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肯定有飞溅的血痕,只是由于昨夜的雨水,基本上已被冲洗掉了。
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看来被杀的时间还不长。
“这杀人的手段可真残忍呀!”
“首先要考虑的是情杀!”
“可她的内衣并没有撕破。”
“那可能是在奸污之前杀的。”警察官们在小声交谈着。他们把大体上检查过了的尸体搬上了警车,准备回去后对尸体进行解剖。
5
从死者携带的物品查明了她的身分。受害者名叫深杉启子,家住东京都杉并区和田二条街十X号正荣庄公寓,23岁,生前在日本桥的证券会社工作,尸体解剖的结果,证明,被害者是因后头部被钝器砸成脑挫伤后死亡,进而又被凶手用锐利的刃器刺烂了身体下部。
从凶手的犯罪手段来看,犯人对被害者有极为强烈的仇恨。
尤其令检查官吃惊的是,被害者已经怀孕三个月,在她那被损伤的性器内,还有不只一个男子的混合精液的残余。
从这一情况判断,犯人不只一个人,而是数人袭击了被害者,交替轮奸后又把她杀死了!被害者头部伤口的直径约为十公分,正好从现场附近发现了同样大小的石头,同时还发现了轮胎的印辙。遗憾的是,轮胎的印辙已被众多幼儿园的孩子踏乱了,无法采下原来的形状。
从现场情况推断,死者被害已有大约12至17个小时,也就是说,犯罪时间是在昨夜7点至12点前后。这段时间,这里正好下着雨。平常时间,这沼泽岸边就很荒凉,下雨天就更没有人会到这里来了。
警官们询问了一个住在沼泽附近的农民。他说,昨天晚上7点左右,他看到一辆好象是进口的豪华汽车往沼泽方向开,但是不记得车牌号码和车型,再说那好象是进口的至于那辆汽车是否就是一伙犯人乘的车,也不清楚。
为了查明这一罕见的残忍的情杀案件,岩槻警察署成立了搜查本部。在警方查明被害者身分的同时,有个男人来到岩槻警察署。这个男人自称叫有泽金吾,他说,被杀的深杉启子是他的未婚妻。
有泽说:“深杉启子一年前和我订了婚,最近就要结婚。我们两人都休星期天。每到星期六,启子就到我家来住。我家住在莲田市郊区的旭丘住宅区。这半年多,我们一直都住在一起。昨天晚上,她说好7点钟来。可是过了7点钟没见她来,我就向东京她的工作单位打电话询问。他们回答说,她已经按时下班走了。我又往她在杉并区的公寓打电话,她也没回去。急得我昨天一夜没合眼,一直等到天亮,还是不见她的人影。我正在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交通事故的时候,听说在青沼有一个年轻女子被杀了,被杀者的特征很象是启子,我就赶快来了。”
有泽三年前住进了莲花市域旭丘的新住宅区,职业是建筑工程师,27岁。他在速水建设会社——日本最大的钢筋混凝土预制件厂工作。他在旭丘的住房是会社的职工宿舍,是会社特意作为本社职工住宅区买下的地皮。
搜查本部并没有完全相信有泽的自述,但调查的结果证明,昨夜他确实在旭丘的社有住宅住了一夜。他的同事们证明了这一点。住在这里的几位同事昨天夜里都看到了有泽等启子等得很焦急,从家里出来进去,进去出来,从7点一直到11点。
警方对有泽金吾的怀疑被排除了,因此认为深杉启子可能是被另外和她有关系的男子所杀害。可是在对她的工作单位和杉并区的公寓都作了调查之后,并没有查出可疑的人物。警方又对当地的流氓和品行不轨的人一一地进行了调查摸底,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那个住在现场附近的农民看到的仿佛是外国大型轿车,现场附近又留下了残缺不全的轮胎印迹。从这两条线索判断,罪犯很可能是利用车辆的流动性实施其犯罪行为的。这样一来,搜查范围可就一下子扩大了。犯人如果确实是利用车辆实施犯罪,那么,从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昼夜的时间,汽车早就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案件的调查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6
新闻媒介对此案进行了大肆的渲染和报道:周末的夜里,在下雨天的沼泽地附近,有个年轻的女职员被残杀。她身体的重要部分被犯罪分子用锐利的刃器戳得惨不忍睹……这则新闻一发表,有三个男人受到了致命般的打击。这就是9月29日星期六的晚上,把两个年轻女性作为猎获物蹂躏的那伙人。
“喂,这个被杀的女人,不正是我们玩过的那个吗?”
