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

①惜诵：惜，悼惜，痛惜。诵，称述往事。戴震《屈原赋注》：

“诵者，言前事之称。惜诵，悼惜而诵言之也。”另外，王逸

《章句》作"贪论"解，朱熹《集注》认为是"爱惜其言"，汪瑗《集解》言"谓己叹息而作此篇之文也"。从文意看，此篇

当是屈原被谗见疏后较早的作品，估计写在《离骚》之前。

②致愍（mǐn）：表达内心的忧伤。愍，愁苦，忧伤。

③"发愤"句；发愤：发泄怨愤。抒情：此指抒发其愁苦的情

思。

④所：如果。”所非"，犹言"如果不……"。一本"非"作

“作"字。

⑤正：通"证"，作证。一说"正"是"平"的意思。这两句

说：假如我说的话不忠实，可指苍天作证。

⑥"令五帝"句；五帝：指五方之神，即东方太皞、南方炎

帝、西方少昊、北方颛顼、中央黄帝。折中：作出公平的判

断。

⑦"戒六神"句；戒：告诫，命令。六神：王逸《章句》说是

“六宗之神"，朱熹《集注》具体说是四时、寒暑、日、月、

星、水旱之神。其他，一说指上下四方之神，一说指星、辰、

风伯、雨师、司中、司命，一说指日、月、星、太山、河、

海。与：同"以"。向：对。服：事。”向服"，即对证事实。

⑧"俾山川"句；俾：使。山川：山川之神。备：备位。御：

侍侯。”备御"指参与评判，即陪审。

⑨"命咎繇"句；咎（gāo）繇（yáo）：即皋陶，传为舜时司

法大臣，是法律和监狱的创始人。听直：听取曲直，判明是

非。

⑩"反离群"句；反：反而。离群：被众人所排挤。赘（zhuì）

肬（yóu）：身上多余的肉瘤，此指多余、累赘。这里说自己竭

忠尽诚以事君，反而为小人所不容，成为孤苦伶仃的人。

“忘儇媚"句；忘：当是"亡"之误字，作"无"解。儇

（xuān）：轻佻。媚：谄媚。背众：背离众人。此句说：自己不

愿轻佻谄媚而与群不合。

迹：足迹，此作动词用，谓可考其迹，一切行迹可以据实

考核。

相：观察，考察。

“所以"句；所以证之：用来证明的办法。不远：不须远

求。以上两句说：没有谁比国君更了解臣子的了，用不着远

求别的办法来验证。

“吾谊"句；谊：通"义"，指原则、道理。”吾谊"。我认

为合乎原则的是……。身：自己。

“羌众人"句；羌：楚地方言，发语词，以下"羌"同。

仇：怨恨，憎恨。

“专惟"句；惟：思。”专惟君"，专心为君王着想。无他：

别无他意。

“又众"句；众兆：许多人，众人。雠（chóu）：同"仇"，

怨恨。

“壹心"句；壹心：专心。专一。不豫：不犹豫，不动摇。

不可保：不能保全自己。朱熹《集注》：“不可保，言君若

不察，则必为众人所害也。”

