治确实下了番苦心。二月初二日,他将
官厅二幅对联写好后不胜疲倦,说自己“用心太过也”。他还马不停蹄,巡访各州县。州县地方的条件自然比不
上总督衙门,时常有臭虫、蚊子咬得他不能睡觉。我们由此可见曾国藩实行的可不是
“形式主义”,这在当今仍有其警示作用,曾国藩也完全有资格称为“父母官”只有“想民之所想,
急民之所急”的人,才能“留名于后世而不朽。”
成功语录:养民是为了民,设官也是为了民,当官不为民着想,那是我深恶痛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