“是,没有错。”
“就是被我们三个人轮奸后,又丢在沼泽地附近的那个女子。”
新闻的标题是“世纪的猎奇杀人”,在这条显眼的标题下,还登载着一幅照片,那就是被他们暴力蹂躏过的两个女人中的那个圆脸女人。
“新闻中写道:‘尸体上有被数名男子蹂躏过的痕迹。’”山际说话的声调有些发抖。
“那是我们留下的。”尾贺气喘吁吁地说。
“警方会认为是我们杀的。”海原象突然患了贫血病似的,手搭着前额蹲了下来。
“怎么办?”山际问。
谁也投有回答。他们因突然被卷进了这起奇怪的案件中,而显得惊慌失措起来。他们在那个周末只想尝试一下捕获猎物的滋味,不料想,那被劫取了贞操的女子竟又被他人所杀害,杀的死体,在死者的尸体内又遗留着从他们体内迸泄出来的“证据”。
即便不是警察,也会认为是他们把这女子蹂躏后,又把她杀死了。可实际上,他们没有杀死她。三个人轮奸了这女子是事实,但绝对没有把她杀死。真正的杀人凶手和他们没有关系。杀死女人这种过火行为,他们不会去干,而且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杀死她。
山际三郎、尾贺高良和海原正司都是日本开发会社的社员。这家会社经营土地和建筑物等不动产的买卖和出租,也搞一些房地产和综合疗养地的经营业务。会社的业务发展很快。山际、尾贺和海原三个人可以说是社内能力超群的业务员,俗有“日本三杰”之称。他们手里都掌握着一些大客户,只要打一个电话,就可以成交一笔大生意。连社里的负责人也不能不对他们另眼看待,准备把他们三人都提升为课长,以奖励他们所作出的成绩。在会社里,谁能为会社创造利润,谁就能得到会社加倍的宠爱。对于社员好坏的唯一评价,就是看他能为会社带来多少利润。
不过,无论是谁,一旦才能衰落下去,那就是相反的悲惨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不会再得到什么“恩惠”了。不论过去立过多大功绩的人,一旦现在没有用了,他就要渐渐地被抛弃。
因此,日本开发会社的社员,一旦被提升,为了维持已得到的地位,就不得不拼命工作。
被称作“日本三杰”的山际一伙,尽管现在得到了会社的高度赞扬。可从长远来看,这种赞扬的空虚性,他们心里也很清楚。
被赞扬和被器重,主要是在他们能为社里创造效益的期间。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现代青年,对自己能力的衰退期,早有精明的估计。
由于职业的方便,他们经常接触能赚大钱的物品。遇到了这种机会,他们便自己先买下来,在适当的时机再转卖出去。天长日久,靠这样倒来倒去的方法他们每人都攒下了一大笔钱。
有了这种生活打算的山际一伙,就是有朝一日会社把他们辞退了,他们也不用发愁没有钱用。所以,他们在工作中能够沉着从容,为社里创造出越来越多的效益。他们还很年轻,都是独身,又有钱,下决心要玩个痛快。
可是,对他们来说,一般的游戏早已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了。不论玩什么,他们都觉得没有多大意思。激烈的竞争和会社的严格要求,使他们的心灵长期处在紧张压抑状态。因此,他们想通过某种游戏来缓解一下这种紧张状态。可是普通的游戏又怎么能解脱这种过于紧张的状态呢?!
就是在这种心态下,三个人乘着山际的车去箱根一带兜风。在回来的路上,他们让一个放荡的年轻女子搭乘他们的车,并趁机劫取了这个女子的贞操。这就是他们玩这种游戏的契机。他们用暴力侵犯了这陌生的青年女子,从中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从这以后,三个人就经常一起作这种危险的游戏。
他们习惯于在周末的下午,驱车在猎物多的首都周围的繁华场所搜寻目标。所谓首都周围也就是以东京车站为中心半径100公里以内的地区。尤其大宫站前是他们收获最多的“猎场”。
他们在施展猎获手段时的惊险,把瞄准的猎物顺利地骗进车里,在寻找猎物过程中的等待、在制伏猎物的抵抗,还有在顺利达到目的逃离现场后的不安等等,都使他们感受到了极大的乐趣和强烈的刺激。这是他们从过去的所有游戏中所难以得到的。
深杉启子也是他们所追逐的猎物之一。她被杀死了,杀她的手段又是那样的残忍。
根据新闻报道,她的被杀,是在三名罪犯用暴力手段强奸完她从现场逃离之后发生的。时间和场所都是一致的。
“她当时没有极力进行反抗,是因为她已有了身孕。”山际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有所醒悟地说。
当时,启子知道自己已在劫难逃,曾用无可奈何的口气对山际肯求说:“不要太粗暴了。”
“犯人连胎儿都不放过,真是太残忍了!”海原语声呻吟般地说。
“我们会被看成是杀她的凶手。”尾贺被吓得两眼发直。
“如果咱们现在去自首,那就不仅仅是犯有强奸罪了,是不是?”海原好象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似地说。
“还是不要抱有任何幻想。警察在被害女子的子宫里发现了我们的精子,肯定不会轻信我们的口供的!”尾贺绝望地说。
“可是我们没有杀她呀!”
“谁是证人?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我们自己说没有杀她,能令人信服吗?”