“疾亲"句；疾：亟，急切。亲君：亲近君侧。

“有招祸"句；这却成了招惹祸患的途径。

“迷不知"句；迷：迷惑。宠之门：求得宠幸的门径。

志：知，意料。

“行不群"句；行不群：行为举止与众不同，即上所言之

“离群"、"背众"。巅越：坠落，跌交，指其政治上的失败。

咍（hāi）：嗤笑，楚地方言。

“纷逢"句；纷：多而乱的样子。逢尤：被责怪。离：遭

受。谤：诽谤。

“謇不"句；謇：楚地方言，发语词。又闻一多《楚辞校

补》：“謇与蹇产通，犹蹇产也。”蹇产，曲折纠缠。释：解释。

一本"释"后无"也"字。

“情沈抑"句；情：中情。沈抑：沉闷，压抑。达：通畅。

“又蔽"句；蔽：壅蔽，蒙蔽。白：表白，辩解。

“心郁邑"句；郁邑：忧愁苦闷。侘（chà）傺（chì）：楚地

方言，惆怅失意的样子。

“固烦言"句；固：本来。烦言：纷乱无绪的话。结：结

言，指相约以取信之言。朱熹《集注》曰：“疑古者以言寄意

于人，必以物

结而致之，如结绳之为也。”可参见《离骚》

“结幽兰而延伫"句注。诒（yí）：赠送。”不可结而诒"，这里

指无法用文字来表达。又，一本"结"后无"而"字。

“申侘傺"句；申：反复多次，再三。烦惑：烦闷疑惑。

“中闷"句；中：内心。闷瞀（mào）：心绪烦乱。忳（tún）

忳：忧伤烦闷的样子。

“魂中道"句；中道：中途。杭：通"航"，指渡船。

厉神：大神。王逸《章句》说是"殇鬼"，洪兴祖《补注》

说是主杀罚之神，还有人说是指严正之神。不管其为何神，

这里当是指附在占梦巫者身上的厉神。

“曰有"句；曰：这是占梦巫者以厉神的身份口吻所述说的

占词。极：至。”志极"，谓有心志达到很高的目的和理想。

旁：辅助。此说志存高远而无人辅助。是"厉神"对"魂中

道而无杭"这一梦境的解释。

“终危"句；这是诗人对"厉神"的反问，前省"曰"字。

意思是：难道我就终将危险孤独而与君王离异吗？

“曰君"句；曰：以下至"鲧功用而不就"均是"厉神"的

话。君：君王，指楚王。思：思念。恃：依赖。”不可恃"，即

靠不住。

“故众"句；众口：众人之言。铄（shuò）：熔化。

“初若"句；初：当初。若是：就是这样。逢殆：遇到危

险。两句说：群小之谗言足可熔金，你当初就是这样才遇到

危险的。

“惩于"句；惩：受创而畏惧，即引起警戒。羹：滚烫的

汤。敕韭（jì）：细切的酱菜或腌菜之类，相对于"羹"而言，是

冷菜。这句说：被滚汤烫过的人，吃冷菜也要先吹一吹再吃。

言下之意即：你曾经吃过"苦头"（初若是而逢殆）。为何不

吸取教训、改变你那高远之志（何不变此志也）呢？

“欲释"句；释：舍弃。阶：梯子。

“犹有"句；曩：从前。态：态度，状态。这两句说：你想

不要梯子而去登天（即不用辅助之力），还是与以前的态度一

样。

“众骇"句；骇遽：惊恐慌张。离心：心志不一。

伴：同伴，同道。一说"伴"与下文"又何以为此援也"

的"援"字是联绵字拆用，"伴援"意为"倔强"、"傲岸"。

同极：同事一君。

援：援引，救助，义同上文"无旁"的"旁"。一说指强

项，见注。

申生：春秋时晋献公的太子，以孝著称。但献公听信宠妃

骊姬的谗言，把申生逼死。事见《左传·僖公四年》。

父：指申生的父亲晋献公。

“行婞直"句；行：行为。婞（xìng）直：刚直。不豫：不

犹豫，即果断。此指鲧。

“鲧功用"句；鲧：禹的父亲，因治水无成，被舜所杀。

功：指治水之功业。用：因，因而。就：成就，完成。

“吾闻"句；作：为。造：造成，招致。怨：怨恨。

“忽谓"句；忽：忽略而不介意。过言：即言过其实。以上

两句说：我曾听说忠心事君会带来怨恨，那时对此语竟忽略

而不放在心上，还认为是言过其实。

“九折"句；意思是：胳膊多次被摔断，有了医治的经验，

也就成了良医。《左传》有"三折肱为良医"之句，与此义

同。

“矢曾弋"句；矰（zēng）弋（yì）：系有丝绳的两种短箭，用

来射鸟。机：发箭的机关。

“罻罗"句；罻（wèi）罗：捕鸟的两种网。张：张设。两

句比喻世道的险恶。

“设张"句；设：设下，设置。张：捕鸟兽的罗网。辟：一

种捕鸟的工具。娱：通"虞"，欺骗；一说意为"欢娱"、"娱

乐"。这句说：安排下圈套，以欺骗国君。

“愿侧身"句；侧身：隐伏其身，即躲藏；一说犹"厕身"，

置身其间。所：处所。

“欲儃佪"句二儃（）佪（huí）：徘徊、迟疑的样子。

干：求。傺（chì）：止，停留。这句的意思是：想徘徊等待以

求得不离开朝廷。

“恐重"句；重（g）患：再次招致祸患。离：通

“罹"，遭受。尤

：责难。

“君罔"句；罔：无，犹言"得无"，即"莫非"，表示揣测

语气。一说"罔"是"诬罔"的意思。之：动词，往。这里是

说：有心想远走高飞，君王是否要责问我：你究竟要到什么

地方

去？

“欲横奔"句；横奔：乱跑。失路：走错路，即不循正道。

“背膺"句；背：脊背。膺：胸。牉（pàn）：分裂，剖开。

交痛：并痛。此句言其痛苦。如同胸背开裂、遍体剧痛一般。

“心郁结"句；郁结：汪瑗《集解》：“郁如草之屯而不舒

也；结如绳之束而不解也。”纡（yū）轸（zhěn）：绞痛。

“捣木兰"句；捣；舂，捣碎。木兰：香木名。矫：揉。

蕙：香草名。

“糳申椒"句；糳（zuò）：舂。申椒：香木，指花椒的果

实，详见《离骚》注。

“播江离"句；播：种植。江离：香草。滋：培植。

糗（qiǔ）：干粮。

“恐情质"句；情：衷情。质：本质。信：通"伸"，申明，

表白；一说意为取信于人。

重（g）著：一再申说。一说"重"读zhòng，郑重。

“矫兹"句；矫：举起；一说义同"擅"，独擅。兹：此。

媚：美好。**：独处。

“愿曾思"句；曾思：反复思考。远身：抽身远去。以上两

句说：我将坚持这些美好的操守而独处，我当再三思考，从

危祸中抽身远去。

涉江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①。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②。

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③。

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④。

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⑤。

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⑥。

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⑦。

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⑧。

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⑨。

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凝滞⑩。

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

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

入溆浦余儃佪兮，迷不知吾之所如。

深林杳以冥冥兮，援犭穴之所居。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霰雪纷其无垠兮，去霏霏而承宇。

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

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

接舆髠首兮，桑扈臝行。

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

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

与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终身！

乱曰：“鸾鸟凤凰，日以远兮。

燕雀乌鹊，巢堂坛兮。

露申辛夷，死林薄兮。

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

阴阳易位，时不当兮。

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兮！"

【注释】

①奇服：美好奇异的衣服，象征自己品格的高尚，才华的出众。

衰：松懈、衰退。意为：我从小就喜欢这奇异、美丽的衣服，即使是年

纪已经老了。这种习性仍然不衰退。

②铗（jiá夹）：剑名。陆离：光亮闪耀。冠：作动词，戴。切

云：当时一种帽子的名称。崔嵬（cuīwéi摧违）：高大雄伟。明月、

宝璐：都是宝珠的名称。被：缀，披带。意为：我佩带着长剑，光彩闪

烁；我头戴"切云"帽，**、端庄；我身上缀着光亮的"明月"宝珠，佩带

着珍贵的"宝璐"。（这些华贵的服饰都比喻精神高尚、才智出众。）

③溷（hùn诨）：即混，乱的意思。莫余知：即"莫知余"，不了解

我。方：将，时间副词。高驰：高飞远走。意为：世上是这样混浊、

纷乱，人们都不了解我，我将远走高飞，不再回头。

④虬（qiú求）：传说中一种有角的龙。骖：本来是指驾在两侧的

马，这里用作动词，作驾在两侧解。螭（chī吃）：传说中一种无角的

龙。重（g虫）华：就是舜，古代贤明的国君之一。瑶之圃：用美

玉装饰起来的花园，代指仙境。意为：让青龙为我拉车，让白龙在它

的两边，我与贤明的重华在一起，在那仙境中漫游。

⑤昆

仑：传说为我国西部最高的山，以产玉闻名，后成为仙山的代

称。玉英：玉树的花，传说吃了可以长寿。又作"精华"解，有高尚、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