“这么说,我们成了强奸杀人犯了。”
“还要加上伤害尸体罪。”
“我们要倒霉啦!这不是开玩笑,加上这两条罪可就倒了大霉啦。”海原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证人吗?”山标在一旁听了海原和尾贺的对话,突然瞪大了眼睹。
“哎!”他大声说道:“证人有啦!”
“证人有啦?在哪里?”
两人发愣地对看着。
“不是还有一个女的吗?就是那个瘦长脸女人。”
“对!对!”经山际一提醒,海原和尾贺都想起来了,在被杀的深杉启子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子。由于对启子的印象深刻,再加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出乎他们的预料,使他们把另一个女子忘得干干净净。
“如果能找到那个女子,就可以证明深杉启子不是我们杀的。”
海原和尾贺听了山际的话,仿佛有所启发似地说:“是呀,我们当时把深杉启子和那个女子一起扔在那里,她知道我们不是杀人犯。”
“赶快去找她给我们作证。”
“等一下!”甩贺突然脸色冷峻地道,“到底去哪里找?”
“哪里?啊!”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那个瘦长脸的女性,虽然和深杉启子一起被他们追猎过,可是有关她的底细,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只记得她们两人当时说,她俩是在电车里结识的。就是从启子身边调查,也很难找出她的下落。
“她说过,她是到旭丘去看一位朋友!”
“旭丘是个有一万多户的大住宅区,到这样的地方去找那个女人朋友的家,又不知那个女人的姓名和身分,只知道她和被杀的深杉启子搭乘过同一辆电车,这不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吗?再说,这样去调查十分危险,万万使不得。”
“照你这么说,就算了吗?”山际听了尾贺的话,有些垂头丧气地说。
“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出来露面?”山际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她读了新闻报道后,肯定知道死者就是和她一起遭到我们侵犯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任何情况也不出来报告呢?”
“是不是她俩分开以后深杉启子才被杀害的?”
“即便是这样,新闻媒介如此大肆宣传和报道此案,她肯定应该能听到和看到。”
“她是不是记不清深杉启子的模样啦?”
“不可能。她们是在电车里认识的,又一起搭了车,即便是忘了模样,从时间和地点上也应该能想起来。”
“她是不是害怕别人知道她曾经被我们侵犯过?”
“我们没有侵犯她,因为她的身体过于生涩,不开放,我们没有达到目的。尾贺,你不是第一个向她进攻的吗?怎么样?”
尾贺摇了摇头。
“海原,你呢?”
“真遗憾!”
“这就对了。那个女子没有受到伤害,她应该协助警察破案。”
“或许……”
“或许什么?”
海原仿佛在想什么,山际和尾贺把目光集中在他脸上。
“杀人犯可能把那个女子拐走了。”
“拐走了?”
“她们被抛弃的地方,是人烟稀少的沼泽岸边,又是下着雨的黑夜,两个女人不可能分开行动。我认为这样考虑比较妥当。”
“那就是说,两人同时遭到了袭击?”
“是的,一人被杀,另一人被劫走了。”
“那样的话,家属应当出来找呀!”
“她若是一个人住在公寓里,短时间不回去,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她要到旭丘去访问的那一家,如果事先有约定,也不会怀疑吗?”
“也许他们事先没有约好,被访问的人根本不知道,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
“假如她真的被拐走了,这一嫌疑也要扣在我们头上。”
“既强奸杀人,又拐骗?”
“那怎么办?”
三个人紧张地相互对视着。
“现在去自首对我们很不利。”领头的山际这么一说,尾贺和海原都点头同意。他们现在都不想去自首。他们明白,他们一旦去自首,他们那罪恶的“周末游戏”必然会被公开揭露。
尽管警方尚未掌握他们杀人的证据,可是他们所实施的“周末游戏”的行为却威胁着所有女性,这种行为必然惹起全社会的愤怒,他们的社会生命也就从此终结了。现在,社内刚要提他们三人为课长,而且,尾贺和海原还正在和条件优越的女性谈着恋爱。
他们现在如果去自首,一切就都完了。判刑也免不了。按照日本的法律,强奸是亲告罪,就是说须由被害者本人或法律规定的人控告,检察官才能提出起诉,比如毁损名誉罪等。可他们的行为不只是强奸,而是轮奸,这就不适用亲告罪这一条了。
自首之后,难免要被打上“前科一犯、摧残妇女”的烙印。他们平日那副绅士的外表、优秀分子的假面具,也就被彻底戳穿了。尾贺和海原就连正在热恋中的伴侣也要告吹。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一致命的打击。
“只要找着那个瘦长脸的女子,就可澄清事实,证明我们不是杀人犯。”
“在没有发现那个女子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三个人强压着内心的不安互相劝导着。已经杀了一个女人的凶犯,有谁能保证他没有把另一个女子也杀掉?可是他们不敢继续想象下去。那样的话,就永远没有人证明他们不是杀人犯了。
为了逃避眼前的不利,对隐蔽在他们背后的更大危险,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作自我安慰。